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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序(1)

作者:恩無患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此言非虚,他确实入狱了,因为他的同学张小棠被他杀害在了撒哈拉,理由是莫须有。


    今天是张小棠离开津口大学毕业后的第59个年头。


    忘不了,他患了老年痴呆,在送走好友高长歌之后,常年在阳光下的飘窗中神游,他在最后的思想中惊异地瞪大了眼睛:“喂,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所以爱上了我,还是属于我的假说?啊这~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面色潮红,香薰在他的鼻尖啜泣:“我,是你的权杖。”


    当他和她的那个留声机转悠到若干年前,当胶卷不再停歇,他发现自己确实俗套,他在面对那张婚纱照的时候,泪水爬满了长满青苔的墙角,还有一只蜗牛在哆嗦着生怕打扰他的执拗。


    今天是失去她的第365年。


    我不后悔,他想。


    “为何啊?”


    他回答他的“拉斐尔”:“我思故我在,她愿意,她说过了,我代表着很多,不止她的学习情况!”


    他在看到他们背着行李进入洛京一中校门的那瞬间,泪水爬满命运的信笺,他的肩膀抖动着不自觉的,在她死后的剩余价值里,他不知多少次埋葬那些深爱着她的他到永远,在他在虐情的独幕剧里蹁跹之时,偌大的礼堂空荡荡唯他一人在彩排新的开始,原来他释然旧事之时,世界已成了荒野。


    所以从哪里述起,在那个苍老得不能继续的来日……


    如何走?他东窜西窜,俨然一只过街老鼠。


    那是生门!他心中惊呼。


    光年之外……


    “我是高长歌,我来自平安城,祖籍洛京,现在是我被困撒哈拉沙漠的第108天,我在这里发现了很多尸体残骸,我检查他们的牛津布背包,却……我不明白,为何都和我一样的名字、住址、身份证号……以至于长相……我非常恐惧……我不觉得饥渴和精神疲累……我以为我在海市蜃楼,可是很清晰,有时间感,直到我‘寿终’……我搞不清现在是现实的还是海市蜃楼的……还是轮回!我在这里用最后的清醒留下给未来‘高长歌’的提醒,不要因为女友李秋寒的任何行为产生暧昧情愫……这是我的经历的全部总结,极有可能……轮回!没有一条路是真正正确的路,我们只能尽力忘记如何错误的……轮回!极度恐惧,这是标记,我时间不多了……”


    他发现她瞳孔放大,就在贝加尔湖畔,风吹稻禾的芬芳,他没忍住轻吻她的唇珠,却从她的黏糊糊的小手中如梦方醒。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她的深邃的宇宙和气无远弗届,他在象牙塔邂逅她的时候,蓊郁的婆娑树还在她的石榴裙袂中摇曳陀螺似的舞姿,所以该从哪里释怀,他已经为了找到这个女人,在心海里流浪亿万年,终于在柠檬街的奶茶巷小酌时如梦初醒地作罢:“今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应该……应该是是时候结束了。比如说此刻的晕染法,对信仰……让我复盘这是怎样的开始,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我,是谁?他窗外的紫藤萝瀑布替他悼念象征诅咒的名字了……


    他在湖心亭看雪的时候,月色与雪色之间,向他走来了古色,他笑着招招手,已经绝望的人自然欣赏不透绝色,这人间,他擤了擤鼻涕,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一丝清爽。


    优雅在淡漠里发酵,酒曲就是酒杯中的绿色的岁月的苔痕,他静默地把玩这手中的镯子,还是自己在分手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也许缘分就是在开始的时候出现,在诞生的时候诞生,那大学的表白墙上还有她绘制的一幅漫画,这样清纯的女人,就在一幅又一幅的油画中点缀了路人甲的生气,似乎墙头的黄花书在女人的秃发中也有了活着的意义。


    这是一个不敢相信的陌生信件,他某天在没知觉的思念中怀想自己本能的除却烂醉如泥的日子之外的客舍青青柳色新,其实秦淮八艳的那个买舟给谁祝寿的小幺也不曾想过哪怕更多的来世,她的画作现在还在他家门口伶俜,不行啊,他很多次趁着雨天在落地窗前差点给她跪下。


    时日无多,他不敢想象自己患上肝癌之后还能有什么新的作为,分手是最佳安排,那封信在一个厚厚的包裹里,里面竟然是他曾经买给她的婚纱还有婚后跳舞的布鞋,他闻了闻,能感受到里面的青春期女性的纤纤的金莲似的小脚,她应该不久前跳过一次,还有属于她的体味,像极了她给他掏耳朵时候的耵聍。


    那封信很长,他读了差不多一刹那,然后忍耐不住喉咙里的干渴,他在从壁橱中翻箱倒柜找到一瓶劣质威士忌,他使劲晃了晃,还剩下三分之一瓶的酒量,他拧开木塞凑近些嗅一嗅,有进去的大肠杆菌之类的尸臭味。


