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常乐堂好久,杨婉笙依旧不停啧啧感叹:“这大戏看得我真是太爽了,最后那店员和掌柜的表情,我能回味好久,哈哈哈哈哈!你胆子也是真大,为什么不在最初问你的时候亮出末光,凭四阶圣灵应该也能谈到很好的条件了,万一李老爷说个三阶,你不就输了吗,我当时都替你捏把汗。”
“输不了。”南江宁的心情也是极好,“最早那会我还不太确定他们对不同品阶的看法,试出来后心里才有数。况且这样不好玩吗?”
“好玩哈哈哈哈哈!”
二人从简陋的小客栈搬进了城西李宅的客房。
南江宁忽然盘起杨婉笙在常乐堂说的话,责问道:“你当时怎么直接报的真名,就算是小字,万一被有心之人查到也是大祸。下次记得想个新的。”
杨婉笙嘿嘿一笑:“这不是一时半会没想出来嘛,下次一定改。”
才用过膳没多久,李老爷便着急忙慌地亲自来请南灵师。
李老爷所着急之事便是他的儿子的怪病,要不是杨婉笙叨叨着又要搬家又要吃饭的,他恨不得出了常乐堂就拉她们来看儿子的病。因此他对杨婉笙也是颇有成就,但碍于南江宁的面子,他只好忍着。
还未行到李老爷的儿子李溪的房间,浓浓的药味已经扑面而来。一个大夫满头大汗地从房内踉跄而出,见到老爷后颤颤巍巍地行礼道:“老爷,公子这不是普通的病,在下只能做到让脉象稍微平稳,但要治本,一定要请灵师来看啊。”
大夫没想到的是,这次李老爷并没有跟他多说什么,只是短短地回道:“请来了。”便急匆匆往房间走,脚步没有慢下半分。
大夫抬眼瞥见李老爷身后跟着两位衣着迥异的人,忽然整个人都松了下来,原本僵住的脸恢复了几分生气。这回他终于可以休息了。
房间里,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平平地躺在床上,双眼禁闭,眉眼间的凹陷更显病态。一位雍容却衣衫凌乱的妇人坐在床边,想必是李夫人,眼角尽是干枯的泪痕,手里捧着一只小碗,灰褐色的药汤已经见底。
几人进屋一阵,李夫人才缓过神来,放下汤碗起身对老爷身后的两人道:“两位高人,请你们救救溪儿,他已经昏迷四日了,多少药都不起作用。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提,只要能救溪儿。”
南江宁礼貌回应:“我们会尽力的。”又接着问,“李公子是如何突然昏迷的?他经历了什么吗?”
李老爷不自然地道:“他就是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就这样了。”
“去哪儿了?和什么人或遇见了什么?”
“这我们不清楚。”
南江宁看李老爷的神色,似乎隐瞒了些什么。她犹疑地走到床边准备查验病情,动作到一半却突然停下,转向杨婉笙道:“你先试试,看脉象。”杨婉笙了然,上前给李溪探查脉象。
李老爷有点急了:“怎么让她看?她能……”却被南江宁的一个眼神堵住了,只好闭嘴站在一边看着。
“怎么样?”南江宁轻声问道。
杨婉笙摇摇头,道:“脉象来看,只是体虚昏迷之状。”她看向李老爷,“在下略懂点把脉之术,如此看来寻常的大夫是看不出病情的根本的,为何你请的大夫会知道要请灵师?李公子到底去了哪见了什么?”
李老爷支支吾吾地道:“之前家里有一位一阶契约灵师,他看了说溪儿的病跟邪灵有关,但他品阶低看不好,我一气之下就解了他的契约把他赶走了。”
南江宁眼睛一眯,冷笑道:“一阶灵师能看出跟邪灵有关,一句话,你犯了两个错误。首先一阶灵师他看不出,其次邪灵不会攻击人。公子这种情况,要么是被妖物伤的,要么是被邪灵师伤的。事关重大,还请老爷慎重考虑,实话实说。”说完便挥出末光,凝神聚力,末光腾与空中快速旋动,四周开始漫开一层极浅的金光,南江宁定睛看着李溪,眼神缓缓扫过他全身。
李老爷听到又是妖又是邪灵师的,脑袋一片空白,没办法,只好张口:“溪儿昏迷之前去了趟城郊的林子。”犹豫了下,又接着道,“那片林子中有邪灵。”
“哦?暗域吗?”南江宁收回末光。一片生满邪灵鲜有人烟之地便称为暗域,妖物会被邪灵所吸引,所以若是大片的暗域,通常会有妖物同时存在。
南江宁转身负手接着道:“贵公子是被妖所伤,妖气侵入周身,但昏迷的主要原因是中了妖毒。挺好解的,找一个会治疗的灵师就行,一阶的也可以。贵公子现在没什么危险,不必过于担心。”说完便起步准备离开。
李老爷一愣,又想留人又不敢硬留,问道:“还要找人?四阶灵师也解不了吗?”
