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漾看了陆沉一眼，又看看一脸坚持的周凛和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林茜，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不用了。我可以。周队长说得对，现在是最重要的时机。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能想起来一些什么！”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怯懦，耽误了抓捕真凶。
此时，有警员匆匆走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周队，陆教授，我们查了小区所有的出入口监控，包括地下车库和周边道路，从案发到现在，没有任何可疑人员进出的记录。”
这个消息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往下一沉。
“没有任何异常？”周凛的眉头拧成了川字。
“这怎么可能？难道凶手会飞天遁地不成？”
陆沉的目光却骤然变得锐利起来，缓缓开口：“他没有离开小区。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要离开。”
他转向周凛：“如果我没猜错，现在要么还躲在小区的某个角落，要么……”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更加森冷，“就还在25楼，在陶乐乐的家里。”
“什么？”
周凛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他还敢待在案发现场？”
林茜更是吓得捂住了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杀了人，非但没有远走高飞，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在受害者的家中逗留，甚至在警方眼皮子底下再次返回！
这是何等的嚣张与狡猾！
“立刻封锁整个小区！”周凛当机立断，对着手下吼道。
“挨家挨户排查，所有出口、楼道、天台、地下室、绿化带，都给我进行地毯式搜索！另外，派两名技术人员，跟我一起去2501！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
警员们立刻行动起来。
陆沉看着依旧努力回忆，却眉头紧锁，神色痛苦的程漾，忽然开口道：“程漾，你相信我吗？”
程漾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有些发懵，下意识地点头：“嗯？”
“我可以尝试对你进行催眠。”陆沉语速平缓，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
“在催眠状态下，你的大脑会放松，潜意识中的记忆更容易被唤醒。或许，能帮助你想起那个男人的更多细节。但是，催眠有一定风险，过程也可能让你重新体验当时的恐惧。你愿意尝试吗？”
催眠？
程漾的心猛地一跳。她听说过这种方法，在一些刑侦剧中也看到过。
没想到陆沉也会。
林茜有些担忧地拉了拉她的手：“漾漾？”
程漾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抓住凶手的机会。
她抬起头，直视着陆沉深不见底的眼眸：“陆教授，我愿意。我相信你。”
“好。”陆沉点了点头，转向周凛。
“这里需要绝对安静。让其他人在外面等。”
周凛会意，立刻清空了客厅，只留下陆沉和程漾两人。
林茜不放心，但也知道轻重，只在门口投来担忧的目光。
客厅的灯光被调暗了些，只留下一盏柔和的落地灯。
陆沉让程漾躺在沙发上，低沉嗓音，开始引导她放松。
“闭上眼睛深呼吸……感受你的身体正在慢慢变重……你的思绪正在慢慢飘远……”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程漾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
起初，恐惧的画面还不时闪现，但随着陆沉的引导，那些画面渐渐模糊，她的意识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异的、半梦半醒的状态。
“现在，回到那个楼梯间，你看到了什么，不要害怕，只是回忆告诉我你看到的一切。”
在陆沉的引导下，程漾断断续续地开始描述。
她的声音很轻，但却比之前清醒状态下要清晰得多。
“黑色的风衣，很高，比周队长还要高一点，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口罩也是黑色的……”
“他按密码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指很长，好像戴着手套，深色的……”
“铃声响了，他转过头眼睛……他的眼睛，很亮。”
陆沉一边听着，一边拿起纸笔，凭借着程漾零碎的描述和自己专业的侧写知识，迅速在纸上勾勒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当程漾从催眠状态中被唤醒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她感觉像是做了一个漫长而疲惫的梦，浑身酸软无力。
陆沉将一张素描画像递到她面前：“看看，是他吗？”
程漾接过画像，只看了一眼，瞳孔便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画像上的男人，虽然只是简单的线条勾勒，但那双眼睛，那种阴鸷而锐利的神情，几乎和她记忆深处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睛，一模一样！
“是，他！”她声音发紧。
一夜的紧张搜捕和排查并没有找到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他就像凭空在小区里消失了一样，没留下任何痕迹。
这让周凛和手下的警员们都感到无比的挫败和棘手。
但好在，并非一无所获。
看着手中那张嫌疑人画像，周凛重重的叹口气。
“老陆，谢了。”他拍了拍陆沉的肩膀。
“有了这个，我们这一夜，总算没有白费。”
第二天，程漾起床的时候，已经没有昨晚那么害怕了。
只是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桌上放着一杯水旁边还有一张便签：“你的心理素质不适合当我的助理。”
程漾拿起那张便签，忽然看的眼眶发热。
不适合当他的助理？
她承认自己昨晚是吓坏了，没能第一时间提供清晰线索。
可那是面对一个可能刚刚杀了人的凶手！
她一个刚出校门的实习生，能保持镇定才怪了！
委屈、愤怒、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后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眼眶瞬间就红了。
工作被停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证明自己的机会，结果差点小命不保，现在还要被这个毒舌男嫌弃能力不行？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她？
“凭什么啊……”她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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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着，声音沙哑。
就在这时，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哒”声，陆沉推门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休闲的深色运动服，手里提着一份早餐，看到程漾泪痕未干的狼狈模样，好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哭什么？”他将早餐放在餐桌上，语气一如既往的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
程漾被他这么一问，积压的情绪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我哭怎么了？我差点被人杀了！工作也丢了！现在还要被你嫌弃！我心理素质差，那你去找个心理素质好的啊！反正我也不稀罕！”
她吼完，大概是觉得自己声音太大，又有些底气不足地抽噎起来。
陆沉看着她这副炸毛猫似的模样，没有立刻反驳，只是默默地将早餐盒打开，里面是清淡的小米粥和几个小巧的包子。
“吃东西。”他言简意赅。
“我不吃！”程漾赌气地别过头，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她觉得自己真是窝囊透了，明明想表现得硬气一点，结果眼泪就是不争气。
陆沉似乎是预料到了她的反应，竟难得地没有再用毒舌刺激她，只是平静地陈述：“你昨天协助警方指认嫌疑人，提供了关键线索，算是有功。如果你还想继续，我可以暂时让你留下。”
他的语气像是某种施舍，程漾的自尊心再次被刺痛。
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睛倔强地瞪着他：“不用了！陆教授！我高攀不起！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她胡乱抹了一把脸，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
重重地把门摔上，发出一声巨响，仿佛在宣泄着她所有的不满。
陆沉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几秒后，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他拿起一个包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程漾把自己狠狠摔床里，用被子蒙着头。
冷静下来后，她又有些后悔。
刚才话说得太绝了。
其实，她一个人在家，怕得要死。
昨晚那个黑衣人的眼神，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让她不敢关灯睡觉。
她听见陆沉开门的声音，大概是去上班了。
可她不敢出门，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肉跳。
中午的时候，林茜打来电话，她是法制栏目的记者，经常和同事跑外勤。
这会也是在外面抽空给程漾打了电话。
“漾漾，你怎么样啊？昨晚吓坏了吧？那个陆大冰山没欺负你吧？”林茜那边好像很吵。
“我没事……”程漾有气无力地说。
“没事就好！我跟你说，警方那边根据你的描述和陆教授的画像，已经开始全城搜捕了！你可是立了大功！还有，现在台里也让我跟进这个案子，你别怕，肯定很快就能抓到凶手的！”林茜说了下自己的工作。
随即又问道，“对了，你今天还去给陆教授当助理吗？”
提到这个，程漾的火气又上来了：“不去了！他嫌我心理素质差，把我给辞了！”
“什么？”林茜拔高了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