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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逢

作者:singlyfly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公司空降的副总,是我失踪七年的初恋男友。


    >会议室里他递来名片:“林总监,合作愉快。”


    >指尖相触的瞬间,我几乎窒息。


    >散会后他把我堵在洗手间:“装不认识我?”


    >“江总认错人了。”我甩开他的手冷笑。


    >当晚他强行修改我的方案,邮件抄送全公司。


    >我砸了办公室所有东西。


    >一抬头,他正站在门口:“原来林总监的脾气……”


    >“还是这么差。”


    ---


    会议室里,空调的冷气嘶嘶作响,带着股消毒水味儿的冰凉,像一条无形冰冷的蛇,缠绕着我的脖颈,一点点绞紧。长条会议桌光可鉴人,清晰地倒映着头顶惨白晃眼的灯管,也映出我那张竭力维持平静的脸。我,林深,市场部总监,此刻正挺直脊背,端坐在那张象征着身份与责任的黑色皮质座椅上,手指却无意识地掐着掌心,指甲深深陷入皮肉里,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白痕。


    “林总监,新来的江副总马上就到。”助理小唐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轻轻飘进我的耳朵。


    我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团浸透了水的棉絮,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新副总。空降。集团总部直接指派。这些词在我脑子里嗡嗡地撞,撞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会议室的门紧闭着,隔绝了外面开放办公区的嘈杂人声,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慌的寂静,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头顶。周围几个部门经理交换着眼神,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紧绷的猜测。


    突然,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沉稳,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节奏感。嗒、嗒、嗒……每一步都像踩在我骤然停滞的心跳上。


    门把手转动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门外走廊明亮的光线涌了进来,勾勒出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深灰色的高定西装完美贴合着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一丝不苟。皮鞋锃亮,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轻微的叩响。


    然后,那张脸清晰地撞入我的视线。


    如同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天灵盖,整个世界瞬间失声、失色、失重。耳朵里只剩下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眼前所有的景物都像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屏幕,剧烈地闪烁、扭曲、变形。唯有那张脸,那张曾经刻骨铭心、又被他亲手埋葬在记忆最深处的脸,此刻在扭曲的光影中,清晰得如同刀锋刮过视网膜。


    江屿。


    这个名字,连同它代表的一切——炽热的夏天、图书馆窗边并肩的剪影、他掌心的温度、他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还有……七年前那场如同人间蒸发般彻底、冰冷的消失——所有被时间强行封存的记忆碎片,裹挟着尖锐的冰碴,瞬间冲垮了理智筑起的堤坝,轰然炸开!


    胃里猛地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直冲喉咙。我死死咬住后槽牙,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指甲更深地嵌进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肉,才能勉强支撑住这具摇摇欲坠、想要立刻逃离这间屋子的身体。


    他走了进来,步履从容,姿态闲适,像巡视自己领地的年轻君王。那张脸,轮廓比七年前更加分明,褪去了学生时代的青涩,沉淀出一种近乎冷硬的成熟和难以捉摸的疏离。那双曾经盛满少年星光的眼睛,此刻深不见底,扫过会议室里一张张或好奇或恭敬的脸。


    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


    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没有半分一毫的波澜。就像掠过一件无关紧要的办公家具。冰冷,陌生。那眼神,比头顶空调吹出的冷风还要刺骨。


    “各位好,”他的声音响了起来,不高不低,带着一种经过精密训练的、毫无破绽的平稳磁性,清晰地穿透我耳中混乱的轰鸣,“我是江屿。接下来负责公司整体运营及战略方向调整,希望能与大家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这四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针,精准地扎进我心脏最柔软的位置。


    他身边跟着的人力总监堆着笑,开始介绍在座的部门负责人。介绍到我时,江屿的目光再次投来。


    “这位是市场部总监,林深,林总监。我们公司的业务骨干,能力非常强。”


    “林总监?”江屿唇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极其标准的、公式化的弧度,完美得如同面具。他朝我伸出了右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无名指指根处似乎有一道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戒痕,一闪而过。


    “久仰。”他的声音平稳无波,如同在念一句设定好的台词,“合作愉快。”


    那只手悬在半空,等待着我的回应。


    空气彻底凝固了。我能感觉到周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和那只手上。每一道目光都带着无声的重量,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我像一尊被钉在座位上的石像,浑身僵硬冰冷。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四肢百骸都浸在冰水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声音在尖叫:逃!


