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落刚转身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却一声温柔的呼唤却骤然叫停了她仓促的脚步。
她僵硬地转过身,眼前两张笑意盈盈的面容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身着藏长衫的父亲正慢条斯理地捋着胡须,眼角眉梢尽是温和;一旁的林母戴着珍珠发簪,素色襦裙虽无繁复绣纹,却透着淡雅气质。
林初落没有想到,平行古代世界的父亲竟然与记忆里那残暴的身影判若两人。
林初落僵在原地,好不容易才将后退的脚步收回。只听父亲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落落啊,衣裳怎么湿成这样?快些去换一身干爽的,回头让丫鬟拿去洗。”
看着对方朝自己走来,她的手心瞬间沁出冷汗,喉咙发紧地回应:“爹爹,我这就去换,不劳您费心。”话音未落,她便像受惊的兔子般转身狂奔,雕花木门在身后重重合拢,隔绝了外头的光线。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的性子怎么完全变了?”林初落靠着门板大口喘气,直到心跳稍稍平复,才想起自己湿透的衣裳。
她冲进里间翻箱倒柜,雕花衣柜的铜环被拉得叮当乱响,可偌大的柜膛里竟空空如也,唯有两顶粗布帷帽随意丢在角落,帽檐垂落的褪色流苏轻轻晃动。
“系统!系统!衣柜里怎么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就剩这两顶丑帽子?”她在心底急切呼唤,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慌乱。
半晌,系统才传来带着歉意的机械音:“抱歉宿主,平行世界的你前段时间把所有衣物都扔了,这两顶帷帽……是你现在贴身丫鬟的。”
林初落:“那也不对呀,平行世界的我怎么会和丫鬟同个衣柜呢?”
系统:“平行世界的你对于这衣柜看腻了,打算重新换新,所以这衣柜提前给丫鬟了。”
林初落嘴角抽了抽,盯着空荡荡的衣柜腹诽:“原来平行世界的我是个衣服精?也不知道还干过多少离谱事……”
林初落目光落到裙摆上晕开的大片水渍,她整张脸皱成了苦瓜,无奈道:“系统!总不能让我穿着湿衣服到处跑吧?”
系统:“叮!发布紧急任务——选项一:向父亲讨要铜钱购置新衣;选项二:潜入母亲房间,从梳妆匣内取走铜钱。”系统机械音骤然响起,吓得她一激灵。
林初落懊恼着:“为什么不能找我妈要?非要二选一?”她不满地在心底吐槽。
系统:“根据平行世界设定,原主因肆意挥霍,被母亲限制零用钱,需一个月后才能解封。且上周刚支取过额度,触发禁止再申请机制。请宿主尽快选择任务路线,完成后将解锁特殊奖励。”
林初落:“难怪呢,不过,有奖励?搞的神神秘秘的……”
林初落咬着下唇犹豫片刻,想起记忆里父亲温和的模样反而更让人心慌——这个与现实截然不同的“父亲”,远比记忆里的醉汉更难捉摸。权衡再三,她握紧拳头:“就选偷拿铜钱!好歹知道梳妆匣的位置……”
循着模糊的记忆,她贴着回廊阴影挪动脚步。
雕花窗棂漏下的月光在青砖上切割出银白纹路,林母房间的鎏金门环近在咫尺,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门扉,忽然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梳妆匣里的铜钱,真能顺利到手吗?
她趴在门前,发出微微的呼吸声,只听过了段时间,房里还是没声音,林初落便小心翼翼地走进。
林初落急得额角沁出细汗,将樟木箱里的襦裙、披帛一股脑扯出来,绣着云纹的绸缎散落满地,藤编匣里的绢帕、香囊也被翻得凌乱不堪,可愣是没见着铜钱的踪影。直到脑海里响起系统机械的提示音:“铜钱在你母亲的梳妆匣里!宿主快去!”
