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瞬间爬上她的脊背,王成才死了!
季秋韵眸色微变,指尖划过冰冷的桌面收好神笔“恐怕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现在当务之急是一定要找到王成才!
距离事件发生也只不过短短两日。
而一个令人心悸的念头挥之不去,王成才恐怕早就死了,他极大可能还在村子里面。
“公子不知看得尽兴,您心地善良想必应该不愿受害者蒙冤。既然受到指引,还请您做决断。”季秋韵意有所指。
“那是自然。”陈霁川神色一凛,大手一挥,命令如金石坠地一瞬间村子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真是个势力滔天的人…
正当搜寻陷入停滞,季秋韵并未闲着。她穿梭于村中,逐一询问村民。夕阳的余晖将土墙染成暖橘色,家家户户升起炊烟。
在一个破败的院门前,她遇见了一个瘸腿的老妪。老人双眼浑浊,眼睑几乎眯成一条缝,“造孽造孽造孽……”
季秋韵觉着惊奇,就上前去问:“婆婆,前两天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这老婆子双眼发白地扭头看着她,张开嘴咧笑:“半夜三更,有女人偷人。”
“我看见了。”
“您说说,看见了什么?”季秋韵本是探问线索,未料竟撞破一桩秘闻,好奇心瞬间被勾起。
可那老太太却像是耗尽了力气,又或是故意吊人胃口,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喉咙里咕哝几声,再不言语了。
真是扫兴,季秋韵无奈起身。
就在此时,陈霁川的手下来报,在离河附近的大枣树下埋着一个男人,暂时不确定是何人。
季秋韵神念一动,立刻赶过去。
果然,在一个巨大的枣树下面看见了那具尸体,这男人目测得有四十好几,身材粗壮又矮小。
虽只埋了两日,但土中的湿气和**已让尸体开始肿胀发臭。衙役们忍着恶臭清理掉尸体表面的泥土污迹后,季秋韵凑近细看那粗短的脖子上,赫然环绕着一道深紫色的、细长的勒痕!
勒死的…
【完成知道王成才死亡原因,目前任务进度百分之七十五】
她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只要揪出杀害王成才的真凶,这次任务便算尘埃落定。
思绪飞速回溯整合,神笔提供的细节如碎片般在脑中拼接。
目前可确认王二孬死于王成才之手,那王成才又是被谁所杀?第一次问灵时响起的那个女声“吴小荷”她与这一切又有何关联?
“发现了什么?”突然间陈霁川凑过来,开口说话的气息喷薄在她耳尖,激起一片红晕。
乱撩什么…
她后退两步,稳住身形咳嗽两声说道:“这人应当是被勒死的,现在只要找到凶手。”
陈霁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刚才派人问了,王成才生前十分痴迷一人,此人名叫吴小荷。但吴小荷十几年前已嫁人,而且她早已亡故”陈霁川说道。
难道是王二孬临终前所见之人,容貌酷似吴小荷,以至于他在极度惊恐或混乱中,将对方误认作亡魂?所以问灵时才会出现吴小荷的声音?
或…更为大胆的猜测吴小荷,其实根本没死?
季秋韵越想越觉头绪纷乱如麻,索性用力甩了甩头。与其枯坐空想,不如实地查证,眼见为实。
循着村民模糊的指点,向吴小荷曾经的夫家摸索而去。村路蜿蜒,两旁是低矮的土坯房路上零星听到些闲言碎语
吴小荷的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因早年摔瘸了一条腿,村人都唤他张瘸子。据说两人曾育有一子,但因张瘸子无力独自抚养,早早便送给了远房亲戚。
季秋韵叩门,不一会儿,便有人打开咯吱作响的门,令人没想到的是,开开门的竟然不是张瘸子,而是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锦绣衣袍,面容俊朗,五官端正,看着神情淡漠,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
“你是何人?”男人问道,目光在季秋韵后面的陈霁川身上诧异一瞬。
陈霁川似乎在看见他后,也神情一变,随后展开扇子扇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季秋韵,来找张瘸子问点东西。”季秋韵开口说道。
“他不在这儿。”张楷和说道。
“为何?”季秋韵问道。
“这里是什么好地方吗?一定要呆在这儿。”张楷和反问。
季秋韵觉得此人来者不善,说话呛人。
“那他去哪儿了?”季秋韵又问。
“我凭什么告诉你?”张楷和回道。
“你…”季秋韵气疯了,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好了,秋韵,”陈霁川突兀地出声打断,上前一步,状似随意地握住季秋韵的手腕,力道温和却不容挣脱,“既然这位公子不愿多言,我们也不必强人所难,走吧。”说着便欲拉她离开。
季秋韵回头一直瞪着张楷和,张楷和“砰”地一声将门关上。突然,季秋韵看见了他挥手时,衣袍少了一个角。
“为何绕过他,干脆让官府的人来将他抓回去拷问,一问便知。”季秋韵甩开陈霁川抓住她的手,揉了揉泛红的手腕。
她越来越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了。在张瘸子家里,为什么会有一个陌生男人?这男人是谁?难不成是他在外面寄养的儿子?又为何陈霁川和他一见面就神情不对?难不成这两个人其实认识?陈霁川到底是什么人?她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一看就不是凶手,还是去别处看看吧。”陈霁川心不在焉,根本没好好回答季秋韵的问题,独自留下季秋韵走了。季秋韵也本来就没指望他,再次回到枣树下想看看王成才的尸体,结果早就被人抬走。
暮色四合,天光迅速黯淡下来。季秋韵却不打算离开村子。
她漫无目的地在渐起的夜色中踱步,不知不觉又绕回了那个老妪所在的破院附近。
昏暗中,那枯瘦的身影依旧如雕塑般倚在门框上。
当季秋韵的身影经过时,老太太那浑浊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手指颤巍巍地抬起指向村口方向,声音嘶哑:“就在那……偷的人……”她所指之处,赫然便是那棵埋葬了王成才的大枣树旁!
