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扯着伤口一块疼,余柚宁的指尖触到那温热粘稠的血,像被烫到般缩回手。
眼前人的模样在她脑中清晰起来,束着高马尾,桀骜不羁,战场上是叱咤风云的小将军,到了她面前就成了别扭易脸红的傲娇竹马。
“沈瑜之。”她念出这个名字,声音都在发抖。
一月前,边关传来战报,澄江燕军大败,沈小将军殒命,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找回来。而她的父亲受霁州赈灾贪污案牵连入狱,不日问斩。
余柚宁自小在父亲的羽翼下长大,她无法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在自己面前。此时,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沈沧溟救下她的父亲,条件是,嫁给他为王妃。
他也是沈瑜之的养父,一个令她望而生畏的存在。但这是唯一能护住家人的办法,她非嫁不可。
只是她实在没有想到,沈瑜之还活着,如今木已成舟,他们之间再没有可能。
“终于肯认我了?”沈瑜之笑了,笑得森寒,仿若毒舌蛇信扫过她的皮肤,“在你点头嫁给摄政王时,记得对我的承诺?”
“还是说……你早就盘算着,撇开我去攀附京城那个仅次于皇后的位置?”
“啪——”寂静的暗色里响起一声脆响。
沈瑜之的指尖划过左脸那处清晰发红的掌痕,眸子变得漆黑粘稠,唇角诡异地勾起。
余柚宁掌心窜上一阵烫意,手掌都开始发麻。她深吸口冷气,灼灼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沈瑜之!”
“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攀附权贵之人吗?”
“哦?”沈瑜之倾身下来,半扯开的玄色里衣从双肩滑落,“那余小姐有何苦衷?”
余柚宁耳边萦绕起沈沧溟的话,他说这件事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不可外传,否则一切都会成为徒劳。
更何况她如今已是沈沧溟明媒正娶的越王妃,沈瑜之也成了她名义上的养子,不该再与他有任何牵扯。
“怎么?编不出来了?”沈瑜之含住她的耳垂,舔舐到滢湿。
“并无苦衷。”余柚宁偏了偏身子,腰身被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按住。
“还请沈小将军自重。”她的声音不大,却如实质般撞在他满身的伤口处,拉扯着疼。
“你在以什么身份教训我?自重?”沈瑜之低低笑起来,胸腹的肌肉都在起伏。
“就差一步,你就是我的妻……”他身上的箭伤裂开,伤口越发狰狞,“为什么,不等等我?”
他的眼眶红得吓人,浓重的血腥味已经完全掩去了他身上的兰香。
心疼吗?自然是心疼的。她与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没有情谊,是不可能的。以往他受了伤回来,都是她亲手为他上药。
如今,身份有别。
余柚宁伸手抚去他额间沁出的冷汗,闭了闭眼,“沈小将军,还是尽快回去好好养伤才是。”
“百疮膏治疗箭伤最是有用。”
“没用了,好不了的。”沈瑜之抓住她的手腕按在榻上,“早在得知你嫁入越王府那刻,就已经药石无医了。”
“我只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
余柚宁微愣片刻,随即摇头道:“谢小将军战功赫赫,吉星高照,不该因无谓之事自毁前程。”
“前程往事,权当它烟消云散了吧。”
“此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愿君武运昌隆,余生安泰。”
“好啊,好啊,好啊……”他连道三声好,似疯魔了般,“余柚宁,是你逼我,是你逼我的!”
“你想当越王妃,我偏不准,嫁了那老东西又如何?”他的冷眉轻挑,“你猜,为何撞了下脑袋就会昏睡这么久?”
“往日我都舍不得碰你半分,他凭什么?”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沈瑜……”强势的力道几乎是撞在余柚宁的唇上,将她的话全都堵回去。
她不敢大幅动作,生怕他又扯坏了伤口。可她的放纵,反而助长他胡作非为。
她早该知道的,沈瑜之从来都不是恪守礼义廉耻的君子,她是他理智的弦。
如今弦断了,理智湮灭,势同疯犬。
锦绣红嫁衣嘶啦一声扯开,头上的珠钗被他尽数摘去,青丝如瀑,又如丝缕般交缠,木质的晃出吱呀呀的响声。
淅淅沥沥的雨水拍打着院外的粉海棠,花蕊占满碎珠般的水光,院内昏黄的烛火亮了一夜。
余柚宁醒来时,凌乱的床榻已经恢复如初,昨夜那些荒唐的事,就像是一场噩梦。而发哑的嗓子,身上斑斑点点的红痕,都暗示着昨夜作不得假。
房外的木门扣响,听到应声,碧色衣裙的小丫鬟才端着铜盆进来,“王妃,世子派我来服侍您梳洗。”
沈瑜之的人?怪不得,他敢那般肆无忌惮。
小丫鬟的动作极轻,生怕哪里弄疼了她,余柚宁轻轻打着呵欠,脑中响起一阵异常的声音。
【小主人,醒一醒,这里是浮生镜中的剧本。】
“浮生镜?剧本?”余柚宁低念着,柳叶眉蹙起。
“王妃在说什么?”小丫鬟带着异样的眼神看向她,“等梳理好,越王殿下就该来看王妃了。”
“没什么。”她是说,越王很快就会来吗?若是被他发现,沈瑜之怕是会被他以家法处置,越王府的家法堪比典狱司刑罚。
“帮我再敷些粉吧。”小丫鬟细致地将红痕一一盖住,余柚宁对镜看了半晌,勉强松了口气,脑子里的东西又开始说话了。
【小主人,你在心里同我说话就好,最好不要剧本里的角色听到剧本以外的信息。】
“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要怎么信你?”