“术业有专攻,我是负责打架的灵师。或者能借到一把琴物灵给我们也行。”南江宁走出去两步后又回头道,“对了,我们会去暗域清扫一下,等我们把妖邪都清理了林子就恢复如初了,不会再有人遇险了。”
李老爷和夫人站在房间门口看着二人的背影,心中波澜。夫人扯了扯老爷的衣袖,道:“要不把香雅阁的事也跟她们讲讲吧,她们能解决林子的事想必店里那些事也能解决。而且她们是散修,应该不会让宗门知道这些事。”李老爷沉默没有回应,四阶的灵师,真的很难让人相信没有宗门。
回到房间杨婉笙喃喃道:“这家人有古怪。”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人家家事,我们把李公子治好就行,待会我们也去找找有没有能治疗的灵师,早点把李公子治好早点拿到酬金好去香雅阁二层看个究竟。”
杨婉笙同意。
稍作休息,二人便再去了趟常乐堂,这回常乐堂的店员可谓是毕恭毕敬。一番问询后发现,众多挂名的散修中,竟然没有会治疗的。又见她们的名也被挂上了,南江宁便提出要撤掉她们的挂名,主要是不想让杨婉笙的名字流落在外,而且想来在李家获得的报酬应是够用的,不需要再另接委托了。
店员一副惊慌之状,大概是以为没有帮她们找到想找的人,又对她们不敬,才会提出撤名,但也无可奈何。撤下名后,他还千求万求地要她们别对掌柜说他的坏话。
“真是个想象力丰富的人呢。”出了店后杨婉笙如是评价。
杨婉笙从随身布袋里摸索出早上胡乱塞进去的委托贴页,抚了抚褶皱,看清上面写的地址,道:“我们顺便去下这个严府看看吧,反正都揭了人家委托。”
从外面看就能看出严府之大,应该是为官人家,怪不得委托的酬金都比其它的高出许多呢。
二人说明来意后被小厮带进了会客厅等候。不一会,一位衣着翩翩却不拘仪态的少年步履匆匆地走来,一旁的小厮行礼介绍道:“少爷,这二位便是来接委托的侠士。“
落座后,三人一番寒暄。得知这位严廷宣严少爷是丢失了一把玉刀物灵,派人找寻无果,去常乐堂请人找寻亦无果,无奈之下在布告栏处贴了委托,只求有能人帮其寻到。
为了节省些不必要的信任问题,这次南江宁非常直接地亮出了她的四阶身份。严少爷见状,眼睛立马亮起,在惊羡和兴奋之下,吐露了更多大大小小可有可无的细节信息。
这才知道,原来他的物灵竟是买来的,而且价格不菲。而他并非灵师,是用特殊的方法让物灵转换形态。“闻所未闻。”两人皆是震惊。但关于他从何买到的,这点消息,他则是一副打死都不能说的样子。
为了展示给她们看,他还特地去拿了另一件一阶的折扇物灵来。“竟然还买了两个。”杨婉笙惊叹。
只见严廷宣左手握着折扇,右手从一个布袋中粘抹碧石粉,在这扇上方比划一番,然后左手一震,手中的这扇便变为了小小的精灵形态。再重复一遍,又回到折扇的形态。
“我还能使出物灵的技能。”严廷宣沉浸其中地继续展示。他用手中的折扇在空中划几个形状然后一扬……无事发生,他又重复了一遍,然而并没有改变什么结果。严廷宣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有时候是可以的。”
总结下来就是,如此买得的物灵,算是贵重物品,即有被盗窃的概率又有丢失后被人捡走占为己有的概率,所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找。二人告知了寻回的难度后便准备告别离去。
而这时严廷宣突然又道:“对了,我还有一个物灵在今天忽然无法使用,而且变黑了,你们能帮忙看看吗?哦,这个报酬可以另外算的。”
有两个买来的物灵已经让二人非常震惊了,没想到还有第三个。但更让她们在意的是变黑一事。“邪灵?”两人对望一眼。
待严廷宣拿来后一看,是柄飞刀,单这样看并没有什么异常。严廷宣像之前那样给它用了碧石粉,只见飞刀并没有变为精灵形态,反而散发出一阵阵的黑气。在一旁看的两人立即紧蹙眉头,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碧石粉不能再用了。”杨婉笙一反常态,用警告的语气道。
南江宁接着她的话解释:“它现在已经处于邪灵的状态了,不过幸好还没化形,否则就失控了。看来这碧石粉使用过多会让物灵变为邪灵,你的折扇也别再用了,以免出后患,这不是什么正道。”
严廷宣闻言又惊又怕又失落,低头看向散着黑气的飞刀颤抖道:“那这怎么办?”
“找一个空盒子锁上就好了。”杨婉笙又回到了松快的语气,“差不多过个半年,灵气散去,就能变回普通物件了。”
严廷宣对于这个简陋的方法半信半疑,怔怔地点了点头。
见此事已解,南江宁岔开话题道:“既然你不说从何买的物灵,那就帮我们一个忙,买一把琴物灵,当作给我们的报酬,如何。”看严廷宣有所犹豫,南江宁又道:“这样,我帮你加快飞刀的净化,只要三天时间。”
“行。”严廷宣答应了。
结果南江宁还是让他拿了个空盒子来,把飞刀放入盒子后,南江宁双手在盒子外上下左右地凭空划动,完全看不出任何变化,然后就盖好让他拿回去放着,放三天。这和直接就这么放盒子里有什么区别,不是都是放盒子里吗?严廷宣心里不停嘀咕,难道自己被骗了?但一想到对方是四阶灵师,又不可避免地觉得对方是对的。
“最快何时能买到琴物灵?”南江宁问。
而严廷宣的答案让两人都挺吃惊:“今晚。”竟然这么快。于是三人约定了明日再见面。
离开严府后,南江宁提议道:“既然严少爷今晚就去买,不如我们跟在他后面,看看卖家到底是何人。”
“正有此意。”说完杨婉笙就拉着南江宁转到另一条街角,这里正好可以远远地观望到严府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