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死了之后》 第1章 死亡 “滴答…滴答…” 白皙的手腕裸露在纯白色浴缸外,鲜红的液体沿着手腕直线滴落在干净的瓷砖上,缓缓开出一朵盛大艳丽的玫瑰花,铺染出一幅浓丽华美而诱惑着人沉沦的血画。 可惜,此时没人可以看着这幅画是如何绘制而成的,就连“画者”也没有施舍一点目光。 随着血液从体内流失,暮决的面容越发惨白,整个人紧闭双眼躺在已被染红的浴缸里,意识随着耳边的滴答声慢慢涣散,呼吸断断续续的,似乎随时可以遗忘,手腕也已失去知觉,感受不到一开始的疼痛。 人们常说,人临死前,会把自己的一生回顾一遍。 但此时的暮决,脑海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或怒或悲,每个表情都那么鲜活真实,像电影一幕幕在回放,昭示着他们惨烈且悲哀的结局。 暮决毫不担心会有人出现来拯救他,他是一个被囚禁了两年的“宠物”,除了那个人,没有人有资格进来。 此时此刻,他躺在这个浴缸里等待死亡降临,而那个人应该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站在灯光闪耀的舞台上,接受着众人给予的祝福与奉承。 如果今天不是那个人的生日,那个人也决不会离开他的身边,他也不会选择在今天了结自己,成为一个给最爱的人毕生难忘的生日礼物。 脑海里的画面最后定格在那个人笑容灿烂的画面,暮决嘴角不自觉浮现同样的弧度,停止呼吸。 祁稷看着周围对他逢迎奉承的人群,脸上没有一丝表现出开心的神情,周身的冷漠吓退了想要接近他的人,导致整个宴会大厅里留出一块空地,跟旁边聚在一堆谈笑风生的人群对比,显得格格不入和寂寥清冷。 他不喜欢热闹,但他需要今天是热闹的。 可是,他是这个宴会的主角,每个人都在注视着他,眼里没有抱怨和不忿,内心里费尽心思想与他攀谈几句,从而更好地在商界里混下去。 “大哥,今天是你的生日,麻烦你注意下表情管理,笑一笑啊。”吴衾著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提醒祁稷,试图让他缓和下神情,不要让整个宴会这么冷淡。 吴衾著说完,见祁稷表情还是没一丝变化,继续劝着,“虽说你不用介意别人的脸色,但好歹自己过生日,冷着一张脸干嘛呢。” 祁稷没有理会好友的话语,只觉得胸口越发紧闷,自从他踏进这个宴会大厅,心口就一直在不安,好像即将要失去什么,让他烦躁不已。 “我先走了。” 祁稷思索片刻后决定回家,看看那个人有没有安静的躺在床上等待着他,留下一句话后就步伐急促地离开,没有顾及自己的离场会让在场的人议论和猜忌。 “哎,今天你可是主角,你离开了,我怎么办......” 吴衾著看着没有随着他话语而一丝停留的背影离开视线,为接下来的事情愁眉不展,主角都离开了,接下来的流程怎么走下去啊。 啊,肯定是前世欠了祁稷,如今来偿还。吴衾著内心暗想着,还是认命的处理祁稷留下的烂摊子。 宴会上的客人们茫然地看着祁稷的离开,等到祁稷的身影再也不见后,就开始与身边的人猜测发生了何事导致主角的离场,就算声音压得很低,也让正寻找祁稷助理身影的吴衾著听得一清二楚,烦躁之后冷静下来,上台找麦编理由稳定现场的秩序。 “不好意思,祁总突然临时有事离开......” 祁稷吩咐司机快点开车回家,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慌乱跳动着,似乎没有看到那个人安好就不能平息。 所幸回家的路没有阻碍,一路畅通,原本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在祁稷的催促下十三分钟就到达了。 祁稷解开黑色的西装外套扔向沙发,缓和着自己躁动的气息去往主卧,眼里的笑意在开门后消失殆尽,床上空荡荡的,没有看到那个一路上心心念念的人影。 “暮暮。” 祁稷轻唤一声,没有人回应。 “暮暮,我回来了,你......”祁稷并不担心暮决再次逃离,他离开的时候虽然解开了脚链,但也给暮决注射了药物,让暮决丧失行动力。他没有过多着急,以为暮决在跟他闹别扭躲在某个角落里,不肯见他。 鼻间隐约闻到一丝甜腻的血腥味,辨别不了方向。 主卧的空间不大,就剩浴室没有检查,祁稷来到浴室门口,血腥味道越发明显浓厚,浓厚到让祁稷产生窒息感。 手拉开浴室门后,呼吸停顿,心脏一阵刺痛。 看着躺在浴缸里的人,红色侵占着他的全部视线,把他拉近无尽的深渊炼狱,他只能目光茫然的看着躺在浴缸里的人,彻骨的寒冷冻结着他的血液,他不知道怎么办,手脚无法动弹,睫毛微颤显示着他的脆弱与悲凉,整个灵魂脱离肉身,神情空洞的看着眼前无情撕扯着他意识的景象。 他爱着护着守着的人,被血弄脏了,离开他了。 他怎么这么狠心,在这天选择永远离开他。 为什么? 是对他的惩罚吗? “暮暮…暮暮......” 祁稷张嘴无意识重复着这个名字,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怕惊扰到沉睡的精灵会突然化成光点消失。 祁稷步伐缓慢走向暮决,踩在沾染着血液的地砖,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没有碰触,没有呼唤,没有痛哭。 只有怔然看着手腕处那道割裂的伤口,看着翻出的血肉,看着血液凝固的血管,看着正在搅碎他灵魂的“罪魁祸首”。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祁稷感觉自己经历从活着死去,再活回来的无限循环里挣脱出来 ,很漫长却也眨眼即逝。 他把一直在颤抖的双手探进红色的浴缸里,随后收拢在暮决的腰部,让暮决依靠在他的身上离开,两人来到淋浴开关下,清澈干净的水流温柔流淌在两具身体,温热贴着冰冷,额头相抵,祁稷浓墨色的眼睛看着鲜红被水流冲刷干净,暮决干净英朗的面容清晰倒映在眼帘里,水珠沾湿他的眼睫毛,模糊着他的视线,划过殷红的眼尾坠落。 