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幻楼、娄文杰殒命这么大的事,袭峥和沈珩之亲昵时全然没人打扰自然有异样。
全被黑镜拦下了。
“这个时候靠近少君就是找死,你们要去我绝不拦着。”
一句话就拦住了蠢蠢欲动的娄家人。
黑镜联系潜龙营摇人之后,启动避火罩一头迈入了火光浓烟之中,金炎还在焚烧幻景,黑镜朝着热源去,远远就看见了少君弓起的背。
他埋头在干什么呢?
待烟尘散开,黑镜立刻认出了被少君压在身下的人。
沈沈沈……!
这不是少君的……
嘶!
黑镜捂住眼睛,要等这波非礼勿视的情景过去,没想少君并没有停手的打算。
一边能自如地回答沈家主的问题,一边又强迫与他亲热。
真是狗啊,不想听的是一句不听。
直到沈家主旧疾复发他才不装了。
黑镜对沈珩之的资料烂熟于心,身上正好带了一些玉阳丹的备用药,本来要给少君做人情的,现下正好用上!
黑镜兴冲冲地上前献药,却见少君面色煞白。
抱起沈珩之就化作金光没了踪影。
喂喂喂?
这就是他们常说的,有了老婆忘了兄弟吧。
呵,男人。
*** ***
龙门山,袭府。
一道金光穿透龙门山的护山大阵“轰”的一声砸在地上,袭峥将沈珩之安置在自己院里,再抓来府医,好巧不巧抓来的正好是曾被袭父灌过吐真剂的医仙。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继续在袭府当差,第一天复工就被袭峥提着后领抓走了。
医仙:吾命休矣。
半天后,袭府从兵荒马乱中恢复过来,书房内,袭父、袭峥、医仙围坐一起商讨病情。
袭父第一个问题便是,“他可合适?”
合适什么?医仙瞬间领会了意思。袭父一直没打消双修化解炎疾的主意。
医仙思索片刻,喟叹道:“这位小仙君先天的水木之灵格外纯粹,确实是上上之选。”
袭父满意点头。
“但是……小仙君体弱、寒毒深入骨髓,身上还有好几处旧伤,实在是没命与少君双修啊。”
袭峥一开始听得迷糊愣登地,听到最后才意识到两人在说什么。
有病吧?沈珩之奄奄一息还昏迷着,他们两个却在想双修的事!
岂有此理!?
其实这是袭家惯常的做法,换作别人袭峥也会无动于衷,但换了沈珩之,他的良知和同情心瞬间爆棚。
“我只想救他,治好他,旁的都不重要。”袭峥郑重地望向袭父,摆明态度后给了医仙一个眼神,“如何救?”
医仙夹在袭父和袭峥中间,被两个人盯着,冷汗狂流。
为什么为什么,他刚鼓起勇气重返岗位就叫他遇上天崩开局???
上天弃我!
“呃,这,这自然是能救的。”医仙咽下口水,嘴皮哆嗦着说了些丹药针法调理的专业事,而后被袭父打断,“说重点。”
医仙怯怯地望向袭峥,见他不说话,就跳过治疗方案说起了后续保养的事,“最棘手的是寒毒,小仙君一直在吃药压制,但并未解毒,反而将寒毒越压越深。他这般情况中毒时间应该很多年了。如今寒毒入骨,他会极度畏寒,甚至在冬日或严寒的环境下四肢麻木、动弹不得。”
“怎么治?”袭峥面色沉凝,少有的严肃。畏寒和腿脚麻木的症状都对上了,原来都是寒毒的原因。
“治自然是能治的,只怕小仙君本人不会配合。”
“何出此言?”
“少君能注意到,小仙君的皮肤都很新,新得像长出来的一样。很容易留下痕迹,对吧。”袭峥点头。
“这是因为水木灵气的刺激。小仙君应该常用药浴的手段刺激身体机能恢复伤势,但此法折损寿命,如果不是性命之忧,一般不用的。小仙君却经常使用,这么下去别说寒毒,他能将自己生生耗死。”
“这简单”袭峥听明白了,“不让他受伤不就行了。”
袭父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己儿子嘴里说出来的,搁平常这种找死的人他一般都会说:“早死早收尸。”
但无妨,袭峥此言正合他心意:“吾儿说的是,将人扣留在袭府诊治即可,龙门山保他安全。”
先将人留在府中,至于其他的事还怕找不到机会?
医仙紧张地捋他的山羊胡子,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心思活跃。
家主的意思是先救人再逼着小仙君做炉鼎,少君的意思是救人解毒,完全治好小仙君,不求回报。
至少两人的意思里有交集,就是先将人扣留在府中治疗。
“属下明白,这就去研究解毒方案。”
医仙匆匆离席,偌大的书房里只剩袭父、袭峥二人。
气氛越发紧张。
袭父撇嘴,清嗓后率先开口,上来就是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架势:
“吾儿喜欢沈家主,为父便作主将留下,有何不可?”
此举虽然不厚道,但能解决问题啊!