她糊涂的挠了挠头,随后猫着腰,小心翼翼摸到梳妆台前,雕花漆盒在烛火下泛着暗光。指尖刚触到盒子,却忽然听见房外传来声响。
那“哐当”一声脆响惊得她心脏骤停。
林初落钝时浑身僵住,转身避让时带翻了青瓷油灯,灯盏骨碌碌滚落在地。
慌乱中,她跌撞着扑向床下,垂落的青纱帐缠住发间发簪。
头顶传来木门吱呀轻响,秀长的裙摆缓缓扫过床沿,林初落死死咬住下唇,连粗重的喘息都不敢发出,脑海中疯狂祈祷着:“别发现我,千万别发现我!”
打翻的青瓷油灯歪斜在地,灯油正顺着青砖缝隙缓缓蔓延,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林母的鎏金首饰盒也被碰倒,几支点翠发簪滚落在地,珍珠流苏随着晃动轻轻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伴随着环佩叮当声,林母踩着高底绣鞋疾步而入。
她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哪个不长眼的丫鬟敢进我房间?竟敢还乱动我的东西?”话音未落,绣鞋重重碾过碎瓷片,发出刺耳的声响。
“明日定要把这手脚不干净的东西揪出来!”随着木门“砰”地甩上,檐下铜铃被震得叮当作响,脚步声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
等声响彻底消散,林初落才像只受惊的小猫般从床底钻出头来。
她顾不上整理凌乱的发丝,三两步扑到妆台前,颤抖着打开雕花漆盒。
盒内整齐码着几摞铜钱,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微光。她快速数出十贯铜钱,铜钱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刚要合上盒子,林初落余光瞥见窗外闪过一抹人影。
浇花的小丫鬟举着木桶僵在原地,瞪大的眼睛盯着她鼓起来的袖袋。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林初落浑身紧绷。丫鬟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咬着下唇别开脸,悄悄把半开的窗扇往回掩了掩。
林初落顾不上多想,转身撞开雕花木门就往外跑去。
这时也到了傍晚,夜风吹起她凌乱的裙摆,带来一阵清淡的栀子花香。
林初落刚冲出角门,系统机械的提示音就在脑海炸开:
系统:“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人物透视卡(3次)’!使用后可读取目标人物基础信息,持续时效三分钟。”话音未落,她只觉眼前白光一闪,掌心凭空浮现出三张半透明卡片,边缘泛着流动的光晕。
“这东西该怎么用?”她攥着卡片,还没等问完,突然听见树林旁的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穿石榴红襦裙的少女走来,林初落鬼使神差地将卡片往空中一甩,刹那间,少女周身泛起淡金色轮廓,一行金色小字浮现在虚空中:人物为许声声,女主友人,表面善良实则内心邪恶。
“竟然是她!”林初落瞳孔骤缩。
平行世界的记忆翻涌上来——这个看似无害的许声声,正是把原主当提款机的罪魁祸首。还没等她细看,卡片突然化作流光消散在空中。
远处的许声声似有所觉,停下脚步,她偏着头朝着她藏身的方向投来目光。
林初落背后瞬间被冷汗浸透,指尖无意识摩擦着鹤风衣内袋。
她贴着墙根疾走,将最后两张卡片小心翼翼往鹤风衣内袋里塞得更深些。
夜风卷起墙角的枯叶,带着几分寒意掠过发梢,却不及她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系统奖励的不仅是道具,更是改写命运的筹码,而她必须好好珍惜剩下的这二次机会,毕竟她刚刚已经失手弄掉了一次机会了。
林初落刚鬼鬼祟祟拐进一条幽静小径,就隐约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初落,是你吗?”许声声轻柔的声音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林初落身形一僵,缓缓回头,就见许声声莲步轻移,如弱柳扶风般走来。月光洒在她身上,映得那张娇俏的脸有些朦胧。
