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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相亲

作者:十九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脱敏》


    文/十九梨


    2025.5.1


    .


    喻星旋从没想过,这辈子第一次的相亲经历,最后竟然以她的落荒而逃狼狈收场。


    甚至,连对方的面都没见上。


    -


    那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周天,她到达相亲地点时,刚好十一点十五分。


    马路对面,就是约定好的那家粤式酒楼的招牌。


    女人未施粉黛,清瘦,皮肤白皙,挑不出一丝瑕疵。


    似深冬的一株水仙,透着几分顾影自怜的清丽。


    一双眼睛冷静通透,眼角微微下垂,看似无害,不带攻击性,却十足的冷淡不好接近。


    眼下她站在路边,却迟迟没有过去的意思。把挎包重新往肩上背了背。


    忽然,手机“叮”的一声,一条微信语音弹出来,联系人叫作黄蔓。


    喻星旋长按语音转文字。


    “小喻,你出发了吗?实在不好意思啊,我小外甥女早上吃坏了东西,现在得送她去医院打吊瓶,中午就不过去了,你跟男生先聊着。”


    喻星旋看到这话,心情反而松快了不少。


    黄蔓便是这次相亲的介绍人。


    她本来就对这次相亲不情不愿,眼下介绍人有事来不了,她便也不需要顾忌长辈。随意吃顿中饭,就借口没眼缘把这事搪塞过去。


    【没事的,您安心照顾她就好。小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估摸着对方正忙得焦头烂额,一时半会不会回复,喻星旋回完消息就收起手机,打算过马路。


    而就在此刻,隔着不足十米的街道,她忽地被一个男人吸引了目光。


    挺拔出众的身影走出马路对面的停车场,径直走向她目的地的那家餐厅。


    他步伐略有些着急,像是赶着去见什么人。


    没给喻星旋留下看清楚脸的机会。


    只有抬手的那个动作,如同电影的慢镜头特效——


    男人抬起左臂看表,风衣袖口向下滑了几寸。


    手表之下,戴着一串绕了三圈的小叶紫檀手串。


    喻星旋心尖一抖,整个人霎时被钉在原地。


    十一月,秋末,气温已经逼近零度,但快到正午时分,阳光依旧晃眼。


    可是喻星旋已经分不清冷热。手脚冰凉,血液滚烫,浑身似有电流奔涌。


    好不容易找回了些知觉,喻星旋大脑一片空白,迅速拦一辆最近的出租车。


    司机问:“美女,去哪?”


    “……”


    司机又催了一遍,依旧没得到回复。一扭头,就就看到喻星旋煞白的脸色。


    司机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你、你刚才是被人抢劫了?”


    “……当然没有。”


    喻星旋此刻只想逃,却一时想不出往哪去,只知道奶奶家暂时是不能回的。


    她十几分钟前才从家里出门,勉强地决定来参加这场奶奶催促她四五次的相亲。


    哪里会想到,会在酒楼门外,遇到她最不想打照面的人。


    心头经历了一番油煎火烤、天人交战,喻星旋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走进去确认。


    她报出一个地址,让司机先把她送到发小家。


    街边人来车往,出租车停下,又迅速开远。


    一切看似归于平静。


    酒楼大堂的玻璃门后,男人微垂下眼,收回望向马路对面的视线。


    这位客人的确过于吸睛,哪怕只有一个背影,大堂的服务生都禁不住悄悄打量他好几眼。


    男人身量很高,是宽肩窄腰的好身材,穿风衣像行走的衣架。


    他似乎在等人,看得出为这次见面精心打理过,一身不显山不露水的贵气。


    服务生们对视了一眼,一人走上前提醒他:“先生您好,请问有预订吗?”


    男人缓缓转过身,面容矜贵,有种伴随年龄的稳重感,声线却透着年轻人的清冽:“抱歉,中午订的位置,麻烦先帮我取消吧。”


    “呃……好的。您贵姓?”


    “陈。”


    “方便说一下原因吗?”


    陈嘉授瞥了眼空荡的马路对面,平静的语调,藏着惊天的暗涌:“另一个人不来了。”


    服务生惊讶得不行,再次打量了面前的男人一遍。


    不是吧,帅成这样还能被人放鸽子,这科学吗?


