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里很热闹,绝大部分都是朝廷里重要的官员之女,还有几个宗亲家的小辈,小姐们三三两两聚做一团,一边聊着天一边赏着花,皇后还准备了许多与菊花有关的食物,有菊花酥饼、菊花糕、水晶菊花羹,菊花茶,还有香甜的菊花酒。
不多会,皇后带着程知鸢和沈棠溪到了。
御花园今日不仅摆了各色菊花,秋海棠也开得异常美,宫人还特意摆了一些鸢尾,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再看看原本站在一起说话的女孩们,个个青春靓丽,衣着打扮无一不让人赏心悦目,给园子里更添颜色。
见皇后到来,小姐们都规规矩矩站好了,一齐跪下给皇后行礼,皇后审视了一遍跪着的众人,喊了起:“都起来吧,看座。”
“谢皇后娘娘。”
皇后拿起桌上的茶,慢慢地饮了一口:“本宫不爱热闹,甚少开这宴席,且都是邀请有诰命在身的夫人,也就是你们的母亲,只是今年想着你们年纪都不小了,本宫便想把你们叫来瞧瞧,陪本宫说说话。”
程知鸢只坐在皇后身边陪着饮茶,没有说话。
场面有些安静,不知道皇后什么意思,一时之间无人敢接话。
这时沈棠溪站了起来:“皇后娘娘想着咱们,是咱们的福气,今日出门时,母亲还嘱咐臣女定要代她向您请安,承蒙您和圣上的恩泽,家里一切都好。”
听到沈棠溪这么说,程知鸢懂了皇后的意思了。
今年是选秀之年,不算那几个宗亲家的,其他在座的各位小姐,原本都是要参加选秀的,只是皇上年纪大了,这两年身体也不好,便不想往后宫塞人了,仅有的两个成年皇子也不要人,有些想借着女儿亲事稳固自己地位的臣子,便打空了算盘,皇后娘娘这是在安抚,也是在警告。
程知鸢赞叹的看着沈棠溪,果真如传闻中一般,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率先领悟了皇后的意思,又跟皇后表明家里一切如旧,并无任何不满。
其他人看到沈棠溪这么说,不管懂没懂的,也纷纷起身行礼道:“沈小姐说得是,多谢皇后娘娘念着咱们。”
皇后又道:“都坐下吧,咱们就说说家常话,不必如此多礼。”
“是,多谢娘娘。”
吃了一口程知鸢递来的菊花酥饼,又拿过帕子擦了擦嘴,皇后接着道:“本宫看着这些花呀,就跟你们这些小姑娘一样,又嫩又漂亮,对了,你们也都到婚配的年纪了,若是有合适的人家,可让你们母亲上奏本宫,本宫到时候去求个恩典,让圣上给你们赐婚,”
礼部尚书家的叶二小姐道:“皇后娘娘比花还漂亮呢,我们到您前头,都不够看了。”
叶韵长得灵动可爱,身着米色荷叶边长裙,眉眼间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这俏皮话说来都可信了三分。
叶韵身边的定远将军嫡女行了一个军礼道:“那到时候臣女相看好郎君,定要来叨扰娘娘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都笑了,程知鸢打趣道:“孙姐姐不愧出身武将之家,说话就是豪爽,你放心吧,娘娘一定金口玉言。”
定远将军嫡女孙若盈,年十七,因定远将军从前在程礼手下做过两年副将,程知鸢和她年幼时有些交情。
孙若盈虽是女儿身,却身手不凡,她今日穿了一身深色修身长裙,长发挽成圆髻用银钗竖在头顶,看起来非常利落,且她说话爽朗,让人感到亲近舒适。
皇后先是打一巴掌,又给了个甜枣,经过这一闹,现场气氛轻松了很多,皇后的意思也传达的很明了了,她满意地笑了笑:“都来看看这盆金丝菊,是沈太傅送来的,本宫喜欢得紧呢。”
待用过午膳,皇后每个人都给了不少赏赐,便借口乏了回丹凤宫歇着去了,留贵女们又闲聊了一会儿,待请示过后,便结伴出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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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淳前两日听宫人闲谈时说今日皇后娘娘在御花园摆了宴,他想去瞧一瞧热闹,可他不管如何求母妃,婉贵人还是没有松口放人。
用过午膳后,桑淳借午睡的功夫,自己偷偷从凌烟殿溜了出来,有上次在万福园偷跑的经验,他这次溜的更顺了,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跑到了御花园。
一盆盆名贵的菊花还在,秋海棠在微风中摇摆,只是御花园中已经人去园空,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
桑淳悻悻的,他正准备转身再溜回凌烟殿去,但是他突然听到细小的声音从御花园的假山后传来,他轻轻地走过去,不敢离得太近,他听到有人在说话,但说话的声音很轻,听不真切。
待他再想离近一点,假山后的人似乎发现了异常,那人转身出来,手从胸口放下:“谁?”
