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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第七十章

作者:醉三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佟语非气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能去陈如潮父亲的公司上班,能去陈家吃饭谈笑,能说完全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动不动拿童兆阳说事,你从不反省自己。”


    真要挑一个人的毛病,还怕找不到借口吗?公司里那些想和他眉来眼去的女工,一砖头砸下去能砸中三个,情书他确实是没收,但她照样可以说,他就是知道那些女工爱看他汗流浃背露胳膊露腿的样子,才非要把网球活动办到公司里去,被人围着喝彩的时候,心里指不定多美呢,这不就是孔雀开屏招蜂引蝶?就算他解释这是学习国外企业的团队文化建设,不止网球,还有篮球和足球等其他竞赛,她也可以据不相信,反过来对他冷嘲热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被人喜欢就是他不够干净。


    人若总是被这样猜忌,不是被流言压垮,就是陷入自我怀疑,她实在受够了,一把推开莫道言,不管他会不会冻死,坚决不再与他同床。


    莫道言自知点了火,却不知如何收场,和佟语非的每次交流,都像一条线上的两个箭头,看似在讨论同一层面的问题,却各自朝着相反的反向延伸,沟通非但没能拉近距离,反而让隔阂越来越深,照这样下去,离婚倒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或许他该学学那对寻常的中年夫妻,跟她聊聊电影与音乐,讨论哪家面馆的汤头更鲜,哪家的牛轧糖不粘牙,适合带给奶奶尝尝……


    沉浸于这些琐碎的温暖之中,生活会不会更轻松些?


    他明明最怕麻烦,对许多事都能装聋作哑,偏偏对她,一字一句都要计较。


    两人的关系,就这样无可挽回地恶化下去。


    佟语非依旧照料着他的起居,但脸上结了一层冰,连个笑脸都不给了,那姿态不像妻子照顾丈夫,倒像肇事者的家属在对受害者的清还,只有责任,没有情分。


    早上他赖床时,听见邻居大姐压着嗓子问:“他动手打你了吧?”她说了“没有打”,大姐以为她在包庇他,坚持认为他动用暴力了,“看你眼睛红的,哭的吧?你还年轻,日子长着呢,被打了千万别忍气吞声,去娘家搬救兵,去妇联,去派出所,去他们单位,找能给你做主的人,男人打女人,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不能姑息啊,实在找不到人,路边花钱雇两个建筑工人,也能唬唬他。”出完馊主意,又大谈择偶经,“找男人要擦亮眼睛,不能只看模样歹好,得看会不会疼人,你那男人光好看有啥用啊,冷眉冷眼的,看着就是不会好好过日子的。”


    她全程只说了两句“他不打人”,任大姐把他贬得一文不名,半句美言都不肯多说。


    起床后,护士过来更换输液药,他要去上厕所,央她过来扶,她凉凉抛来一句:“伤的肚子,腿又没断。”


    他辩称:“十指都能连着心,肚子连着五脏六腑呢。”


    男厕所在走廊最右边的尽头,他从下床就把全身重量压在了她肩膀上,她走得很慢,他配合着她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挪,一点儿不急着上厕所,倒像大病初愈的人在练习走路。下巴悬在她的发顶,她昨晚在消毒水的病房里泡了一夜,又没带化妆品,洗了脸素面朝天,头发说不上香,但也不难闻,脸部皮肤清莹秀澈,比上了妆更接近天然雕饰的出水芙蓉。


    六七点钟的太阳光呈偏冷的橘黄色,洒在这朵芙蓉花上,有种浑然天成的柔美。


    靠近楼道口时,她支撑不住,喘着气靠在了墙上,他摸着墙面,潮湿又阴冷,便把她拉进了怀里靠着,然后三两步转进楼道里,紧紧抱住了她,佟语非起初还徒然地挣揣,渐渐却似被阳光普照的夜雪,融化在他怀里。


    一束光从排气口的扇叶里射进来,浮尘在光柱里忽聚忽散地飘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松开了她:“离婚的事再缓缓,所有问题都会有解决的办法,再给我点时间。”他拿起她的手,往脸上掴了一掌,最后自嘲地笑,“我不是总这样。”


    她脸上浮着一丝疑虑,但很快就散开了:“你从我这里要的,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寻常的需求,而我能给予的,任何女人都能给,你过惯了径情直遂的日子,很少被拒绝过,才会对我提离婚耿耿于怀,留住我也不过为了证明从不失手,其实何必呢?若觉得折了面子,离婚由你来提也一样。咱俩的婚事本就是个短暂合作,对你没有任何加成,还给你带来不少的麻烦,不如就此了结,对彼此都好。”


    “你给的别人当然给不了,导致你有这样的认知,是我失职没做好,那么你呢?工会代表来家里那天,为什么那么做?是要给我留念想,还是留给自己的?”没等她给出解释,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她挣脱,“我还能重新爱你吗?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爱你,好不好?”


