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蝉鸣声在燥热的宫殿外响起,宫女内侍们轻手轻脚的拿着兜网,在御书房外树上的捕着这些让人心浮气躁的罪魁祸首。
殿内,几名小宫女拿着大蒲扇一下一下扇着面前的冰块,即使汗流浃背亦不敢停歇片刻。
“陛下,您喝碗莲子羹歇一歇吧。”
小光子把玉碗小心搁置在书案边上。
“嗯。”
明帝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发胀的手腕,端起碗匆匆喝了一口。
“前线可有消息传回?”
“还没有,陛下您放心,长青将军既已亲赴战场,必能很快就取胜。”
“但愿如此。”
明帝叹息一声,放下玉碗,话虽如此,可付清玉在外征战,刀剑无眼,他不免担忧。
“窦贵妃今日去了泰和庙为陛下和长青将军祈福,相信此战必能竟全功,将叛军全部剿灭。”
“她倒是有心了,受了上次的惩戒,性子果然柔顺了不少,可惜她那父亲却是不懂得收敛之辈。”
小光子不敢接,话他已带到,至于陛下如何决断,那不是他能左右的。
尉国朝堂中,文官与武官两派的争斗从立国起便延续至今,前伪帝当政期间,武官以四阎王为首与以老尚书卢文初为首的文官一党,明争暗斗,互不相让。明帝继位后,因其与付清玉的特殊关系,对长青将军一派多有偏袒,武官一党势力空前庞大,又有其下属的少渊、洛青洲、冯一飞、骆英等武将,屡立战功,更是让付清玉在尉国朝廷俨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使文官一派多有不满,双方平日里在朝堂之间唇枪舌战不断。
年前,付清玉为了不让明帝为难,也自知朝廷治理不能单靠武将打天下,便接受了窦世权等各部省主事官的提议,在军中设置监军一职,此后两派的争端虽消停了一些,但付清玉的退让,却也让窦世权等人的野心愈发膨胀了起来。
十日前,前线急报,骆英为争功,率军孤身深入仓霞山腹地,被铁銮偷袭,受了重伤,前锋营近半数被歼灭,死伤两万余人。朝堂之上窦世权等文官借此机会上书,直指自付清玉以下的武将居功自傲,为立战功,一意孤行,不敬上官,不听调遣,致使战局失利,士兵损失惨重,要对前线骆英等将领问责。
付清玉当朝请命亲率军至邺城增援,并立下军令状,此战必定全歼摩易所部叛军,收复失地。
明帝虽准了,却也因窦世权等人在朝堂上的咄咄逼人多有不满。他虽登基没几年,可也不是那短视之人,相反,戴禄一直觉得他心中有沟壑,又能体察民情,虽还稚嫩了些,可这几年来治理朝纲,平定尉国内乱,救灾、减免赋税、任命有识之士,也在朝中培养了一批忠于他的势力,可是以前朝老臣为首的几人,却对他扶持新晋官员的做法颇多微词,双方也不止较量了一两回。
明帝有意肃清朝廷积弊,可朝中关系盘根错节,也不是短短两三年可以理清的。
“哎!”
明帝轻叹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眉心,抬起头来,看向站在角落里的天羽卫统领,现任的禁卫军统领穆临风,问道:
“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结果了。”
“回陛下。”穆临风恭敬行礼,道:
“臣派去的探子回报,窦世权、全子奇、刘骞三人互为姻亲,时常于醉月楼相聚饮酒谈事,他们在醉月楼中有个包间,这醉月楼疑似是刘骞三子刘恒的产业,刘恒的妻子全氏乃全子奇的嫡次女,刘恒的胞弟刘素乃恒泰钱庄背后的东家之一,去岁旱灾便是恒泰钱庄通过当地官府放的印子钱。全子奇有个外室子名全能,经营桂人药坊,他的一个管家开了间米店,臣派人去查过,查不到他们正常粮食的进货渠道。”
“再查!”
“是!”
明帝一拍桌子,道,说完,却觉得一阵气血上涌。
“咳咳咳,咳咳咳!”
“陛下!”
小光子急忙轻拍明帝的后背,帮他理顺气息。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明帝用手帕捂住嘴角剧烈咳嗽,待手帕再拿开时,只见上面竟然有着点点淡粉色。
小光子一惊。
“陛下!”