    但残存的最后一丝职业本能死死拽住了我。不能失态。绝不能在这里失态。我是林深,是那个在公司里以冷静、高效、近乎不近人情著称的林总监。


    我调动了全身的力气,才让僵硬的右手一点点抬离膝盖,伸向那只悬在半空的手。指尖终于触碰到了他的皮肤。


    那一瞬间,一股微弱却尖锐的电流感猛地从指尖窜入,沿着手臂的神经直冲心脏!身体深处某个早已死寂的地方,仿佛被这微小的触碰狠狠烫了一下,传来一阵尖锐的、令人窒息的痛楚。我猛地一颤,几乎要缩回手。


    而他,只是极其短暂地、礼节性地握了一下我的指尖。指尖冰凉干燥,带着一种无机质的触感,没有丝毫多余的停留或用力,旋即干脆利落地松开。


    “合作愉快,江总。”我的声音响起,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碎石,刮得生疼。


    他脸上那公式化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自然地转向了下一个人。


    会议在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氛围中继续。人力总监在介绍江屿那金光闪闪、足以闪瞎人眼的履历——顶尖藤校毕业,华尔街投行精英,国际顶尖咨询公司合伙人……每一个头衔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不断砸向我早已千疮百孔的认知。我强迫自己盯着面前摊开的项目进度报告,可上面的字迹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在爬动,扭曲变形,根本无法进入大脑。


    江屿的声音偶尔响起,冷静、精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点评着各部门的汇报,提出几个一针见血的问题。那声音像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切割着会议室里沉闷的空气,也切割着我紧绷的神经。他坐在主位上,姿态放松而掌控,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发言的人。当他的目光偶尔扫过我时,依旧是那片深不见底的冰湖,没有任何多余的波澜。仿佛刚才那短暂的交集,真的只是初次见面的上下级寒暄。


    他怎么能?他怎么可以?


    七年前那个雨夜,他像泡沫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一句解释,没有一条短信。我像个疯子一样找遍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一遍遍拨打那个永远关机的号码。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将我吞噬。多少个夜晚,我蜷缩在冰冷的出租屋里,被巨大的空洞感和被抛弃的耻辱感啃噬得无法入睡。那些痛楚、那些自我怀疑、那些几乎将他从骨血里剜出去的挣扎……原来,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一场只有我铭记的漫长酷刑?


    在他光鲜亮丽的新世界里,我林深,连同那些过往,早已被彻底格式化,清除得干干净净?


    这个认知比刚才的震惊更令人窒息。一股冰冷的怒火混杂着难以言喻的屈辱,在我胸腔深处悄然燃起,缓慢而剧烈地灼烧着五脏六腑。胃部的不适感更加强烈,翻搅着,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痉挛。


    会议终于在一片表面客套的掌声中结束。我几乎是第一个站起来,椅子腿在光滑的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离开他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气息。我需要新鲜的空气,需要冰冷的自来水,需要一点空间来重新拼凑自己碎了一地的理智和尊严。


    我几乎是冲进了距离会议室最近的那个高层专用洗手间。冰冷的金属门把手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反锁上门,我冲到洗手台前,拧开冷水龙头到最大。哗哗的水声瞬间充斥了小小的空间。我双手撑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俯下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冰冷的自来水狠狠泼在脸上,试图浇熄脸上滚烫的热度和眼底汹涌的酸涩。


    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角,眼神里充满了狼狈的惊惶和未及褪去的痛苦。


    “林深,你他妈的真没出息!”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吼,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痛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沉稳,不疾不徐。停在了门口。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门把手被转动了一下。


    因为反锁,门纹丝不动。


    外面的人停顿了大约两秒。随即,“咔哒”一声轻响,是某种金属卡片划过门锁的声音——是高管通用的万能门禁卡!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洗手间的门被从外面直接打开了!