【如假包换。验证的办法很简单,小主人把烛台打翻试试。】
余柚宁试着去做,烛台翻倒后,它竟又迅速地回到原来的位置,试了其他的物件也是如此,果真有些蹊跷。
“你说这里是个剧本?可否说说是个什么样的剧本?”
它沉吟片刻,扭捏道:
【这是一个巧取豪夺,怨侣变爱侣的剧本。小主人是被男主夺来的女主角,而男主角是沧溟,也就是现在的摄政王沈沧溟。】
余柚宁露出不太好看的表情,“那,沈瑜之呢?”
【小主人是否觉得他熟悉?他就是你的攻略对象谢瑜之啊。按理来说,在剧本男主还没有碰过女主之前,男配是没有机会的。】
【我只能说,反派还是太强了。或许反派违背剧本的力量是脱离浮生镜的关键,小主人可以想办法唤醒谢瑜之,一同破开幻境。】
谢瑜之……沈瑜之……好像有点记起来了。
“宁儿。”
沧溟已经换下了婚服,着一身暗紫色常服快步走向她,视线扫过她额头处的白布,颔首示意丫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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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王殿下。”余柚宁起身朝他作揖。
沧溟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将手扶在她肩头,力道十足,“宁儿可是忘了,昨天你与我已行完嫁娶之礼。”
“你现在是我的王妃,越王府的女主人,该唤我一声夫君才是。”
他的眼底泛起蓝色的浅光,似漩涡般将余柚宁卷入,她不自觉轻唤道:“夫……”余下一字被院外的喧闹打断。
“世子殿下!王爷在里面!”
“您现在不能进去!”
“我知道,我是来给小娘请安的。”玄衣青年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刚踏入门槛就瞧见两人亲昵的距离,尤其是沧溟扣在她肩膀处的手格外刺目。
有种想将其砍了,再丢给狗吃的冲动。
沧溟斜睨着来人,语气发冷,“是真的有心请安,还是借花献佛?不好好呆在自己院里,来这里做什么?”
谢瑜之游刃有余地朝他们作揖,还妥帖地带了请安茶,笑意幽冷,“父亲新禧,瑜之自然要来向父亲贺喜,晨起请安。”
他的眼神毫不避讳地落在余柚宁身上,意味不明,“您说是吧,小娘?”
浅青色的茶杯递过来,余柚宁接过那杯茶时,谢瑜之的指尖滑过她的皮肤,温热的茶杯变得滚烫起来。
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说话阴阳怪气,她立刻将茶饮下,避开他的视线,“世子有心了。”
茶水剩了些许,谢瑜之抢过后贴着她留下唇脂的地方浅饮,茶杯见底,抬眼得逞般冲她浅笑。
沧溟冷声道:“阿之,陛下既然特允你在府中好生修养,你就该静心养伤,无事不随意外出,不是吗?”
“父亲说的是,瑜之也并未出府,谨遵教诲。”
此时,传来一声太监尖细的声音,“陛下口谕,传摄政王即刻入宫见驾,不得有误!”
微胖的大太监望向朝沈沧溟,神色凝重,“摄政王,请吧。”
沈沧溟拂袖而去,谢瑜之脸上的假笑淡去,青色的杯盏“咔擦”一声捏碎,瓷片割破手指,大片黏湿的鲜红。
使不完的牛劲,他是不是有点自毁倾向?
“谢瑜之。”余柚宁试探性地戳戳他,他的脸上出现一丝皴裂,脸色更难看了。
“你又在唤哪个狗男人的名字?”他另一只微凉的手探上她的脖颈,带着薄茧的手指擦去那层珍珠粉,露出绯红的斑痕。
余柚宁冲他眨眨眼,调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角色扮演也玩够了吧?该做正事了。”
“正事?”谢瑜之步步逼近她,笑容恶劣,“哪种正事?昨夜没看清楚,白日啊……也不是不行。”
对上他晦暗的、欲色翻涌的眼睛,余柚宁只感觉腰又酸了。她转走到桌边取了伤药和布条,深吸口气,将药瓶往他面前一推:“先处理伤口。”
谢瑜之挑眉,将手往她面前递得更近:“左手不便,只能劳烦小娘帮忙处理了。”
这声“小娘”喊得缠绵又讽刺,余柚宁指尖微颤,弯腰拿起布条,小心翼翼地替他挑出掌心的瓷片,再涂上药酒。
谢瑜之的手指微微蜷缩,记忆重叠起来,某个冷寂的长街,有个少女也如现在这般,为他涂药包扎。
“浮生镜的剧本,你当真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垂着眼帘,声音压得极低,“你不是沈瑜之,你是水月宗谢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