明帝摇了摇头。
“无事,咳咳。”
小光子却不敢怠慢,急匆匆地喊道:
“快!快去请御医!”
******
王微蜷着腿坐在床角,他被关在房中已经三天四夜了。两个月前,他被任命为监军,被窦大人派往邺城。
因他曾在霄蔺的宴席上羞辱过付清玉,如今被派往付清玉所部当监军,墨羽营的那些武将又怎么可能会给他好脸色。
他王氏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在尉国出过两位皇后,虽说现在败落了,可是他王微乃是尉国第一才子,也是个骄傲的人,哪里受得了那些军士们的闲气和冷言冷语。
邺城的三位将军中,骆青洲是后来才加入的墨羽营,不算是付清玉的嫡系,对他倒也还算客气,那冯一飞和骆英是付清玉的死忠,就没给过他一天好脸色。
王微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怎么就那么意气用事呢?若不是受不得那闲言碎语,和骆英起了冲突,又怎么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现在骆英生死未卜,他被冯一飞关了起来,若,若问他个监军不利之责倒也罢了,大不了他辞官不做了。
可,若是因为他的原因害死了骆英,失了邺城,还有那三万将士的死伤,他,可是难辞其咎,怎么对得起赏识他的陛下和窦大人,怎么对得起他的堂姐诚明郡君。
他心中深深悔恨,恨不得回到五日前,若不是自己逞一时之气,也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事。
五日前,邺城
城门大开,骆英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地进了城,沿着主干道一路骑行,后面带着的一众士兵们各个眉飞色舞,雄赳赳气昂昂。
骆英骑在雪白的战马上,更是一脸的少年英气。他是付清玉墨羽营手下三大将领中最年轻的一位,人又长得英俊,自从收复邺城以来,那少年将军的模样,不知扰动了城内多少深闺女子的春梦。他心性跳脱,又有些自傲,对爱慕他的女子多是来者不拒,而且又是长青将军麾下大将,更是被城中各路官员富商们追捧,邺城中许多有些头脸的人为了巴结他举办的各种宴请,他也都欣然前往。
冯一飞曾多次与他说过,让他收敛着点,他却觉得人不风流枉少年,况且,他骆英也有风流的底气。
这一日,又是打了胜仗,他再次赶跑了前来挑衅的铁羽军,那些孬种扔下几十具尸体跑得屁滚尿流,众将士对他好一番恭维,骆英带着一身荣光,眼角眉梢都是得色。
待进了城,又百姓夹道欢迎,两旁鲜花香囊纷纷朝他马上扔来,街上的女子们对他抛了几个媚眼,他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起来。
到了晚上,邺城城司和当地富商在醉月楼邀请他赴宴,他便欣然前往。宴中觥筹交错,冯一飞劝他少喝点,洛青州不喜这样的场合,早早便告辞离去。一群人喝到月挂枝头,有一贾姓的富商借着酒劲嘿嘿笑着道,最近美人坊来了位名唤小桃红的头牌,说是个清倌儿,最是爱慕少年英雄才子,少将军此等豪杰,说不得可以做一回入幕之宾。
一群男人跟着起哄,非要去见识下新来的头牌,说倒要看看艳名之下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实。
冯一飞见劝不住他,也自行回去了,一行人便拥着骆英去了美人坊。
“妈妈,把,把你们,小桃红叫出来,今日,我,我们少将军来了,叫她出来好生招待招待。”
那贾姓富商大着舌头道。
“哎呦,各位官爷、将军,今日真是不凑巧了,小桃红啊,正在招待客人呢。要不我让坊里最善解人意的几位姑娘来伺候几位客官,您看可好。”
“招待客人?!不是说她小桃红只爱慕英雄才子吗?我们少将军乃是墨羽营少将,尉国的大英雄,什么客人有我们少将军更有面儿?!你该不是不想招待我们吧,墨迹什么?!赶紧把人叫出来!”
“哎呦,各位将军,我,我这小小一间歌坊哪里敢怠慢各位啊,实在是,那位也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啊。”
“什么大人物?在这邺城,还有我得罪不起的人物?”骆英冷哼一声,道:“我倒要去看看。”
说完,就有识趣的人一把推开拦路的老鸨,一群人拥着骆英走上楼去,沿路将所过之处的房门皆推了开来。
一时间,整个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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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中惊呼叫谩骂声一片。有那些衣衫不整的,有那些背着家里妇人来偷腥的,被人惊扰了美景美梦的,纷纷破口大骂,可待看清来人是鼎鼎大名的骆英将军,硬是没有一人敢上前理论。
直到推开走廊尽头的最后一扇门,一声怒喝声响起。
“是谁!胆敢如此无礼!”