祁稷神情正常地抱着暮决来到床上,动作轻柔,目光温和地注视着暮决的面容,唇角微弯,“你怎么睡得这么深沉,都不肯睁眼看看我。”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丝抱怨的气息。 “我一直在想,暮暮会不会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会不会为我准备礼物...我也不需要什么礼物,你待在我身边,就是给我最大的礼物了,我是不是特别容易满足啊...你知道吗?我回来的时候特别害怕,赶着回来见你,你看看我安慰我好不好,我真的很害怕...” “好了,你不主动,我就自己找安慰了,来,我们一起抱着睡觉,不吵你了,但你答应我,明天太阳出现的时候,你得陪我一起睁开眼睛,好不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你可不能骗我,不能骗我...” 祁稷侧躺在暮决的身侧,环抱住对方,温热的指尖紧扣着冰冷的手指,不留缝隙,整个人也依偎在暮决冰冷的怀里,温热的呼吸铺洒在暮决的锁骨处,试图让他身上的暖意流淌进冰冷的躯体里。 祁稷闭上眼睛,薄唇紧抿,喉咙里翻涌的血腥与呜咽,不曾泄露半分。 三天了,成为鬼魂后待在祁稷身边已经三天了。 暮决面无表情看着祁稷眉眼温柔深情,动作像对待易碎品般小心谨慎得擦拭着他的身体。 一具布满死斑,散发着臭味的尸体。 自从自己自杀成功后,暮决就没有真正逃离这个世界,反而再次被迫以另一种方式禁锢在祁稷身边。 看着祁稷这三天里的崩溃和死寂,暮决并没有感觉到一丝丝的开心,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一个悲哀的电影,神情没有一丝动容起伏。 毕竟,心脏早就在那两年里被消磨得沉寂如死湖。 要不是自己的魂体不能离开祁稷的三米区域内,谁会看着一个人对着自己的尸体诉说浓情蜜意。 “砰!砰!砰!” 拍打门的声音吸引了暮决的注意,而祁稷还在用毛巾仔细擦拭着“暮决”的脸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门口的敲门声置若罔闻。 吴衾著继续拍打着门,着急万分的大喊,“你已经三天没出房间,没有吃任何东西了,你是要为了他去寻死吗!” “你给我开门,躲在里面干嘛,暮决已经离开你了,这是事实,你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你留着他的尸体有什么用,自欺欺人吗?暮决死了,你还打算这么自私,不让暮决安息吗?” 吴衾著还是没有得到房内的一丝回应,只能采取撬门的方法,侧身让开,示意后面的保镖动手。 “碰!”门被撞毁了。 吴衾著一进门,就看到祁稷一脸憔悴颓废,双手仍固执的抱着暮决,一丝缝隙都没有地贴合着,汲取那虚假的“温暖”。 “他已经死了,你在干嘛!悔悟吗?” “这一切都发生了,你怎么就不能面对现实。” 祁稷抱着暮决,没有理会吴衾著的愤怒斥责,额头轻轻蹭着暮决额前的碎发,动作如往常一样,嘴角的笑意也未变。 吴衾著看着魔怔的祁稷,听不进去,也不肯放手,他只能采取物理措施,对跟进来的保镖们眼神示意。 三个保镖慢慢靠近祁稷,其中一个右手背在身后,拿着一支注射麻醉剂。 祁稷察觉到别人的靠近,为了不让别人靠近暮决,连忙下床阻止,眼神变得凶恶,怒吼着“滚开”,并试图攻击。 在祁稷出手那一刻,听到吴衾著惊呼着暮决的名字,祁稷没有深思,回头那刻脖颈不设防地被注射麻醉剂,一瞬间祁稷目眦欲裂,眼里泛起血丝,暴躁挣扎起来,但意识抵抗不了药物侵入血脉,慢慢消失殆尽。 第2章 过往 等待祁稷闭上眼睛,全身跌倒在床上,吴衾著上前靠近,发现祁稷在昏迷的最后一刻,右手手指紧紧收拢着暮决的没有伤痕的手腕,筋脉都在紧绷起来。 在保镖们的帮助下,终于一根一根掰扯掉祁稷的手指,才使两人分开。 吴衾著让保镖抱起暮决,“你们把暮决安葬好,之后就别回来了,接下来的事情,由我处理。” “可是,祁总醒来没有看到暮先生会发疯的,你会被......” “立刻离开!这是命令!”吴衾著眼神决绝,不容拒绝。 保镖们不情不愿带着自己的尸体离开,而吴衾著则低着头坐在床边,看不清神色,但全身在紧绷着。 漂浮着观看了全程的暮决,目光停留在祁稷因为掰扯而张开的五指,眼睛里没有情感浮动,随后眉眼微垂,冷漠地等待着。 两个小时后,祁稷意识清醒过来,睁开眼那刻发现原本应该在怀里的暮决不见后,发疯地用力掐住身边吴衾著的脖子,眼神通红狠厉,“暮决呢?” 吴衾著没有挣扎,脸色因为呼吸不畅而通红起来,艰难启唇,“咳咳...安...葬了。” 祁稷凶狠地把吴衾著摔在地板上,拳头猛烈击打着,没有留情,使上所有的力气,“你怎么敢,你是在逼我弄死你啊。” 声嘶力竭,毫无理智。 暮决的魂体漂浮在地板上,手撑着脸部,认真看着两人的动作和神情,在欣赏着。 最后,祁稷看着奄奄一息的吴衾著,双眼猩红在哽咽哀求,“求求你,把暮决还给我,把暮决还给我。” “我要暮决,我要暮决......” 暮决看到祁稷放弃攻击吴衾著,起身拿着一把刀子无意识割着手腕时,一直保持着平静的眼眸产生了波动,祁稷彻底疯了。 祁稷神经质笑着,边割一个伤口边呢喃着,“暮决,暮决,暮决......”眼神里带着偏执疯狂。 暮决看着祁稷病态的动作,想起了不久前看到的祁稷身上的各种划痕,瞬间醒悟。 原来那些他不知道的伤痕,每一道都是因为他而来的。 那这三年里,是我在折磨他吗? “你想真正了解祁稷吗?”脑海里突然出现一道的女声,引诱着暮决。 对于突然出现的女声,暮决的脸上没有浮现一丝惊诧的表情,只有眉眼见的流光一晃而过,不易察觉。 “我想。”暮决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回答着。 “如你所愿。” 话音落下,暮决视线恍惚,场景一转,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破旧的小医务室里。 房间很小很阴暗,一张破旧的小木床上躺着个面容清纯美丽的女人,正在哭喊着。 “医生,求你了,必须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女人泪眼婆娑哀求着帮他接生的医生,“我的人生决定在这个孩子身上了,医生帮帮我。” “放心,就快出来了,你坚持住。” 医生双手托扶着已经探出头颅的婴孩,耐心安慰着产妇。 羊水和血液流淌在破旧的小床上,沿着铁锈斑斑的床栏,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汇集成一滩腥臭的液体。 暮决视线没有在接生的两人身上过多停留,产妇在生产,他是个男人,更何况也不是医生,更不应该探究女人的**之处,但他被莫名其妙送到这里,不能随便离开,就转移视线观察周围。 空间很狭小,容纳了一张床和一个手推车,还有一个成年人,就基本没有什么区域。连灵魂状态的暮决,拉开与产妇之间的距离,也只能退后三四步。 暮决两三眼就把房间观察完毕,房顶只有一支白炽管,管体结网和泛黄,连管线表皮都裂开,铜丝暴露在空气里,周围墙体的白漆掉落,水泥材质一览无遗,掉落的区域不完整不规范,显得房间经历了岁月的风霜侵染,岌岌可危。 最后,暮决的视线凝滞在手推车上,摆放着接生工具,毛巾,镊子,剪刀和水盆,没有专门的接生仪器,一眼可见这是个私人小诊所,可能还是个无牌经营的。 房间里突然响起虚弱的婴啼声打断了暮决的沉思,产妇终于在破败简陋的环境里成功产下孩子,暮决正打算上前细看孩子长什么样时,场景一换,来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别墅里。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总是冷着一张脸,你要学会讨好你爸,这样我们才有富裕的生活,我教了你这么多次,没有一次听话的,我要你有什么用,啊!”打扮精美、姿色不凡的女人边骂边用细细的藤条抽打着小孩,旁边的佣人们对此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小孩怀里护着一只小兔子,嘴唇紧抿,一声不吭受着女人的鞭打。 女人厌恶看着小孩那张无法挑剔的脸蛋,与脑海里总是对她冷漠厌恶的脸重合起来,瞬间怒火攻心,恶狠狠地把小兔子抢过来,纤细的指甲刺进兔子的皮肉里,兔子痛得蹬腿挣扎。 “整天就知道抱着一个恶心的畜生,你是个男孩子,不需要接触弱小的东西,想要立足在这个家里,就给我收起你的善良。” 女人看着小孩突然紧张起来,笑容甜腻说着,“来,妈妈教你一个道理,弱小只配依附强者,可以为强者所用,付出它的生命。现在我把小兔子做成一道美味的食物,你吃了就可以永远和它血肉融合,一辈子都离不开你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要,妈妈,求求你了,不要伤害小乖,妈妈......”小孩终于肯出声,哭着靠近女人,想把小兔子抱回来。 女人制止着小孩的挣扎与哀求,把手里的兔子扔给一旁佣人,“去处理它,我可是非常想知道它的滋味呢。” “不要,妈妈,求你了,不要!”小孩眼睁睁看着兔子被带到厨房,无力哭喊着,大眼睛里蓄满泪水。 十几分钟后,佣人端来了一碟芳香扑鼻的红烧兔肉过来,女人笑着用筷子夹起一块递到小孩嘴边,温柔哄着,“稷儿乖,来尝尝好不好吃。” 小祁稷紧闭着嘴,撇开沾满泪水的脸,无声抗拒着。 女人用力捏着小祁稷的下巴,迫使张开嘴巴,把肉塞进去后,威胁着说,“给我吃下去,要不然今晚把你扔进都是老鼠的隔间里,关一晚上!” 小祁稷瞳孔惊慌地摇头,全身都在颤抖着,嘴巴强忍恶心咀嚼着。 女人满意地一块一块喂着,直到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 “今晚不回来了。” 女人看到这个信息,温和的面庞瞬间狰狞起来,把盘子摔在地上,油腻的肉块洒落在光洁亮丽的地板上,留下恶心肮脏的油渍。 “把他带到隔间里去,关一晚上。” “不能笼络着父亲的心,留着有什么用。” 女人冷淡撂下话语,转身离开,背影决绝,对身后小祁稷的哭喊和哀求充耳不闻。 小祁稷蜷缩着身体在使劲呕吐着,却只能吐出一些酸水。小手指紧攥着门框,地板染上一朵朵血红的圆点,老鼠贪婪攀爬在小祁稷身上。 暮决看着这一切,想驱赶那些老鼠保护那瘦弱的孩子,却无能为力。 自己的存在就像空气,即使心口被针扎似的在细闷抽疼着,也不能给予对方一句安慰,一个拥抱。 没有陪伴小祁稷多久,场景再次变化。 暮决第一眼看到的在书桌处理文件的男人,面容熟悉,跟成年的祁稷有七分像,但眉眼没有祁稷的内敛与深沉。 “知道自己错哪了吗?”男人看着跪在下面的祁稷,阴沉询问道。 祁稷低垂着头,眼里暗淡无光,毫无波澜。 男人得不到回应,觉得祁稷在无声抗拒他的威严,愤怒之下直接拿起手边的笔筒,熟练的扔向沉默不语的祁稷,力度没有因为对待自家孩子去控制减弱,反而使出全力。 暮决看到这一幕,身体没有凝滞犹豫地跑向祁稷,试图用后背迎接笔筒的来临,可是,就算他的速度比笔筒快,也没有成功为祁稷抵挡伤害,他终究是虚影,笔筒穿透他的身体,准确无误的砸在祁稷的额头上,洁白无瑕镀上一抹红痕。 祁稷闷哼一声,没有理会额头的鲜血,腰背仍然挺直如松。 “谁让你招惹安家的宝贝孙子的,他打你骂你,你都给我受着。我送你读书,是让你可以结识他们,让公司更近一步,你倒好,给我惹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今晚给我跪在这里反思,明天一早给我去请罪道歉。” “贱人生的孩子,果然只会害人。” 男人发泄完心中的怒气后,起身离开,只要看着对方的脸,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他当年的耻辱,让他活在难堪的生活里。 小祁稷在母亲的痛打和辱骂,在父亲的厌恶和无视下长大,随着时间的推移,祁稷眼神越发暗沉,心境越发扭曲,在黑暗的环境里生存,无尽的寒意融合在他的躯体里,不见天日。 “稷儿,你这辈子,永远都不配遇到真正爱你的人!”这是他母亲临死前留下的诅咒。 “祁稷,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有了你这个儿子,而最满意的,也是塑造了你这个恶魔。”这是他父亲临死前留下的恶语。 这两句话,缠绕着祁稷,拉扯着他坠入深渊,日日夜夜吞噬着他的灵魂。 “你想回来吗?”那魅惑的女声再次在暮决的脑海里出现。 情景退去,暮决回到现实,看着即使身上伤痕累累仍在无意识呢喃着他名字的祁稷,那么执着,那么悲哀。 “我想。”暮决再次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回复着。 “如你所愿。” 第3章 回来 暮决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依然在主卧里,只不过没有死去,活生生地坐在洁白的床沿,脚上还带着一副银质打造的脚链,而祁稷则在衣柜的镜子打着领带,整理着自己的仪容。 他回来了,回到了祁稷即将去生日宴会的那天,他自杀的那天。 暮决低头看着常年不见阳光而冷白的手腕,没有那鲜艳的伤口,完好无缺,在阳光的照射下,血液生机勃勃地流淌着。 “祁...祁稷。”暮决开口,嗓音因为许久没用过而沙哑难听,语气里是消散不开的难受与悲恸。 但是对于祁稷而言,他却激动到忘记领带的系法,领带凌乱走到暮决面前,双眼紧张注视着暮决,不敢上前一步,眼神里的期待与喜悦蔓延到暮决的心口。 暮决看着因为自己的呼唤而愉悦慌张的祁稷,眼泪不受控的从眼睛里流下,为祁稷,也为自己。 他错了,他不该用自己的死亡来惩罚一个心理破碎的人。 祁稷爱着暮决,只是用错了方式,而暮决爱着祁稷,却没有真正了解祁稷。 祁稷看到暮决无声的流泪,瞬间手脚无措,却也不敢靠近,暮决不喜欢他的触碰,只能口头安慰着,“暮暮,你别哭了,我难受。”心口因为暮决的泪水酸胀着,觉得自己万分无能。 他囚禁了暮决两年,从一开始面临的愤怒辱骂到后来的置之不理,他都接受下来了。可是如今看到暮决的眼泪,每一滴都在凌迟着血肉,让他溃不成军。 “我囚禁着你,就是害怕你离开我,你不要哭,也不要想着离开我,好不好?”祁稷低声下气哀求着,放下他的一身骄傲。 暮决感受到祁稷的不安,平时对他强势态度的男人低下高贵的头颅在祈求着他,这让他想起了小祁稷为了兔子哀求母亲的那一幕,两者重合起来,让暮决心口悲恸,手脚发冷。 暮决稳定好自己失控的情绪,抬手牵着祁稷紧张无措得不知如何摆放的手,使他跨坐在腿上,然后温柔亲吻着他的嘴角,用行动慢慢平稳着祁稷的不安。 祁稷错愕地看着暮决温柔的眼睛,双唇清晰感受到暮决的温度与疼惜,不再是之前对他的冷淡和漠然,而是温暖的爱抚。 祁稷彻底放松下来,把整个身躯依偎在暮决怀里,双手紧紧环在暮决的颈部,两人契合在一起,胸腔里的不安退散,满足缓缓蔓延在两人之间。 祁稷伸出舌头勾缠着暮决的舌头,呼吸迷乱,唇色渐渐涂抹上一层脂红,媚意在清冷的眼神里流淌,睫毛在微微颤动着,破碎而□□。 暮决紧盯着祁稷意乱情迷的神情,把祁稷压在床上,反客为主,舌头狠扫着祁稷的口腔,顶着他的上颚,不放过任何一个区域,让祁稷仰起脖子承受着他激烈的掠夺。直到祁稷呼吸不畅,整个人瘫软后,暮决才停止掠夺,轻抚着祁稷的腰,嘴唇温柔的在祁稷的下巴和喉结流连,最后锁定随着呼吸起伏着的锁骨,轻咬微舔留下红印才罢休。 祁稷头抵靠在暮决的肩膀,平息着自己的呼吸后,张嘴叼咬着眼前的锁骨,眼神愉悦地看着自己亲口标志下的红痕,只属于他的牙印。 暮决没有反抗,享受着对方猫似的舔吻。 “行了。”暮决的嗓音因为沾染**而显得格外低沉好听。 暮决揉了揉祁稷细软的头发,把已经彻底平复好的祁稷拉起来,双手慢慢整理着因为刚刚激烈运动而凌乱的领带和衣服上的褶皱。 祁稷乖乖站着,享受着暮决的体贴服务,眼睛专注看着暮决温柔的神情,嘴角微弯,真诚地扬起久违的笑容。 暮决整理好对方的仪容后,在散发着满足情意的眼尾落下一吻,才走向衣柜去挑选适合自己的衣服,“今天我陪你出去。” “不可以。”祁稷立刻拒绝,态度强硬地上前阻止暮决的动作。 他不想看到暮决与别人共处一室,不想看到暮决跟别人交谈,不想看到暮决对别人露出笑容。 两年里暮决一直对他冷淡漠然,反对交流,拒绝触碰。原来刚刚对他的温柔只是为了逃离他,都是在算计他。 祁稷靠近暮决,手指轻柔流连在暮决笔直的长腿上,眼神癫狂与偏执,“你说,把你腿再次打断了,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了?” 暮决感受到祁稷的手指触感,听着那冰冷的话语,腿脚不受控的颤抖了一下,束缚着他的脚链也随着他的动作碰撞出清脆的音响。 暮决被囚禁了两年,在这两年里,他一直想方设法离开这个地方。终于有一次他成功逃出去了,但还是被抓了回来,直接被生生打断了双腿,整整修养了半年才康复回来。就是从那次开始,暮决的尊严彻底粉碎,一起粉碎的还有两人之间岌岌可危的感情。 暮决没有生气,低头看着眼前这个放着狠话却因为害怕自己离开而手指紧攥着他衣角的傻子,眼里充斥着无奈与心疼。 自己也是个傻子,没有从一开始好好了解祁稷,自认为祁稷是个小猫,最后看到他阴暗癫狂的那面时,也没有好好安慰引导,反而与之对抗。 祁稷垂着头,等待着暮决接下来的厌弃,迎接的却是暮决弯腰与他直视,手指轻敲着自己的额头,力度很轻,“祁稷,我想在每一个地方里,有你和我。” 祁稷伸手碰触被敲的地方,不痛,热热的,呆滞看着暮决眼神里初雪融化般的温柔与不容拒绝的坚定,瞬间眼里迷雾笼罩,水汽弥漫。 景阳酒店 暮决与祁稷并排走进来,等候多时的宾客们看着两人,眼神好奇震惊,向来独行的祁稷怎么会在重要的宴会上带上一个男人,在心里暗自推敲着陌生男人是何许人物,但由于对方带着口罩,辨别不清面目。 西装礼服,美酒灯光,奢华高贵的建筑风格,俊男美女游刃有余的持着酒杯,戴上伪善的面孔,在这个觥筹交错,物欲横生的名利交际场里攀权附贵。 暮决自从走进宴会,就没有在乎周围炙热的目光,坦然自若的陪在祁稷身边,在这些权势上流圈里,气场仍然毫不狲色,自成焦点。 祁稷不允许自己离开他半步,暮决也谨遵要求,拿起旁边的一杯香槟递给祁稷,而自己因为戴着祁稷强制要求的口罩,没有打算喝酒。 