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君思考了几天，觉得还是得循序渐进，慢慢来，不然容易把人吓退。
“若水，把这个文件处理一下。”
“若水，帮我倒杯茶。”
“若水，X项目的进展如何。”
“若水，还没吃饭吗？今天中午吃什么，”
“若水，我请大家喝下午茶，你来看看想吃点什么。”
“若水，最近感觉工作怎么样？”
“……”
这段时间凌若水要对老板的声音ptsd了，不明白为什么一天到头他那么多破事，以前也不这样啊。
周齐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若水！”
凌若水一激灵，现在对别人喊她若水都要抗拒了。
“周助，怎么了。”
看她没再继续以前那副公式化笑容而是有些忧愁的样子，周齐不厚道的笑了，“别生气，我这有两张越剧票，这周五的，本来我是买到想和我女朋友一起去看的，但是我女朋友前几天和我分手了，给你吧，你找你朋友去看呗。”
凌若水一喜，这可是最近老火的小生了，她想看现场很久了，只是总抢不到票，她也不想养肥黄牛这个产业。
“周助理，你也太好了吧，天呐，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周助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你放心，我一定一马当先！”
周齐看着这个和印象中大相庭径的同事，顿时有点惊奇还有点好笑。
“那我就不客气了。”
宋延君这段时间除了把凌若水叫进办公室就是自己出来晃悠，这会儿一出来看见的就是一男一女，男的低头，女的仰头，两人对视，女人的笑还是那种惊喜的笑，那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展现过的。
有一股怒气就涌上来了。
“周齐，这是做什么？”
凌若水的肩膀下意识抖了一下，实在是最近被这老板使唤得应激了。
“老板，你怎么在这，是有什么事吗？”
宋延君眼睁睁看着凌若水的表情从惊喜到惊讶再收起变成那副无懈可击的公式化，顿时有些气。
“这是什么。”
凌若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手里的两张票，“这是周助理给的两张越剧票。”
“你们俩要去看越剧？”
这话在这情景好像没什么毛病，但周齐后背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尤其在对上老板的眼神之后。
“不是，周助是把这两张票给了我。”凌若水小心看着宋延君的反应。
“哦？是吗？你约好人去看了？”说着，宋延君还把她手里的票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时间地点。
“没呢，周助刚给我，”凌若水揣摩着老板心思，觉得他也挺感兴趣的，“老板，要不然这给你去看，刚刚周助也只是问问我而已。”
“行啊，既然你还没约好，那咱俩去看。”说着把另一张递给了凌若水。
看着老板远去的背影，还有手里那有些烫手的票，凌若水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干嘛。
她悄悄把这票又往周齐那边递，这下周齐连连摆手，“都说给你就是你的了，你不是喜欢吗？再说了，不是你说的吗，跟老板近一点，机会多一点，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升职调岗了呢。”
凌若水觉得这是个假话，并且十分肯定。
和老板一起看越剧这事，反正她不知道其他打工人怎么想，她是有点抗拒的，尤其最近老是被使唤。
但她偷偷搜了一下这场戏的谢幕，顿时又被感动了，算了，看越剧重点是剧，管他身边是谁呢，老板总不能在看的时候跟自己说话或者问自己工作上的事吧，看越剧得闭嘴。
这张票印得特别好，宋延君嘴角含笑已经看了它很久了。
这是他们俩第一次约会。
就在明天。
明天穿什么衣服好呢。
宋延君破天荒地站在了自己的衣柜面前，全是正装，还有角落里几件休闲西装，他拿出了几件，一一摆在面前。
这件太闷了，约会不合适，这件有点正式，去看越剧太奇怪，这件有点休闲，他不确定好不好看……
放在一旁的手机嗡嗡了两下，他拿起来一看，江寅那东西发出的信息。
[明晚君盛，不见不散。]
宋延君：[没空]
随后传过去几张图片。
江寅：[黑人问号脸]
[帮我看看我穿哪件合适。]
江寅把手机拿近了一点，反复确认这是宋延君的号没错，
[报个暗号来，你是真的老宋吗？]
[……你是脑子有毛病了吗。]
[赶紧回答。]
江寅直接一个电话过去了。