骆英一把推开僵立门口的小厮,就看到屋内一名面貌熟悉的男子正衣衫整齐的端坐在凳子上饮酒,而一名身着粉色轻纱的娇媚女子,此时就在一旁抚琴。
众人的吵闹惊扰了这一幕和谐的景色,屋内的男子面沉如水,那女子却似乎对这样的架势见怪不怪,反倒是落落大方地站起身,冲着众人轻福了一礼。
“骆将军大驾光临,小桃红失礼了。”
骆英却看也看也不看那女子,反而盯着那安然坐在凳子上的男子,冷笑道:
“我道是哪位才子得了小桃红青睐呢,原来是在御殿上差点尿了裤子的王大公子,第一才子,王监军啊~~~~。”
哈哈哈哈,跟在他身后的几人顿时哄堂大笑,王微几年前得罪了付清玉被她在御殿上教训了一顿的事情,早已被传得人尽皆知。
“你!”
王微怒急,他最恨被人提起这件事情,骆英却当着众人羞辱于他!
“骆将军,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你的上官,你怎可如此无礼!”
“上官?我的上官只有付将军,就凭你这胆小鼠辈,也配?!”
真是太过分了!王微强压一口气,若不是此处是前线军队驻扎之处,他少不得要向陛下告他骆英一个不敬上官之罪!
可是他也知道,形势比人强,如今邺城内掌权者都是付清玉的人,看骆英这一身的酒气,他也懒得与他一般见识!
王微忍了怒气,一拂袖子,站起身来。
“今日雅兴全无,骆将军请便吧。”
说着就想朝门外走去。
谁知骆英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此时身子一侧,挡住了他的去路。
“怎么?这就要逃了?王大人不是号称尉国第一才子吗?今日在骆某看来,文采如何暂且不论,就是这胆子嘛,忒小了点,哈哈,看来说你是鼠辈还抬举你了,大家看看,是也不是?哈哈哈哈!”
“骆英,你别太过分了!”
王微在一片嗤笑声中面红耳赤!
“怎么?!当初我们大将军没当场砍掉你的脑袋,算你运气好,别以为你来了邺城做了这狗屁监军就能作威作福,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骆英嘴上不饶人,句句捅王微的心窝子。
“骆英!这邺城不是你家!我可是陛下任命的监军,你在城中醉酒已是犯了军纪,现在还如此无礼取闹,你就不怕我告到陛下和大将军那里?!”王微怒喝道:“我不想与你一般见识,你让开!”
“哼!”骆英丝毫未动,冷哼了一声,讥讽道:“怎么,胆小鬼,怕了?!”
“我胆小?!”王微实在是被他惹毛了,气血上涌,怒道:“我看你才是胆小鼠辈!”
“我们将军上战场杀敌的时候,你还在凉城尿裤子呢,谁人不知我们将军乃尉国第一勇士!”
“第一勇士?哼!”王微冷哼一声。
“我看骆将军也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就我来邺城不到两月,已见骆将军率军出城应战不下十次,可每次都是在城外不超过十里之地,不离弓箭所达之处,只要叛军一退出十里之外,骆将军便不敢追击,今日更是只斩首不足百人,每日如同缩头乌龟般龟缩在城中,攻城不敢,连追击叛军残部都不敢,我看骆将军,哼,不过如此罢了。”
“你!”
骆英气急,墨羽营邺城如今的指挥是洛青州,他命令骆英在不超过城池十里之地应战,不允许追击敌军,一连大半个月都是如此,骆英早已不满,现在被王微以此奚落,他更是一肚子气。
“王微,你莫要小看人,我骆英堂堂墨羽营少将,岂是会怕摩易之流的胆小如鼠之辈!”
“哼,我如何看将军不要紧,要紧的是天下人如何看将军,陛下如何看将军!”
王微说完,用力一把推开挡道的骆英,大阔步走出房门。徒留一行人面面相觑,好似真有那么一回事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