吴衾著走向两人的方向,没有对暮决格格不入的打扮感到一丝诧异,表情淡然的跟暮决打了下招呼,没有要叙旧深谈的意思。 而暮决挑眉看着吴衾著完好的面容,没有任何被暴打的伤痕,口罩完美遮住他不怀好意的笑容,得体回应,“好久不见,还有辛苦你了。”声音闷闷的,让吴衾著觉得对方似乎轻笑一声,但没有听清,就没有要深究的意思,他对待暮决,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祁稷皱眉,占有欲冒出来,他不喜欢暮决跟别人说话,即使他知道吴衾著向来不不惯暮决,两人的交集不深,可内心里还是不开心。 暮决察觉到祁稷的不开心,右手隐晦的勾缠住祁稷的左手,靠近他的耳旁调笑,“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呢。” 祁稷的耳朵慢慢泛红,让暮决心痒难耐想揉揉。 吴衾著对两人的亲昵选择视而不见,公事公办的提醒,“你不要忘了,待会你还要上场说话,今晚可是你的生日宴会,你的主场。” “知道了。”祁稷冷淡回应,没有注意到暮决眸眼闪了闪。 暮决神色专注看着站在舞台中央上方讲话的祁稷,吴衾著陪在身侧。运筹帷错的话语,杀伐果断的气质,清冷高贵的面容,无一不在吸引着场上的每一个人,令其膜拜臣服。 祁稷说着熟记于心的稿子,视线停留在角落里的暮决。 暮决心情愉悦对视着,没有注意到侧面走来的女人,一杯红酒“不小心”洒在他的胸前,里面的白衬衫被酒液沾染出红渍。 “对不起,对不起......”女人连忙用手帕擦拭,声音颤抖着道歉,而细嫩的手指却不安分到处抚摸着。 暮决皱眉躲开,跟想要走过来的祁稷手型示意一下,就没继续理会一旁的女人,去往洗手间的方向。 祁稷眼神幽深看着暮决离去的背影,控制着自己想要随同的想法,好不容易暮决对他的态度软化下来了,自己不能太过放肆。 暮决去到洗手间,直接脱掉外面的西装,纸巾沾水擦拭白衬衫上的红渍,与镜子里站在他背后的少年对视着。 “怎么你一个人来了?”暮决回头询问,眼底里的笑意随着少年的到来加深。 “暮决哥是不想看到我吗?”少年走到暮决面前,拿过他手中湿润的纸巾,低头小心翼翼帮忙清理红渍,嗓音清脆,还有一丝哀怨的语调。 暮决伸手求饶,表示自己没有这个意思,少年也没说什么,拿出手机解锁递给暮决,暮决手指轻滑,联络其中的某个联系人,对少年感激一笑,“谢谢小黎。” “小桉,怎么了?有事快说,你凌哥好不容易有时间陪我,我可不希望有人因为无聊的小事来打扰我们的甜蜜约会。” 轻佻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暮决偏头,方便少年的清理工作。两人都没有顾忌什么,丝毫不担心会有人出现看到这个场景。 “是我,我要一个人的全部资料,三天内,麻烦大忙人抽空帮我调查。”暮决出声,防止对方继续发狗粮。 “姓名?”对方语调不再懒散,恢复正经,迅速进入正题。 暮决指关节慢悠悠地敲打着大理石,“沉笠,乔大心理系教授,查的时候注意隐秘点,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待衣领上的酒渍清理干净,少年放下手中的湿纸巾,抚平衣领的褶皱,就安静退到一旁,没有打扰暮决的通话。 “到时候我会联系你。”暮决没有续聊,直接挂了通话,把手机递回少年,不忘叮嘱,“在宴会上不要喝太多的酒,他有来陪你吗?” “他有些事得待会才来,暮决哥你就放心吧,我成年了的。”少年轻眨双眼,俏皮一笑。 考虑到时间问题,两人没有过多交谈,暮决得到少年的保证后,也就放心地让少年离开。 第4章 生日蛋糕 暮决刚走出门口,就看到祁稷向他走来,笑了笑,停留在原地,等待着祁稷一步步踏入他的领域。 祁稷手指抚摸着他的衣领,干净整洁,一点都看不出有红酒泼过的痕迹,却有一股葡萄的清香萦绕鼻尖。 暮决眸眼含笑,轻轻揽着祁稷的肩膀,两人再次回到宴会厅。 暮决乐得清闲的听着旁人对祁稷的恭维和称赞,没有人敢与他攀谈,毕竟在不久前有个不懂察言观色的富少硬要过来跟他说话,言辞还有些挑逗与暗示,就被眉眼暗沉的祁稷给弄出宴会大厅,现在没有人敢触碰祁稷的“逆鳞”。 祁稷今晚过于不正常,对于别人的敬酒来之不拒,往常的聚会交际里,祁稷象征性喝几口就可以的,也没有人敢上前敬酒。可如今的祁稷,沉默地一杯接着一杯,身边的人也担忧犹疑的看着,却也不敢多言,顺着祁稷的意,安静陪酒。 暮决也没有阻止,安静在旁看着祁稷冷淡的面容染上绯色,唇色潋滟,诱人沉沦。 众人都不敢抬头看,场内只有一个炙热的眼神在“亵渎”着这美景。 宴会结束,宾客散尽,留下服务员在整理后续工作。 “我先带他回家了,有机会的话再联络。”暮决揽着眼神涣散迷离的祁稷,对陪送到车边的吴衾著说道。 吴衾著虽不喜暮决,但也没执着,这是他们两人的事情,不能过多掺和,但还是控制不住的臭着一张脸点头,不忘撂下一句话。 “照顾好祁稷。” 随后就转身离去,也没有深思暮决所说的有机会联络,只认为暮决在说客套话。 司机下车帮忙开车门,暮决扶着祁稷坐进去。 一路上,祁稷安静地靠在暮决的身上,乖乖的,展露出自己脆弱柔软的一面,而暮决则在闭眼休息,对于颈肩处另个人的气息沾染,置之不理。 沉稳的呼吸声流淌在车厢里,显得沉闷孤寂。 十五分钟后,车辆开到停车场停好。司机在后视镜看了眼后座,发现暮决已经睁开眼睛,而祁稷还在闭眼睡着。 司机连忙下车帮开后车门,让暮决抱着祁稷下车。 “谢谢,没什么事了,今晚好好休息吧。”暮决对司机说了句话后抱着祁稷离开回家。 暮决一路把祁稷抱回房间,没有把祁稷放在床上,反而抱着他去往浴室。 暮决一只手在浴缸里放热水,一只手固定着软趴趴的祁稷靠在自己身侧。 等待浴缸填满热水,暮决慢条斯理的脱掉祁稷的衣服,轻柔的抱着他入浴缸,然后跪蹲在旁帮忙清洗身体。 洁白如玉的皮肤上有着几道结疤的划痕,错落在手腕、腹部、腿部和后背,有些还沁出血丝,应该是最近有的。 暮决眼色暗沉,轻柔抚摸着伤痕。在被囚禁那一刻起,他就没有跟祁稷有过亲密接触,他如果没有自杀,就根本不知道祁稷身上隐藏着这么多伤痕。 祁稷在热水的浸泡下,酒气慢慢退散,睁开迷离的双眼,看到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在触碰自己的伤痕,寻着手指往上看,那暗沉的双眼让他清醒过来。 