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宽从来就没有担心过老头子会搞不定朝堂上的事情。
在他的料想当中,岳州都督府吃下吉州肯定会遭遇层层阻力,说不得要拖上个一年半载,等老头子找到空当才能把吉州纳入岳州都督府辖制。
只是他没想到老头子的操作居然能如此风骚。
把李祐放到吉州去可不是单纯的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
此举给人的遐想空间可大了去了。
如果不是老头子提前跟李宽通过气,他都要怀疑老头子要在江南也搞争储那套了,更不要说不了解内情的外人了。
只看老头子的操作,进可以理解成皇帝对楚王起了戒心,让庐陵王去吉州钳制楚王。
退可以理解成皇帝是要迂回,先把吉州交给李祐,等风声过了,再交给楚王。
甚至可以理解为皇帝想要通过分封皇子,与地方的世家豪族争夺江南的控制权。
诸如此类的猜想推测,就看其他人如何想了。
总之,庐陵王李祐成了一颗烟雾弹,让世家人搞不清楚皇帝的目的。
李承乾的担心是多余的。
李世民这两年对父子局有了不少的理解,不仅提前跟李宽沟通过,也跟李祐沟通过。
反而是在长安的李承乾、李泰和李愔被蒙在鼓里,让他们更好的打配合,减少露马脚的概率。
李宽和李祐哥俩对此事倒不是很上心。
反正岳州都督府已经在事实上控制了吉州,朝堂上如何表态,都不会影响到吉州的正常运转。
不过消息传到岳州后,杜楚客和许敬宗等人还是向李宽表示了担忧。
李宽没有正面给出回复,只说让他们配合李祐就藩,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
他想直接告诉他们,李祐到吉州去跟他去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件事还有后续,不能提前点破,即便是去吉州任职的官员们心里没底,也只能暂时瞒着他们了。
李宽的小日子波澜不惊的过到了四月底。
荆州都督府传来消息,长孙无忌在荆州水军的整顿工作捅出了大篓子。
荆州水军士卒不满长孙无忌提出的改编和安置条件,闹了起来。
长孙无忌与荆州水军统领杨令谚爆发肢体冲突,进而引发了长孙家部曲和杨令谚亲随的厮杀,造成双方七人死亡。
荆州司马李孝逸以司马兵符调动荆州又营三千兵马包围水军大营,扣留了长孙无忌和杨令谚,并将水军所有校尉、偏将级军官及其亲兵暂时收押,等待朝廷处置。
收到这个消息,一直在岳州躲清闲的武士镬瞬间来了精神。
老武找楚王借来程咬金和两千府兵,连夜乘船回了荆州。
五月初六,荆州水军事件平息。
初九,兵部的公文八百里加急送达荆州都督府。
朝廷裁撤荆州水军,水军一般人员就地安置,转入荆州都督府下的各个统军府。
其余人员及船只调往洞庭,转入直属皇帝节制的内河舰队,随军家属迁居吉州,充填各县。
随兵部裁军命令一同抵达荆州的还有皇帝的旨意。
长孙无忌对军务生疏,接连引发严重后果,皇帝很生气,撤销其兵部尚书衔,即刻返回长安述职,不得有误!
杨令谚目无王法,携兵自重,夺其功,去其职,流放儋州,五年内不得赦。
荆州都督武士镬擅离职守,皇帝严令斥责。
荆州司马李孝逸处置果断,升任荆州都督府别驾,赐金五万,赏良驹十匹。
李世民私下电告李宽,他负责江南内河舰队的一切事务。
扬州水军他就不要想了,李大亮将接手扬州、登州和余杭水军,组建江北内河舰队。
不过李宽要负责给江北舰队提供一应舰船、训练等,舰队所需钱粮由扬州都督府和岳州都督府各出一半。
这种结果不出李宽所料。
他知道老头子并不完全信任他,他也做好了给老头子做一半嫁衣的心理准备。
不过事到临头,他还是没忍住,跟老头子来了一次极限拉扯。
拉扯的重点便是造船所需的资金。
李宽是有钱,负担两支舰队的船只建造没什么问题。
但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白白给老头子?
经过一番隔空交锋,李世民最终选择了出资一半的方案,但要求李宽必须给江北舰队提供与江南舰队一样的舰船和武备。
李宽本想继续跟老头子拉扯的,但却突然没了这个心情——
席小妹要生了!
贞观十年五月十八中午,席小妹正在花园里散步,突然腹痛难忍,随即便被送到后山的医疗室。
席小妹的生产过程顺利到难以想象。
刚进产房不到半个小时,产房中便传出了嘹亮的新生儿的啼哭声。
李宽准备的那些个应急预案和各种药物、器械全都没用上。
“恭喜殿下弄璋之喜!”
产房的门开了,一个小护士脆声向李宽道喜。
“殿下,王妃和世子母子平安,小世子很健康,嗓门很大,正在做清理,稍后殿下便能见到王妃和世子了。”
李宽听着孩子渐渐平息的啼哭声,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拍拍自己的脸,一脸迷茫的问上前来给他道喜的李洵道,“我真的当爹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李洵激动地拍着他的胳膊,“殿下不是做梦,殿下真的有孩子了,还是个男娃!”
李醒、闻乐和黄有财也过来道喜。
李宽再次拍了拍自己的脸,才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忍住冲进产房的冲动。
大概过了二十来分钟,席小妹和孩子被转入独立病房,医生才允许李宽进去。
一进门,他便看到病床上的席小妹身旁有个包在红色襁褓中的小东西在蹬腿。
席小妹见他进来,虚弱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看看我们的孩子,他真有精神呢!”
李宽慢慢走到床前,小心翼翼的揭开襁褓,随即脱口而出,“好丑,老婆,你生了个(⊙o⊙)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