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诫皇帝,那是皇后该做的事儿,她只是妃子,不仅不会劝诫,还会加一把火。
元嫔恭恭敬敬道:“是。”
容妃看了她一眼,继续说:“听说苗疆蛊师擅长养蛊,永生蛊可使人长生不老,只是极难养成,不过这天底下,皇帝想要的东西,无数人哪怕挤破脑袋也会送上来。”
元嫔眼珠一转,瞬间明了,福了福身道:“嫔妾知晓了。”
元嫔从绮微宫出来,又恢复那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劲儿,各种打听小道消息的宫女太监,听到了绮微宫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各宫嫔妃纷纷猜测,容妃也压制不了元嫔啊,绮微宫的瓷器定然碎了满屋吧。
这道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皇帝耳中,元嫔媚眼如丝,像一只慵懒的猫儿依偎在皇帝怀中告状。
“皇上,容妃娘娘好凶啊!她训斥臣妾谨遵嫔妃之德,可是……”元嫔咬了咬唇,语气娇媚:“皇上告诉臣妾,不必遵循那些虚礼,拿后宫当自个儿的家,拿皇上当夫君,臣妾时刻谨记着皇上的话呢。”
皇上伸手,抚摸着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脸,微微叹息:“你和微儿,都是朕心中最重要的女子,她是妃位,你理应尊敬她。”
最近发现,微儿不喜穿淡白色衣裳了,仿佛又回到初入宫时的明媚模样。
一身淡紫色宫装明媚张扬,不失贵气又赏心悦目。
他已经分不清,他到底喜欢微儿什么?
喜欢她的明媚张扬,还是那张酷似先皇后的脸。
说到酷似先皇后,眼前的元嫔,比微儿更像。
可他每每同元嫔在一块儿时,脑海中总萦绕着容妃的脸。
想到选秀时初见,他一眼沉沦,想到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描眉挽发,下棋吟诗,秋季赏鱼,还有冬日里盛开的腊梅,也是微儿最喜欢的。
一花香十里,更值满枝开,承恩不在貌,谁敢斗香来。
初次成宠,微儿手持梅花,满眼璀璨星光,吟出这首诗。
那时的她,坚韧不拔,傲气满满,以自己比作梅花,宠冠六宫。
现在的微儿,失去了自己的高傲,满身白衣,除却珠翠,按照先皇后的喜好穿着打扮。
每每望着酷似先皇后的脸出神儿,他脑海中萦绕的,总是微儿初次有孕时,一袭淡紫色宫装、明媚张扬的笑脸。
她此次训斥元嫔,莫非吃醋?见不得自己宠爱别的女人?
若放在以往,皇上定会嫌弃容妃争风吃醋,今日不知为何,却满心欢喜。
元嫔撅着嘴,佯装不大乐意。
皇帝哄了会儿她,语气不耐道:“好了,朕去看看容妃,小皇孙多日未见皇爷爷,定是想念朕了。”
他起驾来到绮微宫,却被念慈告知:“今日小皇孙身体不大舒服,娘娘陪皇孙殿下睡下了。”
皇帝站在宫门口看了好大一会儿,说道:“既睡下了,朕就不打搅了,省得吵醒小皇孙。”
他又回到了元栖宫,元嫔喜滋滋迎上来。
使出浑身解数伺候。
皇帝有些心不在焉,也没饮鹿血酒,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草草了事儿。
元嫔眼神欲求不满,口中却笑着夸赞,“皇上好生厉害。”
皇帝被夸,并没有太高兴,而是沉着一张脸盯着帷幔。
元嫔依偎在他怀中,努力想法子逗皇帝高兴。
“皇上,臣妾这儿有一则趣事儿,皇上听了肯定高兴。”
皇帝来了兴趣,“说说看。”
“臣妾听宫中小太监们议论,说前朝贵妃养了一条金丝毛绒犬,疼的跟眼珠子似的,突然有一天,她的爱犬老了要离她而去,贵妃伤心不已,前朝皇帝便广招天下奇士,谁能延长贵妃爱犬的寿命,封万户侯,没过多久呀,来了一位苗疆蛊人,敬献长生蛊,金丝毛绒犬吃了长生蛊,还真的多活了十几年,您说这事儿奇不奇怪?臣妾倒是觉得,小太监们乱嚼舌根,还敢牵扯禁忌,臣妾命人将他们打了一顿送进慎刑司,后来呀,又跑出来两名宫女求情,臣妾一查,竟发现宫女和太监是对食,哎呀呀,真是奇闻乐事儿。”
皇帝听后沉默半晌,说道:“虽然宫中明令禁止宫女太监对食,但宫中日子难熬,宫女太监对食不过是相互慰藉罢了,先皇后仁慈,常劝朕睁只眼闭只眼。”
元嫔一愣,立即道:“先皇后仁德仁善,是嫔妾学习的榜样,臣妾这就命人放了宫女太监,也学皇上睁只眼闭只眼。”
皇上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阖眸沉思,这世间,当真有长生蛊存在?
前朝皇帝确实活了一百多岁,若非子孙后代不争气,也不至于家国灭亡。
皇祖父登基后,认为巫蛊祸乱朝纲,下令铲除苗疆,饲养蛊虫者,杀无赦!
他明令禁止子孙后代沾染巫蛊,自个儿却活到89岁,皇子公主加起来上百人,父皇忠厚老实,孝顺听话,虽寿命不长,却生了十几个公主,9个皇子。
到了他这一代,成年且骁勇善战,聪慧伶俐、又能生的皇子,只有被他厌恶的楚澜。
大皇子夭折,二皇子痴傻,老四夭折,老五不中用,老六更不用提了,被秦家和丽妃教导成愚蠢的性子。
他子嗣单薄,正当壮年却力不从心。
如果能像皇祖父一样……
皇帝猛然睁开眸子,旋身下榻:“李福全,回朕的寝宫。”
元嫔被惊了一诧,赶紧跪地伺候皇帝穿衣。
“皇上,您不陪臣妾了?”元嫔咬着殷红的唇瓣,一双眸子潋滟着水雾。
“朕有要事处理,明日下朝再来陪你。”
皇帝似乎很急,元嫔见好就收,拿起龙靴跪地为他穿上。
低垂眉眼时,元嫔眸底划过一丝幽光。
想来长生蛊,引起了皇上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