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讲武德的攻略剧本》 第1章 第1章 欢迎来到楚门的世界 被撞飞的那一瞬间是没有痛觉的,但施怀韧能够明显感受到自己全身体温在下降,时间也过得十分漫长,周围嘈杂的声音全都成了白噪音,她翻了个白眼,便晕了过去。 “快把那赔钱货给我弄醒,不过就是发了个烧,在床上躺了两天,地里不要人干活啊!” 带着浓重口音的粗狂骂声将施怀韧从混沌中震醒,她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入眼便是坑坑洼洼的土墙面,比小孩哭声还响的门轴转动声刺啦地划疼她的耳膜,一阵迷眼睛的黄土扑簌着从顶上掉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 施怀韧忍不住咳嗽几声,警惕地打量周围。 一个满脸尽是被风雨雕刻出沟壑的女人颤巍巍地走到床边,嗓音孱弱,“韧儿啊,好点没?” 施怀韧左看右看,迷茫至极。 恐慌感从脚底板窜上她的天灵盖。 她不会被拐卖了吧! “施女士您好,欢迎来到楚门的世界,您需要在何家大少爷何义理发现这个世界不真实之前攻略他,否则您将永远醒不过来。” 欧米伽! 楚门的世界? 是她看过的那部电影么? 机械音解答她的疑惑,“并不是您看过的那部电影,但确实有一些相似之处,请您尽快完成任务,争取早日回到现实世界。” 后面不管施怀韧怎么在心中喊叫,机械音都没有再响起过。 女人以为施怀韧还是不舒服,叹了口气便给她将缝缝补补的破棉花被盖得更严实了一些,“怪我没本事,别人家的女娃十**岁都在上学,俺们家没钱,苦了你小学都没读完。” 施怀韧吓得一个激灵,小学都没读完?这家里是有多穷啊。 喝了点稀饭便打发了晚餐的施怀韧坐在田埂上吹冷风,她都已经来这一个多星期了,别说攻略何大少爷了,她连一个姓何的都没见过。 施家一共有五口人,施怀韧是老二,她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 哥哥今年二十岁,施怀韧刚满十八岁,就因为十八岁生日那天她同弟弟抢糖果,在冰天雪地里被胖墩弟弟一把搡进了河里,导致她发了两天高烧。 这具身体的主人与她同名,但长相却不尽相同,不过细看之下,眉眼之间还是十分相似。 或许是这具身体太瘦了,脸颊凹陷,眼窝发青,皮肤泛黄,一头枯草般的短发凌乱得像东倒西歪的稗草,叫人看不出一点美貌。 但施怀韧知道,这具身体的容貌底子还是有的,脸颊虽然没肉,但却是鹅蛋脸型,额头饱满却不长不宽,眼睛很大,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镶嵌在里面,滴溜溜一转就像黄澄澄的生蛋黄一样亮滑。 营养不良,所以这具身子长得也不高,顶天也就一米六,但好在比例好,手长脚长,看起来倒不低于一米六五。 施怀韧郁闷极了,在这里有干不完的农活,可这也不要紧,惊悚的是她连半点何义理的消息都没听说过。 不过阴天过后总会有晴天,施怀韧也没想到自己的乌云散得那么快。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施怀韧正给鸡鸭喂食,她穿着土土的粉棉袄,哼哧哼哧地将手往鸡圈深处探,艰难地摸出好几个大鸡蛋。 刚将蛋放进堂屋,施父便顶着他那张常年皱眉的国字脸出来,十分不待见施怀韧的模样,“收拾一下,待会儿家里会来客人。” 施怀韧也不愿与他多做交谈,点点头便开始扫地擦桌。 半小时后,门口的泥巴地上便停了辆锃亮高级的小轿车。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弯腰拉开后车门,看得施怀韧额头上一阵黑线飘过。 先下来的是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施父早已亦步亦趋地跟在司机身边,见人下来立马带着早已堆好的笑容迎了上去,“何先生,您好您好。” 