祁稷想起身逃离那双手,那道视线,但因为酒精还残留在身体里,无力的跌倒回去,低头掩盖住眼里的冷意,手指蜷缩,泛着冷白,“你不要看,很丑。” 暮决听着祁稷轻微的语气,心脏疼痛得像被烈火焚烧般,难以呼吸。 祁稷本该是被呵护的珍宝,却在自己漠然冷淡的态度下,已经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他的小王子,抛弃了矜贵与骄傲,只想卑微留着他。 暮决怀抱住在颤栗的祁稷,亲吻着发顶,额头相抵,目光平视,“不丑,一点都不丑,我家宝贝是最好看的小王子。” 看着祁稷氤氲着水汽的眼睛,暮决牵引着他的手放在心口,再次郑重出声, “祁稷,我这里疼,你以后替我看顾好它,不要让他疼,直到永远好不好?” 祁稷,我的心脏只属于你。 洗完澡后,暮决又把祁稷抱到床上,用吹风机轻柔地吹着祁稷的湿发,而祁稷则抬手环抱着暮决的腰,一言不发,乖顺得可爱。 祁稷感受着暮决的温柔,享受着以前的待遇,觉得岁月静好,没有争吵,没有威胁,没有冷淡,只有对他温柔的暮暮,是世界上最好的暮暮。 “暮暮。”祁稷呢喃着,没有得到暮决的回应,自以为吹风机运作的声音盖住了自己的声音,就放心的继续说话。 “暮暮,你是不是很讨厌这样的我啊,要不然,你怎么会在这两年里不看我,不跟我说话。” “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脑海里总有个声音跟我说......” 祁稷压抑住脑海里的声音,却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手指不受控的攥紧暮决的睡衣,呼吸有些紧促,没有注意到四周恢复静谧,仍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 暮决抚摸着已经干爽的细发,关闭吹风机,正准备起身放好,就听见祁稷不安害怕的低语。 “你听,它说,暮决不会永远爱着你的,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真正爱着你,暮决迟早会离开。” “我不信,我告诉它,我不相信它,可是它一直在说,我不想听的。” “暮暮,我相信你的,我不会听它的。” “我会改的,你可不可以爱着我,不要想着离开我。” “真的,我在努力不伤害你的,你等等我,好不好?” 暮决听着祁稷内心的剖白,抬起祁稷的下巴,果然看到紧闭双眼静默流泪的面容,剜心之痛不过如此。 “稷宝乖,我会一直爱你,一直待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亲吻着眼泪,涩涩的,让暮决更加疼惜,“暮决不需要等你,暮决会带着稷宝,十指紧扣的向前走。” 暮决手掌拍抚着后背,哄着祁稷平息内心,看着睡颜安好的祁稷,心境也慢慢平和下来。 看了一会,暮决关了卧室灯,开了床头灯,灯光暖黄暖黄的,然后起身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后离开房间,下楼去开门, 包装完好的蛋糕盒静悄悄地放置在地上,等人来认领。 等暮决回到卧室,时间已经到了晚上11点50分,暮决躺在床上靠近熟睡的祁稷,亲亲耳朵,轻轻说了句生日快乐,最后圈怀住祁稷,给予对方在梦里绝对的安全感,一起进入梦乡。 祁稷,我想进入了你的世界,真真正正的,完完全全的,没有任何秘密的。 早晨,祁稷睡眼朦胧的刷着牙,意识还停顿在昨晚的宴会里,之后去衣柜里换衣服,梳理着破碎的记忆。 正要扣衣服的第二个扣子,脑海里闪过暮决温柔的眼神,立刻顾不上整理仪容,眼神扫视着房间,没有找到暮决的身影,连忙脚步慌张的下楼寻找。 “这个味道感觉不是很好,是不是我哪个步骤错误了?”暮决尝了口锅里煎好的培根,询问着旁边的人。 祁稷一下楼就看到祁稷跟林若成在厨房里姿态亲密的样子,不敢上前一步,暗示自己不能生气,不能乱说话。 暮决余光发现祁稷就立刻放下手中的铲子,而林若成对祁稷弯下腰喊了声老板,接过铲子让位给暮决出去。 暮决上前帮祁稷扣好衣服扣子,故意冷着一张脸,“怎么没有好好穿衣服,着凉了怎么办?” “对不起。” 暮决看着祁稷装柔弱的姿态,脸色却还是冷肃着,忍着笑意的牵着他的手坐在餐桌上,把温度适宜的白粥推到他面前,“我刚刚请教了小林怎么弄培根,你尝下味道,不好吃我再练练。” “暮暮做的都是好吃的。”祁稷没有品尝就直接回答,暗自开心可以吃到暮暮的早餐。 而且暮暮这个称呼只有他能叫,他是暮暮的“特权”,任何人都不能窥觑。 林若成把培根、火腿肠和煎蛋摆放在桌上,就安静站在一边尽职尽责的充当背景板。 暮决揉了下祁稷的头,“我家稷宝的嘴怎么那么会说话呢。”随后,亲了下祁稷瞬间红晕的脸蛋。 “小林,你早上吃了吗?在这也一起吃点吧。”暮决坐在祁稷左边,对还站在一边的林若成招呼道。 林若成看了眼祁稷,见老板没有反对的意思,接过暮决递过来的粥,坐到一边安静地吃着,充当一个背景板,听着老板跟暮决的闲话家常。 其实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暮决在厨房忙活早餐,是震惊的。可以说,他是看着暮决和老板从相爱到闹崩的,也是他负责看顾好暮决,阻止对方逃离这栋别墅的。 虽然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但是他很高兴,老板这两年过得太压抑了。 等到两人吃完放下碗筷,暮决没有让他们起身,自个去冰箱里拿出蛋糕放在餐桌上。 祁稷看到暮决端着蛋糕出来的那一刻,眼神有些复杂,但也还是没说什么,嘴角上扬,看着暮决打开包装盒,取出蛋糕,把纸碗、叉子分好,蜡烛点上,给他带上生日帽。 “昨天看你喝醉睡得很熟,就没有把你弄醒吃蛋糕。虽然生日已经过了,但是我还是想补完全部流程,稷宝,生日快乐,许个愿望吧。” 