“许声声,你怎么在这儿?”林初落强装镇定,挤出一丝丝笑意。
许声声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歪着头微微一笑道:“方才好像瞧见你身影,看见你好像在躲什么人,怕你有危险,便追过来了。”
林初落心里直犯恶心,她深知许声声表里不一。
余光瞥见对方手腕上那串温润的翡翠手链——正是现实世界之前自己被坑走的心爱手链。她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许声声:“初落?你这是怎么了?瞧着神色不太好呢。”
许声声眼波流转,莲步轻移间已然逼近,那双戴着珍珠护甲的手虚虚探来,看似要搀扶。
林初落条件反射地灵敏避开,许声声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飞快闪过一抹不悦,但很快又换上关切神情:“莫不是哪里不舒服?”甜腻嗓音裹着茉莉香扑面而来,发间金步摇晃动的虚影,却在林初落眼底晃成了毒蛇吐信的模样。
林初落脑海里又想起了系统的响声。
系统:“宿主,这边提示您,如果对面前人物加倍使用卡片,显示的人物信息会大大提升信息量,宿主请谨慎选择。”
林初落突然想起还剩两次机会的“人物透视卡”。
她突然内心中很想报复许声声,因为她骗她的太多了,甚至有一年多的时间。
但如果要想报复,要采取更多信息,林初落心想:“反正暂时还还没遇到什么人,就先用了吧。”
在许声声再次靠近时,趁着她不注意,悄悄的摸出一张卡牌甩了出去。
顷刻间,许声声周身泛起淡金色轮廓,虚空中浮现出更多信息:许声声,表面经营善良人设,实则为获取资源不择手段。近期勾搭北行国男子沈浪意,想借此机会,向女主林初落炫耀,就此让别人看到两人之间的差别 。
看清这些字,林初落心中恨意翻涌。许声声似乎察觉到异样,秀眉微蹙,疑惑道:“初落,你在看什么?”林初落强压情绪,挤出笑:“没什么,许是今日风大,迷了眼。”可她知道,与许声声的这场交锋,已然拉开帷幕,而她绝不能再输。
林初落要让她知道,她从来不是许声声脚下的碎石,她要当上皇后,把许声声踩在脚下。
林初落强忍着心中的厌恶,敷衍着许声声的假意关心。
瞅准一个间隙,她装作被路边的石子绊到,惊呼一声后猛地抽回手,借着踉跄后退的动作,成功摆脱了许声声的纠缠。
“许声声,我方才不小心受了惊,想自己静静。”林初落捂着心口,装作一脸的虚弱。
许声声脸上闪过不悦,但也不好强留,只能假笑道:“那你好好歇着,改日再来看你。”
等许声声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林初落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这时她才发觉,刚才躲避时不小心跌进小池,身上的衣衫本来应该是快干透的,未曾想更湿了。
林初落拢了拢微湿的裙摆,不再多想,将碎发别至耳后,踩着满地清辉,转身朝着灯火通明的街市走去。
林初落侧身挤过仅容两三人的青石板巷,转过九曲回廊般的窄道,忽有琳琅灯火撞入眼帘。人声、吆喝声裹挟着糖葫芦的焦香扑面而来,眼前豁然展开一片喧嚷热闹的市井长街。
夜晚即将降临,街边灯火摇曳,布幡幌子随风飘动。
她走进一家看起来还算雅致的布庄,店里的老板娘见有客来,立刻热情招呼道:“这不是林姑娘嘛,瞧您这美貌的模样,穿咱们新到的这批料子准合适!”
林初落顾不上眼前的寒暄,开口爽气直接道:“劳烦您给我挑身能立刻穿上的成衣,我这衣裳湿了,实在是难受。”
老板娘目光如尺,将她从上到下细细打量,转瞬笑意盈盈地款步后退房。不过片刻,她便抱着一套月白色襦裙折回,素纱在臂弯间如流云舒展:“姑娘,您瞧这料子柔若春水,颜色衬得肤色更是雪莹玉润,一试便知!”
林初落利落地接过襦裙,旋即闪身钻进内间。随着衣袂翻飞,崭新的月白色布料轻裹上身,干爽的触感让她不由得舒展肩背。
铜镜里,衣袂飘飘的身影终于褪去狼狈。她抬手将碎发别至耳后,结清银钱后,步伐轻快地踏出了布庄门槛。
夜风吹散鬓边碎发,不再裹挟刺骨湿冷,倒像是温柔的手,轻轻抚过脸颊,送来几分惬意。
林初落拢了拢新衣的袖口,望着街市上闪烁的灯火。这不过是她扎根陌生世界的第一粒种子,前方迷雾重重,暗礁遍布,但她眼底燃起的斗志从未如此清晰——所有未知与艰险,她自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