何先生? 施怀韧连忙放下手里的扫把,眼巴巴瞅着最后下来的人。 被称作何先生的人笑得十分爽朗,他同施父握手后便将身后满脸不耐烦的人扯了过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儿子,何义理,今年十九岁,在Q大念大二。” 何义理。 听到这三个字的施怀韧感觉脑中燃起了烟花,眼睛亮了又亮。 她赶紧走近了些,端详之下在心里肯定此人的颜值。 何义理肤色很白,发型一看就是打理过的,正是当下流行的微卷狼尾,剑眉斜飞入鬓,凌厉的丹凤眼正不屑地扫视四周的环境,待施怀韧再走近一些才发现这人挺立的鼻梁侧边有一颗痣,下嘴唇右侧和眼角也各有一颗痣。 施怀韧在心里点头:是个帅哥。 就是看起来脾气不太好。 正放着寒假,何义理过得那叫一个日夜颠倒,今天却被他老爹从被子里拉出来,找了四五个人将他架进车里,说什么来接妹妹。 害得他误会他爹在外面乱搞,弄出一条人命来。 施父笑呵呵地拍拍何义理的肩膀,“好学校好学校,小伙子不仅人聪明,长得也又高又帅,老哥你真是有福啊。” 何义理皱着眉往后退,利落地脱下外套丢给司机,“快扔掉。” 施父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何昌瑞也有些尴尬,沉着脸呵斥道:“你又犯什么浑,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何义理早习惯了把他老子的话当耳旁风,现在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双手环胸,眼神傲慢。 施怀韧在心里流泪,亲亲,咱给何大少爷补发一个新的施怀韧还来得及吗?这脚下的路看起来也太不好走了! 何昌瑞一脸慈祥地看着施怀韧,朝她招招手,“这是怀韧吧,十几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 施父装作慈父的样子亲昵地揽着施怀韧的肩膀,乐呵道:“快叫叔叔。” 施怀韧文文静静地喊了声叔叔好,又自觉地朝着何义理喊了声哥哥好。 回馈她的是一声冷哼。 何昌瑞赶紧进入正题,再这样下去,他那好大儿不知道要给他下多少脸。 “怀韧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今儿个来就是接她走的。” 施怀韧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跟她一样摸不着头脑的还有何义理。 何义理极其不满,“接她去哪?又土又丑的,看着都令人反胃。” 施怀韧好歹混迹职场多年,早已练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领,她拿出自己最甜美的笑容,不发一言地看着何义理,实则内心阴恻恻地笑着:你给我等着,我以后会让你知道被打脸有多疼。 何昌瑞被他气得脸色涨红,“混账,闭嘴!” 施怀韧笑得腼腆,嘴角时不时僵硬地抽抽,“不要紧的叔叔,哥哥说得没错。” 一个冷冰冰的字眼砸她身上,“装。” 施父打着圆场,“怀韧啊,你妈前两天给你买的新衣服呢,都说了不要留着过年穿,买了就穿嘛,漂漂亮亮的多好。” 施怀韧忍住不翻白眼,配合他笑着说道:“爸,我舍不得嘛。” 去你丫的新衣服,皇帝的新衣是不是。 后来施怀韧才知道十几年前何父下乡当知青,两次陷入生命垂危之际,都是施爷爷救了他。 最后施怀韧只是简单收拾了几套换洗的衣服,便被何昌瑞亲切地带上了车。 她与何义理一起坐在后座,但中间隔了快一米的距离,何义理戴着口罩还不够,大手还盖在口罩上面,像是在抵御穷凶极恶的病毒。 施怀韧听着脑海中冷冰冰的机械音,“好感度负百分之百。” 她无力却又咬牙切齿地闭上眼睛,默默缩在车门边。 