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玉衡是被此起彼伏的鸡叫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下意识去摸枕边的手机,指尖却只触到粗糙的炕席。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大脑先一步给出了荒谬的结论——宿舍里进鸡了?
下一秒,陌生的床、褪色的墙纸、糊着旧报纸的窗棂一股脑撞进视野。玉衡猛地坐起身,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这不是她的大学宿舍。
这是永光村,“玉衡”的姥姥家。
而她,确实穿越了。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玉衡攥紧被角,试图用深呼吸平复情绪。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曾对“重生”“穿越”之类的概念嗤之以鼻,可眼下发生的一切,却让她不得不面对这个荒诞的事实。
窗外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大概是早起的人在灶房忙碌。昨晚在她床上呼呼大睡的猫此刻不见了踪影,玉衡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穿好昨天从包里取出来的衣服——一件洗得有些掉色的灰色T恤,一条牛仔长裤,廉价的衣服线头多的让她忍不住皱眉。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晨雾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院子里的水龙头下摆着一个搪瓷脸盆,盆沿磕掉了漆,露出斑驳的黑铁。玉衡蹲下来舀水洗漱,冰凉的自来水激得她一个哆嗦。
她从衣兜里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希望又迅速破灭:依旧没有信号。昨晚妈妈说可能是摔坏了,等赶集日拿去镇上修。
可她知道,这大概修不好。
也许是这个世界在排斥“不合时宜”的事物。
正当她机械地刷着牙时,一阵欢快的音乐突然在耳边响起,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大声,吓得她差点把牙刷掉到地上。欢快的音乐很快播完,按玉衡的经验,接下来可能是村里的晨间通知。她感觉有点莫名其妙,重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6点23,谁家好人这个点放?
“噔…噔…噔…”
[06:23 AM,早安,用户:玉衡已登入]
[今日天气:晴,最高气温28℃]
[建议行程:熟悉村内环境]
玉衡僵在原地。
系统来了。居然如此张扬吗?
她立马看向厨房门口,里面的人影依旧忙碌,大概是听不到系统发出的声音。这让她感觉像是带了隐形的蓝牙耳机。
"衡衡起来了?来吃早饭吧!"妈妈擦着手走出厨房,发现了蹲在地上的玉衡。
“知道了妈,这就来。”她随口答道,撑着膝盖准备站起身。
[注意:NPC"母亲"情绪波动较大,建议保持友善互动]
眼前跳出的提示让玉衡差点又一屁股坐倒。这是什么新科技?文字如流水般在她眼前掠过,快得几乎看不清。
NPC又是什么意思?这系统把整个世界当游戏?她根据提示转头看向原主的妈妈,此刻她正因为一句“妈”而幸福的抹眼泪。
这个系统是普通的A I,玉衡作出了简单判断。她有点想笑,母女之间关系修补的升温时刻,居然被误判成了不友善行为。
玉衡决定从系统开机时对她说的话着手,那句"熟悉村内环境"像根鱼刺卡在喉咙里——没有奖励,没有具体规定怎么样叫熟悉,只有一个天气预报比较有用,这破系统还不如手机里的实时天气呢。
正在这时,小黑带着一身晨露从外面雄赳赳气昂昂的回来了,穿过墙头的缺口,竖着尾巴向她跑来。
"小黑!"她弯腰捞起蹭过来的黑猫,揉搓起它的肚皮:"大早上去哪里玩了?"
猫尾巴“啪”一下甩在她手腕上,不轻不重。
[NPC"小黑"好感度-1]
[当前好感度:7/100]
"小气鬼。"她松开手,黑猫立刻蹿上旁边的杂物堆,不高兴的跑了。
早饭后,玉衡立刻准备出发:"妈,我出去转转。"放下碗,她就抓起手机往外走。
"等等!"妈妈追到院门口,往她手里塞了个草帽,"日头毒,别晒着了。"
[获得道具:母亲的草帽]
[防晒效果 1]
玉衡嘴角抽了抽,这破系统还真把生活当RPG游戏了。她扣上草帽,起身往村西头走去,这是离自己家最近的一头,玉衡决定今天一口气从西走到东,全部探索一遍。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村道上已经热闹起来。几个扛着锄头的村民迎面走来,笑着跟她打招呼。
"衡丫头起这么早啊!去哪转悠呢?"
