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怀韧确认他是大学生,拉开门让人进来。
夜骑者叫林来,他将自己的头盔和黄色的太阳镜摘下的那瞬间,施怀韧顿觉眼眶一阵发酸。
像,简直太像了!
林来似乎感受到了施怀韧的不对劲,以为是自己过于唐突了,略显局促地站在门槛中间,他挠挠脑袋,“姐姐,你还好吗?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施怀韧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在攻略何义理这条路上受到的挫折与回去见那人的幸福相比,显得都不如被蚊子咬了一口难受。
她露出甜美笑容,摆摆手,“哪里的话,快进来吧,我正好做了很多菜,一个人也吃不完。”
林来的食量很大,施怀韧看着被消灭的食物,喜上心头,满怀期待地问道:“好吃吗?”
林来根本没空说话,他眼神肯定地竖起大拇指。
施怀韧自信地挑眉。
施怀韧吃得少,她总是偷偷摸摸打量林来,越看心里越是惆怅。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同那人进行一场无语凝噎的道别。
吃完饭后,修车的也来了,林来临走前想和施怀韧加一个联系方式,但被拒绝了。
无论林来再怎么像那人,也终究不会是那人,施怀韧不愿在心里模糊那人的长相,也厌恶搞替身那一套。
收拾完餐桌后,施怀韧又在沙发上等了两个小时,何义理还是没回来。
又等了半个小时,大门终于响了。
程镜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何义理进来,浓重的酒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
施怀韧忍不住在鼻子前删了删,心里厌恶:男人可真臭啊。
程镜并没有注意到沙发上有人,等他费劲地将人扔进沙发里的时候,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双满是哀怨的大眼睛,他“卧槽”一声往后倒去,正砸在醉鬼身上,将人砸出一声闷哼。
他急忙起身,脸色难看地质问道:“你谁啊,怎么进来的?”
施怀韧笑得乖巧,“我是他妹妹,半个月前就住进来了,奇怪,原来你不是他的好兄弟啊,不然怎么连这个都不和你说。”
程镜不经激,但好歹是高材生,有脑子,听施怀韧这么一说,变脸似的冷哼,“这只能说明你不重要。”
施怀韧,“……”
不是人人都可以骑到老娘头上的!
她立马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抽噎了两下,“哥哥昨天还说我是他最重要的妹妹,怎么今天就变得不重要了。”
程镜最怕女人哭了,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既然你是他最重要的妹妹,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顾他吧。”
似乎怕泪水将他淹没,逃也似地冲了出去。
施怀韧握紧拳头呲牙咧嘴地朝着那背影挥了挥。
视线扫到沙发上的醉鬼,眼睛又是一亮。
好机会!
煮醒酒汤?
不需要!
施怀韧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轻手轻脚地褪去他身上的衣服,然后去他房间抱了床被子进来,泄愤似的往人身上一砸,又急急忙忙脱了自己身上的外衣外裤,将人往里推了推,心安理得地躺在了他的身边。
她算是理解电视剧里的那些绿茶女配了,只能说机会像钱一样洒向她,不捡才是傻子。
施怀韧现在一点也不困,她一边玩手机一边关注身边的人会不会醒。
何义理与他妈妈长得有些像,面容俊美,那几颗恰到好处的痣更是勾人眼球。
施怀韧恨恨地掐了把他的脸蛋。
艾玛,真滑嫩啊。
怎么人就这么坏呢!
女娲你捏人只负责出厂不负责售后的吗?
施怀韧正看网剧呢,磕生磕死的,冷不防旁边传来一道呓语,她一时手抖,手机正中她的脑门。
“哎哟!”
真疼啊。
又是一声呓语。
施怀韧将脑袋移过去些,仔细分辨他在说什么。
“星晴。”
“星晴。”
施怀韧的第一反应是:他是周杰伦的粉丝?
“想你。”
施怀韧嗅到了八卦的气息,眼睛滴溜溜乱转,一边笑一边憋,整得嘴巴跟鹰嘴一样往外凸。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这小子心里有人啊!那岂不是更难攻略了。
施怀韧看着他的眼光像是想活生生吞下一口肉。
算了。
遇到困难不要怕,看点网剧喘喘气。
只是何义理身上的酒味太重,不知何时给施怀韧熏得迷迷糊糊醉了过去。
施怀韧是被一阵爆喝吵醒的,耳朵里跟灌了几斤水一样胀痛。
“你怎么睡在这里?”
何义理一把将人推下床,似乎沾了什么脏东西,满脸嫌弃,恶狠狠地瞪着地上毫无形象揉着屁股的人。
施怀韧还在迷糊中呢,不知怎么就经历了一场空中飞行,只是没有降落伞,摔得她屁股都快开花了。
这下彻底清醒了。
她最近有些上火,连忙擦擦眼睛,双眼皮变成了三眼皮,笑出八颗整齐的牙齿,“哥,哦不,少爷,您忘了吗,昨天晚上是您一直拽着我不让我走,我拼命挣扎还被您一个用力拽进了怀里,您看我脑袋,都砸出一个大包了。”
施怀韧指着昨晚被手机砸出来的包,物尽其用。
何义理脸色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难看,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撒谎!”
施怀韧做了个抹眼泪的动作,眼神清澈又无辜,“少爷,您可以看看您的肩膀,上面是不是有淤青。”
何义理上衣本来就被脱了,他侧头就能看见肩膀上的淤青,皱眉思索。
施怀韧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防止笑出声来,那淤青是她昨晚翻身的时候肘击出来的。
“您还不信吗?不过没关系的,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不过就是一起在沙发上躺了一晚。”
何义理咬牙切齿,“闭嘴!”
