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耶觉得凌渊比星际海盗更像海盗。
哪有人又绑架，还抢劫的啊！
看着被拆得家徒四壁的店铺，叶耶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可恶的WNY组织、可恶的凌渊。
凌渊居然命令手下把店里的所有东西都搬走了，感觉他们就差把天花板也给拆下来一并带走了。
叶耶突然有点后悔了，后悔打那个广告了。
本想着通过夸大营养液的效果快速赚到钱。
但结果简直就是得不偿失。
不过世上可没有后悔药给她…
“别愁眉苦脸的，你应该享受，毕竟这是你最后一次能这么轻松了。”
站在旁边的凌渊用枪械挑起叶耶的下巴认真欣赏着她此时的表情。
猩红的眼眸仔细扫视着她脸上的每一寸，近乎要将她灼伤。
凌渊蹲下身，动作轻柔的将叶耶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
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是热恋中的情侣。
当然，如果忽视掉叶耶此时被捆住的手脚就更完美了。
而凌渊的嘴也跟催了毒一般，说得话一句比一句扎心。
“还有你现在美极了～或许你应该拿一个镜子看一看你此时的表情，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现在拿不住镜子。”
听着凌渊阴阳怪气的语气，叶耶只觉得拳头硬了。
要不是此时她的手脚被绑住了，她真的想给凌渊来上一拳。
但奈何天不遂人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叶耶也只好挤出一个微笑，咬牙切齿道:“谢谢，我知道我很美，但是我一点都没有被你的话安慰到。”
长时间的经商让叶耶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沟通不了不说话’的道理。
很显然，凌渊属于第三种。
凌渊似乎并不打算给她台阶下，也不想下她给的台阶，依旧顶着那张帅脸说出最冰冷的话:“我可不是在安慰你。”
很好，沟通不了。
叶耶索性闭了嘴。
不得不承认这招很管用。
凌渊嘲讽了几句，见她没有回应也自诩没趣的闭上了嘴。
这个世界远比现实世界冷漠得多。
大部分玩家都对此次事件视若无睹，甚至绕着这个组织走。
显然这样类似的事情玩家们早已见怪不怪，毕竟走了一个npc商家，第二天还会刷新出一个新的。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冷漠。
“请放开叶耶小姐。”
一个玩家不顾身边小伙伴的阻拦，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
叶耶认识这位玩家。
这位玩家经常到她店里买商品，好像是叫是游客12346。
游客12346每次来都会买一堆东西，然后站在前台趁着她扫商品时，红着脸试图搭话但支支吾吾了半天硬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叶耶自然清楚对方的那点小心思。
但她没有戳穿，依旧念着那固定的npc台词，日复一日。
玩家喜欢上游戏里的角色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
叶耶曾在镜子里看过她的样貌，没有像游戏中的一些主要角色那么惊艳，但看起来中规中矩，也有一些能让人get到的萌点。
比如头顶的爱心呆毛，以及泪滴眼镜，再加上她的那张厌世脸，硬是塑造了一股极大的反差感。
这种反差让叶耶在玩家的星网里有一点粉丝数量，而这也给她的npc生活增添了几分乐趣。
叶耶也会跟许多一样npc在闲暇之余讨论玩家星网上的内容。
就连一些npc在星网上都有粉丝，那就更别提那些反派了。
尤其是一脸正派模样、十分禁欲但却恶事做尽的凌渊。
不过粉丝们即使再喜欢凌渊，也都一致认为凌渊这样的恶人应该下地狱。
最后，凌渊的结局也如他的粉丝们所愿，恶事做尽、死得其所。
“走神可不好哦，叶耶小姐。”
头顶上传来凌渊那道阴鸷冰冷的声音。
叶耶抬头望去。
此时，凌渊正一只手掐着还在挣扎的玩家，站在她的面前。
或许她更应该期待这位玩家能进行反杀，就像一些言情小说那样来一场浪漫的英雄救美。
可惜最后英雄救美的戏码还是没有演成，叶耶亲眼看着凌渊拧断了这位玩家的脖子。
这就好比新手村突然出现了个终极boss，然后新人提着剑去挑战，最后被完虐。
她没有感到惋惜，毕竟玩家死了，最后也会在出生点复活。
这次就当是一次教训吧，下次不要再为了一个npc莽撞了。
叶耶沉默的看着这位为她出头的玩家渐渐化成白光，最后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而凌渊则是看着她。
沉默就像今晚的康桥，但总有人想把桥炸了。
身为二把手的凌渊总是很会捕抓人细微的面部表情。
“你看上去好像很心疼他？”
不知是不是叶耶的错觉，她总感觉凌渊的语气不太好。
可能凌渊说话本就这样。
叶耶撇过头，依旧是那一副一脸冷漠的表情。
“没有。”叶耶没好气道，“我只是在惋惜我的钱，因为你可是杀了我的一位大客户。”
没有人会跟钱过意不去，除非那人是钱多得没处花，或者是傻的可爱。
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阻人前程犹如断人手足。
叶耶也是有脾气的。
就连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但凌渊好像真把她当成兔子了。
这个混蛋像拎兔子耳朵那样拎着她的衣领大步走向舰船，边走还边说着:“那我真是太荣幸了。”
你到底在荣幸什么啊喂！
叶耶无语了。
