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还在想怎么跟老头子开口要好处。
这次是老头子主动送上门的,不宰他一刀,对不起自己。
“老许,别说本王不顾大局,别院出产的酒精和熟铁本王早就订出去了。”
“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个信誉,本王要是把订出去的货物都转给朝廷,以后本王还怎么在大唐商界立足?”
李宽做出一副磨刀霍霍的样子。
许敬宗不会做生意,不代表他听不懂楚王的意思。
眼见楚王要狮子大开口,他说道,“殿下乃是皇室贵胄,本就该以国事为重。”
“天下财富有数的,殿下多赚一些,其他人就少赚一些,此乃与民争利之举。”
”臣以为,殿下平时做些买卖无妨,涉及对外用兵此等要事,还是随着圣人好些,否则容易落人口实。”
“臣的话或许不中听,但皆是肺腑之言啊!”
李宽拒绝一切道德绑架,“朝廷重农抑商的政策不是你们这些臣子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的举措!”
“如果本王做生意就是与民争利,老许,你在长安西市的店铺和在三原开的置库(当铺)又是什么?”
“朝堂诸公有一个算一个,嘴上喊的都是为国为民的大义,背地里做的全是生意,你们官商勾结中饱私囊,本王就得饿肚子?”
“老许,你要是跟本王这里玩双标,搞道德绑架,可是想瞎了心!”
特娘的,老子又不是皇帝,不喜欢戴高帽子!
想白嫖老子的好处,别说门,连墙缝都没有!
老许被怼的哑口无言。
再说下去,楚王估计要掀桌子。
圣人,不是臣不给力,实在是楚王太硬,臣啃不动啊!
您老受点委屈,咱先把事办了......
他眼珠子转的比陀螺还快,最后一咬牙道,“殿下要什么,圣人那里,臣去说!”
圣人啊,对不住了......
李宽看他识相,立刻换上笑脸,“这就对了,本王不贪心,我爹给我调两千个工匠来,让我爹放心,我不占朝廷的便宜。”
“酒精我给五千斤,熟铁四万斤,另外我再给朝廷提供两万副马蹄铁毛坯,应急的军粮三千担,脱脂棉两千斤,绷带四千卷。”
“咱大唐打仗,本王作为皇子,自当为圣人和朝廷分忧,除了作战物资,本王还会派出一个五十人的医疗队,给大军提供医疗支援,老许,你在军中呆过,知道军中出现疫病有多可怕,本王的医疗队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军中疫病发生的可能,也能救治更多的伤员。”
“殿下,您知道两千工匠有多少吗?”
楚王给的那些物资已经超出了圣人的要求,可两千个工匠也太多了,早就超出了许敬宗的权限。
“老许,你这时候脑子怎么就糊涂了?”李宽自然知道他不敢答应,拍拍他的肩膀道,“本王是岳州刺史,你是岳州长史,岳州年年受水患荼毒,我们能干看着吗?”
“换个理由,请朝廷派工匠来帮岳州修水利,两千这个数字听起来是不是就没那么多了?”
许敬宗木讷的点点头。
楚王做事虽然硬,但真让人恨不起来。
路都帮你铺平了,莫名还有些舒服是怎么回事?
直接向圣人要人,圣人肯定不会给,甚至会觉得你在威胁他。
可如果是打着造福四方万民的旗号,圣人捏着鼻子也会认。
“殿下已经把圣人的脾气摸的如此透彻了吗?老夫还得多多揣摩才是啊......”
和楚王相处这段时间,累是真的累,但受益匪浅啊!
许敬宗乐呵离开。
李宽没来得及喘口气,杜楚客就来了,充分证明了许敬宗的脸皮有多厚。
杜楚客这两天基本上把岳州各县府官吏和雇员的安排处理好了。
局势稳定,他很庆幸,岳州没乱,他这个别驾还能安稳当下去。
可楚王殿下成功控制岳州局势的代价是什么呢?
答曰:多了上千人从州府领薪资和补贴!
岳州城变干净了,各地县城也雇佣了总数超过两百人的“红袖箍”整顿市容和城内秩序,城市环境肉眼可见的变好了,治安也跟着好起来。
但红袖箍不属于徭役范畴,官府雇人要付钱粮的。
另外各村的里正村长之类也要从州府衙门领补贴,虽然这些人很好用,很听话,拿钱还不多,但挡不住数量多啊!
养这么多人,钱从哪里来就成了当务之急。
岳州府库本就不富裕,还刚刚遭了水灾、大乱,更是雪上加霜,他们这些官员的俸禄都快没着落了。
李宽听过他的控诉,心中大骂这些当官的都是老油条。
他把这次平叛的收获大半留给岳州府库,即便岳州未来两年不收税都顶得住,杜楚客居然还来叫穷!
说到底,杜楚客他们是担心没办法向上面交代。
老头子这几年一直在削减地方官府开支,把地方财政往中枢转移,很是减少了一大批的官府员额。
岳州一下子多出上千张嘴吃皇粮,根本是在和皇帝对着干。
“你们怕惹怒皇帝,本王不怕,人是本王招募的,出了事本王扛着!”
李宽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杜楚客,本王扛事可以,但绝对不能接受你们这种懒政、推卸责任的做法!”
“本王给你们四个月的时间,修好洞庭湖东岸的湖堰,你们不是叫穷吗!”
“好,不准动徭役,所有工程支出均由州府府库负担,本王向皇帝上表,请免今年秋税,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的穷!”
“赶紧滚蛋,别等本王动粗!”
特娘的,一个个精似鬼,算计到老子头上了!
不让你们遭遭罪,你们还以为当官就是坐在堂上逞威风呢!
赶走杜楚客,李宽直接闭门谢客,开始整理给老头子的奏疏。
不管盯着岳州的那些家伙有没有罢手的意思,他必须先把自己这段时间的成果变成既定事实。
否则岳州地面上就会有没完没了的烂事,要是有人趁他根基不稳来捣乱,他就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