    江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咔哒,门锁再次合拢的声音,在寂静的洗手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沉重,仿佛将我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


    他没有走向洗手台,也没有去隔间。他就那样站在门口,身体斜倚着门板,双臂随意地抱在胸前,用一种与刚才会议室里截然不同的、带着审视和压迫感的眼神,牢牢地锁定了我。那眼神锐利如刀,瞬间刺穿了我强撑起来的镇定。


    洗手间里只剩下水龙头没有关紧的、单调而压抑的滴水声。嗒、嗒、嗒……每一声都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他沉默着,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脸上逡巡,从湿漉漉的额发,到泛红的眼角,最后定格在我紧抿的、微微颤抖的嘴唇上。那审视的目光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力量,将我所有的狼狈和强装的无事都**裸地摊开在惨白的灯光下。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低沉得如同在密闭空间里回荡的低音炮,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我耳膜上,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裸的质问。


    “装不认识我?”他微微歪了歪头,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近乎嘲弄的弧度,“林总监,演技不错啊。”


    积压了整整一个会议的情绪,那翻江倒海的震惊、被刻意无视的屈辱、还有此刻被堵在洗手间里如同猎物般被审视的愤怒……在这一刻,被这句轻飘飘的嘲讽彻底点燃!轰然炸开!


    “江总认错人了。”我猛地直起身,甩掉脸上的水珠,转过身面对他。声音冷得像冰窖里冻过的刀子,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光。我甚至扯出一个极其刻薄的笑容,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您这样身份的人,记性应该很好才对。怎么会把手下一个小总监,错认成什么……旧识?”


    我刻意加重了“手下”和“小总监”这几个字,带着一种尖锐的反击意味。同时,我抬脚就朝门口走去,试图用身体强行推开他挡在门前的障碍。


    就在我肩膀即将撞上他手臂的瞬间,他动了。动作快得如同捕食的猎豹。他原本抱在胸前的手臂闪电般伸出,不是推搡,而是精准地一把攥住了我的左手手腕!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指节坚硬,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滚烫的力度,像烧红的铁箍骤然收紧!


    “啊!”剧烈的疼痛和猝不及防的触碰让我痛呼出声,身体猛地一僵,脚步被硬生生钉在原地。


    手腕处传来骨头几乎要被捏碎的剧痛,皮肤上瞬间传来他掌心灼热的温度。那温度烫得惊人,透过皮肤,直直烧进我的血液里,与心底那份冰冷的恨意激烈地碰撞、撕扯。


    “放开!”我咬牙低吼,剧烈地挣扎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甩脱他的钳制。另一只手也下意识地抬起,试图去掰开他的手指。


    但他那只手如同钢铁铸就,纹丝不动。他反而借着我的挣扎力道,猛地将我往前一带!


    我完全失去了平衡,踉跄着被他拽得向前扑去,眼看就要撞进他怀里。慌乱和巨大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我。电光火石间,我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狠狠撑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才勉强止住了前扑的势头。


    我们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到危险的程度。我撑着的手掌下,是他西装布料下温热的、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我甚至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冷冽的木质调须后水的味道,混合着一丝烟草的气息,强势地入侵着我的感官。


    他的脸近在咫尺。我能看清他浓密睫毛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极其危险的情绪。那里面有审视,有探究,有冰冷的怒意,甚至……似乎还藏着一丝极其晦暗、难以捕捉的痛楚?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暗流。


    “认错人?”他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几乎喷在我的额头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狠戾,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林深,看着我!你他妈再说一遍?”