驱车三个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一幢高大的别墅映入眼帘,四周植株环绕,高大坚固的铁门巍然伫立,施怀韧不由感叹有钱人的有钱到底是多么有钱。 毕竟她家从她的阿波几的阿波几的阿波几开始就是穷人。 “土包子。” 又是那道不屑的声音,施怀韧假装自己听不见。 懂不懂什么叫土土更有味啊。 何昌瑞带着施怀韧进门,何母正在大厅等着,看见施怀韧立马热情地迎上前来,珍珠耳环亮得施怀韧几欲落泪。 “是怀韧吧?长得可真俏啊,以后就把这当成自己家,不要拘束,也不要害怕。” 施怀韧感恩地笑着,“谢谢阿姨,谢谢叔叔。” 那位眼高于顶的哥哥就算了。 何义理双手插兜,迈着大长腿走出冷漠的步伐,薄底皮鞋踩在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何母继续说道:“怀韧啊,你呢,以后就住楼上,我和你何叔叔住在楼下,就那个房间,以后有什么问题啊就跟我说,知道吗?” 施怀韧乖巧地点头。 何母,“来,张姨,带妹妹去她的房间。” 楼上很大,目测有四个房间,张姨带着施怀韧走到靠里的第二间房,笑着说道:“怀韧小姐,旁边就是大少爷的房间,您要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他帮忙。” 施怀韧在心中窃喜,真是天助我也。 “好的,谢谢张姨。” “对了,衣柜里放了几套新衣服,都是太太昨天去商场挑的,您可以看看喜不喜欢。” 施怀韧受宠若惊,“太感谢了太感谢了,我肯定喜欢,令太太破费了,麻烦您帮我转达一下谢意。” 送走张姨后,施怀韧关门,房间很大,一面墙的大衣柜,还有独立的浴室,床是粉色的,上面还挂着纱织的床帘。 施怀韧褪去厚重的棉袄棉裤,将自己摔进柔软的床里,禁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天知道她这几天睡得床板有多硬,堪比她爷爷的假牙。 阿波几是爸爸的中式韩语发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1章 欢迎来到楚门的世界 第2章 第2章 生病还是怀孕 到了午饭时间,张姨喊大伙吃饭。 施怀韧洗了个澡,将脏衣服都换了下来,穿上了衣柜里的新衣服。 她下来得比较晚,入座后才发现何义理不在。 何昌瑞脸色铁青,但还是尽力对着施怀韧露出笑容,“来,怀韧,咱们吃啊,多吃点,这都是张姨拿手的菜。” 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施怀韧循声望去,看见何义理握着手机敲着围栏,满脸厌恶地看着施怀韧,“我有洁癖,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施怀韧就算有水泥筑的心脏也会被苦水侵蚀,她不明白为什么何义理对她充满了如此大的恶意,还是说这人就是烂透了。 她顿觉前路昏暗,有一种闭上眼就能看见未来的幻觉。 何母用力将筷子摔在桌面,法令纹连同嘴角一起绷紧,厉声呵斥,“你怎么对妹妹说话的?道歉!” 施怀韧急忙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笑容有些苦涩,“没事的,阿姨,我去厨房吃吧。” 脑中想的却是吃完饭一定要熟读绿茶养成一百招。 何义理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朝房间走去,门板震得通天响。 何昌瑞气得想摔碗,“你看看,你看看!” 何母也是一脸严肃,默不吭声地给施怀韧夹菜,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地意味,“怀韧啊,寒假结束后我和你何叔叔就要去国外了,我们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到时候你就去义理的学校当辅导员。” 