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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第八十三章

作者:醉三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在采访凌柯的道路上,折戟的记者不下六七位,佟语非前往戏曲一团寻访时,也连续两次吃了闭门羹,在未想出良策前,不能贸然再去,若再失败,不仅凌柯厌烦,她也会丧气,对特立独行之人,强攻不得,只能智取。戏曲圈看着风光,真正混出名堂的宛如沅江九肋般稀少,说到底还是个小圈子,与其直接攻坚,不如从外围入手,此前想托关系找凌柯的人不少,但若只找他以前的领导与同事,效果甚微,她第二次失败正是因此,必须找到对凌柯来说,有着特殊感情的才好用。


    经过多方查实,还真被她找到了,她从当年看管过凌柯的狱警那儿挖到一条极有分量的信息,凌柯六岁时,母亲去世,父亲再娶,他由外公外婆抚养,但真正陪伴他长大,花钱供他学戏的人,是仅大他六岁的小舅舅,也是小舅舅助他熬过了人生至暗时刻,只是小舅舅为人低调,在凌柯最风光时也从未公开露面,圈外人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这位小舅舅,是西师大历史系的何禀何教授。


    佟语非专程去了西师大,旁听何教授的课,想找机会搭话,可何教授除了学术问题,其他一概不谈,涉及凌柯更是语焉不详,太极功夫出神入化。在学校食堂,她偶遇了莫长萦,莫长萦听说她来找何禀,提出帮忙牵线,但作为交换,下周在家宴请恩师,需要她来掌厨,这位恩师曾两次把莫长萦从暴戾的丈夫手里救出来,在其心里的地位和莫老太太一样重,虽是在家设宴,却不能马虎,莫长萦尝过佟语非的手艺,认定她能胜任。


    做个饭就能换到采访机会,别说一顿,十顿她都答应,佟语非当场点头。


    不知莫长萦使了什么法子,何禀第二天主动邀她去家里做客,将她介绍给了凌柯,她在和凌柯的访谈中,以往陪莫老太太听戏积累的戏曲知识派上了用场,凌柯原本对她有些戒备,但发现她确实懂行,不是哗众取宠之辈,态度缓和许多。


    三天采访,一周完稿,程媛审完稿件,承诺说三月底的年度员工评选,必有她一席。


    到了和莫长萦说定的日子,佟语非如约而至。


    莫长萦的恩师是南京人,她便做了三道金陵菜和几道有西城特色的本地菜,恩师最青睐的是煎扒青鱼头尾,用筷子轻轻一挑,鱼肉与头骨自然分离,入口鲜嫩绵软,回味无穷,笑叹本是师徒谈心局,变成了美食品鉴会。莫长萦独爱鲜香悠长的煎蛋豆腐汤,蛋花澄黄,豆腐乳白,色味俱佳,事后向佟语非要了菜谱,屡次试做,再做不出那个味。


    为了再尝到那口汤,不爱串门的莫长萦破例去了红旗小区,佟语非想到姑姑独居冷清,邀其每周来家中吃饭,临走还会送些点心包子让她带回去。莫长萦第三次来家里时,是个雨日,因为光线昏淡,错将在阳台上听雨的叶以默认成了莫道言,佟语非为免误会,解释了二人的关系和即将与莫道言离婚的事。莫长萦对婚姻变故不甚关心,反对叶以默很感兴趣,他能完整复述她随口引用的典故,既专注聆听又不妄加评判,她当即提议每周日为叶以默讲授史学课,作对佟语非美食款待的回礼。


    佟语非有些疑惑:“我哥只会死记硬背,无法融会贯通,教学不会很乏味吗?”


    莫长萦咬了口蟹黄小笼包道:“这世上略懂皮毛就高谈阔论的男人如过江之鲫,但能静心听人讲话的又有几个?你哥哥的思想,我们恐怕连万一都参不透,众生皆孤独,他与常人并无不同,莫道言就不孤独吗?无人看见还更可悲,凉薄之人,大抵从未被谁全心爱过,包括他自己。”


    “没有吗?可奶奶都那样捧着他了。”


    “但他未必得到了想要的,要一个女人救赎感情固然愚昧,但若你还肯爱他,我会送上祝福。”


    她也许要辜负莫长萦的期待了。


    六月的一众新闻里,德国将首都从波恩迁往柏林的消息一闪而过,他远在慕尼黑,这其实和他与他的公司毫无关系,可自相识,他就和那片遥远的土地绑在了一起,她没法不想到他。算起来他们已经五十多天没联系了,没有信,也没有电话,自从国际长途改为书信往来,他们的联系便在各自繁忙中渐行渐远,最近几个月几乎断了音讯,只是他偶尔会寄钱回来,像极了他当初出国时的情形。


    他对她那种莫名的执着应该消散了,不过这才是他,永远不会被别人左右,对她那数月的挽回,大概是为了稳住婚姻的主动权,现在发现有无婚姻都不影响在事业上大展拳脚,就抽身而退了。