    那熟悉的、带着狠劲的语调,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记忆深处某个锈死的锁孔!无数个夜晚,他带着宠溺又无奈的笑意,用类似的语气在我耳边低语……那些被刻意封存的、带着体温的画面碎片,汹涌地冲撞着我的神经!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巨大的荒谬感和被玩弄的愤怒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滚开!”我猛地爆发出一声嘶吼,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地、不顾一切地甩开了被他钳制的手腕!


    手腕皮肤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摩擦痛感,肯定被他的指节刮破了皮。


    我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洗手台边缘,尖锐的疼痛让我瞬间清醒了几分。我喘着粗气,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死死地瞪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恨意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江屿,”我喘着气,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地、一字一顿地砸向他,“你当年一声不响地滚了,现在又莫名其妙地滚回来,还他妈成了我的顶头上司?怎么,耍我很好玩吗?看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我扯出一个极度讽刺、冰冷的笑容,目光扫过他刚才攥住我的那只手,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


    “失忆?还是觉得我林深,就活该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我挺直了脊背,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尊严,声音冷得掉冰渣,“江总,奉劝你一句,公事公办,离我远点。我们之间,除了工作,没有、也不会有任何其他关系。听懂了吗?”


    说完,我不再看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也根本不想知道。趁着他被我这一番话钉在原地的瞬间,我猛地侧身,用肩膀狠狠撞开他挡在门边的身体,拉开门把手,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洗手间。


    走廊里明亮的灯光刺得眼睛生疼。身后那扇沉重的门,隔绝了里面那个人,也隔绝了我几乎失控的情绪。我一路疾走,脚步虚浮,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刚才那场对峙抽干了。


    回到自己位于市场部深处的独立办公室,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我才敢放任自己大口地喘息。手腕上被他攥过的地方,皮肤红肿,清晰地印着几个指痕,火辣辣地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像是要挣脱肋骨跳出来。


    办公桌上,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屏保是深邃的星空图。我疲惫地跌坐进宽大的办公椅里,冰冷的皮革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桌上还摊着那份为了下周重要客户会议准备的最终版方案,厚厚一叠,凝聚了我和团队近两个月的心血。


    我闭上眼,努力平复着混乱的呼吸和依旧翻腾的情绪。不行,不能被他影响。工作就是工作。林深,你是市场部总监,你还有一堆事情要做。我强迫自己睁开眼,目光投向电脑屏幕,试图将注意力拉回到那份方案上。


    就在这时,电脑右下角突兀地弹出一个新邮件通知的小窗口。


    发件人:[江屿] ()


    主题:关于“星耀计划”最终方案的调整意见(请各部门负责人知悉)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指尖冰冷,带着细微的颤抖,移动鼠标,点开了那封邮件。


    邮件内容极其简洁,甚至可以说是粗暴。


    正文只有一行字:“经审核,‘星耀计划’最终方案存在核心逻辑缺陷及市场风险评估不足问题,需立即调整。调整方向及具体修改意见详见附件。请市场部林深总监牵头,务必于明日下班前完成修改并重新提交。此邮件抄送:全体部门负责人、项目相关核心成员。”


    附件里是一个标记得密密麻麻的PDF文档。


    我颤抖着点开那个附件。


    只看了第一页,一股冰冷的血液就猛地冲上了头顶!


    什么核心逻辑缺陷?什么风险评估不足?全是狗屁!


    他粗暴地删掉了我精心设计的、最具创新性和市场引爆点的“沉浸式体验”核心模块!那是整个方案的灵魂!是整个团队无数个日夜头脑风暴、市场调研、反复打磨的成果!他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其保守、平庸、甚至可以说是在市场上已经被用烂了的所谓“标准化推广流程”!


    更让我怒火中烧的是,他在批注里,用刺眼的红色字体,在我引以为傲的用户心理分析报告旁边,批注道:“主观臆测过多,缺乏数据支撑,华而不实。”后面还跟着一个冰冷的删除线!


    华而不实?主观臆测?