她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和凌渊有仇。
凌渊这个家伙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被凌渊拎了一路的叶耶觉得她快被勒死了。
不过还好在她快被勒死前，凌渊到达了目的地。
WNY的舰船很大，也很华丽。
就连牢房装修得也像vip套房似的。
叶耶躺在柔软的床上，望着天花板。
这是她穿越到这里后，第一次这么舒服的躺着，以及一睁眼就能看到没有洞的天花板。
简直太棒了。
被抓可能也不是什么坏事。
当然，美好的时光是短暂的。
直到凌渊的到来打破了这份美好。
凌渊站在她的床边。
抬眼望去，那件剪裁完美的军服勾勒出凌渊宽肩窄腰的冷硬线条，与这昏暗闺房的柔软气息格格不入。
而凌渊则是什么都没有说，居高临下的垂眸盯着她。
叶耶被盯得顿时睡意全无。
“什么事？知不知道盯着人睡觉很没礼貌。”
“当然是请您工作了，而且我看您也没有要睡的意思。”
凌渊指着早已摆好的道具，那些都是从叶耶商店中抢出来。
“材料已经帮您摆好了，请吧，叶耶小姐。”
明明使用的是敬语但到了凌渊的嘴里却变了味道。
这让叶耶想起隔壁邻家的熊孩子。
一个掌握了绝对力量、并且极其擅长用最“礼貌”的方式气死人的熊孩子。
凌渊就是说话很难听，或者说，他根本不屑于修饰言辞，每一个字都精准地踩在能让人跳脚的边缘，却又让你抓不到实质性的把柄。
游戏里对凌渊的正面着墨少得可怜。
玩家印象中的凌渊，总是隔着一层冰冷的屏幕：或是某个任务节点突然冒出来搅局的阴鸷身影，或是情报碎片里描述的、沾着血腥气的残暴手段。
几个寥寥几笔带过的剧情画面，勾勒出一个行走在阴影里、视人命如草芥的煞神。
而凌渊也如他的名字般，深不见底的寒渊，冷漠又让人琢磨不透。
然而，若跳出玩家视角仔细想想凌渊也只不过是在执行幕后boss的任务罢了。
毕竟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要么当一个炮灰随时在枪火中死去，要么就变成一把足够锋利、足够好用、也足够“听话”的刀。
这么一对比凌渊更像一个被万恶的资本家老板压榨的苦逼打工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凌渊苦不苦暂且不论，此刻的叶耶，才是真正尝到了什么叫“苦不堪言”。
哪有人不看配料表就能手搓出强化营养液啊！
这玩意儿是能靠“大概记得长什么样”就能搞定的吗？！
叶耶看着操作台上形式各异的器皿和材料，只觉得脑壳疼。
再次在心里呼叫系统无果后，她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可恶的系统关键时刻掉链子。
叶耶随手抓起桌上离她最近、看起来“眼熟”的基础溶剂。
记忆模糊得像隔了层毛玻璃，她只能祈祷肌肉还记得那么一点“本能”。
制作的过程紧张又繁琐。
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操作台上，发出轻微的“嗒”声，在过分寂静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叶耶能清晰地听到她擂鼓般的心跳，几乎要撞破胸膛。
而这份令人窒息的紧张感，很大一部分来源于站在对面的凌渊。
制作强化营养液的整个过程都由凌渊盯着。
但凌渊的目光似乎并没有聚焦在叶耶忙碌的身影上，更像是在放空，或是透过她看着别的什么虚无的东西。
不过叶耶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黏腻的视线如同无形的蛛网，牢牢地笼罩着她，捕捉着她每一个细微的颤抖，每一次呼吸的紊乱。
而凌渊就像一只蛰伏在阴影里的顶级掠食者，无需刻意紧盯猎物的一举一动。
“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叶耶小姐。”
低沉悦耳的嗓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几乎凝固的空气，带着那股事不关己的漠然，甚至……一丝玩味。
昏暗中，凌渊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一半被窗外透进的微光勾勒出冷硬的线条，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在暗处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
半响，叶耶停下手里的动作，豁然抬头看向阴影中的男人。
“我要是做不出强化能量液…会怎么样？”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数倍，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终于，一声极轻、极缓的低笑传入了叶耶的耳朵。
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反而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和一种近乎残忍的戏谑。
凌渊微微歪头，倾身靠近，用一种近乎温柔的、情人低语般的腔调，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宣告：“你会死的哦～”……
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砰啷！”声响起。
…是叶耶手中的玻璃器皿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