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叩门声传来。
“三文!你去看看是谁。”西里在摊饼。
孔三文瘪着嘴去了,这些天他没少被这些平民指挥。他看安吉拉乖乖的在他的长凳上坐着,真是小傻子,他心想。
摇摇欲坠的门颤抖着,门栏上的灰往下落。
“您是谁?”
回答他的是更重的叩门声。
西里也出来了,“先生,请报上名字。”
叩门声停止,“我找孔二。”沙哑的声音让西里心里一颤。
“她现在不在家。”
“你联系她,她会让我进来。”
“抱歉先生,我是大密神的信徒,我不用光脑。”孔三文撇了一眼西里。
外面沉默了一阵。
“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想知……。”
咔嚓一声,门自己开了。
西里瞪圆了眼睛,赶紧拉着孔三文往后退。
“非常抱歉,先生,我不得不进来。”
那人披着斗篷。
“这里没人敢擅自闯进我家。”西里怒气冲冲道,“不管你是谁!”
“我只在您家停留一个晚上,天一亮我就走。”
“不行!现在就从我家滚出去,”西里拧着眉,“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喊吧先生,您看是先有人来还是您漂亮的小脖子先被折断。”
“你……”西里又气又怕,突然一股糊味传来。
“先生,您可以放心去厨房,我从来不伤害小孩。”
“看着点安吉拉。”他冲孔三文道,赶紧往厨房冲。
孔三文看向那人,“你到底是谁?”
“孩子,叫我达勒叔叔就行。”说完,他看向安吉拉,“这是那个小家伙吧,真是听话。”
安吉拉一言不发,他一般不和陌生人说话。
“孔二今晚不会回来。”
“真是无情啊。”
“你受伤了,不治疗活不过明天,”孔三文看着那人湿漉漉的斗篷,那是被血浸染后的红黑色,他见过,“你不应该呆在这儿。”
“如果我死了,把我拖到垃圾场就行。”
“那里太远了,我们拖不动,而且邻居会看见。”
“你多大了?”
“你管呢。”
“哈哈哈……嘶……”那人笑到,却牵扯到伤口,“孩子都这样了啊。”
一时无言,那人靠墙滑坐到地上。
“开饭了!”西里喊道。
今天的晚餐是煎饼夹萝卜和野菜糊糊。
大密星际的主要农业大星都被独立军把持着,现在开战了,交易断了,物价飙升,但有钱也很难买到足够的食物。
西里已经很努力地去找食物给孩子们吃了。
他已经在厨房吃过了,看看糊掉的煎饼,决定善心大发一回。
“吃点东西吧。”他把这糊掉的饼给了那人。
“非常感谢,大密神保佑您先生。”一口一口慢慢吃掉。
“明天早上日出前你必须走。”
“明白,先生。”
……
第二天早上,孔三文起来出房间洗漱。
“今天又停水了,我昨晚接了水,但就剩一点了,你省一点别洗澡了。”西里一直不赞成孔三文每天早上洗澡。
孔三文点点头,“那人走了?”
“我起来前就走了,你把早饭吃了,我们出去看看还没有食物能买。”
很不幸的是,周围的市场全都停了,他们不能走远,只能空手而回。
这意味着最迟明晚,他们就会断粮。至于水,整个外城区都停水了。
……
“孔二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们真要撑不住了。”西里轻声道。
“她靠不住。”
“没人靠得住!”
“少说点话吧。”
……
停水第三天。
“你在念叨什么。”
“我在求大密神下点雨。”
“你不是不信神了吗?”
“……”
孔三文来到这里的第二周,孔二家的炉子突然生不起火。
只有他们三个在家,没人会修炉子。
西里拿着食物去旁边的邻居家借炉子。
这里是多个社团地盘的交汇区,只有两户人家,另一户是冯雅宾医生家。
门没有关,留着一条缝,他敲了敲门,也没人应答。
他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这很不对劲。
西里慢慢打开门。
食物从手中落地,土豆滚到冯雅宾的脚下……
西里捡起食物,留下了那个土豆。
他把门掩上,回了孔二家。
孔三文看他脸色不对,“怎么回事?”
“那个人死了,吊死了。”
“你说雅宾叔叔吗?”一直不说话的安吉拉开口。
“如果他家只有他一个的话。”
“那你以后要天天给我做饭了。”
“安吉拉,你……”西里看着安吉拉脸上的天真表情。
“我们去外面做烤土豆吧?”孔三文看向西里。
“我不会搭烤架。”
“不用烤架,我来做。”
最后他们吃了孔三文做的埋土烤土豆。
升起火时,西里把手腕上缠着的大密神小像摘下。
孔三文愣住,见他轻易地丟了进去,木质的小像很快化为一缕烟飘散了。
“你又不认识那个邻居。”
“和他无关。”西里坐下,双手环抱膝盖。
“人的命好贱啊。”
西里埋下头,“神救不了我,祂真的救不了任何人。”
姜雅宾家有一座大密神像,像是汉白玉的质地,高度大约能到10岁的安吉拉下巴。
西里进去时,看见大密神温柔地注视着雅宾的尸体。
……
“我真的感觉要死了。”西里喃喃道,他的嗓子很干很疼,但他很想说话。
“我好像看见姜雅宾了……”
亲爱的神明啊,
龟裂的大地正等待您温柔的亲吻,炽热的风裹挟着万物无声的呜咽。
恳请您拨开厚重的云层,让珍珠般的雨滴坠落人间,为干涸的世界披上湿润的薄纱,让沉寂的万物重奏生命的乐章。
以您神圣之名祈求,愿恩泽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