    但随即又想到,这位客人进门短短的十几秒内,根本没人上前跟他说话,他也没看手机,怎么就知道另一个人不来了。


    他实在是没忍住好奇:“冒昧地问下,您怎么知道?”


    男人嗓音如同深不见底的冰冷湖水,一丝微颤,混合了懊恼、不解、不甘心等种种情绪。


    “她刚刚跑了。”


    -


    车上,喻星旋手指无意识地绕着挎包的链条。


    眼下,她的心情既庆幸又懊恼。


    如果时间拨回到昨天,她一定会在跟介绍人联系的时候,至少问清楚男方叫什么名字。


    车窗外是长南市萧瑟的秋。


    喻星旋记得,奶奶出院那会儿,这条街道还满是盛夏的绿意和热燥。


    不过几个月,绿叶纷纷枯萎,飘落地面,被车轮无情碾碎。


    其实,如果不是为了奶奶,喻星旋压根不想去相亲。


    喻星旋爸爸去世得早,妈妈不在身边,后来人也不在了,只有奶奶从小照顾她长大。


    但高中毕业后,她也未能留在她身边尽孝,而是选择了出国。


    十年时间,她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建筑系读完本硕,之后顺利拿到了a国一家全球排名top20的建筑设计公司的高薪offer。早早就成为了同龄人眼中的成功者。


    但a国始终不是她的家。今年七月份,在知道奶奶做了乳腺癌手术后,喻星旋毫不犹豫地辞职回国。


    喻星旋在国外读研时,导师是一位华人,跟京市建筑设计院的方院长有交情,给她写了封推荐信。


    留美归来的高质量人才,京建院没有不要的道理。


    京市离长南近,也方便了她随时回家陪奶奶。


    在a国的十年间,奶奶从没过问她结婚的事,更别说催婚。


    但或许是因为生了这场病,老人预感自己大限将至,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以后没人照顾她。


    喻星旋从小到大没跟奶奶红过脸,却第一次因为相亲跟她产生严重的分歧。不久前,她才因为奶奶力劝她去见今天的男生,跟她闹了些不愉快。


    直到昨天,她陪奶奶去人民医院复查。


    被医生正式告知,病人的生存期,只剩六个月到两年。


    或许是从那一刻起,她发现跟奶奶在一起的时间,早已开启了倒计时。


    想着尽量让她高兴一次,喻星旋才终于松了口,决定见一见奶奶说的人。


    长南这边相亲有个传统,第一次见面,要有一个经验丰富的媒人牵线。


    这位媒人名叫黄蔓。当年她在长南中学读高中,黄蔓是六班的物理老师,坐她班主任的对桌。


    当年她抓早恋抓得比教导主任都勤快,辣手拆散过无数对青春躁动的小情侣。


    也不知哪根筋搭错,退休后倒反天罡,给人拉起了红线。


    仿佛是怕自己再反悔,喻星旋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这事,当时就添加了黄蔓的微信。


    按道理说,相亲见面前,总要走一个互相了解对方情况的流程。


    但喻星旋对即将跟她见面的这位仁兄完全不感兴趣,借口说“您介绍的人肯定信得过”,连对方的名字都没问,速战速决地约好了时间地点。


    头脑渐渐冷却,她蓦地想到一个问题——


    万一是她看错了呢。


    如果跟她相亲的,其实不是她想的那个人。


    她岂不是放了人家鸽子?


    她立刻翻出手机,打电话跟黄蔓解释。


    但彩铃响了很久,还是打不通。


    喻星旋头痛地捏了捏太阳穴,后背出了一层汗。


    ……她别是加班加出幻觉。


    人怎么能捅这么大篓子?


    “到了姑娘,下车吧。”


    喻星旋手握住车把,理智慢慢回神。


    可万一……就是他呢?


    喻星旋心下重新打起了鼓。


    她觉得,今天弄不明白这个问题,午饭都要吃不下了。


    祝媛是长南广播电台晚间档的主播,半夜才回到家补觉,半梦半醒地被喻星旋一个电话喊起来,心情还不爽着:“喻星旋!你最好有要紧事找我!”


    喻星旋看了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确实是要紧的事。刚才我去跟人相亲,介绍人还是高一你们班的班主任。”


    “……”


    祝媛正烧水泡泡面,惊讶得叉子掉在桌上:“我靠,这世道真的变了,你喻星旋居然也能答应去相亲!?”