施怀韧第一次感受到金钱的力量,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嘎嘣一声将鸡翅碎骨卡进了牙缝里,胀得牙龈发疼。 但她急于验证金钱的力量,“真的吗阿姨?” 何母像是松了口气,笑着回她,“当然是真的,不过只是实习生,但是你做得好的话就可以转正。” 若是原身,势必会退缩,毕竟只有小学文凭,但是现在的施怀韧不同啊,她是实打实的高材生,接受过四年不醒人室的熏陶。 让她当辅导员,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谢谢阿姨,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施怀韧可没忘记自己的攻略任务,吃完饭立马抢着端盘子,然后在厨房找了个保温桶,偷偷给何义理装饭菜。 第一次干送饭这事,她还有些紧张,原本敲门敲三下,她不小心敲了四下。 何义理跟拔酒塞子一样拽开门,风直愣愣地往施怀韧脸上扇。 他看见是脸色蜡黄又泛红的施怀韧,想也不想就将门关上,施怀韧常年干农活,一手的茧子,全是力气,她伸出腿和手抵住门,神色宴宴,“哥哥,我看你没吃饭,所以来给你送饭。” 何义理像个摔炮一样被扯了神经,神色凶狠,“你将剩饭剩菜拿来给我吃?” 施怀韧在心里冷笑,剩饭剩菜算什么,我没朝里面放怪东西就不错了。 但她脸上仍是恰到好处的笑容,“不是不是,这都是吃之前我盛出来的。” 她笑了一天,脸上的高原红都要离家出走了。 何义理不屑地瞥她一眼,然后用手机抵住她的肩膀,一个用力便将人怼得后退几步,关上的门跟他人一样冷漠无情。 施怀韧气得握拳,深呼吸几下,“忍,忍,忍!” 最后敲了一下门,她将保温桶放在门口便回了自己房间。 施怀韧拿出纸笔写攻略,一旦开始动脑头发便大把大把地掉。 第一步:了解少爷的口味,抓住他的胃。 几个小时后施怀韧准备下楼喝水,发现保温桶跟扎根地板里似的,动都没动过,她叹口气便提走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施怀韧借口自己午饭吃太饱,不吃晚饭了。 施怀韧在房间里暗数时间,差不多到了,她悄悄拉开一条门缝,拿着何母给她准备的手机,趴在地上往围栏旁边蠕动,给手机调整好角度后便开始录像。 她在冷冰冰的地上趴了将近十分钟,趁着何义理还在吃饭连忙结束本次行动挪回房间。 施怀韧不好意思一直开空调,于是在房里蹦跳了几下给自己回温,然后一帧一帧地分析视频,记录何义理爱吃的菜品。 施怀韧知道攻略何义理很难,但她看过《长安的荔枝》所以她知道任何困难都可以解决。 两天后,何父何母一大早便出发去机场了,张姨的儿媳妇临产,她要回去照顾,于是偌大的别墅只剩施怀韧与何义理两人。 何母离开前想给两人再找个保姆,但施怀韧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她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何母的好意。 她深知自己必须像扎气球一样,快准狠,否则战线只会越拖越长。 何义理仍然是日夜颠倒的作息,施怀韧放心大胆地在客厅哼着小曲给盆栽浇水。 她唱的明明是向天再借五百年,却莫名其妙想到了《西游记》 “小绿小绿,你说孙悟空要是得了结石,那他到底是生病还是怀孕呢?” 说着说着给她自己整笑了,双手撑腰看着外面风和日丽的天气,只觉得心情都明媚起来。 当然,没有那道煞风景的声音就好。 “蠢货。” 施怀韧背对着何义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尽力扬起自己拿手的笑容,“这位少爷,请问您中午想吃些什么呢?” 不是,为什么这人没有跟春秋一起留在战国时期呢?美得他还有暑假和寒假过。 何义理是被渴醒的,他下来喝水路过客厅便听见某人叽叽喳喳地自言自语,还孙悟空是生病还是怀孕,他看是她脑子有结石。 