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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作者:小池有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奥利维亚.维拉.戴维德的葬礼上,天气很好,没有下雪,阴沉的天空甚至出现一丝蓝天,棺材用绳子放进巴伦和西斯连夜挖好的深坑里,神父念了几句祷文,盖上石板,泥土,就这么结束了。


    参加葬礼的外人除了城堡的仆人之外,只有附近的农户,送走他们之后,塞西莉娅也就没事情做了,她独自待在卧室里,沉沉地睡了一觉,等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窗户外的雪花漫天飞舞,已经在窗户上积了厚厚一层,她往窗外望去,西斯正把马牵出来,套上挽具。


    她才意识到今天是离开的日子。


    果然过了没多久,多罗西就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端着的托盘上摆放着煎得金黄的鸡蛋、淋满枫糖浆的松饼和几根冒油的肉肠。


    “您吃早餐吗?”她小声问,“您多少吃一点,在路上就只有面包和肉干吃了。”


    塞西莉娅吃完煎蛋,就说什么也吃不进去了,她往窗外一看,西斯正往车轮的轴子上涂润滑的油。


    “他还真是不闲着。”塞西莉娅嘀咕了一句,转而告诉多萝西,“你把这些给他送过去吧,我是真的饱啦。”


    如果是在往日,多罗西肯定会唠叨着塞西莉娅再多吃一点,至少把松饼吃完,但现在她不敢触动塞西莉娅看起来脆弱的情绪,忧心忡忡地走下楼。


    西斯直起腰,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朝多萝西望过去。


    “塞西莉娅小姐问您吃早餐没有。”多萝西用手挡着风,大声喊,“让我给您送点吃的!”


    西斯脸上露出一点笑意:“请帮我谢谢塞西莉娅,并转告她,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塞西莉娅站在窗台前盯着他们,漂亮的蓝眼睛像钻石一样闪闪发光。能指引她的外祖母已经走了,而她的父亲只教导她作为公爵小姐的规矩,从来没有告诉她做人的道理,这个再过一个月就满十六岁的少女只能依靠自己来面对未来的命运。


    她如此年轻、稚嫩、生涩,未经世事雕琢,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能成功。


    她打定主意去夺取曼德菲尔公爵的关爱,这本就是她应该拥有的,谁也抢不走,就像她一出生就是曼德菲尔堡尊贵的小姐一样。


    多萝西端着盘子又推开卧室的门,胖乎乎的脸发红,胸口上上下下起伏喘着粗气:“他不吃——小姐,您别再让我跑来跑去啦!”


    “他不吃就不管他了,饿了是他的事,”塞西莉娅瞥了眼托盘,“你自己吃点吧,吃完帮我穿衣服,天气这么冷,我得多穿几件。”


    多罗西几口把肉肠塞进嘴里,手在裙角擦干净了就帮塞西莉娅拉紧束腰,又给她挑了件暗色的衣服穿上。


    “好了,”多罗西满意地点点头,“我再去找斗篷…小姐!”


    “我早就看见西斯在楼下等着啦!”塞西莉娅头也不回地往外跑,下了楼梯刚要出门,想起什么,又跑到大厅里,踮起脚尖把壁炉上的十字架摘下来揣进怀里。


    多萝西跟着跑出来:“您斗篷呢?小姐?”


    “我不知道!也许已经收进行李箱去了。”


    多罗西还想说什么,塞西莉娅已经戴上帽子跑进风雪里了。


    “快扶我上车!”她大声叫西斯,“风吹得我眼睛睁不开啦!这鬼天气!”


    西斯跨步跳上车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拽她上去,又顺手帮她扯了扯从底下露出来的蛋糕一样的白衬裙。


    “西斯。”塞西莉娅一边整理着裙子一边问,“这种天气,我们要花费多长时间回家?”


    “马车走得慢,大约得要八九天。”


    还要忍受讨厌的天气这么多天,塞西莉娅大失所望,失望之余不免有几分沮丧:“爸爸有什么非要我立刻回去的要紧事情吗?否则等到春天雪化了,紫花就冒出来,在这样的风景下举行葬礼,才叫漂亮呢。”


    西斯垂下头,沉默不语,塞西莉娅知道他向来半天憋不出一句话,自顾自地叹了口气,刚想问候他最近过得怎样,就听西斯忽然开口。


    “玛利亚的脾气越来越差,我想她要有孩子了。”


    死一般的沉默在马车中蔓延,塞西莉娅的胸膛不住地起伏,她忍无可忍地抬头。


    西斯正凝视着她。


    他的眼睛就像夏天的山一样绿,深邃而神秘,破天荒带上一点包容的温柔。


    他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说点什么,可看着她怒气冲冲的眼睛,就掀开帘子,出去了。


    半晌,塞西莉娅伸手摸了摸塞在衣服里的银十字架:“…我忏悔,我应该欢天喜地地迎接我的弟弟妹妹…就像对待西斯一样友好热情,但我要是做得到就见鬼了。”


    *


    雪已经很多天没有下过了,如果不是在酝酿更大的风雪,那就是意味着冬天已经到达尾声,塞西莉娅一行人还有四五天就能抵达曼德菲尔堡,在此之前,他们准备在沿途的一座村庄歇脚,马匹已经很累了,得让它们好好吃上一晚。


    车队经过一条河,在岸边的一家旅馆停下来,旅馆只有两层楼高,甚至有些破败,但没办法,这是最好的选择。


    巴伦跳下马,走进旅馆,旅馆的大堂靠柜台的地方有几个人靠在炉火边喝酒取暖,有一些人躺在地上睡觉,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空气里弥漫着劣质木柴燃烧的味道和人体散发出来的酸臭。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眯着眼睛把巴伦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我们有十个人,要租四间房屋过夜。”巴伦说。


    “没有那么多房间。”旅店老板说,“只有一间房屋,不过你们可以在大堂里睡一觉,睡绳子的话一个铜板,睡干草袋的话要五个铜板,离炉子近要多收一个铜板,作为取暖费。 ”


    “租一个房间,我们打地铺。”巴伦说,“有马厩吗?”