没有生日歌,没有彩带,没有黑暗下的星光点点,很粗糙的一个生日场景,但是不知为何,祁稷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内心的充盈,他好像感受到了暮决对他深重的爱意。 他没有看暮决,眼里只有蛋糕上的蜡烛,已经燃烧过半,但没有人催他。他闭眼了一分钟,许了个他都不知道的愿望,吹熄了蜡烛。 暮决没问什么,笑了笑,把刀子递给祁稷,祁稷接过,把蛋糕分成三人份,六寸的,对于吃完早餐的三个大男人来说,份量不大,几口就能吃完,刚刚好。 祁稷感受着嘴里的甜香,奶油不腻,果肉是他喜欢的水果甜橙,两者融合得很好。 七点三十分,暮决目送祁稷和林若成离开,祁稷去公司,林若成手里还拿着垃圾袋去扔垃圾。 第5章 见面 “老板,检查了昨晚宴会的监控,在暮先生进入卫生间的前后时间里没有一个人出现,而且泼红酒的那个女子是树森集团卓总的女儿卓婉如,以前没有和暮先生有过任何接触。” 宋秘说完小心翼翼向正在翻看调查结果的祁稷。 “行了,下去吧。”祁稷合上资料,消化着宋秘整理好的信息。 自从生日宴会过后,两人就心照不宣的一个待在家里,一个出去工作。 祁稷从来不是一个容易信任别人的小白兔,他可是一头嗜血成性的狼,这是被囚禁两年的暮决深刻感悟,他见证了祁稷贪婪的**和毁灭的灵魂。 但相对于以前而言,起码没有束缚的镣铐,虽然背后时刻跟着一个小尾巴在监护着他的一举一动。 暮决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对着站立在旁的小尾巴说,“祁稷怎么还没回来?” 暮决没有通讯工具,只能询问林若成。他的手机在两年前就被祁稷拿走了,现在都还没回归到自己的手里,祁稷的心思很深,不会因为这几天两人平静的相处就对他放心。 林若成公式化回答,“祁总说有个项目出现问题,今晚会晚些回来,暮先生不用等祁总回来,可以一个人解决晚饭。” “行吧,那你坐下来陪我吃。”暮决看到林若成一脸不为所动,想要拒绝的表情,再加上一句,“这是命令。” 林若成想了想,这个饭菜不是暮先生亲手做的,就顺从坐下来,安静陪吃。 之前暮先生因为亲手做菜受伤,祁总就安排了个保姆负责三餐,但要求保姆做好饭菜就立刻离开,而自己因为需要时刻监护着暮先生,才能一直在别墅里待着。 但祁总是个占有欲强的人,任何可能让祁总不开心的事,林若成都不敢靠近半分。 暮决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会引起林若成这么多想法,也没心思理会他,在思索着其他的事情。 “你吃完就打电话给什锦轩送份外卖给祁稷,白灼虾,笋尖炒肉和双耳冬菇汤,也要跟祁稷说好好吃饭,不要工作太累。”暮决吩咐完就起身离开,碗筷自然由林若成收拾。 林若成任劳任怨打了两个电话后,就收拾碗筷放到洗碗机,并不担心暮决会趁机逃离,这个别墅没有操作特殊指令根本出不去。 林若成弄好一切工作后,就上楼来到健身房,果然看到正在认真锻炼身体的暮决,安静站在一旁,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暮决锻炼好后,就回房洗澡,而林若成也算完成一天的工作,回到下面的客房休息了。 祁稷回来的时候,也到深夜一点,动作放轻的洗了个澡就钻进被窝里,没有吵醒熟睡的暮决。 晨光微曦,祁稷残忍地把沉浸在梦里的暮决给叫醒。 暮决慵懒的顺着祁稷的动作起身,姿势不整的闭眼揽着祁稷的细腰刷着牙,然后任着祁稷为他换上衣服,直到一个微凉的物体靠近他的手腕,才肯把眼睛睁开。 暮决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手表,设计简单,低调奢华,不解的看了眼祁稷。 祁稷抬头亲吻着暮决,“今天跟我去公司。”没有询问,也没说理由。 暮决也没有问什么,眉眼温柔的回吻着。 一大早就跟着祁稷来到他的办公室,暮决身体放松的坐在沙发上,神采奕奕看着在认真工作的祁稷,指尖轻敲打膝盖,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宋秘敲门请示进来,看到沙发上的暮决也没有什么惊讶的神情,恭敬的打着招呼,“暮先生好。” 暮决点头回应后,宋秘就跟祁稷汇报,“老板,还有十分钟就到开会时间了,人数也到齐了。” 祁稷起身,“暮暮,我先去开会了,有什么事可以吩咐外面的人。”得到暮决同意后,两人就一起离开了。 暮决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直接随后离开。没有去会议室,暮决乘坐电梯到了15层,来到摄影棚,视线停留在正在拍广告的众人。 暮决直接来到在审视着模特摆拍造型的干练女人,“染姐,在干嘛呢?” 楚染看到暮决,冷漠的脸庞扬起笑容,眼里惊诧万分,“小暮过来了,都好久没见你了。最近研究出了一款新香水,正在拍一支广告,你也来看看怎么样。” 暮决摇头,“我可不懂这些,哪敢在楚姐面前指点。”看到不远处摄影师的操作,升起一丝心思,“楚姐,可以给个照相机吗?我都好久没拍过了,有点心痒。” “你啊,还是这么想一出是一出。”楚染招手让助理送台相机给暮决,“你随便,我这里有点忙就不招待你了。” 听到楚染的调侃,暮决怼回一句,“我又不是客人。”但也识趣地走开,不打扰楚染工作。 旁边工作的职员们看着暮决跟在摄影师旁边拍照,心生疑惑却也不敢上前阻止。 这个广告还没有发布出去,除了摄影团队谁也不能进行拍照摄影,但染姐没有反对,谁人也不敢乱说什么。 主摄影师看了暮决一眼,见不打扰他的拍摄工作,也没说话。 暮决对着模特拍了几张后,低头浏览自己的拍出的照片,并不满意,他的拍摄手法有些生疏,意境表达的不是很清晰。 心态低迷的暮决决定观察主摄影师,在旁研究他的摄影手法。 主摄影师跟黎桉长得一样清秀稚嫩,但比黎桉带来的感觉更加阅历资深,对待生活有一种独有的热爱与尊崇。 主摄影师看了一遍摄影机,让自己的团队收拾设备,来到染姐面前,“楚小姐,成果整体可以,但有些细节还需要修改,我回去加班,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肯定会发到您的邮箱里。” 染姐笑了笑,“辛苦莫先生了,你的技术我们这边是非常满意和相信的。” 