    他的眼神澄明,削去了所有尖刺,只剩下最赤诚的恳求,像一只被大雨淋得湿透的小狗,可怜巴巴得让人心软。


    她有些不适应:“人生病的时候最脆弱,等你好了,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每住一次院就跟人表白一次,后院的火都快烧成山了,你说我不信你,可你又什么时候真正信过我?”他掌心滚烫,贴着她微凉的皮肤,灼得那一小片地方隐隐发烫,声音低哑,却字字清晰,“佟语非,我已经无所求了,只想你回到我身边。”


    “可我不想这样过了。”


    “再来一次,我不会让你这样过的。”


    “谁给你的信心?”


    “你。”


    “但你给不了我信心。”


    ---------


    佟语非帮他打了份早餐,又要去忙了,今天她还有个重要采访。


    走前,她塞给他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叠钱,数了数有三百多块,是这个月还他账的。


    那大姐又向他投来可鄙的目光,像是在骂他不仅打老婆,还吃软饭。


    他故意摆出一副人神共愤的嘴脸,扬声说:“人是老子的,钱也是老子的,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说完还恶狠狠地朝门口瞪了一眼,“我要让这娘们永生永世都给老子当牛做马。”


    大姐低声唾骂:“天杀的狗男人!”


    那些佟语非骂不出口的话,大姐替她骂了,他第一次被人骂得这么难听,却没有半点恼意。


    佟语非刚走不久,陈如潮推门走了进来。


    他那晚留院观察,都没告诉她,还是她早上查房时,在名单上瞥见那个不常见的名字,向接诊医生确认为腹腔刺伤后,才匆匆赶到病房,见他情况稳定,她噗通乱跳的心才稍稍平静。


    对此,她颇有怨言:“住院都不跟我说一声?把我当外人是不是?”


    碗里升起的热气模糊了莫道言的表情:“你一个妇科大夫,我找你合适吗?”


    陈如潮哼了一声,抿紧了唇,他又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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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不知道医院里的人脉总归是相通的?真找了她,至少能给他安排个清净的单人病房,她明白他的顾虑,他们一个结了婚,一个有了对象,走得太近难免惹人口舌,可比起那些宵小之辈的话,她更不想丢了他。


    看他一只手吃饭不方便,她搬来凳子坐到他跟前,抢过碗来喂他:“谁伤的你?报公安了吗?”


    他想起佟语非说过,他和陈家走得太近让她有苦难言,不管是不是气话,都烙在了他心里,再也咽不下陈如潮递到嘴边的饭菜,别开脸说:“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快吃!”陈如潮不由分说地把一勺饭菜递到他嘴边,“我就是看在你曾经为我挨过刀的份上,尽尽朋友的本分,别自作多情啊,我现在可是很抢手的,你想回头都没门儿。”她一勺饭一勺菜地喂,他只好机械地咀嚼着,“你不说我也猜得到,还能有谁让你吃亏?是她那个傻哥哥干的吧?”


    “你知道他?”


    “嗯。”陈如潮一想到佟语非对叶以默的态度,就不由得联想到自己的妹妹,若是身份对调,她大概也会做出和佟语非一样的选择。“她藏得可真深,但这恰恰说明,她很在乎你们的婚姻。”提到佟语非和叶以默,莫道言的神色明显黯淡了几分,陈如潮怕影响他恢复,便有意将话题转向自己,“你觉得翟宁这个人怎么样?”


    翟宁是陈如潮现在的交往对象,与周定和交情匪浅,莫道言与他虽有几面之缘,却也不过是球场上的点头之交,作为法学院出身的翟宁,身上带着法学生特有的分星拨两劲,极认死理,几次和他们这届的低年级学弟打球都不欢而散,还和乔卓成动过手,闹到过教导处。


    若不是陈如潮提起,他几乎要忘记这号人物了。


    莫道言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道:“翟宁的为人处世,你得问周师哥,但单论打球风格,算是个战术型选手。”


    “怎么讲?”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擅长诱敌深入,一击必杀。”


    “这听起来可都是贬义词啊。”


    “兵不厌诈,足智多谋和诡计多端,在球场和法庭上,有时候是同义词。”


    莫道言终于喝完了那碗瘦肉粥,示意陈如潮赶快回去工作,科室里还有那么多病人在等她,浪费她的时间无异于谋财害命。


    “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她低垂着头,犹豫了很久才开口,说不清是沮丧还是颓废,她的手指在白大褂的衣缝间上上下下地拨划着,努力组织着语言。“她本来考进了市歌舞团,即将成为一名音乐剧演员,拥有很美好的未来,是我毁了这一切。”


    “我打着爸妈的旗号,找了几位叔叔,设法改掉了她的成绩,这样觉遥才能以第二名的成绩被录取……我知道那样不对,可觉遥太看重那次机会了,她为了练舞和补文化课,每天只睡三个小时,两条腿都练肿了,耳疾也越来越重……简直是豁出命去拼的。”


    “考试前她自信满满,说市歌舞团录用两个人,她就是其中之一,只录一个,那也一定是她,希望越大,失望时摔得就越狠……我怕她承受不住打击,不是我,她也不会丧失听力……为了她,我总得试一试。”


    陈如潮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那天向佟语非道歉时,她原本想着承受些拳脚愤骂,好让积压的愧疚有个出口,可佟语非的沉默,反而让那些愧疚在她心里扎了根,日夜啃噬着她不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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