臭死了,盖的还是他的被子!
他将被子也踹下去,沉着一张脸上楼,“把这床被子扔掉。”
施怀韧心里爽翻了,就是要膈应你,老娘膈应不死你。
被子自然没扔,施怀韧将被套拆下来放进洗衣机里洗,被芯则放到外面去晒。
做完这些,她心情美妙地准备午餐。
何义理喝了那么多酒,胃肯定会不舒服,她寻思要不炖个玉米排骨汤,再熬个小米粥。
施怀韧从小就是自己做饭,大学的时候为了追那人,还特意报了个班学做菜。
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很快就上桌了。
何义理昨天一整天没进食,一直在灌酒,香味飘进厨房里勾起他肚里的馋虫。
但他是不可能下去吃施怀韧做的饭的。
忍着气点了外卖后便将手机甩到床尾,闷闷地趴在枕头里缓神。
外卖半小时后到了,施怀韧早有预料,她正环着双手,抖着腿站外面搞特务拦截。
“小哥小哥,是何义理的外卖不?尾号xxxx。”
外卖小哥赶着送剩下的外卖,拍了个照发给何义理后便放心地将外卖送入狼窝。
施怀韧偷偷摸摸地带着外卖溜进厨房,打开后朝里面加了两勺盐,做了坏事后总会不自觉地笑,她怕露馅,敲了敲门便将外卖放在何义理房门口,“外卖到了,我帮你拿上来了。”
何义理才刚吃第一口,便皱着眉吐了出来。
什么东西,这么咸。
施怀韧正自信地坐在餐桌上数秒。
外卖对何义理来说肯定是一口都不能吃了,但是让他再等半个小时吃饭,那他的胃怕是要改名叫楚雨荨了。
果然,房门打开的声音传进耳里,她得意地勾起一抹笑。
何义理冷着一张脸拉开椅子,两人的座位一南一北。
施怀韧天真地笑着,“少爷,是不是外卖太少了,不够吃啊?”
何义理第一次做这种有损面子的事情,耳朵都羞得泛红,欲用不耐烦掩盖尴尬,才张嘴便被人堵了话语。
施怀韧,“少爷,我跟你说,这个汤可好喝了,我专门为你做的,你胃肯定不舒服,不能吃油腻的东西,所以主食我只做了小米粥,快趁热吃。”
或许是施怀韧从小生活在极为贫寒的农村,从小便未接触过电子设备,眼睛像琥珀一样亮晶晶的,正满含期待地看着何义理。
何义理不耐烦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他垂眸拿起桌上的碗给自己盛粥,一声不吭地感受温热的粥滑进胃里,像是填补了几个窟窿,冷风不再往里灌。
施怀韧说的话看起来就像柳条一样柔顺,但实际抽下来却是很疼的,抽得多了便也会觉得难堪。
她又说又做,就不信何义理会一直用那种恶劣的态度对待她。
“怎么样,好吃吗?”
何义理仍旧冷着一张脸,碗里的粥已经换了三次,语气平淡,“一般。”
施怀韧喜笑颜开,“你不觉得难吃就行。”
这是她的心里话,少爷嘴又毒又挑,说一般就意味着符合他的口味。
何义理愣住,他实在难以置信,世界上竟有这样的人,好像不管别人对她说再难听的话,她都不会觉得难听,到底是迟钝还是呆傻?
这顿饭施怀韧吃得心满意足,总算是顺利传递接力棒了。
“少爷,您晚上想吃什么?”
吃了第一次就会吃第二次。
“随便。”
施怀韧一边洗碗一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先苦后甜和先甜后苦总得选一个。
到了晚上,施怀韧喊何义理下来吃饭。
何义理虽然嫌弃施怀韧,但他的味觉不得不替他承认施怀韧的厨艺很好。
他下楼前暗暗发誓:今晚是最后一次。
但当他看到餐桌上那盘黑乎乎的长条时,额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是什么东西?”
施怀韧一副做错事的可怜模样,“对不起少爷,我以前在家从来没见过牛排,煎的时候没注意就变成了这样。”
何义理嘴角抽了抽,原来是牛肉干啊。
他听着施怀韧的话,心里隐隐有些不是滋味,她从前过得是有多穷苦,连牛排都没见过。
恶毒的话语骤然咽回嘴里,硬邦邦地回了句,“行了,去外面吃。”
施怀韧像只小鹿一样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也能去吗?”
何义理看着她这副畏缩的模样突然一阵心烦,“以后在外面别总是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虐待你。”
施怀韧立马挺直腰杆,笑着应好。
心里却在阴狠狠拔毛,你们家没虐待我,但你虐待我。
何义理带她去了一家西餐厅,餐厅的员工似乎认识他,不一会儿便把老板喊了出来。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他虽然笑着与何义理攀谈,视线却时不时往施怀韧身上放。
终于他憋不住了,双手合掌友好地朝施怀韧笑着问,“这是何少的女朋友吗?长得真好看。”
施怀韧自然是不会否认的,她还得装出一副羞涩的模样,脸颊泛红,双目含嗔。
何义理露出一副见鬼似的表情,“叔,您这什么眼神,这是我爸妈前段时间领回来的,今晚上饭没做好,我带她出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