袭父不自在地敲了敲茶杯壁,端着高高在上的家主架子。
“沈珩之在府中的这段时间您不要接触他。”
袭峥严肃道,“他的事情全都归我管,治疗方案也好,是去是留也好,你别插手。”
昏了头的崽子,叼回来个病猫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了。袭父不满却未多说什么,他这个人一向是不服就干,多说无益。
“父亲,这次我会将人看牢的,您有别的想法也没用。”袭峥撂下这句话,步履从容地走了。良久,袭父回味着儿子信誓旦旦、干劲满满的样子,牙都酸了。
“逆子,这会儿倒是长大了,敢向他爹亮爪子了。”
*** ***
龙门山,松林院。
半个山门的杂役全聚集在此,热火朝天地挖土造池子、引水架渠、种花种草、添置家具。
寝房外设下三层阵法,隔音、聚灵、防人,除了有印信的,谁也进不去。
寝房内,魏妍趴在寝房床脚的小榻上睡眼惺忪。
她堂堂潜龙营的暗卫,已经连干三天的护工活了。
偏偏少君说了,此事不能假手于人,只能在潜龙营里找,别人他都不安心。
有什么可不安心的。
魏妍接下命令的时候还有点小情绪,但在见到沈珩之后,坏情绪不翼而飞。
上岗第一日,黄昏将近,魏妍掌灯入内,隔着纱帘扫见了那人的样貌,眼睛都看直了。
怎么会有这么俊美的仙君呢?
她上一次看到这么美的东西还是夜里绽开的昙花,她直直盯着那朵花瞧一个时辰,盯到花谢了才回神。
他陷在厚重的锦被之中,像一捧即将融化的新雪。那张清绝出尘的脸庞此刻苍白得近乎透明,连唇瓣都失了血色,只余下一点极淡的粉,脆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他闭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青灰的阴影,随着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呼吸,极其缓慢地、细微地颤动着,如同濒死的蝶翼。
整个人透出一种深沉的疲惫和虚弱,仿佛生命力正从他单薄的身躯里丝丝缕缕地流逝。他安静得过分,连空气似乎都因他的沉寂而凝滞。
据说他是少君带回来的,刚入府时身上都是受欺负的痕迹可怜极了。
每天灵丹圣药不知吃了多少也不见醒。
问过医仙,说大概就是这几日了。
魏妍收拾好小榻,按医嘱每个时辰用竹吸管给小仙君喂水,再检查他的脉搏、体温,一切正常后推门离开寝房。
魏妍取出黑正使给的图纸比对庭院的样子,按照工期计划水渠和莲塘应该挖好了,今日便是引水种莲的日子。
抬眼后,魏妍惊了:这还是袭峥那个充斥着兵戈之气、蛮横粗犷的院落吗?
眼前的一切,分明是一幅精心绘就的江南水墨,温柔地铺展在日光之下。
前几日全是木工瓦匠将庭院弄得乱糟糟的,今天全然变了模样。
水脉蜿蜒,青莲初绽;棋亭临水,茶烟袅袅;竹影婆娑,风雅点缀……
这就对了。
魏妍心想,这样的地方才能蕴养出房内毓秀的人儿。
他们少君是真将人放在心上了。
魏妍出门后,沈珩之颤颤睁开了眼。
这些时间他不全是昏睡的,总是努力保持清醒探听虚实,这才将自己的处境了解了大概。
房间外设置三道阵法,没有印信的人无法出入。
这是变相将他困在府邸了。
沈珩之皱眉,拇指抚上微微发痒的脖颈,心中郁郁。
袭峥,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金玉楼那日事情发生得太快了,他脑子乱糟糟的,只是凭着良心盲目信任袭峥。
但从结果看,金玉楼那日,袭峥是唯一的受益者。
这些天沈珩之一直在分析,金玉楼逼婚一事让娄家赔了儿子又折损幻楼,而他沈珩之杀了娄家独子,和娄家结下大仇,两败俱伤。
反而是袭峥,能扯着“救人”的名头堂而皇之接他入府,既达成囚禁的目的,又杀鸡儆猴给他看——如若违逆,沈家便是下一个娄家。
袭峥只需要演一出戏,就能叫他心甘情愿地留在府邸达成这一切。
比起直接逼迫,这招实在高明许多。
接下来等着他的是什么?
沈珩之茫然之中想起了娄振山说的“炉鼎”,胃里一阵翻涌,连连作呕。
“嘭!”
房门突然被撞开,沈珩之捂嘴,眼尾憋得通红惊慌抬头,望见了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
“唔。”
一阵热流涌上咽喉,沈珩之疏于压制,呕出大口血来。
温热混着药味的鲜血从指缝流下,滴落在那人麦色的手背上。
袭(痛殴作者):我冤枉!
作者摸摸狗头:没办法,沈美人是手心,你是手背呀。[坏笑]
马上进入美人驯狗篇[比心]
宝宝们点个收藏叭,日更到现在人已经很虚弱了……[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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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樊笼囚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