何义理懒得理她,他只想回去继续睡觉。 施怀韧见他不想理自己,也不在意,让个路便继续自己的事情。 何义理正在倒水,粗犷的歌声震得他的水都洒了出来。 他满脸黑线地出厨房,咬牙切齿地看着那道轻盈活泼的身影,压根没忍一点,“闭嘴!” 施怀韧觉得自己受到了摧残,为什么不给她找一个好相处的攻略对象。 可惜现在已经超过了七天,不能无理由退货。 她仍然灿烂地笑着,“好的,少爷,保证不发出一点声音。” 何义理仍然是一脸嫌弃地离开,他总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 第一个星期的时候,因为何义理的作息问题,施怀韧始终没给他做上一顿饭。 “好感度还是负百分之一百。” 施怀韧仰倒在沙发靠背上,歪着脑袋看着水缸里往来翕忽的鱼。 她像鱼吐泡泡,嘴里无意识地重复吐出两个字的泡泡,“好难。” 何义理今天与朋友有约,他收拾好自己下楼便看见沙发上眼神涣散的人。 施怀韧在他眼里就像个迟钝的小傻子,不管怎么呵斥她,回应给他的都是笑容。 好难? 难什么? 何义理穿着一身黑面无表情地路过,有限循环的两个字闯入他的耳朵里。 施怀韧被男士香水味唤回神智,她急急忙忙站起来,像不倒翁一样歪七扭八地转了几下,又稳稳地立住。 “哥哥,你去哪?” 何义理皱眉,头也不回道:“别叫我哥哥,听着恶心。” 施怀韧腹诽:你以为我喊得不恶心吗? “好的,少爷,请问你去哪?” 回应给施怀韧的只有阖上门前风衣的一角。 施怀韧:……别让我找着机会给你吃过期的泻药,这样不仅可以拉肚子,还可以拉脑子! 第二个星期,施怀韧努力将作息调成与何义理一样。 晚上十点,施怀韧从房间出来,她身上穿着浅黄色的睡衣,这半个月来,用着何母给她准备的高档护肤品,皮肤已经不再那么干裂了,加上太阳晒得少,肤色也在慢慢转白。 但在何义理看来,还是土不拉几的一个人。 “什么事?” 何义理正在沙发上看球赛,施怀韧跟梦游似的往他旁边一坐,然后动也不动地盯着他。 是个人都得被看得毛骨悚然。 施怀韧打了个哈欠,还有些恍惚,“我去给你做饭,你等我一会儿。” 何义理在心里冷笑,做饭?谁吃你做的饭? 施怀韧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欢天喜地地准备自己起跑的第一棒。 她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待她将所有菜端出来后,何义理已经不在客厅了。 施怀韧起初并不在意,只当何义理等久先回房间了,她脸上仍然洋溢着走出起点的笑容,步伐轻快地上楼敲门,“少爷,饭好了,来吃吧。” 门内毫无动静。 施怀韧又敲了几遍,还是毫无动静。 “不好意思,我进来啦。” 门没锁,一拧就开,施怀韧站在门口开灯,仔细看了眼房间,心瞬间掉到谷底。 何义理不在房间,或者说他早就已经离开这栋房子了。 施怀韧突然有种赶ddl的死感,为什么想回个家就那么难,比让她找毕业论文创新点在哪还难! “算了,自己吃吧,不能浪费。” 她刚拿起筷子,门铃便响了。 施怀韧眼睛一亮,瞬间阴霾尽散,肯定是何义理回来了。 她小跑着去看可视门锁,却被门外的黑衣人吓了一跳。 门铃声再次响起,施怀韧赶紧闪进厨房,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机,拨通那个昨天才存下来的电话号码。 随着铃声越响越久,施怀韧惶恐的心也逐渐冷下来。 另一边,何义理正在卡座里饮酒,手机在桌上震动了好一会儿,连带着一排的空酒杯都在摇晃。 他轻飘飘地瞥了一眼,便将视线移向舞台上妩媚的身姿上,但仔细一看,便能发现他的眼神没有焦距。 程镜无奈地摇头,他一把夺下何义理往嘴里灌的酒杯,呵斥道:“够了,喝这么多酒,胃还要不要了?” 何义理自嘲似的扯出一个笑,酒水染得他的嘴唇亮晶晶的,“怎么能够,今天是她生日。” 施怀韧见没有希望了,咬牙摁灭手机,给自己加把劲便抄起菜刀气势汹汹地朝门口走去,对着话筒粗声喊道:“才刚解剖完三具尸体,又有什么尸体要我解剖?” 