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码头到后山的几段路边拉起了警戒线和方向指示牌。
李宽下令,入夜后,封闭路段暂停使用。
庄子里的人很好奇殿下要做什么。
李宽也没瞒着他们,直言说是要在这些路段飙车,家里有熊孩子的一定看好了,猫狗牲畜都圈好了,车速太快,出了事他可不管。
他一开口,原本还想来凑热闹的人瞬间打消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楚王殿下说危险,那绝对会有危险的!
别院建立以来发生的一些严重事故都是血淋淋的教训,违规操作造成的损伤,殿下不但不会赔偿,还会严厉惩罚。
随着各地官员陆续到来,入夜后略显冷清的工坊区热闹起来。
大伙儿觉得很奇怪。
以往,外人是绝对禁止靠近别院工坊区的,连杜楚客、许敬宗和程咬金都没接近过这里,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只有工坊区边缘的酿酒坊和扬库区偶尔会让前来采购的客商进入。
官员们平日里偶尔来一次,他们只能远远的看一眼工坊区的高大围墙和飘出的烟柱,里面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没人说的清楚。
“各位,殿下不是说来开会吗?怎么突然让我等进工坊区了,很奇怪啊!”
“谁知道呢,可能殿下要给我等看什么新奇物件吧。
在下听闻,别院里有种提水车,可以用风力和畜力把水提升十几丈,你们看看那边山上,那里没有泉水溪流的,以前什么都种不了,楚王殿下给那里装了提水车,如今成了大茶园和果园呢!
望城那边有不少缺水的缓坡地,若是楚王殿下能把那提水车给在下,把山下的河水引到坡地里,望城至少能多出上万亩的上好梯田呢!”
“别想了,那种提水车很大,很贵,你们望城一年的税收都不一定能造几架。
要我看,还是问问殿下工坊这边能不能给各县多提供些曲辕犁,那东西最实惠,拿到手就能用。
今冬把地开出来,过了上元就能开耕下春麦,种上三成的春麦,三月底下南瓜、高粱,加上其余的稻子、木薯,每隔一月都有收获,明年肯定是个好光景呢!”
“难得来一次别院,某倒是想向殿下求那个红薯种苗,潭州边缘的山地太多,水利都没得修,听别院的雇工说,红薯可以在山上种,有雨就行,不用精耕细作,当兜底的救命粮最是合适。”
“你别想了,别院的良种殿下只让推广木薯和南瓜,也不知道殿下是怎么想的,那么多好良种怎么不让各县种起来呢?”
“这个在下知晓一些,在下原本供职司农寺,殿下这里的良种几乎都是培育的新种,很多我等都不认识,更不知其习性,如何种植、防治病害也不知晓,贸然推行出去,农户种不好,还不如照着旧法子耕作。”
“原来如此,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啊......”
几十人凑在一起还是挺热闹的。
不过许敬宗听着这些人讨论的问题,臭着个脸。
程咬金见他这般,乐道,“延族,没人来你这里说奉呈话,不高兴了?”
许敬宗被说穿心思,也不恼,换上笑脸道,“宿国公说笑了,这里您最尊崇呢,他们要攀附也是选您,下官可没拉拢人心的意思。”
“得了吧,你就是小人得志,楚王跟某说了,这些人都是做事的,那些会阿谀奉承攀附权贵的家伙全在衙门里供着呢!”
程咬金笑道,“某跟那些酸儒不一样,就喜欢你这种坦坦荡荡的家伙,直说了,这话是楚王要某说给你听的,要敲打你,这些做事的人威胁不到你,你少给人家使绊子。”
“宿国公言重了,下官做事就是为了圣人和殿下。”
“随你,话某已经说了,你给某说说,今日殿下召集我等前来是为了合适?”
许敬宗有些不明白,以楚王的性子,这种敲打的话当面就说了,为何会在老程这里转个弯?
老程见他似乎没听到自己的话,说道,“别乱寻思,某传话给你,是殿下给你留面子。”
“别看殿下什么话都敢说,其实精明的很,他可以当面骂你,甚至动手打你,但绝不会当面揭你的底。
他若当面说这话,你肯定多想,所以才让某来说。”
他又看向杜楚客,“山宾,楚王也有话带给你。”
杜楚客朝他拱拱手,“下官洗耳恭听。”
老程笑道,“殿下说了,你杜楚客太小家子气,没什么气魄,你杜家的富贵是克明挣来的,来的快去的也快,俗话说,嗯,下面的话是楚王说的原话,跟咱老程没关系。”
“俗话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你想要杜家安稳落地,你和克明的后人要敢打敢拼,守着长安你们会死的很快。”
杜楚客一愣。
这种话做不得假,铁定是楚王的原话。
可楚王这是什么意思啊?
许敬宗原本心里有了些芥蒂,可一听楚王让老程给杜楚客传如此炸裂的话,顿时觉得无比畅快。
楚王何止是给他老许留面子,简直是留他一条老命呢!
楚王这话要是传出去,杜楚客可就没脸活了。
同时他默默的朝老程竖起了大拇指。
程知节,什么活儿都敢接,真英雄啊!
“Duang!”
“Duang!”
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几声重响突兀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伙循声望去,只见人群几步之外,一人正抡着大铁锤猛砸地面。
待到认出此人面目,张大有从人群中快跑出来,来到那人身前,伸手夺下他手中的大锤,骂道,“张大奕,你疯了?这多人看着呢,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张大奕像是感受不到堂兄的怒火,蹲下身子在刚才砸的地方伸手扒拉起来。
张大有真想一锤子了结这个混账东西。
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虽然我是你哥,可我也要面子的啊!
“神奇,真是神奇啊!”
就在张大有强行压制着锤人冲动的时候,张大奕突然大叫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南山水库大坝就该用这个修!”
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这......是谁啊?”有人忍不住问道,“不会是疯了吧?”
有认识张大奕的人说道,“他没疯,他叫张大奕,是王府属官,人就这样。”
“他是张大有的亲戚?”
众人议论开来的时候,便听得不远处有人开骂:
“一群人上百双眼睛,还不如人家一双眼!你们瞎了吗?”
“本王让你们来,就是干站着聊天打屁的?”
“都给老子蹲下!”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低头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