“我说你咋回事啊，挑衣服？你要干嘛去。这不同场合用的衣服也不一样，你应该早熟悉了吧。”
宋延君难掩欣喜，语气都有点雀跃，还有点炫耀心理，“约会。”
“！”江寅嘴里的水都要喷出来了，如果他嘴里有水的话。
“你什么有……不对，你上次问我的事那么快有结果了？人家答应你了，你现在不是单身了？”
这一个个问的，宋延君有点头大，他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最近他表现得也挺明显的了，不过看来她还是老样子，甚至有些躲避他，可能她也意识到了，最近正在考虑这件事？
“先回答我的问题。”
“行行行，你先说你们要去哪里，怎样的场合。”
“就是去剧场看个剧什么的。”
“什么时候。”
“问这么多，你到底说不说哪件好，不说我就挂了。”
“休闲那件，不是你都那么有钱了，只有这么几件衣服吗？要是这几件里挑，那就那件浅色休闲的，显得你好说话还阳光，现在不都喜欢那种血气方刚大学生那种的吗，你穿上就特像，阳气十足的学长。”
“……真的这件好看？”
江寅反复确认了一百遍宋延君才心满意足选好衣服挂掉电话。
但第二天上班他并没有穿那套，还是穿往常上班的衣服。
到了下午，他早早回了家，还洗了个澡，换上了昨晚上精心挑选的衣服。
另一边，江寅已经到了宋延君公司。
“老宋呢，咋没看见他人？”江寅今天是特地来看宋延君这个孔雀打扮成什么样的，顺便来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江总，老板不在，你找他有什么事吗？”周齐主动去应付这人。
“不在，上哪儿去了？”
“早一个小时就离开了，具体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江寅也没指望从周齐那得到答案。
不过倒是看到了他的怀疑对象，可这人怎么还在这上班呢，宋延君不是都走了吗？
“若水啊，好久不见，上次跟你说的一起喝一杯，今晚有空吗？”
上次？凌若水看着这人撒谎不打草稿。
“江总，您还记得，不过真是不好意思，我今晚有安排了。”
“有安排？”江寅眼里的光茫一闪，“真的假的，不会是忽悠我吧？”
“江总，您说我忽悠你干什么呢，今晚是真有安排了，您要是有事，到时候我跟老板汇报一下，如果需要，我再来约您。”
凌若水当然知道老板跟江寅是发小了，只是现在她的身份是打工人，自然只能站在老板下属这个位置干活了。
江寅也知道继续问下去就不礼貌了，可是他心里不得劲得很，哪里都没有得到答案，世上什么事情最难受，就是你知道那里有个秘密你却不知道！
送走江寅后，周齐有些不放心，“若水，他经常这样吗？”
凌若水神色纠结，她能说这人总是不着调，也不知道天天想干什么吗？
不过周齐也没想要得到她的答案，他小声说，“以后还是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凌若水看出了周齐的关心，“好，谢谢。”
周齐也并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只是两个人共事这么久了，双方什么脾性都清楚，周齐也算是看着凌若水成长起来的，自然也多了一些爱护之意，更何况这只是几句提醒而已。
宋延君把一切收拾好后，终于让司机回到了公司楼下，才五点四十，他担心待会儿晚高峰，特意提前来的。
但他也不打算上公司去。
掐着时间，他给凌若水发了一个他删删减减琢磨了很久的信息。
[我路过公司，等会儿下班你直接到停车场，咱们一起去。]
收到消息的凌若水，真死亡啊，下了班还要见到老板，也许只有今晚的剧能够治愈她了。
[好的，谢谢老板]
凌若水觉得自己的回复太过冷血，挑来挑去没有哪个表情包适合发给老板的，于是挑了个可爱的表情发过去。
宋延君收到这个表情，只觉得好像是她朝着自己笑，那双眼里也只有自己。
司机看着老板自己看着手机傻乐，顿时千百个想法涌上心头，但他不敢说。
凌若水等到下班就直接到了停车场，她今天开了车，因为想着要去剧院，没想到老板顺路，这就不能太抗拒了，不然老板一个不高兴了怎么弄，反正她住的很近，她也只是偶尔开车。
临要到了的时候，凌若水才决定坐在后排，因为毕竟一起去看剧，尽管算是意外拼单的组合，但怎么也是一起看剧了，坐在前排有点不太尊重。
“老板，久等了吗？我刚忙完就下来了。”
“没呢，我刚到，最近工作量很多？”宋延君看着她就想挨得近一点，但他不敢。
“还好，是正常工作范围，只是刚刚那个文件着急要，就弄了一会。”才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打工人不都这样，难道还能让老板觉得自己工作不饱和或者自己工作效率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