    作为喻星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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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小,祝媛知道她从小到大的脾气秉性。她看似淡然与世无争,却有超出常人的固执,打定主意就不后悔,不想做的事谁劝也没用。


    喻星旋今年回国以来,各路领导和长辈给她介绍的男生多如过江之鲫,她一次都没答应过见面,温和但强硬地表达着自己的抗争。


    “只是见个面,至于那么大惊小怪?”


    喻星旋一直说到她加上黄蔓微信,祝媛才想到打断:“等等,那你现在不是应该在跟相亲对象吃饭吗?所以你跑来我家是——”


    “祝祝,你还记得陈嘉授吗?”


    终于说出这个名字,有点恍如隔世。


    祝媛露出一个“你就多余问”的表情:“别人不一定,但你要说是陈嘉授,我们那届有谁不记得他。”


    喻星旋无意识地身体前倾:“他现在,结婚了吗?”


    祝媛有点懵:“我哪知道,我跟他都不认识,好友都没加,他结婚也不会告诉我。”


    “这样啊。”


    “不过,我猜应该没有。”


    “为什么?”


    或许是喻星旋追问的姿态太急切,祝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解释:“照他当年那个话题度,他今天结婚,明天全世界就传得沸沸扬扬了,我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喻星旋好像更紧张了,却又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想起黄蔓曾在闲聊中跟她透露过,男方如今在京市工作,她复又问:“那,他现在在哪工作?”


    “之前聚餐听同学说,陈嘉授在跟一个大佬搞空间站开发,现在八成在大西北搬砖吧。”


    喻星旋头顶像被一道惊天巨雷劈中。


    她真的草木皆兵,认错了人!


    喻星旋良心难安,再次摸出手机,试图跟黄蔓解释一下,也告诉对方今天不要再等她。


    但一连两个电话都没打通。


    “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忽然找我问陈嘉授,对了,你高中是不是还喜欢他来着。”


    祝媛吃了几口泡面,福至心灵地一拍桌子,“我靠,你今天那个相亲对象不会就是陈嘉授吧!”


    手机如同一潭死水,喻星旋不再对它寄以希望,思考着以后再找个时间跟黄老师上门赔罪。


    她长话短说,对祝媛讲述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祝媛刚要发表一些评价,喻星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电人居然是黄蔓。


    喻星旋看清来电显示,像是面对甲方的夺命连环call,硬着头皮按下接听键:“黄老师,实在对不……”


    “太不好意思了小喻,你看这事闹的。”


    喻星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筒里黄蔓的声音居然带着……歉意?


    她应该还在医院,背景音嘈杂:“刚才一直忙着照顾孩子,我才看到男生那边的电话。他们家今天中午临时有事,中午相亲来不了了。”


    “……”她说的,怎么这么像自己准备好的词啊?喻星旋内心的疑惑接二连三地往外冒,用惋惜的语气说,“那太不巧了,老师。”


    黄蔓:“谁说不是呢!他十一点半就给我打了电话,但我手机放家里了,现在才看见……对不住了小喻,你没久等吧?”


    喻星旋悬着的心放下,连声说没有没有。


    毕竟算下来,她临场跑路,比人家直接不来,还不礼貌得多。


    放下电话,喻星旋彻底放了心。


    对祝媛摇了摇头:“不是他。跟我相亲的那个男生,今天没去。”


    祝媛刚才也是这么想的:“我就说嘛,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就算那个人真是陈嘉授,没准人家碰巧就是回长南看爸妈,在那吃午饭呢?”


    喻星旋嗯了声,却并没有几分解脱的高兴。


    黄蔓刚才说,男生那边表示很抱歉。希望能有始有终,至少也应该见个面表示礼节。


    也就是有空再见一面。


    她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祝媛是为数不多知道她暗恋过陈嘉授的人,满脸八卦地捅捅她:“怎么,闪闪,不是他你很失望?”


    喻星旋很轻地笑了一下:“那倒也没有。”


    十年不见,陈嘉授的样貌在她记忆里早已模糊。


    她只能记得他的某些标志性的癖好,比如他左手手腕上,总是同时戴着一串手串和一块表。


    思绪游荡间,喻星旋一抬眼,祝媛坐在餐桌对面,探究地托着下巴:


    “所以,你们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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