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她不听19
元旦过后,连着半个月,江惊岁都待在家里赶画稿。
这种深居简出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接到秦免消息的那天,搁在支架上的手机没开静音,“叮咚”响过一声。
手机屏幕随之亮起。
江惊岁放下手里的漫画书,寻声擡头往手机上瞧了一眼,看清消息通知栏里显示的名字之后,她不由得挑了下眉梢。
哟,这位少爷怎么有空和她联系了?
跟秦免的关系,还得追溯到二十年之前。
俩人是同个幼儿园的,属于互看不顺眼的关系,幼儿园上了三年,掐架也掐了三年。
毕业之前,江惊岁还打掉了他一颗牙,作为送他的毕业礼物。
上小学之后,两人是邻班,但江惊岁三年级转学了,就没再跟这位童年小伙伴见过了。
没想到会在千里之外的城市遇到。
江惊岁一开始没认出来他。
秦免手里拿着一叠被学长学姐们强塞过来的社团海报,盯着她看了半天,忽然叫她名字:“江惊岁?”
江惊岁茫然地看着他。
同学你谁?
“秦免。”
江惊岁还是茫然。
秦免是谁?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半分钟,秦免终于意识到这姑娘是真没想起来,只好绷了绷表情,不情不愿地换了个说法:“秦兔。”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江惊岁很快就想起来了:“哦,秦兔兔?”
这是秦免小名。
秦免:“……”
您能别当着我室友的面这样喊吗?
给我留点面子,好吧?
江惊岁当时的想法就是这世界还真小,走哪儿都能遇到熟人。
大学那会儿他俩关系挺好,只是毕业之后,秦免回了北安,江惊岁留在了宁川,两人就很少联系了。
上一次聊天,还是俩月之前。
那时候江惊岁还在宁川,秦免看见她发了条夜里十一点还在公司的朋友圈,很是震惊地问她要不要跳槽过来,说他们公司朝九晚五拒绝996。
江惊岁随手抽了个金属书签,夹到书页中间之后,这才拿了手机过来,低头点开微信。
秦免:【?】
就一个没头没尾的问号。
江惊岁将台灯拧亮了些,身子向后窝到电脑椅上,同样回了个问号过去:【?】
秦免消息回得倒是挺快:【你回北安了啊?】
江惊岁:【是啊。】
江惊岁:【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秦免这次发了条语音过来,他那边很吵,听着好像是在酒吧,dj舞曲透过扬声器传出来震耳欲聋,说话声和音乐声混杂在一起。
江惊岁听了两遍都没听出来这少爷在说什么,索性敲了三个字过去:【听不清。】
消息发过去的下一秒,视频通话弹了出来。
江惊岁顺手点了接通。
屏幕上是一张年轻男人的脸,酒吧里灯光迷离昏暗,他的模样看不太清晰,但能清晰地看到他侧脸上重叠交错的唇印。
看颜色好像还不是出自同一人之口。
扬声器里传来男男女女的起哄声,听着像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玩得很疯的样子。
江惊岁:“……”
少爷的生活果然丰富多彩。
秦免把手里的扑克牌扔到桌上,跟旁侧的人说了句“你们先玩,我去接个电话”之后,就从包厢里走了出来。
房门关上,吵闹声被隔绝在房间里,秦免的声音终于清晰起来:“刚才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
走廊里光线明亮起来,映得他脸上的唇印越发清晰,江惊岁至少看到了三种颜色的口红印。
噫……
少爷还是过得纸醉金迷。
“你回来怎么都不说一声的啊?”秦免走到长廊的窗台前,低头咬了根烟点燃,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透过烟雾望了过来。
江惊岁把注意力从那引人注目的唇印上收回来:“怎么,我跟你说一声,你还要给我办个接风宴吗?”
秦免笑眯眯地点头:“你要是跟我说了,那我指定要给你办,排场必须给你摆足了。”
江惊岁回想了下这位少爷向来招摇的做派,真心实意地庆幸自己没跟他说:“不劳您兴师动众了,我受不起。”
插科打诨地聊了会儿,秦免擡腕看了眼手表:“你晚上有时间没,一起吃个饭?”
“有是有——”江惊岁停顿一下,微妙的眼神在他脸上的唇印和敞开的领口上依次掠过,“你不会就这样出来吧?”