    可是花园里的花草没有她还在长势那样的锐不可当,“她打点好了一切,不然我不甘心这样让她潇洒来去的,难道,是她决心让我尝一尝被抛弃的滋味?”他呢喃自语的打算已经延申到了三天后,他发现她的隽永的文字配得上她清丽的笔迹的时候,还在晃着酒盅。


    可能这最后的三年,他撑不到答应他母亲的属于那个莫须有之人的高光时刻,因为他发现信的背后是他汇给他的每一张发票还有另一种字体的“谢谢”。


    他大半夜吐血不止,还以为是威士忌过期,可是在一口咳在了那张书桌上的时候,信封上散乱的被他撕碎的“情书”已经浸满了血渍,他一脸城府颇深的无措感,因为他惊讶的发现脸钱也在嘲讽属于他的几多时代。


    三天后的葬礼上,莫须有之人不明所以然得落泪到咳血,她和她的新婚丈夫因为这肃穆的山水画潸然泪下,他妈妈走近些:“是不是他放不下你?他没想到自己生病了,你是走运的,还有那些零零星星的碎片上的文字,是不是他还是不肯做个自爱的男人?”


    应当是她如同山崩地裂的三分钟,她被请出去,当目光停留在那辆吉普车上的时候,她因为一旁的混浊的钟声从梦境里清醒过来,因为她无意中说过:“要么生,要么死,为你,千千万万遍。”


    那种刺鼻的油漆味让她有知觉血的延展性了。


    红楼论在上苍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他此刻形同虚设。


    所以,上苍长歌决心在人类一点红楼的颜色看看。


    灭世之梦,他下了三天三夜的狂风骤雨之后,觉得平安京还算是朴实。


    他从宇宙中幻化出刚死去的人类圣哲杜若甫的一丝怨气,将宇宙秩序搅乱。


    他大手一挥,同时杜若甫的某代穷困潦倒的玄孙开始自己的灵魂异世界之长大。


    “你这个贱女人,你离我远一点!”他一巴掌拍死了碗里漂着的鲜活的苍蝇,怒气冲冲赶到厨房,却发现她正在努力擦洗自己身上的尘烟味。


    “这是最后一顿,好啊,巴不得,我马上就走,我这就去找我男人去!”她吃劲摔门的时候,他还没真得当回事。


    未央,他收到她的视频通话。


    他目瞪口呆地发现她和一个陌生男子赤身**拱在一起。


    电话那边,半小时后,在他们的“轻吟浅唱”中,她露头来了句“离婚吧。”


    那个男的一幅云淡风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回复了他的回嘴:“贱妇,我马上报警,我要告你,我有证据!”


    “你他妈什么东西?穷死还倒拉着她,离婚吧,我不怕你,爷有的是钱和网--哈!”


    他挂上电话,窗外电闪雷鸣,他很想买口旱烟,可是他祖宗杜若甫有言在先:“义不食周粟!”


    “我该怎么办?我得孝顺啊!”他躺在床上,痛不欲生。


    他读到林教头风雪山神庙,想起那个张小娘子,觉得是不是玩弄女人可以有他梦想中的“宋家元代江山”,晚上,他躺在自己的红楼里,用乏力的脆弱的心智做着一天唯一的羁绊的美梦。


    “爸爸,我爱你。”


    “我也爱你,淑慧李宝贝。”高逢春送走了他患了抑郁症的姑娘,用她梦寐以求的他杀。


    前世。


    风吹散头发的时候,他能听到平安京海边风浪的温柔和苍白。


    “你懂什么?”他恼羞成怒,一巴掌将姑娘打入水中。


    他知道,“还能怎样,溺死了,东海。”他做了长长的精卫的梦,他以为可以有来世,就像这是他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妹妹”一样,他只是受不了她黝黑的皮肤下的小小的脚。


    “我来了。”他睡着前最后说。


    青眼相看时,他正在海边垂钓,比如说那边的姑娘竟然还在洗澡中,赤身**的样子在他的墨镜下披上了蒙娜丽莎的修女黑袍子。


    “那个,你在看什么?”他一刀被宰杀,当街,那晚的篝火节,他在父母的眼皮子底下成了被人唾弃的怨鬼。


    “我要去投胎!”他的思想还飘荡在蔚蓝的广袤的海疆上空,那个女人不知道她的男伴们喜欢上了守护她的纯而不是成为她的信仰。


    真累,他看到她死后的整整十分钟,他像个梦魇之月一样死死咬住了命运的咽喉。


    他喜欢红楼说,因为她为他做了六十年的寡妇,无人知晓,她并没有逃离,这正是她连生养都不知道的原因,为了成为世人,她选择离开亲人,为了理解情人,她选择记住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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