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想一个问题:
为什么网文中的穿越者不会疯?
一个人脱离了原来的世界,熟悉的生活环境,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甚至语言都不通的时代,正常人都会疯掉的。
玄武门之变后,他就觉得自己已经疯掉了。
直到后来日夜颠倒的日子里,他发现了废墟空间的妙用,才想明白答案。
因为那些穿越者不想死,不想死的人就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心态,这是人的本能。
他的求生本能告诉他,负面情绪必须尽快发泄掉,否则自己的病情会越来愈严重。
现实里,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调节自己的心理,但是借助废墟空间和现实的时间差,他成功避免了自己疯掉的可能性。
等他离开废墟空间时,心情好了很多。
心情一好,胃口大开,连吃五碗饭才满足的打个饱嗝,“年轻就是好啊,胃口倍儿棒,吃嘛嘛香!”
他取了不少药品,让闻乐夹带到给长乐的中秋礼物当中,连同给其他人的礼物提前送往长安。
宅男人设也要维护人情世故的,否则他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天色渐晚,陆续有人上门求见。跑的最积极的是张公桥。
拉完银子和琉璃,他就没走,一直排队等着。
一见到李宽,他就是一顿彩虹屁,除了表忠心,话里话外还有想当楚王老丈人的意思。
李宽问过李洵了,张家小娘子还是没长开的豆芽菜。
他又不是真变态,审美上,他和唐人高度一致,更倾向珠圆玉润的类型。
张公桥有些失望的离去。
李宽打发走想给他当爹的老张,许敬宗不请自来。
老许来的比张公桥还早,不过一直没来求见,而是在别院里转悠了一天。
他说此来是向殿下请教,所谓的岳州资产商行是个什么章程,顺便帮忙的脱不开身的杜楚客、裴良佐和张大有问问,岳州外贸商行、紧急情况应对署、县学督查署都是些什么机构,又该怎么定位。
新设衙署和官府经商都不是小事,没有先例,处置不好,后患无穷呢!
李宽听他啰哩巴嗦一大堆,皱眉道,“老许,李洵办事稳当,别告诉本王他没和你说清楚!”
“你在别院转悠了一整天,贼眉鼠眼的,说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他很不喜欢许敬宗这种偷感很重的行为。
许敬宗被当面揭穿,讪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殿下的慧眼。”
“圣人来了密信,百骑司密探进不去工坊区,命臣查探一下别院里的炼铁炉和酒精的产量,还命臣带些红薯和那个杂交稻麦的种子回长安。”
“臣进不去工坊区,育种区也进不去,只好来求殿下了。”
“老许,你突然如此真诚,本王有些不习惯。”李宽翻个白眼,不悦道。
娘的,想要什么不能明说吗,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程咬金偷老子东西,程老二偷老子东西,老头子怎么也惦记着偷老子东西!
不过稍微一琢磨许敬宗要偷的东西,李宽咂摸出一些不一样的味道来。
他问许敬宗,“你居然知道偷种子要到育种区去,老实说,我爹是不是派人在大田里偷过种子了?”
许敬宗摇头,“臣不知,臣收到的密信中并未提及。”
没有提及,那就是偷过了!
不仅偷过了,还试种失败了!
至少红薯和杂交水稻、杂交小麦的试种失败了。
大田里还有紫花苜蓿、耐盐碱高粱、南瓜、土豆、甜菜、大白菜、辣椒等好些个农作物,老头子要偷种子,肯定不会放过这些。
稍微推算一下,李宽甚至能确定老头子是在哪里试种、在什么季节偷的种子。
他很不耻老头子的盗贼行径,但也能理解作为一个皇帝,想要快速提高国家粮食产量的迫切心情。
可这不代表他认可老头子这种外行又冒险的行为。
还是那句话,胡乱种地就是杀人害命。
朝廷的农官应该知道其中的风险,但老头子还年轻,心思又特别重,容易急功近利,不计后果。
李宽还指着这些作物给自己当护身符呢,于公于私,自然不会让老头子瞎折腾。
“这事你不用管了,回头我亲自写信给我爹说清楚,事情没他想得那么容易。”
“殿下,那熟铁和酒精呢?”
“干嘛?他怕我造反啊!”
“嘘......殿下休的如此,这种话可不兴说啊!”
许敬宗觉得心很累,和楚王打交道,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随时可能被吓死。
哪个好人张口闭口就是造反啊!
他怕楚王再有什么惊世之言,抢先道,“殿下当知,朝廷已经准备一举解决吐谷浑对河西走廊的威胁,大战在即,铁器应优先供给军器监,那酒精可救万千将士性命,自是朝廷急需之物。”
“殿下还是停了私卖生意,以应作战所需。”
李宽听他这么说,没有生气,而是满肚子的疑问。
“本王三年前就给了太医署酒精提炼之法,以朝廷的力量,酒精产量肯定比本王的工坊多得多,为何还要从本王这里拿?”
“熟铁就更扯淡了,朝廷随便哪个炼铁坊不比本王的炼铁坊大,供应大军绰绰有余,至于惦记本王那点产量?”
当初为了早日从长安脱身,除了有太上皇帮助,他自己也没少运作,给了老头子不少好东西呢!
许敬宗道,“朝廷的铁产量如何臣不知,不过太医署的酒精产量确实不高。”
“臣来岳州前便听闻,太医署有人监守自盗,官商勾结,关闭了大半酿制粗酒的工坊,转而采买市面上的成酒做原料。
四月开始,关中酒价大涨数倍,太医署库存酒精多数被兑水做酒,流入各地酒肆,酒精工坊原有的拨款无法采买足够原料。
一出一进,太医署的酒精库存便见底了。”
“圣人大怒,砍了数人,追回了部分酒精,工坊恢复出产,应付日常所需尚可,但大军出征,便不够用了。”
李宽直觉脑袋疼。
在老头子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能发生这种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帮朝臣整日在朝堂上粉饰太平,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