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总是会念着一位叉里咔那人,那是从遥远国度来的有钱人,母亲曾告诉我,爷爷年轻时,被带到城中心——都卡,肆意玩乐一番,离别的时候,内心激动。
曾双膝下跪,宣誓效忠于对方。
对方扶他起来,拥抱他并表示他们会是永远的朋友,并欢迎爷爷前往叉里咔那去玩,到时一定热情招待。
我应该介绍一下,我们之间的差距,叉里咔那是富饶和平而美好的地方,也是远在千里,难以到达的梦想乡,而爷爷和我们所在的地方,贫瘠而荒芜,垃圾遍地,腐烂的气味已经是我们呼吸中的一部分。
要过去,只有通过魔法阵或者飞船等交通工具,需要支付数不清的金钱。
所以,那只是一触即破的泡沫,没有结实落地的可能。
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一边给人家理发,一边念叨着他真的很想去梦幻之地叉里咔那去看看,哪怕一眼,他也想看看,至少去吸一口没有垃圾和战争的空气,是什么样的。
我当时很小,熟悉的店里物品随意摆放,只看见大家都笑嘻嘻地哄作一团。
爷爷也自顾自笑着说不可能,加快手下剃胡子的速度,大力搓着客人脸颊。
他告诉我,过去他也像现在给那个叉里咔那人理发洗脸,不过力道会更重些,因为他当时还浅薄的以为人家和其他虚伪作呕的富豪是一伙的,来拿他们寻乐子。
不过那位叉里咔那人表示这是很新奇的体验,并且为爷爷介绍了自己的朋友过来。
爷爷带着亲切的笑意,更大力地揉搓着这位朋友的脸颊。
然后有一天,脸上、脖子上的条条皱纹更深了,数不清肮脏污渍在里面安稳住着,如同在叉里咔那里一样。
理发店里,我最后拥抱了还做着梦的爷爷。
爷爷没有攒下多少钱,留给他的子孙的,只有颤颤巍巍递过来的一张照片。
我觉得很神奇,明明从未去过见过,爷爷却可以滔滔不绝地讲这叉里咔那是多么多么美好,一切都漂亮的不像话。
这些话不知道讲了几十年。
之后,他说,自己要不行了,而我身上流着他的血。
那个时候,我被吓了一跳,手突然被紧紧攥住,憔悴没有血丝的面孔上,爷爷的眼睛亮的惊人。
我听到他说,你代我去那里看看吧,你还年轻,小子,我知道你也想去。
说完这话,爷爷就歪头闭眼,彻底没了动静,永远躺在了满是污痕,嘎吱作响的椅子上。
那个时候,我努力把爷爷摆好,等母亲回来,就告诉她这件事。
母亲很平淡地接受了一切,生活依旧转着,只是少了爷爷的身影,偶尔,我还会听到他在耳边说着什么。
是什么呢,无非是叉里咔那多么美好,那位从叉里咔那来的有钱人和其他爱戏耍人的富人不同,他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效忠对方——即便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月光皎洁,爷爷的想法传到了我的心里。
这次,难得我没有在心里默默反驳着什么,我想,或许那位叉里咔那人真的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值得爷爷念念不忘到现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