玉衡脚步一顿。怎么这么多人都认识她?她昨天被村里情报网调查了吗?她挤出一个同样标准的笑容:"就随便看看。"
走出百来米,村子的痕迹渐渐稀落,再往前,就是进山的土路了。
玉衡停下脚步,望着蜿蜒的山径发愣。去吗?还是算了?正犹豫着——
“丫头。”
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男声,混着烟草的焦味。她回头,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坐在老屋前的藤椅上,烟斗里的火星随着呼吸明灭。
“后山最近不太平,”他吐出一口烟,语气平淡,“野猪多,上个月还伤了人。”
玉衡点点头:“谢谢您提醒。”
她转身往村里走去,系统给的建议也是先探索村内,自己没必要因为一个模棱两可的建议而受伤。
她又试探着往东边走。路旁是几户人家,院墙多用碎石垒成,缝隙里钻出些不知名的野草。有户人家的竹竿上晾着衣服,一件褪色蓝布衫被风吹得晃荡,袖管空荡荡地垂着,像是在对路过的人无声地招手。
转过一个弯,空气中突然飘来甜腻的香味和小孩子的叫嚷。前面有家小杂货铺,门口摆着几个玻璃罐子,里面装着彩色糖果。柜台后面坐着个老太太正疲倦的应付着口袋空空的小孩。
玉衡在铺子前驻足。玻璃罐里的彩色糖纸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折射出的光斑在地面织成一张斑斓的网。有只蚂蚁正爬过其中一块红色的光晕,在甜蜜的光影中徘徊。
她看着那只蚂蚁在粉红的光晕里转了几圈,触角迟疑地摆动,像是在权衡什么。最终,它绕开了最明亮的那片光斑,钻进地缝不见了。
玻璃罐里的糖果依然鲜艳夺目,但那只蚂蚁选择了消失在黑暗的缝隙里,玉衡忍不住盯着蚂蚁消失的地方出神——留在这片甜蜜的光晕里,就会永远被困在虚假的斑斓中;而离开,就意味着要独自爬进未知的黑暗。
"要买点什么吗?"
老太太突然注意到这位客人,出声招呼。玉衡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村东头有棵老槐树,树干粗得要三四个人才能合抱。树下聚着几个老人,正在下象棋。棋子落在木板上的声音很清脆。
"将军。"一个光头老人说。
"将不死。"另一个回答。
村口立着块青石碑,"永光村"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地刻在上面。玉衡伸手摸了摸,石料还很新,切割留下的毛边刺着指尖——看来是最近才立的,连风雨都还没来得及磨平它的棱角。
走到村口,她的下车点,一条灰色的水泥路向两侧延伸。一边是她来时颠簸的路,另一边消失在远处的山坳里。玉衡正盘算着要不要沿着未知的方向走一段,眼前突然弹出半透明的系统界面:
[预估体力不足]
[建议乘坐交通工具]
[最近班车:14:30]
机械提示音同时在耳畔响起。玉衡低头看了看自己由于长期宅家而退化的四肢,看起来细细的胳膊,用手一掐居然能掐起一把软肉。
要是原主长期锻炼的身体,说不定还可以,凭自己估计没戏了。
"..."她扶着石碑,指甲无意识地在"永"字的刻痕上刮擦。脑内疯狂试图对话:
——系统!给我个像样的任务!
——我要回现实的奖励!
——别拿这种破事糊弄人!
"玉衡——你妈叫你回家吃饭啦——"
远处传来的喊声打断了她的怨念。日头已经爬到正空,晒得石碑发烫。玉衡叹了口气,慢吞吞地往回走。路过那栋显眼的二层小楼时,她忍不住往铁艺围栏里瞥了一眼。
裴开阳正蹲在院子里摆弄几盆半死不活的绿植。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像是在进行某种严肃的学术研究,而不是在抢救几株快枯死的观赏植物。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斑驳地落在他身上,像是给他打了层柔光特效。
像是感应到她炽热的视线,那个忙碌的背影突然转身。四目相对的瞬间,玉衡的脸"唰"地红了——毕竟前一秒她还在脑补人家是攻略对象呢。相比之下,裴开阳淡定的多,礼貌性地扯了扯嘴角,放下小喷壶转身就走,活像她是什么会吃人的洪水猛兽。
"切,我可没有想攻略你,还有你真的很装!"玉衡气鼓鼓地想。
回到家,发现姥姥姥爷都不在,玉衡顿时来了精神。她盛了满满一碗饭,大摇大摆地坐到屋外的矮凳上,家里只有她和妈妈,她可以想在哪吃就在哪吃。玉衡捧着碗有一搭没一搭地扒着饭。小黑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尾巴尖在她脚踝上扫来扫去。
"馋鬼。"她夹了块肉丢在地上。
[叮!NPC"小黑"好感度 1]
[当前好感度:8/100]
机械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再次惊到了玉衡,这个“系统”中还有多少隐藏的功能没有被发现?
看着边吃边哇哇叫的小猫,她忍不住撇了撇嘴。这猫明明吃得头都不抬,好感度却加得这么吝啬。
系统出现之后,反而让她更迷茫了。心情不好,自然也吃不下去饭,她干脆放下碗,用脚尖在泥地上划拉着今天走过的路线:自家这座带院子的平房在村子西北角,出门往西走百来米就是烟斗大叔家,上山的小路是最好认的标志。从这里为基点,再往东会经过三户石砌院子……
小黑突然"喵"了一声,像是不满玉衡对它的忽略,立起前半身开始扒拉她的腿,后爪在她画的线上踩来踩去。玉衡忙夹了几块肉放到一边引走小黑。
伴随着叮叮当当加好感的提示音,玉衡用手开始重画被猫踩坏的路线。石砌院子再往东是小卖部。铺子往南有条隐蔽的岔路,转过拐角看见裴开阳家的铁艺围栏和二层小楼。而继续往东...