    七月二十二号,乔卓远和季西林给女儿乔夏至举办满月宴。


    两人在年底完婚,但季西林那时满肚子不情愿,怀孕已经够辛苦了,还要穿厚重的喜服强颜欢笑?不如跳江来得更痛快,她想等孩子出生身体恢复后再办,或者干脆不办,未婚先孕与奉子成婚在她眼里都是笑话,那就无须在意旁人笑什么了。乔老爷子极力反对,对儿子能留住她的信心极度不足,担心夜长梦多,尽管乔卓远信誓旦旦地向父亲保证,绝不会让季新林带着孩子跑了,老爷子还是不松口,乔卓远只能去哄季西林,软磨硬泡下,总算让她点了头。


    那场在西城最大的皇城酒店举办的婚礼,简直像一场夸张的土豪盛宴,各类豪车排成长龙,专业摄制组像拍电影一样全程跟拍,光是抽奖环节就撒出去几万,奢靡土气的排场让季西林牙酸,却精准迎合了乔卓远商圈里那些白手起家的老板们的审美。婚礼是乔卓远展示实力和结交人脉的秀场,也是季西林用孕期工作到临盆换来的妥协,但女儿早产半个多月,出生当天因缺氧进过抢救室,在陈如潮和同事们的整夜奋战下方转危为安。


    婚礼未能让季西林满意,这次女儿的满月宴,乔卓远全权交由她安排,季西林将满月宴设在了家中,只邀请了最亲近的同事和好友,佟语非因采访错过了他们的婚礼,今日早早到场,送给孩子一枚翡翠平安扣。刚生产完的季西林不仅没胖,反而清减了几斤,面色略显憔悴,涂了两层粉才遮住,给女儿办庆宴似乎比结婚更让她欢畅,穿了条平日很少尝试的橙红色连衣裙,像莱茵花园里最抢眼的玫瑰,佟语非一身淡绿色半裙配白色西装,任詹月穿的是浅蓝色背带裤搭黄色半袖衬衣,三人各有风韵,相映成趣。


    去婴儿房看孩子时,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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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见到了莫道言,他正低头逗着乔夏至,穿着蓝色棒球衫和运动卫裤,一手随意插在兜里,手臂线条流畅分明,浑身散发着活力,完全不似被繁忙的工作囚禁在办公室那片方寸之所的人。旁边还有童兆阳和乔卓成,童兆阳拿着手绢轻轻为外甥女擦口水,乔卓成则一脸慈爱地抱着孩子。


    乔卓成和哥哥的关系依然焦灼,可小团子似的侄女实在可爱,让其甘愿放下芥蒂,将满腔柔情都给她,拉着侄女的小手,宁与友人,不予家兄:“道言,生个儿子吧,长大娶了乔夏至,这样我就不用和她爹斗到世界末日了。”


    莫道言笑着回应,“娶可以,但我儿子不做赘婿。”


    乔卓远走进来,一把将女儿从杀人诛心的弟弟怀里夺回:“想嫁女儿自己生去,我闺女不嫁,三十年后再说。”


    一起进来的任詹月笑道:“女大不中留,等着看姐夫将来哭的那天。”


    莫道言这才抬头看见任詹月身后的佟语非,眼中带笑道:“为了早日见证大哥哭的奇观,我们生一个?”


    众人随着他的笑声附和,好像他们情感正浓,可事实上,他这次回国,半点风声没透漏给她。


    宴席上,他们被安排坐在一起,他殷勤地为她拉座椅,夹菜,剥虾和斟茶……将模范丈夫的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她没有当众拒绝他的体贴,维持着应酬的微笑,却在走出乔家大门时立刻抽回了被他握住的手,猜这不过是他好胜心作祟,见不得任詹月比她笑得更多。


    他喝了几杯酒,声音飘忽不定:“我以为,你至少会有一点想我。”


    “不必强行自圆其说了,三个月十一天,天天这样骗自己好玩吗?”


    “有这么久没联系吗?”他突然逼近,额头抵住她的,“看来你每天都在数日子,既然想我为什么不打电话?你送给乔夏至的礼物,不像是付不起话费的样子。”


    她不想纠缠,转身欲走向十字路口的公交站台。


    他轻轻握住她的小臂,顺着滑向手腕:“我开车来的,送你。”


    “你喝酒了,就算不顾及别人,也别害了自己。”


    “两杯红酒,到不了危险级别。”他瞥到童兆阳夫妇正向这边走来,低下声音道,“你是要我当众抱着上车,还是继续在这里争执?任小姐若是看见我们这样,回去怕又要跟童兆阳闹了。”


    任詹月才不像他心胸狭隘,连伴侣未曾开始的过往都要斤斤计较,但在童兆阳探究的视线投来前,她还是坐进了他的车,此举不是顾忌旁人眼光,只是不想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回程路上,他不断询问着叶以默的近况,兄妹二人在红旗小区的生活,并说读过她写凌柯的那篇专访,称赞她文风愈发成熟,已然展现出专业记者的老练笔力。


    三个多月的无视,此刻又关心备至,她受不了这样的忽冷忽热,一路沉默到底。


    车停在红旗小区时,他跟着下了车。


    她在单元门前驻足:“就送到这里吧。”


    灯光被风吹得摇曳不定,扫亮了他微红的眼睛:“考研复习得如何了?我帮你补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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