等两人说完后,暮决靠近主摄影师询问,“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这张拍得看起来挺好看的,但怎么觉得有些地方别扭,却说不出原因?”说着,拿出自己的成果给主摄影师浏览一遍。 “你是不是学过美术啊?拍得挺不错的,给人的艺术感挺强烈,你可以试着去找与模特切合的角度,调这里,嗯,你试试调这里的柔和度,对,就这样......”主摄影师拿着照相机,一边调试一遍耐心指导着。 “莫哥,我们弄好了。”摄影师们收拾好设备后过来找主摄影师,打断了教学课程。 主摄影师拿出名片递给暮决,“莫蕴,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问我,我就先走了,下次可以一起相约去拍照。” 暮决接过名片点头,也告知自己的姓名,“我是暮决,十分感谢你的指导。” “有空联系。”莫蕴对暮决的感观挺好,有心交个朋友,笑了下才离开。 看着对方走后,暮决记下名片上的号码后,随之递给想要开口说话的楚染。 楚染终于有空好好询问一下“失踪人口”,“小暮,我记得有两年没有联络上你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去了一趟国外。”暮决没有打算说实话,他不希望他与祁稷这两年的事情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楚染挑了挑眉,识趣的转移话题,没有继续深挖,“怎么突然对拍照感兴趣了?” “想给祁稷一个惊喜。”暮决拿起拍完广告放在一旁鲜艳欲滴的紫罗兰,包装得很好,“这束花我要了,下次再详聊。” 楚染看着暮决远去的身影,既然对方没事,就继续安心工作。 暮决抱着花束回到顶楼祁稷的办公室,一眼看见已经回来的祁稷,直接把花递向他,“送你。” 祁稷呆愣看着面前的花束,浅紫色的,散发着微甜的花香。 “咳咳。”一道刻意的咳嗽声突兀响起。 祁稷回神,强装镇定的接过花束,然后看向从沙发上站起来的两人,跟迷茫的暮决,说明双方的身份。 “这是华鹰科技的曲帆和他的助理黎桉。”右手移到暮决身上,只向对方简单介绍了名字,“暮决。” 暮决跟两人点头致意,没有伸出手与对方交握,祁稷不喜欢他跟别人握手。 所幸对方也没有握手的意思,也笑着点头回应。 暮决放下戴在脖子上的相机,“你们先坐会,我泡茶技术还行,不嫌弃的话等我几分钟,手有点脏需要清理一下。” 曲帆和黎桉摇头表示不介意,“能喝到暮先生泡的茶,是我们的荣幸。” 暮决洗完手回来,看着安静坐着的三人,温和笑了笑,坐在祁稷旁边慢慢泡起茶来。 “多亏了祁总及时发现项目里的漏洞,要不然我们公司要面临损失惨重的局面,真是谢谢祁总。”曲帆打破寂静,拿过助理手上包装精美的甜品,“这是品华居的新品,挺受欢迎的,希望您不要嫌弃。” “谢谢。”祁稷礼貌接过。 暮决泡好茶后,一一分好四杯,帮忙拆开那份甜品,“好茶得配份甜品才最佳。” 用刀切好四个不等份,把最小那块递向祁稷,最大那份递给少年特助,曲帆和自己各分一块。 “祁稷不怎么喜欢吃甜食,少年爱嗜甜,就多分点给你了。” 暮决像第一次认识少年一样,温和的笑了笑,散发着善意。 聊完了正事,没有打算继续待下去,曲帆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叨扰了许久,我们也该告辞了。”等着黎桉拿好公文包,“两天后,会有一支技术团队过来贵公司全程跟进,防止项目再次出现纰漏,到时候麻烦祁总安排人员抽空交接一下。” 祁稷和暮决起身打算送客,却被曲帆连连摆手拒绝,“祁总不用这么客气的,下次有空再约。” 黎桉在旁默默跟上曲帆的步伐,履行着自己的特助角色。 办公室恢复安静,祁稷回到办公椅上,审视着手里的文件,眼睛却时不时瞄向芬香扑鼻的紫罗兰花束,而暮决则不解风情的收拾着茶桌上的物品。 祁稷欲言又止的看着忙碌的暮决,手上的文件根本看不进眼,只想知道暮决为什么突然送紫罗兰给他。 最后,选择自力更生,掏出手机查询。 感情的监禁,机敏,对我而言你永远那么美。 祁稷眼眸暗沉看着这段句子,没有察觉到暮决的靠近。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暮决没有打算偷看,拿起一旁的相机捣鼓着。 祁稷连忙按熄屏幕,稳定自己的声调,“没什么。”然后,再次拿起文件,装作认真工作的样子。 “哦。”暮决拿着相机到沙发上对着祁稷拍照,锻炼着自己的技术。 而内心不平静的祁稷,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个人在默默拍着他。 生活再次恢复平静,两人经常一起出入,祁稷再也没有打算把暮决关在家里,而暮决也没有离开祁稷半步。 “稷宝,我好困,你让我再睡会,中午我带饭过去找你,好不好?”暮决抱着被子,脸蹭着祁稷伸过来的手,模糊不清说着。 祁稷看着有点黑眼圈的暮决,昨晚暮决玩游戏亢奋到三点才肯睡觉,只能亲吻下对方额头,嘱咐道,“下次再也不能熬夜玩游戏了。” 看了眼继续安睡的暮决,祁稷换衣服离开了房间。 过了十五分钟,听到车辆发动的声音后,暮决睁开眼睛,快速起床收拾。 交代了中午去公司送饭,林若成绝对不可能敲门进来查看,自己有时间出去一趟。 祁稷把手表摘下放在床头,开窗看了眼下面的环境,直接下去。 废了好大功夫,终于躲避所有镜头,离开了别墅的监护区域,来到了个隐秘的地方,果然停了一辆车在那。 暮决观察周围的环境后,过去敲了敲车窗,径直上了副驾驶位置。 “走吧。”暮决对坐在主驾驶位的黎桉说完,拿起一旁的资料看了起来。 黎桉没说什么,直接发动车子,平稳地驶离这里。 暮决把资料放好,“曲帆把沉笠带来了吗?” “暮哥放心,阿帆跟沉教授在里面等着我们。”黎桉停车,带着暮决从品华居后门进入一个独立小包厢里。 曲帆招呼着沉笠喝茶,注意到两人的到来,连忙起身,“暮哥,这是沉笠教授。”随后,功成身退的带着黎桉离开,在外面把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