门外许久才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法医姐姐,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我是夜骑的学生,但是车破胎了,修车的要一会儿才能来,但是我已经饿了好几个小时,想问问您这有吃的吗?” 施怀韧不敢放松警惕,她仍然沉着嗓音,“来跟我对暗号,不然我没法相信你是大学生。” 对面似是迟疑了一会儿才应好。 施怀韧,“淀粉肠三块一根,买两根多少钱?” 门外的夜骑大学生,“……五块。” 第3章 第3章 睡一块 施怀韧确认他是大学生,拉开门让人进来。 夜骑者叫林来,他将自己的头盔和黄色的太阳镜摘下的那瞬间,施怀韧顿觉眼眶一阵发酸。 像,简直太像了! 林来似乎感受到了施怀韧的不对劲,以为是自己过于唐突了,略显局促地站在门槛中间,他挠挠脑袋,“姐姐,你还好吗?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施怀韧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在攻略何义理这条路上受到的挫折与回去见那人的幸福相比,显得都不如被蚊子咬了一口难受。 她露出甜美笑容,摆摆手,“哪里的话,快进来吧,我正好做了很多菜,一个人也吃不完。” 林来的食量很大,施怀韧看着被消灭的食物,喜上心头,满怀期待地问道:“好吃吗?” 林来根本没空说话,他眼神肯定地竖起大拇指。 施怀韧自信地挑眉。 施怀韧吃得少,她总是偷偷摸摸打量林来,越看心里越是惆怅。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同那人进行一场无语凝噎的道别。 吃完饭后,修车的也来了,林来临走前想和施怀韧加一个联系方式,但被拒绝了。 无论林来再怎么像那人,也终究不会是那人,施怀韧不愿在心里模糊那人的长相,也厌恶搞替身那一套。 收拾完餐桌后,施怀韧又在沙发上等了两个小时,何义理还是没回来。 又等了半个小时,大门终于响了。 程镜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何义理进来,浓重的酒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 施怀韧忍不住在鼻子前删了删,心里厌恶:男人可真臭啊。 程镜并没有注意到沙发上有人,等他费劲地将人扔进沙发里的时候,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双满是哀怨的大眼睛,他“卧槽”一声往后倒去,正砸在醉鬼身上,将人砸出一声闷哼。 他急忙起身,脸色难看地质问道:“你谁啊,怎么进来的?” 施怀韧笑得乖巧,“我是他妹妹,半个月前就住进来了,奇怪,原来你不是他的好兄弟啊,不然怎么连这个都不和你说。” 程镜不经激,但好歹是高材生,有脑子,听施怀韧这么一说,变脸似的冷哼,“这只能说明你不重要。” 施怀韧,“……” 不是人人都可以骑到老娘头上的! 她立马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抽噎了两下,“哥哥昨天还说我是他最重要的妹妹,怎么今天就变得不重要了。” 程镜最怕女人哭了,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既然你是他最重要的妹妹,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顾他吧。” 似乎怕泪水将他淹没,逃也似地冲了出去。 施怀韧握紧拳头呲牙咧嘴地朝着那背影挥了挥。 视线扫到沙发上的醉鬼,眼睛又是一亮。 好机会! 煮醒酒汤? 不需要! 