    “房间要三十个铜板。”旅馆老板仔细观察着巴伦的表情,见他面色不变,立刻道,“一匹马五个铜板,我带你们去马厩。”


    巴伦一颔首,转身走出门。


    刚才还闭着眼睛窝在边上的瘦小汉子吹了个呼哨:“好大一笔钱啊!劳德先生。”


    旅馆老板脸上也带着笑意,紧跟着巴伦走出去。


    这位长相硬朗的先生虽然看起来不好惹,但身上衣服的布料富有光泽,并且言语爽快,一定是个好说话的、心地善良,出手大方的人。


    或许还能卖他掺水的酒、混着老鼠和死鸟的肉肠吃。


    老板心里盘算着,热情地抬起头,只见面前停着一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华丽马车,一个俊俏的,穿着骑士服装的年轻小伙子撩起车帘,那布多漂亮,是天鹅绒做的,这种贵重的布料竟然只是车上一块帘子。


    车子里会是谁?这人是不是比他们村庄里的村长更威严?更富有?


    他聚精会神,屏住呼吸。


    车帘子被挂起来,一个娇小的少女从车厢里走出来,吉米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脸,那名年轻小伙子就用斗篷给她罩上,唯一能后窥见的只有漏出来的几绺金色卷发,和隐隐约约的精致鼻尖。


    女人!是女人!老板的瞳孔急剧放大。


    巴伦察觉到他的目光,锐利的眼神冷冷地朝他一瞥。


    老板打了个哆嗦,乖乖地垂下头不看了,可他心里的情绪不断翻腾着,是女人,老天爷,这肯定是他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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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机会,而现在有机会见到的美丽女人!


    “你看见他的眼神了吗?”塞西莉娅压低声音,“好在我早上只吃了一点儿面包,否则就要呕出来了。”


    西斯抬起眼,警告地看了一眼旅馆老板。


    老板顶着可以杀死人的眼风,脑子转得飞快:“我能给你们腾出一间屋子,各位大人,原先的那间是阁楼改出来的,我再给你们换间顶好的屋子,好让大人睡得舒服,就是…要贵上那么一点。”


    那是他和他婆娘自己住的房间,当然挑的是最好的,至于一点是多少,他想这群贵人也不会在意。


    “很好,”塞西莉娅温声道,“请你去收拾吧,先生。”


    旅馆老板咕噜一吞口水,乐得心头砰砰乱跳,连忙应下,乐呵呵地滚去干活了。


    旅馆的人都在看着塞西莉娅,人群间涌动着一种不平静的骚动。


    塞西莉娅很熟悉这种目光,每当她和曼德菲尔公爵走进城堡里时,路边的农户就是用这种目光看着他们。只是旅馆里的人少了一分尊重,多了一分惊艳。


    显而易见,西斯一点都不适应。


    他身体绷得格外紧,直到走上楼梯,隔绝众人的视线,他才慢慢地松了一口气。


    塞西莉娅觉得他的反应实在是可爱极了。


    “你需要习惯他们的注视,西斯,因为曼德菲尔堡给予他们田地、保护他们的安全、维持他们生活的正常运转。”她坐在床头望着西斯,脖颈修长,下巴微抬,眉头上扬,虽然是仰视的姿态,却自带一种优雅骄傲的威仪,“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我们现在都是公爵的子女,身份尊贵,受人敬仰。”


    这句话对西斯来说是陌生、遥不可及,甚至有些好笑。他心里清楚曼德菲尔公爵看不起他,也清楚曼德菲尔公爵是什么货色,他纵情欢乐、穷兵黩武,做什么事都不负责任,曼德菲尔堡总有一天会败落在他手中。


    但面对塞西莉娅郑重的神态,他还是垂下头,低声应说知道了。


    连日旅途让塞西莉娅腰酸腿疼,这间卧室不大,但很舒服,有比马车的座椅柔软的床,棉花做的被子,烧得火热的炉子,还有一扇窄窄的玻璃窗,风轻轻地敲打在窗格上,发出让人心安的响声。


    塞西莉娅很快就陷入昏昏欲睡的境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有冷冰冰的水珠,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脸颊上。


    炉子暖和而干燥的热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愈来愈彻骨的寒冷,塞西莉娅打了个哆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玻璃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吹开了一条缝,风刮得窗帘呼啦啦鼓动着,塞西莉娅光着脚踩上光滑的地板,想去把窗户闩上。


    她拉开窗帘,忽然听见“咔嚓”一声轻响,窗玻璃从中心开始一寸寸碎裂。


    夹杂着雨水的风灌了进来。


    一股寒意从窜上塞西莉娅的脊椎,她壮着胆子抬头一看,天空掠过一道刺眼的闪电,随即惊雷平地炸起。


    一个风干得五官凹陷头颅,看得出生前是个俊秀少年,而此时皱巴巴的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脖子被连根斩断,光滑得仿佛一滴血都不会流出来,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露出空洞的眼睛,朝她呲牙咧嘴地一笑。


    塞西莉娅盯着人头看了很久,紧接着她伸出手,关上窗户,一把拉上窗帘。


    风还在往屋子里呼呼地灌,她忽然觉得手臂一阵刺痛,低头一看,白皙的皮肤被破玻璃划出好几道血痕,鲜血一滴滴往下滚。


    不是梦。


    塞西莉娅瞬间清醒过来,她的四肢不住地颤抖,直吓得魂飞魄散,半晌,她终于发出一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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