季秋韵脑中仿佛有一道惊雷炸响,瞬间,几块零散的碎片被这诡异一指强行串联起来。
她不再犹豫再次回到了王二孬的荒败院落。
夜色如墨。季秋韵屏息凝神,蛰伏在猪圈旁一处坍塌土墙的浓重阴影里,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虫鸣唧唧,更衬得四周死寂。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
季秋韵神经紧绷,一直蹲在猪圈附近的暗处。突然,她听到了一声声窸窣的脚步声。
一道黑影敏捷地翻过矮墙,落地时轻如狸猫,几乎未发出声响。那人身形挺拔,目测八尺有余,肩宽背阔,步履沉稳有力,一看便是身负武功的高手。
季秋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借着朦胧的月光,她死死盯着那个潜入者的背影越看越觉得那身形轮廓无比熟悉。
好像是陈霁川!
陈霁川进屋之后就再无其他声响,她猛然推开门进去。
刚进门的那一刻,瞬间一双手捂住她的脸嘴,季秋韵猛然挣扎,往后勾腿踢中陈霁川的裆部,他猛然往后倒去闷哼一声。
季秋韵顺势狠狠掐住陈霁川的脖子骑在他身上,防止他挣扎。
突然耳畔再次传来簌簌的脚步声,她刚起身却被陈霁川一下子拉回来,然后捂住嘴,陈霁川给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她屏住呼吸,空间变得寂静,一切归为虚无,只剩下那幽怨的脚步声。
嘎吱,门开了!
季秋韵下盘发力,猛然站起,朝外面那人攻去,一记华丽的摆腿。那人眼疾手快,抓住她的小腿,奋力向后拉,几乎是瞬间季秋韵下盘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因为第一时间没有直接制住那人,给了他逃跑的机会,这人轻功了得,飞越疾驰,脚尖点地,如蜻蜓点水般消失在黑夜中。
“我去追!”陈霁川低喝一声,身影已如疾风般从季秋韵身边掠过,他的轻功同样卓绝,话音未落,人已追出数丈,同样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黑夜晃晃,悄无人烟,寂静无声,偶尔的微风吹过,震得树上落叶沙沙作响,偶尔掉下一两片便落到地面上,便再也没了音信。
季秋韵手里拿着盒子一直在王成才家待到天蒙蒙亮才离去。
等到了官府门口,正是太阳正毒辣的时候,路上行人络绎不绝。
放在衙门前的鸣冤鼓好久没有用了,落了一层灰。季秋韵拿起鼓槌“砰砰砰”敲得直作响,即使已经有些泛黄的鼓面也能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的这一动作引来不少平民百姓的驻足,知县也赶了过来。
“何人敢在此击鼓!”知县勃然大怒,像一只被激怒的狮子。
等他看清季秋韵那张十分冷静的脸时又敛住神色。
她被知县请到府内,知县又是上茶又是请上座:“祖宗,你身边那位也没和你说好呀。”
季秋韵瞬间想到他说的那位爷就是陈霁川。
“这案子别查了,对你我都不好,这是皇子殿下的吩咐。”知县趴在季秋韵耳边小声说道,生怕有人听见似的。
难怪,她想过陈霁川的背景势力大,没想到竟然这么大,是皇子。
无所谓,她已经知晓凶手是谁,也已经完成任务,此次也只不过是想为死去的人做一点事情,既然是她得罪不起的权贵,那没办法了。
季秋韵刚准备走,却被知县拦下:“皇子殿下让你去醉春阁找他。”
原来陈霁川知道这一切,季秋韵没有理由不去,说不定能结交一下这人总归是没坏处的。
醉春阁正是那天她再次说书的地方,应当是整个清水镇最气派的酒楼。气派到什么程度?它的周围围了一圈儿乞丐,在这里的“有钱人”都会慷慨地从楼上的窗户那儿往下扔给乞丐一些东西,就像人逗狗一样。
季秋韵刚进去就有小二拦住她问她姓名。她报上姓名,小二立刻恭恭敬敬地将她往三楼的一处雅间里请。
季秋韵推门而入,令她没想到的是,这房间里一共两人,除了陈霁川还有张楷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