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烟,火机的光芒短暂地停留在黑暗中,最后将光芒留给了烟头的温红后便迅速消失。
劣质的烟草在一搓就烂的纸卷中燃烧,廉价的烟雾被人吞吐着进出。摊主抖了抖嘴角,随手将散落的烟火藏进砧板上不知名的肉沫中。
穿堂的冷风带着血腥味吹摆了那简易摊位上挂着的招牌,“供应龙肉”四个大字明目张胆而居高临下。
“咚、咚咚……”剁肉的声音在黑市里回荡,他龟缩在摊子对面的一角,咽了咽口水。
摊主睨了他一眼,淬了一口浓痰。
巷子的那头,有些影子靠了过来。那位客人走到摊主面前,伸手扯了扯欲盖弥彰的大兜帽,压低声音:“有货吗?”
“有。”那把菜刀猛得砍进木质的砧板。
“我不要多,但要现货,能拿吗?”“可以。”
摊主的嘴角又抖了抖,烟火在少年眼中飘落。
“这个数,”那三根粘粘着不明物体的粗手指立在空中,“我也要现钱。”
“这……”对方似乎有点囊中羞涩,没能立刻答应下这门交易。
于是一直默默无闻的少年便抓住机会冲了上去。
“我也有货,而且我只要这个数的一半……”
“滚滚滚!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没素质的呢!”摊主怒了,因为这个臭小子已经是第二次坏了自己的生意了。
“那、那咋了?”少年梗着脖子,“我物美价廉!”
“你这死骗子缺钱缺疯了吧?你见过龙吗?你知道龙肉可以干嘛吗?还你有货……我去你……”
当时,摊主的菜刀离他只有零点零一纳米,少年紧张地瞪大他那双青绿的双眼,知道自己必须马上做出选择:
A.等死
B.闪避(请按shift键)
C.抬头看着摊主的眼睛,举起双手诡异地笑着求情说“不敢了不敢了”
D.诶嘿我是主角我可不会死,一会我就叫男二来揍你……
“等下!听我说完!”
刀锋擦着他的脸颊飞过,他哆嗦出一身冷汗,知道自己差点又要回老家见父母了。
“我虽然不知道龙肉有什么功效,但我见过龙!”
那双悠绿的双瞳微微亮起,被隐藏的秘密正一点点在少年身上显露。他揉了揉发梢间断角的伤口,抬起血肉中夹带着断鳞的脸看向呆愣的客户和摊主,稍稍将还算完整的龙尾收了收。
“咳咳……因为我就是龙。”
空气凝固了,似是因为没人会相信猎物会主动跑来送死——除非他是傻狍子。
“你这……”不知是谁冷冷发问,“图的什么呢?”
少年的脸上划过巨大的尴尬,但很容易看得出来,他的囊中比那位客户还要羞涩腼腆得多。
“哦吼,我懂了!”摊主乐呵了,他抢在客户前头绕过来,一手把住那少年的龙头左右欣赏,接着立刻起拍,“兄弟,我买,就按刚刚那个价,我现在就可以给你钱!”
“啊……”少年瞥向脸色难看的另一位客户,“这么当面说不好吧……”
“我出一万二!”客户看见了少年眼中的皎洁,立刻加价,“我先来的!”
“哎呀你买我的,我给你处理好……”“不行,谁知道你会给我真的假的。”“啥玩意?!别搁着污蔑人!我这龙肉生意都做了多少年了,童叟无欺!”
“别吵架……”少年笑嘻嘻,“别吵架嘛……”
“我给你一万三,你现在就和我走!”“嘿!我出一万五!”“我靠一万五你都有的挣,你这肯定买的是假货!”“放密码的dog屁!”
眼见自己的身价越来越高,少年也乐呵起来,心里盘算着这次能多赚多少。
要是再加高一点,这个月就可以稍稍安稳一点了……
“这样,咱也别啰嗦了,我看你也确实是个识货人。这样,你也别给他钱了,我给他买断,你直接给我一万五。”“你……行,那就各取所需。”
“诶?”
还未等少年收笑,两位猎人就这样突然的达成一致。两束阴冷的目光搞得少年龙躯一震,冷汗^2。
“那我要他最好的那两块心头肉。”“行的,好说。”
“呃……二位,”少年苦笑着举手发言,“咱能不能不搞垄断……”
“你来了,就没得选了。”
当时,摊主的菜刀离他只有零点零一纳米,少年无语地瞪着他那双青绿的双眼,知道自己必须马上做出选择:
A.等死
B……
雲霏而过,在少年还未做出选择之际,另一根蓝紫色的骨鞭便已经抽上摊主的大脸盘子。少年感觉一阵眩晕和滞空,回过神时面前的两人已经倒头就睡。
“啊,我还没喊男二呢!这剧本不对吧?”“没什么不对的,毕竟来的是男四不是男二。”
武器被主人重新藏进身体,少年正想磕头跪谢,抬眼瞧见那眯眯眼时却瞬间哑口无言。
“你……”“枫云暮,好久不见。”
往昔的种种恍若隔世,他的记忆定格在最后的那场大火中,定格在亲人失焦的眼眸中。
还是被……找到了吗?
“怎么?忘了我?”
他绝对没有忘记,因为……
“我并非代表蛟龙一族,也并非是想要抓你回去赶尽杀绝。”
“请相信我,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帮我什么?
帮我这个……罪人之子吗?
他靠着墙,干笑两声,垂下头去。
“寒淮之……”“嗯。”“你能不能把眼睛睁开和我说话?”
他爱看寒淮之那冷静中夹杂着无语的表情。
就和五十年前他仍是应龙族少爷的那时一样。
晁熠初、司铭砚、寒淮之。他低声念着那些名字,恍惚中好像又回到了最纯真的年代。他仍是伙伴们的领头羊,拉着傻不拉几的铭砚小跟班和晁熠初吵架。
龙族十年一岁,他们就这样从蛋卵之年一路吵吵闹闹吵到了成年。
可后来……应龙族覆灭了。他的父亲成为了残害同胞的恶人,连坐着全家一起葬生在同族们嫉恶如仇地绞杀中。
他在那墓下苏醒之时,甚至不敢睁开眼。
“枫云暮,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他点着头,回忆那飘渺之物,“或许吧……但这不足以成为你帮我的理由。”
“你应该知道的,如果被其他族人发现,我会……”
“所以你就要这样这样庸庸碌碌一辈子?永远成为他人拍卖的对象?”
他苦笑着摇摇头,蜷缩着身子。他可是罪人之子,他怎敢攀附权贵……
不……他的父亲……
“枫云暮,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
那双悠绿的龙瞳骤然缩紧,他怔怔地看着寒淮之的嘴皮上下翻动,说出那五十年前的故事。
“你的父亲,是被谋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