    我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和被彻底否定的愤怒,如同岩浆般在胸腔里奔腾咆哮!他根本不是在修改方案!他是在用这种方式,用他高高在上的权力,当众、**裸地羞辱我!否定我的一切!报复我刚才在洗手间里对他的反抗!


    “哐当!”一声巨响!


    我再也控制不住,猛地站起身,手臂狠狠一挥!桌上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连杯带托被扫飞出去,褐色的液体泼洒在白色的墙壁上,瞬间染开一大片狰狞的污迹,滚烫的咖啡溅到我的手背上,带来一阵刺痛。


    但这痛感丝毫无法浇灭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王八蛋!”我嘶吼出声,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扭曲变形。


    眼前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血红。理智的弦彻底崩断。我像一头彻底失控的困兽,疯狂地扫荡着视线所及的一切!


    “哗啦——!”厚厚一叠文件被狠狠掀飞,白色的纸张如同绝望的蝴蝶,漫天狂舞,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地毯上、桌椅上。


    “砰!”沉重的黄铜镇纸被我抓起,用尽全身力气砸向墙壁!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呻吟,墙壁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凹坑。


    “咔嚓!”桌上的笔筒、订书机、文件夹……所有碍眼的东西都被我疯狂地扫落在地!塑料碎裂的声音、金属碰撞的声音、纸张被撕扯的声音……混杂着我粗重而狂乱的喘息,在封闭的办公室里奏响了一曲毁灭的交响。


    我抓起那份被批注得面目全非的方案打印稿,纸张边缘锋利的棱角割破了手指,带来细微的刺痛。但这微不足道的痛楚,根本无法抵消心头那万分之一被撕裂、被践踏的剧痛!


    “江屿——!!”我如同负伤的野兽,发出最后一声凄厉而绝望的咆哮,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份凝聚了我所有骄傲、此刻却被彻底否定的方案稿,狠狠摔向地面!


    纸稿散开,如同被肢解的蝴蝶尸体,无力地飘落。


    我弓着腰,双手死死撑在凌乱不堪的办公桌边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浸湿了额发,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布满划痕的桌面上。办公室一片狼藉,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飓风。文件、碎纸、泼洒的咖啡、扭曲的文具……满地狼藉。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咖啡苦涩味和一种疯狂过后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就在这时——


    “笃、笃。”


    两声极其清晰、极其冷静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从容,清晰地穿透了门板,敲打在我剧烈喘息后死寂的神经上。


    我猛地僵住,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谁?


    这个时间点……这层楼的人应该都走光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猛地窜上脊背。我保持着撑在桌沿的姿势,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化,连转动脖子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只能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深色的办公室门。


    门外的人似乎很有耐心。短暂的停顿后,又是两声。


    “笃、笃。”8


    依旧那么清晰,那么冷静,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笃定。


    紧接着,我听到了门把手被轻轻转动的声音——我的门,没有反锁!


    “咔哒。”


    门被从外面缓缓推开了。


    走廊明亮的灯光倾泻进来,在地毯上投下一个长长的、带着强烈压迫感的影子。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深灰色的高定西装,一丝不苟的领带,袖口处露出价值不菲的腕表边缘。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同巡视战场的君王。目光平静地扫过办公室里这片如同台风过境般的狼藉——泼满咖啡的墙壁、散落一地的文件和狼藉的文具、那个深深凹下去的墙坑、还有我撑在桌边、浑身狼狈、剧烈喘息的身影。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惊讶,没有愤怒,没有厌恶,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审视。


    他的目光最终落回到我脸上。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种……近乎残忍的玩味。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不高,低沉平稳,如同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每一个字,却像淬了冰的针,精准无比地扎进我此刻最脆弱、最不堪的神经末梢。


    “原来林总监的脾气……”


    他顿了顿,目光像冰冷的探针,在我汗湿的额角、紧咬的牙关、以及被愤怒和绝望扭曲的脸上缓缓划过。


    “……还是这么差。”


    [菜狗]怎么写女同没人看


    改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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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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