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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过往

作者:琅笔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等待祁稷闭上眼睛,全身跌倒在床上,吴衾著上前靠近,发现祁稷在昏迷的最后一刻,右手手指紧紧收拢着暮决的没有伤痕的手腕,筋脉都在紧绷起来。


    在保镖们的帮助下,终于一根一根掰扯掉祁稷的手指,才使两人分开。


    吴衾著让保镖抱起暮决,“你们把暮决安葬好,之后就别回来了,接下来的事情,由我处理。”


    “可是,祁总醒来没有看到暮先生会发疯的,你会被......”


    “立刻离开!这是命令!”吴衾著眼神决绝,不容拒绝。


    保镖们不情不愿带着自己的尸体离开,而吴衾著则低着头坐在床边,看不清神色,但全身在紧绷着。


    漂浮着观看了全程的暮决,目光停留在祁稷因为掰扯而张开的五指,眼睛里没有情感浮动,随后眉眼微垂,冷漠地等待着。


    两个小时后,祁稷意识清醒过来,睁开眼那刻发现原本应该在怀里的暮决不见后,发疯地用力掐住身边吴衾著的脖子,眼神通红狠厉,“暮决呢?”


    吴衾著没有挣扎,脸色因为呼吸不畅而通红起来,艰难启唇,“咳咳...安...葬了。”


    祁稷凶狠地把吴衾著摔在地板上,拳头猛烈击打着,没有留情,使上所有的力气,“你怎么敢,你是在逼我弄死你啊。”


    声嘶力竭,毫无理智。


    暮决的魂体漂浮在地板上,手撑着脸部,认真看着两人的动作和神情,在欣赏着。


    最后,祁稷看着奄奄一息的吴衾著,双眼猩红在哽咽哀求,“求求你,把暮决还给我,把暮决还给我。”


    “我要暮决,我要暮决......”


    暮决看到祁稷放弃攻击吴衾著,起身拿着一把刀子无意识割着手腕时,一直保持着平静的眼眸产生了波动,祁稷彻底疯了。


    祁稷神经质笑着,边割一个伤口边呢喃着,“暮决,暮决,暮决......”眼神里带着偏执疯狂。


    暮决看着祁稷病态的动作,想起了不久前看到的祁稷身上的各种划痕,瞬间醒悟。


    原来那些他不知道的伤痕,每一道都是因为他而来的。


    那这三年里,是我在折磨他吗?


    “你想真正了解祁稷吗?”脑海里突然出现一道的女声,引诱着暮决。


    对于突然出现的女声,暮决的脸上没有浮现一丝惊诧的表情,只有眉眼见的流光一晃而过,不易察觉。


    “我想。”暮决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回答着。


    “如你所愿。”


    话音落下,暮决视线恍惚,场景一转,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破旧的小医务室里。


    房间很小很阴暗,一张破旧的小木床上躺着个面容清纯美丽的女人,正在哭喊着。


    “医生,求你了,必须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女人泪眼婆娑哀求着帮他接生的医生,“我的人生决定在这个孩子身上了,医生帮帮我。”


    “放心,就快出来了,你坚持住。” 医生双手托扶着已经探出头颅的婴孩,耐心安慰着产妇。


    羊水和血液流淌在破旧的小床上,沿着铁锈斑斑的床栏,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汇集成一滩腥臭的液体。


    暮决视线没有在接生的两人身上过多停留,产妇在生产,他是个男人,更何况也不是医生,更不应该探究女人的**之处,但他被莫名其妙送到这里,不能随便离开,就转移视线观察周围。


    空间很狭小,容纳了一张床和一个手推车,还有一个成年人,就基本没有什么区域。连灵魂状态的暮决,拉开与产妇之间的距离,也只能退后三四步。


    暮决两三眼就把房间观察完毕,房顶只有一支白炽管,管体结网和泛黄,连管线表皮都裂开,铜丝暴露在空气里,周围墙体的白漆掉落,水泥材质一览无遗,掉落的区域不完整不规范,显得房间经历了岁月的风霜侵染,岌岌可危。


    最后,暮决的视线凝滞在手推车上,摆放着接生工具,毛巾,镊子,剪刀和水盆,没有专门的接生仪器,一眼可见这是个私人小诊所,可能还是个无牌经营的。


    房间里突然响起虚弱的婴啼声打断了暮决的沉思,产妇终于在破败简陋的环境里成功产下孩子,暮决正打算上前细看孩子长什么样时,场景一换,来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别墅里。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总是冷着一张脸,你要学会讨好你爸,这样我们才有富裕的生活,我教了你这么多次,没有一次听话的,我要你有什么用,啊!”打扮精美、姿色不凡的女人边骂边用细细的藤条抽打着小孩,旁边的佣人们对此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小孩怀里护着一只小兔子,嘴唇紧抿,一声不吭受着女人的鞭打。


