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错误一旦犯下便无可挽回。
李宽既然进入了吉州,李世民便不可能让他轻易把手缩回去。
李宽这边刚发了电文,要求吏部赶紧派新的官员来接手吉州,不到半个小时,李世民便回电表示,漠南都护府和室韦都护府需要大量官员治理,朝廷没人了。
吏部已经同意,保留原吉州长史林申道和别驾郑通的职位。
他亲命苏烈任吉州刺史,加封其为武邑县子,授勋从四品轻车都尉。
任刘仁轨为吉州司马,授勋从六品飞骑尉。
任祁承宗为永新令。
任林昌和为太和令。
任殷坤明为新淦令。
任李洵次子李新盛为庐陵令。
任裴行俭为安福令。
任盛鹤兼任吉州司库参军。
州县其他职位由原吉州官员身家清白者依次递补,缺额由岳州、荆州、扬州调任,名单交由吏部备案即可。
收到老头子的回电,李宽险些气炸了。
“阴险!”
“老头子太阴险了!”
“为了让我吃下吉州,李世民那老登居然给我来这一手,简直无耻至极!”
李宽气的罕见的摔了东西。
老头子这一招太过歹毒了。
他没有让李宽非得接手吉州,却是把岳州都督府属下能做事的几个人都弄到了吉州去任职。
更过分的是,老头子还打起了他身边人的主意和他学生的主意!
但凡李宽不想岳州都督府分崩离析,他就必须接手吉州的治理。
因为他不能挡着手下人的前途,更不能去赌隔着肚皮的人心。
他要是拒绝老头子的安排,恐怕岳州都督府的所有官员都要对他有意见的,连李洵可能也不例外!
他正发着脾气,绞尽脑汁想办法应对老头子的奸计时,魏征回来了。
魏征几乎是强闯进来的,见李宽气的摔了东西,他似乎比李宽的火还大。
“楚王殿下,老臣这次算是开眼了!”
“老臣今日便启程前往朗州!”
“吉州之事殿下做得太过,早晚要遭受反噬,老臣劝你适可而止。”
“倘若岳州都督府的繁荣是以破坏为代价,臣希望殿下永远不要回长安去!”
老魏朝着李宽输出了一顿后,甩袖子便要走。
李宽让他前后巨大的态度反差弄的有些懵,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你这老家伙,骂完老子就想跑,没那么便宜的事!”
“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老魏去吉州前还在想办法维护他,维护岳州都督府。
去了一趟吉州,怎么就彻底变脸了?
魏征愤怒的甩开他的手道,“殿下,仁者爱人,上千山民,你说杀就杀,是为暴虐!”
“吉州乡绅富户十不存一,官府破家,是为暴政!”
“所谓公审更是视大唐律法如无物!”
“老夫若是早知你是靠抄家灭门之术,岂会如此维护于你!”
“此前老夫还觉得三州之兴盛必是你苦心经营之硕果,三州官吏百姓齐心协力方有如今之气象!”
“回头看,却是惊觉三州上下竟是一群豺狼而已!”
“无君无父,无法无天,此等繁荣焉能长久!”
老魏怒喷了有十几分钟,没有理性,全是主观输出。
不过李宽还是从他满是气愤的输出中搞明白他态度两极反转的原因——他在吉州被对吉州旧秩序的清理刺激到了。
他根本无法接受自己对三州的改造方式。
或者说他不赞成使用暴力改革的方式对现有秩序进行改变。
搞清楚他的想法,李宽一脚踹到了他的屁股上。
“你跟老子这里倚老卖老呢!”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你给我看清楚,我是李宽,不是李老二!”
三声怒吼和屁股上火辣辣的感觉让魏征很快冷静下来。
他的背后渗出一层冷汗。
太激动了,险些忘了,眼前这个青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呼……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起身郑重一礼,“殿下恕罪,是臣失礼了!”
李宽没搭理他,对闻乐道,“给这家伙弄杯凉茶醒醒脑子!”
说罢,他来到院内的大树下,靠在躺椅上假寐起来。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魏征来到树下,坐在了一个石墩子上,静静的看着李宽不说话。
又过了十来分钟,李宽睁眼道,“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今日我不跟你计较,你去其他地方看看吧,跟马周一样,很快你就能理解我。”
“我不是疯子,也不是杀人狂,更不喜欢暴力。”
“不过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不是你想用柔和手段解决就能解决的。”
“暴力存在的意义就是解决其他手段无法解决的问题。”
“我是亲王,是皇子,我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总比百姓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好得多。”
他朝老魏挥挥手,“走吧,好好想想我说的这些话。”
“最后送你一句话,虽然人性本恶,但我们要相信人性本善,这是人和动物最重要的区别之一。”
魏征起身,躬身道,“殿下,不管怎样,眼见为实。”
“回长安前,臣会回来与殿下讨教的。”
李宽闭上了眼睛,“闻乐,替我送送魏公。”
“老黄,调一队护卫,随身保护魏公。”
“是!”
“多谢殿下好意,臣有随从的。”
魏征刚要拒绝,闻乐在他耳边道,“江南不比河北,那些人敢追杀马长史,也敢对您不利。
您若是在江南道出了事,殿下、应国公、河间王可就说不清楚了。”
魏征想起马周说的巡察江南时的经历,最终还是接受了楚王的好意。
魏征离开,李宽睡了一觉之后感觉好多了。
他又仔细分析了一下老头子发来的电文,最后决定召开一次会议,听听大伙的意见再做决定。
只是会议还没开始,让他闹心的人找上门了。
长孙无忌拖着一脸不情愿的武士镬出现在了楚王别院。
长孙无忌非常横,张口就是要钱。
李宽没搭理他,转向武士镬道,“老武,你连这种事都敢掺和,你知道我家老头子的目的吗?”
武士镬摇头。
我哪里知道这些?
要不是这家伙叫长孙无忌,我才不想来你这鸟地方见你这鸟人呢!
李宽见他真的不了解情况,说道,“去学堂问问武照,再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