施怀韧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轻手轻脚地褪去他身上的衣服,然后去他房间抱了床被子进来,泄愤似的往人身上一砸,又急急忙忙脱了自己身上的外衣外裤,将人往里推了推,心安理得地躺在了他的身边。 她算是理解电视剧里的那些绿茶女配了,只能说机会像钱一样洒向她,不捡才是傻子。 施怀韧现在一点也不困,她一边玩手机一边关注身边的人会不会醒。 何义理与他妈妈长得有些像,面容俊美,那几颗恰到好处的痣更是勾人眼球。 施怀韧恨恨地掐了把他的脸蛋。 艾玛,真滑嫩啊。 怎么人就这么坏呢! 女娲你捏人只负责出厂不负责售后的吗? 施怀韧正看网剧呢,磕生磕死的,冷不防旁边传来一道呓语,她一时手抖,手机正中她的脑门。 “哎哟!” 真疼啊。 又是一声呓语。 施怀韧将脑袋移过去些,仔细分辨他在说什么。 “星晴。” “星晴。” 施怀韧的第一反应是:他是周杰伦的粉丝? “想你。” 施怀韧嗅到了八卦的气息,眼睛滴溜溜乱转,一边笑一边憋,整得嘴巴跟鹰嘴一样往外凸。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这小子心里有人啊!那岂不是更难攻略了。 施怀韧看着他的眼光像是想活生生吞下一口肉。 算了。 遇到困难不要怕,看点网剧喘喘气。 只是何义理身上的酒味太重,不知何时给施怀韧熏得迷迷糊糊醉了过去。 施怀韧是被一阵爆喝吵醒的,耳朵里跟灌了几斤水一样胀痛。 “你怎么睡在这里?” 何义理一把将人推下床,似乎沾了什么脏东西,满脸嫌弃,恶狠狠地瞪着地上毫无形象揉着屁股的人。 施怀韧还在迷糊中呢,不知怎么就经历了一场空中飞行,只是没有降落伞,摔得她屁股都快开花了。 这下彻底清醒了。 她最近有些上火,连忙擦擦眼睛,双眼皮变成了三眼皮,笑出八颗整齐的牙齿,“哥,哦不,少爷,您忘了吗,昨天晚上是您一直拽着我不让我走,我拼命挣扎还被您一个用力拽进了怀里,您看我脑袋,都砸出一个大包了。” 施怀韧指着昨晚被手机砸出来的包,物尽其用。 何义理脸色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难看,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撒谎!” 施怀韧做了个抹眼泪的动作,眼神清澈又无辜,“少爷,您可以看看您的肩膀,上面是不是有淤青。” 何义理上衣本来就被脱了,他侧头就能看见肩膀上的淤青,皱眉思索。 施怀韧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防止笑出声来,那淤青是她昨晚翻身的时候肘击出来的。 “您还不信吗?不过没关系的,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不过就是一起在沙发上躺了一晚。” 何义理咬牙切齿,“闭嘴!” 臭死了,盖的还是他的被子! 他将被子也踹下去,沉着一张脸上楼,“把这床被子扔掉。” 施怀韧心里爽翻了,就是要膈应你,老娘膈应不死你。 被子自然没扔,施怀韧将被套拆下来放进洗衣机里洗,被芯则放到外面去晒。 做完这些,她心情美妙地准备午餐。 何义理喝了那么多酒,胃肯定会不舒服,她寻思要不炖个玉米排骨汤,再熬个小米粥。 施怀韧从小就是自己做饭,大学的时候为了追那人,还特意报了个班学做菜。 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很快就上桌了。 何义理昨天一整天没进食,一直在灌酒,香味飘进厨房里勾起他肚里的馋虫。 但他是不可能下去吃施怀韧做的饭的。 忍着气点了外卖后便将手机甩到床尾,闷闷地趴在枕头里缓神。 外卖半小时后到了,施怀韧早有预料,她正环着双手,抖着腿站外面搞特务拦截。 “小哥小哥,是何义理的外卖不?尾号xxxx。” 外卖小哥赶着送剩下的外卖,拍了个照发给何义理后便放心地将外卖送入狼窝。 