    女人厌恶看着小孩那张无法挑剔的脸蛋,与脑海里总是对她冷漠厌恶的脸重合起来,瞬间怒火攻心,恶狠狠地把小兔子抢过来,纤细的指甲刺进兔子的皮肉里,兔子痛得蹬腿挣扎。


    “整天就知道抱着一个恶心的畜生,你是个男孩子,不需要接触弱小的东西,想要立足在这个家里,就给我收起你的善良。”


    女人看着小孩突然紧张起来,笑容甜腻说着,“来,妈妈教你一个道理,弱小只配依附强者,可以为强者所用,付出它的生命。现在我把小兔子做成一道美味的食物,你吃了就可以永远和它血肉融合,一辈子都离不开你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要,妈妈,求求你了,不要伤害小乖,妈妈......”小孩终于肯出声,哭着靠近女人,想把小兔子抱回来。


    女人制止着小孩的挣扎与哀求,把手里的兔子扔给一旁佣人,“去处理它,我可是非常想知道它的滋味呢。”


    “不要,妈妈,求你了,不要!”小孩眼睁睁看着兔子被带到厨房,无力哭喊着,大眼睛里蓄满泪水。


    十几分钟后,佣人端来了一碟芳香扑鼻的红烧兔肉过来,女人笑着用筷子夹起一块递到小孩嘴边,温柔哄着,“稷儿乖,来尝尝好不好吃。”


    小祁稷紧闭着嘴,撇开沾满泪水的脸,无声抗拒着。


    女人用力捏着小祁稷的下巴,迫使张开嘴巴,把肉塞进去后,威胁着说,“给我吃下去,要不然今晚把你扔进都是老鼠的隔间里,关一晚上!”


    小祁稷瞳孔惊慌地摇头,全身都在颤抖着,嘴巴强忍恶心咀嚼着。


    女人满意地一块一块喂着,直到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


    “今晚不回来了。”


    女人看到这个信息,温和的面庞瞬间狰狞起来,把盘子摔在地上,油腻的肉块洒落在光洁亮丽的地板上,留下恶心肮脏的油渍。


    “把他带到隔间里去,关一晚上。”


    “不能笼络着父亲的心,留着有什么用。”


    女人冷淡撂下话语,转身离开,背影决绝,对身后小祁稷的哭喊和哀求充耳不闻。


    小祁稷蜷缩着身体在使劲呕吐着,却只能吐出一些酸水。小手指紧攥着门框,地板染上一朵朵血红的圆点,老鼠贪婪攀爬在小祁稷身上。


    暮决看着这一切,想驱赶那些老鼠保护那瘦弱的孩子,却无能为力。


    自己的存在就像空气,即使心口被针扎似的在细闷抽疼着,也不能给予对方一句安慰,一个拥抱。


    没有陪伴小祁稷多久,场景再次变化。


    暮决第一眼看到的在书桌处理文件的男人,面容熟悉,跟成年的祁稷有七分像,但眉眼没有祁稷的内敛与深沉。


    “知道自己错哪了吗?”男人看着跪在下面的祁稷,阴沉询问道。


    祁稷低垂着头,眼里暗淡无光,毫无波澜。


    男人得不到回应,觉得祁稷在无声抗拒他的威严,愤怒之下直接拿起手边的笔筒,熟练的扔向沉默不语的祁稷,力度没有因为对待自家孩子去控制减弱,反而使出全力。


    暮决看到这一幕,身体没有凝滞犹豫地跑向祁稷,试图用后背迎接笔筒的来临,可是,就算他的速度比笔筒快,也没有成功为祁稷抵挡伤害,他终究是虚影,笔筒穿透他的身体,准确无误的砸在祁稷的额头上,洁白无瑕镀上一抹红痕。


    祁稷闷哼一声,没有理会额头的鲜血,腰背仍然挺直如松。


    “谁让你招惹安家的宝贝孙子的,他打你骂你,你都给我受着。我送你读书,是让你可以结识他们,让公司更近一步,你倒好,给我惹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今晚给我跪在这里反思,明天一早给我去请罪道歉。”


    “贱人生的孩子,果然只会害人。”


    男人发泄完心中的怒气后,起身离开,只要看着对方的脸,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他当年的耻辱,让他活在难堪的生活里。


    小祁稷在母亲的痛打和辱骂,在父亲的厌恶和无视下长大,随着时间的推移,祁稷眼神越发暗沉,心境越发扭曲,在黑暗的环境里生存,无尽的寒意融合在他的躯体里,不见天日。


    “稷儿,你这辈子,永远都不配遇到真正爱你的人!”这是他母亲临死前留下的诅咒。


    “祁稷,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有了你这个儿子,而最满意的,也是塑造了你这个恶魔。”这是他父亲临死前留下的恶语。


    这两句话,缠绕着祁稷,拉扯着他坠入深渊,日日夜夜吞噬着他的灵魂。


    “你想回来吗?”那魅惑的女声再次在暮决的脑海里出现。


    情景退去,暮决回到现实,看着即使身上伤痕累累仍在无意识呢喃着他名字的祁稷,那么执着,那么悲哀。


    “我想。”暮决再次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回复着。


    “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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