桑淳瞪大眼睛看清来人:“二...二哥,是我,你怎么在这里。”
桑渝看了看周围,发现只有桑淳一人,他微微一笑,抬手揽住他的肩膀往外走:“是四弟啊,我昨日来园子里赏景,刚才发现昨天带在身上的东西掉了,便来找找,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的内侍呢,是婉母妃让你来的吗?”
桑淳到底年纪小,被桑渝一打岔,就忘记接着问他,只讪讪地答道:“我听说今天母后在御花园里开宴,想来看看,母妃不让我来,我好不容易才过来,但是大家都走了。”
“都是一些姑娘家,你来做什么,下次我和父皇求旨,带你出宫玩,走吧,我送你回凌烟殿。”
“好吧,二哥,我们能不能偷偷回去,我不想被母妃发现。”桑淳一边求着桑渝,一边又想起,刚才明明听到有人在说话的,怎么只有二哥一个人呢,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假山的方向,恰好看到一片衣角一闪而过,隐入林间。
桑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有,他问道:“四弟可是看到什么了?”
“没..没有。”桑淳感觉不太对,没有说实话,只是道:“我们快回去吧,等下母妃睡醒了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桑渝一只手拦着桑淳的肩膀,一只手在背后比划了两下,随后两人向凌烟殿的方向走去。
此后的一段时间,婉贵人将桑淳看得更牢了,怕他再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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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一场秋雨过后,天气就一天比一天冷,今天竟飘了一会小雪花。
程知鸢的日子还是同往常一样,看书,学医,刺绣,宫里偶尔来人宣旨时,再担心一番自己的婚事,好在皇上似乎忘了此事,并未提起过。
程知鸢确实没有什么绣花的天赋,翻来覆去绣了小一年,紧赶慢赶终于在万寿节前几天绣出了一副还看得过去的百寿图,拿去给人装裱,做成了一扇屏风。
十一月初六这天,宫里很是热闹,因着是一个半整数的生辰,皇上不仅宴请了宗亲和一品大员,更是额外恩准了五品以上京官进宫贺寿,共享圣恩,此外还有各附属国使者前来送贺礼。
待宫人念完长长的贺文,周帝端起酒杯起身:“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大周的股肱之臣,朕的左膀右臂,我们君臣相佐,定能护佑大周海晏河清,国泰民安!”
周帝说完,底下早已跪成一片,众臣高呼:“皇上圣明,臣定当为大周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都起来吧,今天是个好日子,朕敬各位一杯。”周帝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程知鸢也举杯而饮,又随着众人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身材窈窕的舞姬鱼贯而入,身着红色喜庆的舞衣,为皇上跳起祝寿舞来。
一舞跳罢,太子桑淮率先起身,他从容地走到大殿中间,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他们推着一块什么东西,那东西用红布盖着,桑淮对皇上行了一礼:“父皇,这是儿臣送给您的礼物。”
桑淮说着,走过去掀开了那块红布。
只见红布下面,是一颗用整块太湖石雕就的松树,树干挺拔,纹理逼真,树枝交错但不杂乱,一簇簇细长的针叶纤毫毕现,它仿佛真的拥有生命般,看得出来是下了大功夫的。
桑淮跪下叩头:“儿臣祝父皇福寿万年,不老青松。”
周帝开心地道:“好,好,此树极妙。”他又看向桑淮,“太子德才兼备,至诚至孝,谦逊自持,实我大周之幸。张景,将朕上个月得的游仙枕跟鎏金异兽纹铜香炉送东宫去。”
那游仙枕乃外邦进贡而来,总共进了两个,连皇后那边都没得呢,周帝当场赏了桑淮,这是给了桑淮极大的脸面,桑淮再次叩头谢恩。
桑淮坐回去后,桑渝也起身前来,他接过身边内侍手中的托盘,托盘上是一副卷轴,只见桑渝在皇上面前跪下,将托盘举过头顶:“此卷书法献给父皇,请父皇笑纳,恭祝父皇龙体康健,千秋鼎盛。”
李保华下来将托盘接过,递给周帝,周帝拿起托盘中的卷轴展开,竟是前朝书法大家李客之的书法贴《初雪集》。
皇上本身就爱好风雅,醉心书画,如今李客之真迹更是难求,遂得此贴异常欣喜。
他放下书卷:“老二此贴,甚得我心,皇后,今年老二几件差事都办得不错,正好今儿是个好日子,朕想着,就封老二为郡王,封号...景,如何?”
感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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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