“当然不是。”
秦免抹了一把脸,唇印没抹掉,反而更明显了,深红浅粉晕染开来,怎么看怎么暧昧:“我得回去洗把脸。”
那就行。
江惊岁答应下来。
七点钟,江惊岁准时出现在望春园酒店。
巧了,这还是之前许芸带她来参加朋友婚宴的那家酒店,楼梯前一左一右地竖着两个立牌,上面写着谁谁谁家的婚宴,在几楼几点举办。
结婚的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顶楼是包间,跟三楼礼堂隔得很远,要清静很多。
江惊岁本来是想找个火锅店吃饭的,冬天嘛,就得吃火锅,热乎乎的,但秦免的少爷病又犯了,对吃饭格外挑剔,这不行那也不行的。
江惊岁也不伺候他,两手一撒,随他自己选地儿去了。
最后秦免订了这里。
刚坐下,包厢的门被服务员推开,服务员端着八颗牙齿的标准微递来一本菜单,秦免没接,下巴朝江惊岁点了点:“给她。”
江惊岁对这里的印象还停留在喜宴酒席挺不错上。
她接过菜单,潦草地翻了几页,也没点菜,而是又放回秦免面前:“你点吧,我不挑食。”
她吃什么都可以,但这位少爷不可以,还不如让他自己点单。
秦免随手翻了两页,也没仔细看,漫不经心地问服务员:“你们这招牌菜是什么?”
服务员报了几道菜名。
秦免一点头,合上菜单:“行,都来一份,其他的看着上吧。”
江惊岁擡头看他一眼:“还有别的人要来?”
“没啊。”秦免将手里的大衣挂到衣架上。
“那你点这么多菜?”
“我都想尝。”
“……”
行,你尝。
服务员出去之后,包厢里就剩了他们两人,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也不用再花时间寒暄。
秦免单刀直入地问:“岁岁,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事儿,你要不要认真考虑一下?”
江惊岁倒了杯水,有点茫然地擡头:“什么事儿?”
秦免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没放心上:“就我之前问过你的,要不要来我们公司。我都问过你不下三次了吧?”
为表正式,他还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来,指尖轻压着名片右下角,从桌子上向前推给江惊岁。
江惊岁接了过来,低头扫过一眼。
白色名片上,中间两行工整的烫金印刷字:
——鲸游工作室
——艺术总监秦免
鲸游是个专门做游戏的公司,主要业务集中在手游上,旗下新开发的两款手游《夜游神》和《北海万妖录》,去年流水过亿,热度至今居高不下。
这两款游戏江惊岁作为外包画师都有参与,画过游戏宣发的海报。
江惊岁盯着名片上“艺术总监”这四个字看了良久,最后擡起头来,有些一言难尽地看向秦免:“你这艺术总监,是做什么的?”
怎么看秦免都跟“艺术总监”这一词不搭边啊。
“不知道。”秦免耸了耸肩,“我哥开的公司,我就是随便找个职位挂着,过去混日子的。”
“……”
你还挺诚实。
江惊岁把名片往桌上一扣,认真思考了下才说:“鲸游现在缺人?”
一般来说,游戏组里的内部人员是很稳定的,从策划组到美工组,再到文案组,都是固定人员,人员频繁流动可能会导致这款游戏的前后画风衔接不起来。
“缺。”秦免说,“现在有个新游戏要开发,项目组在招人。”
江惊岁:“什么样的游戏?”
“以《山海经》为背景的卡牌类手游。”提起工作来,秦免的态度终于认真了些,身上少了点吊儿郎当的劲儿。
他从手机上调出来去年《夜游神》的官方宣发图,干净指尖在上面点了点:“前段时间,鲸游官微上搞了个投票,放出来九张之前的宣发图,让粉丝来选新游戏的画风,最后投票出来是这张。”
江惊岁探头看了一眼。
那是她画的。
去年年初《夜游神》的策划组给她发了条微博私信,江惊岁本来不想接这种外包项目的。
因为考虑到会有画风的差异。
后来秦免又在微信上单独找了她。
这才接了下来。
听到这里,江惊岁也有了点兴趣:“这游戏的具体设定是什么样的?”
“这我不知道,我得让项目组的策划跟你聊。”见江惊岁这次没有一口回绝,秦免转手把她微信号推给了策划组的小组长,又回头笑眯眯地跟江惊岁说。
“我就是一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专门给人发工资的,工作上的事情你得跟专业人员聊,跟我聊我也听不懂。”
……挺好。
这位少爷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明确。
“你什么时候来?”秦免又问。
“我再想一想吧。”江惊岁没有一口答应。
秦免大手一挥:“不急,你慢慢考虑,反正也快过年了,过完年再说呗。”
江惊岁点了点头,把名片收了起来。
又听秦免问了句:“你是不是还想回宁川啊?”
“不知道。”江惊岁实话实说,“我还没想好是留下,还是回去。”
“留在这边多好了,你回宁川你又得天天加班,加得离猝死都不远了。”
桌上的茶已经放凉了,秦少爷纡尊降贵地将水倒掉,重新倒了杯热的放到江惊岁手边,侃侃而谈:“我们公司福利待遇那么好,双休,准点下班,节假日不加班,年底还有大笔年终奖,你不来,你要后悔一辈子。”
江惊岁:“……”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老板一般都是这样给底下员工画大饼的。
她还决定要不要去鲸游,秦免这位好老板就开始提前给她画大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