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区原计划攻破临日迹港只需要五天,可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
“他妈的不是说那群独立军已经跑光了吗,怎么他妈还有人在打!”
“报告长官,我们的侦察兵在四天前就看见有约五千独立军撤退。但,在临日迹港的独立军只有一个旅。”
“都他妈说屁话,只有一个旅还他妈有反击。”
“报告长官,现在在守港的不像是正规军。”
“那你们他妈连伪军都打不过。”
“长官,他们装备很先进,和我们差不了多少,而且……”
“说完。”
“而且他们好像都有信仰,打起来根本不要命,我们很难占据上风。”
梅勒达16岁参军,现在她53岁了。
她的头发远不如年轻的时候火红了,白发喷涌冒出。
“这不怪你们,”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已经30年了啊,
和平得太久太久了。”
“长官,我们要撤退吗?”
“嘭”地一声铁制的杯子被狠狠仍在地上。
“给你个台阶,你他妈就顺着往上蹦,”她吼道,“一群废物!”
“长官,我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该死的辛符瑞!他妈让我卖命连饭都不给吃够!”
“长官,还有二十一天就要全面撤兵了,和谈书都写好了。”
“先慢慢往后撤,我不信那群商会的人不会来主动谈判。”
她还是老了啊!
……
“他们撤退了,真是怂包。”张庸理叼着烟。
“他们要回营吗?”西里问。
“不会,这群强盗抢不够数不会回去。”张庸理看向西里,“您应该呆在屋里,这里还是不安全的。”
“我在屋里呆了快一星期了。”
张庸理是这次孔二找来领兵的人,他四十出头,但看起来有五十多。
他古铜色的皮肤粗糙,手有点脱皮。眼周和额头的皱纹纵横,头发剃得光亮,胡子浓密又杂乱。
他是临日迹港中阿里海上的水手。
他宽广的背影和爽朗的笑声让人很安心。
“哎,孔二那小玩意儿又去哪里啦?”
“她一直呆在屋里,都不太吃饭。”
西里感到挫败,孔二是唯一对他的厨艺保持敷衍态度的人。
“哎呀,年轻人就是容易想多。”
“我也觉得,她最近总是很沉默。”
“唉,都不容易啊!”
……
吴阿蒙给孔二找到了几块大铁板。
才过几天就已经被她快刻满了。
她需要通过现有的信息推算各方的反应,她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马上要进入最关键的阶段。
哪里也不能出错。
上天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了。
……
“西里!西里!”她突然瞳孔一缩,喊道。
“怎么了?”西里很遗憾。
“我……”她看向西里美丽轻盈的纱丽,他们现在得到了一些本地商会的支持。
“我怎么了?”西里更疑惑了。
“你有没有穿着这身衣服见过士兵和教众?”
“还没有,怎么了?”
“你不能再穿这些衣服了,换回去。”
“为什么!”西里生气了,这是玄理商会送给他的。
“因为我们必须要换条路线了。”
“什么意思?”
“把张先生叫进来。”
西里不情不愿地去找张庸理。
“呀,怎么了这事?”他粗糙的手指刮刮西里的鼻子,“嘴上都能挂油瓶了!”
他真得好像爸爸,西里想到,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爸爸了。该死的孔二,也不知道她把爸爸弄到了哪里,会不会有危险。
他更生气了,“她叫你过去。”
“哦,好的,”张庸理摁灭了烟,“走吧。”
孔二还在她那宝贝铁板前呆着,看他们来了,狠狠皱着的眉放松,“我们要改变合作对象了。”
“怎么回事?”张庸理问。
“我们要养不起军队了,”她低头。
“那些商会一看军区的人撤了就不会再给我们一个子儿,”她看向屋内大密星际的地图,这是她自己一点一点刻的,
“商会现在已经攒够了谈判的资本,最迟明天就会派人去和谈,
只要一和谈,我们这些人就会被视为不安稳因素,必须解决掉。所以,他们甚至会和军区的人合作。”
“我们刚帮他们打完仗!”西里不满。
“但威胁走了,他们还是这里的王。
我们要另想出路了。”
“平民原来就被各大商会剥削得厉害,再加上独立军的洗劫,他们已经没有钱了。”
“你……”
孔二打断西里,“我们不能再纵容士兵们去抢平民了。”
“那他们根本不会愿意,会暴动的。”张庸理道。
孔二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总感觉从出生开始就有一块厚重的石板死死压在她身上。
她想要挺一挺背。
“不,”她微笑,
“我们去抢商会,去抢那些贵族老爷们。”
西里和张庸理震惊得说不出话。
孔二目光炯炯,盯着他们。
张庸理只感到一股热气渐渐从冰冷的心脏直直冲向头顶,“他们的私兵怎么办?”
“主人死了谁还会再听话。”
“你要做的事很危险,”他盯住孔二,“整个大密星际的贵族都会愤怒。”
“整个大密星际的平民也会开始愤怒。”
沉默让本就昏暗的屋子显得越发压抑。
“哈!”张庸理爽笑了,“够带劲儿。”
孔二放下僵硬的背。
“你呢?西里。”
“我……”西里很犹豫,
他能感觉到他们要做的事很大,比以往的任何事情都要大。
“我们能行吗?”
“不知道,”孔二看向窗外灰茫茫大天,“我只知道我们无路可走,
我只知道,作为占大密星际百分之九十九人口的平民,”
她看向两人,
“我们,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