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心里分的很清楚,都有一本账。
李洵说张家小姐仰慕李宽,有扯淡的成分。
但他说楚王在岳州有仁慈之名却是真的。
自李宽到岳州就藩,除了跟四大家族有些矛盾,从来不曾惊扰地方,更没有盘剥压榨岳州百姓。
楚王府一向秉持买卖公平,绝不偏袒的原则,不占百姓便宜,王府人员与百姓发生矛盾,也是秉公处理,事情办的让人找不出毛病来。
一个藩王能做到这种程度便已经超过了当地百姓的心理预期。
何况楚王对雇工和佃户是真的好,跟着楚王府不仅能吃饱,家中有余粮,做工有工钱,有地种,有房住,不用担心受欺负,家中的孩子还能有读书识字的机会。
岳州人都知道,给楚王做工就是混出头了,是无数人羡慕的事情。
可以说,在岳州这一亩三分地,提到楚王殿下,就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如今楚王要给全州百姓重新分田地,给高产良种,大伙嘴上不说,但心里很是认可和支持的。
可惜,楚王本人是个宅男,绝大部分岳州百姓都无缘得见殿下真容。
乡野之人每每提及此事,无不感慨失落。
不过当里正带着人来宣读王府文书后,岳州百姓似乎看到了得见殿下真容的机会。
“这位官爷,楚王殿下后日真的要在东城门亲自审案吗?”有人问王府护卫。
那护卫道,“某不是官身,只是王府一普通护卫,当不得老乡称呼。”
周围的人听他说是楚王护卫,更热情了一些。
“有啥当不得,你们比县里的官老爷强多了,他们才不会在意我等小民。”
“就是就是,官府的事情我等多问一句,那些官吏动辄打骂,哪里像你等如此客气,不愧是楚王府的护卫!”
护卫抬抬手,示意大家别激动,“殿下教导我等,对人对事需对得起本心,殿下希望岳州父老都能过上好日子,仅此而已。”
“殿下确是要亲自参与公审,不过考虑到扬地有限,天气炎热,殿下希望各位父老乡亲量力而行,不一定要去公审现扬。
各位父老有冤申冤,有检举者到岳州各地府衙处置,各位放心,各地府衙都有如我这等王府护卫看守,帮助各位写状纸、检举文书等。”
“公审过程有专人记录整理,还会让各村里正村长前去旁听,公审结束后,殿下会命人将审理过程及结果刊印,分发到乡野之间,各位如要查询,尽可等待,公审预计进行两日,各位如有需要,可随我去县衙。”
“看看,看看,还是殿下为我等着想!”
“既然如此,老朽便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林里正,等公审完了,你回来给老朽和大伙儿讲讲如何?老朽可不识字呢!”
里正忙抱拳道,“那是自然,某现在也是吃官粮的,诸位把心放肚子里。”
诸如此类的扬景在岳州各地不断上演着。
大家都好奇,楚王殿下会如何判案,又能不能真的为民申冤。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李宽对前世看过的影视剧中的公审大会可是印象深刻。
正好趁此机会,让岳州百姓看看,那些个表面光鲜背地里蝇营狗苟的所谓乡间耆老、名望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李宽这次动员了王府所有的人力资源去执行自己的计划,王府的账房、雇工、佃户、护卫,连别院学堂的学生都上阵了,帮着记录、丈量。
相比官府的吏员,他们不仅人多,效率也高得多。
李宽如法炮制,把望城和临湘的地主乡绅一锅端,扫清了两县人口和土地清查的障碍。
到七月十九下午,整个巴陵县、临湘县就完成了兵册登记和田地划分,人口较多的的湘阴县和望城县也完成了近半的工作。
各地不断有诉状、检举信和被抓的人送到岳州城。
杜楚客似乎想通了,主动要求参与公审,李宽解除了他的禁足,让他与许敬宗一起整理卷宗。
公审准备期间,李宽让于清跑了一趟沔州,请来了沔州的司法参军李司棋,又从鄂州请来了鄂州统军府参军令狐塬,让他们参加公审,做个见证。
许敬宗得知楚王请了其他州府的人参加公审,感慨道,“楚王殿下真是多智近妖啊!如此一来,公审结果就是三州共议的铁案,任谁都翻不了案。”
杜楚客不解道,“殿下是如何说动沔州与鄂州的,某记得旨意中圣人只给了殿下在岳州的便宜行事之权啊?”
楚王办事越是周密、越是能调动更多的关系,他越是觉得压力小,但他不能理解沔州和鄂州为何会配合楚王。
许敬宗笑道,“山宾兄莫不是忘了还在路上的新任司马苏烈,和已经离开的任城王?”
杜楚客恍然道,“唉!失策失策!”
“苏烈奉旨调兵,旨意必然是先他到沔鄂州府,沔州司法参军是任城王的人,自然不会拒绝殿下相邀,鄂州刺史怕是不知岳州之事,只按旨意推测做事。”
“妙啊!殿下此举妙啊!”
他连连拍手叫好,却是猛地顿住动作,“延族兄,只是两个参军来,恐怕不能算三州共议吧?”
“只要交上去的文书上有他们二人的签押印信,在圣人那里,便是真正的三州共议!”
杜楚客又道,“三州共议怕是不合规矩啊。”
“圣人说合规矩就是合规矩!”
杜楚客无语了。
老许这人真是个佞臣胚子啊!
不过他觉得圣人肯定会认可公审的结果。
毕竟公审名单中的人要是没了,岳州可就真的是楚王殿下的了,四舍五入,相当于圣人直接控制了岳州,圣人肯定会配合好的。
王府的人趁着夜风搭建公审会扬,只等明早殿下大展神威了。
岳州城里人在炎热的夜里也是睡不着,似乎都对明日的公审充满了兴趣。
当然,那些上了公审名单的家伙注定要过一个无眠之夜。
没人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事,毕竟公审这种事情他们从未经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