施怀韧偷偷摸摸地带着外卖溜进厨房,打开后朝里面加了两勺盐,做了坏事后总会不自觉地笑,她怕露馅,敲了敲门便将外卖放在何义理房门口,“外卖到了,我帮你拿上来了。” 何义理才刚吃第一口,便皱着眉吐了出来。 什么东西,这么咸。 施怀韧正自信地坐在餐桌上数秒。 外卖对何义理来说肯定是一口都不能吃了,但是让他再等半个小时吃饭,那他的胃怕是要改名叫楚雨荨了。 果然,房门打开的声音传进耳里,她得意地勾起一抹笑。 何义理冷着一张脸拉开椅子,两人的座位一南一北。 施怀韧天真地笑着,“少爷,是不是外卖太少了,不够吃啊?” 何义理第一次做这种有损面子的事情,耳朵都羞得泛红,欲用不耐烦掩盖尴尬,才张嘴便被人堵了话语。 施怀韧,“少爷,我跟你说,这个汤可好喝了,我专门为你做的,你胃肯定不舒服,不能吃油腻的东西,所以主食我只做了小米粥,快趁热吃。” 或许是施怀韧从小生活在极为贫寒的农村,从小便未接触过电子设备,眼睛像琥珀一样亮晶晶的,正满含期待地看着何义理。 何义理不耐烦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他垂眸拿起桌上的碗给自己盛粥,一声不吭地感受温热的粥滑进胃里,像是填补了几个窟窿,冷风不再往里灌。 施怀韧说的话看起来就像柳条一样柔顺,但实际抽下来却是很疼的,抽得多了便也会觉得难堪。 她又说又做,就不信何义理会一直用那种恶劣的态度对待她。 “怎么样,好吃吗?” 何义理仍旧冷着一张脸,碗里的粥已经换了三次,语气平淡,“一般。” 施怀韧喜笑颜开,“你不觉得难吃就行。” 这是她的心里话,少爷嘴又毒又挑,说一般就意味着符合他的口味。 何义理愣住,他实在难以置信,世界上竟有这样的人,好像不管别人对她说再难听的话,她都不会觉得难听,到底是迟钝还是呆傻? 这顿饭施怀韧吃得心满意足,总算是顺利传递接力棒了。 “少爷,您晚上想吃什么?” 吃了第一次就会吃第二次。 “随便。” 施怀韧一边洗碗一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先苦后甜和先甜后苦总得选一个。 到了晚上,施怀韧喊何义理下来吃饭。 何义理虽然嫌弃施怀韧,但他的味觉不得不替他承认施怀韧的厨艺很好。 他下楼前暗暗发誓:今晚是最后一次。 但当他看到餐桌上那盘黑乎乎的长条时,额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是什么东西?” 施怀韧一副做错事的可怜模样,“对不起少爷,我以前在家从来没见过牛排,煎的时候没注意就变成了这样。” 何义理嘴角抽了抽,原来是牛肉干啊。 他听着施怀韧的话,心里隐隐有些不是滋味,她从前过得是有多穷苦,连牛排都没见过。 恶毒的话语骤然咽回嘴里,硬邦邦地回了句,“行了,去外面吃。” 施怀韧像只小鹿一样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也能去吗?” 何义理看着她这副畏缩的模样突然一阵心烦,“以后在外面别总是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虐待你。” 施怀韧立马挺直腰杆,笑着应好。 心里却在阴狠狠拔毛,你们家没虐待我,但你虐待我。 何义理带她去了一家西餐厅,餐厅的员工似乎认识他,不一会儿便把老板喊了出来。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他虽然笑着与何义理攀谈,视线却时不时往施怀韧身上放。 终于他憋不住了,双手合掌友好地朝施怀韧笑着问,“这是何少的女朋友吗?长得真好看。” 施怀韧自然是不会否认的,她还得装出一副羞涩的模样,脸颊泛红,双目含嗔。 何义理露出一副见鬼似的表情,“叔,您这什么眼神,这是我爸妈前段时间领回来的,今晚上饭没做好,我带她出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