她添了几道歪歪扭扭的线。老槐树,新立的青石碑,最后是通向山外的水泥路。手指尖在村口重重戳了个点,那里有班车站牌,也是她最初降临的地方。
[叮!NPC"小黑"好感度 1]
[当前好感度:12/100]
提示音再次响起,玉衡盯着泥地上的简图出神。这些歪歪扭扭的线条组成了一张粗糙的地图,裴开阳...她下意识把那个点抹掉。
小黑突然咬住她垂落的发梢,拽了拽。
"知道了知道了,"玉衡把最后一块肉丢给它,拿着碗走向厨房水槽,"明天带你去探新地图。"
吃饱喝足的玉衡在床上摊成一个大字型,阳光透过破报纸斑斑驳驳地洒在她身上。她眯着眼,这一上午走的路,搁以前怕是能霸占微信运动榜首三天三夜。
午后的小院安静得能听见蚂蚁搬家。妈妈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出门,临走时院门"吱呀"一声,像是把整个世界的喧嚣都关在了外面。玉衡躺在床上,感受着久违的独处时光。也许是“家人”的离去让她感到安心,又或是今天的运动量对玉衡瘦弱的四肢实在是太大,她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日头已经西斜。
有了系统跟没有一样,没有商城,没有奖励,连个成就提示都不给,还得靠我自己。
她伸了个懒腰,从堂屋拿出两瓶的酸酸乳,够沉。
"就当哑铃用吧。"她自言自语地举起饮料,酸酸乳在盒子里晃荡,哗哗作响。小黑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歪着脑袋看她上上下下地摆动手臂,突然一个飞扑,前爪精准地拍在玉衡腿上。
"喂!"玉衡手忙脚乱地去捞,小黑在她廉价的衣服上伸着爪子攀爬,很快就刮的全是线头。
玉衡惨叫一声,“坏猫!”丢掉酸酸乳,拎着小黑后脖颈就往下扯,小黑也不甘示弱的哇哇叫了起来。正当她俩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铁质大门的吱呀声引起了一人一猫的注意。
姥爷踩着最后一缕夕阳跨进院门,靛青长袍被暮色染得发紫,衣摆上暗纹随着步伐忽隐忽现。三个穿粗布褂子的老汉跟在他身后,最前头的牵着不停咩咩叫着的羊羔,中间那个胳膊底下夹着一只小母鸡,最后面佝偻着背的老汉提着盖红布的竹篮。还能听到母羊焦急寻找小羊的叫声从院外远远的飘来。
玉衡的酸酸乳啪嗒掉在地上。这些人好正式。
"收拾收拾,上山。"姥爷的声音像生锈的刀在磨石上刮过。
她这才注意到人群最后站着裴开阳。月光已经爬上他的白衬衫,勾勒出清瘦的轮廓。他安静得像道影子,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勒得指尖愈发苍白。
"现在?"玉衡看向即将黑下来的天色,喉咙发紧,轻轻放下怀里的猫。
"现在,去给裴家磕头。"姥爷走上前,突然一脚向旁边的小黑踢去,却扑了个空——小猫早早发现了这人的意图,转身蹿上了墙头,绿眼睛在黑暗里闪了闪就不见了。
“啐,瘟畜生。”姥爷冲着小黑离去的背影啐了一口吐沫。
玉衡看着仓皇逃走的猫朋友,一拧眉,张口就要反击:"你个老——"
话音未落,却被一双冰凉的手一把捂住了嘴。玉衡瞪圆了眼睛,转头一看,是妈妈,她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妈妈看着玉衡,不赞同的摇摇头。错过这个当口,姥爷先一步带着人往后山走去了。
玉衡有些憋屈,又怕这个女人看出自己和她女儿的不同,只能愤愤的跺了跺脚。
走在最后的裴开阳听到动静突然回头,白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那眼神活像在看一只炸毛的野猫。玉衡恶狠狠瞪回去,你个没猫的野人,根本不懂我跟小黑的羁绊。
山路比想象中难走十倍。
玉衡气喘吁吁地跟在队伍后面,感觉自己就像个漏气的破风箱。年迈的姥姥和瘦弱的妈妈居然也走的飞快,反观她自己,才走了不到十分钟,腿就已经软得像煮过头的面条。
"这破路..."她小声嘀咕着,一脚踩在松动的碎石上,右脚失去平衡,往旁边一崴。"嘶——"她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忍住飙出眼泪。活动了一下脚腕,还好没什么大事。
走在前面的裴开阳似乎察觉到了动静,脚步不着痕迹地放慢了些。
玉衡继续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嶙峋的怪石在暗处蛰伏,稍不留神就会绊个趔趄。腐烂的落叶在脚下发出黏腻的声响,前面的一行人已经越走越远,丝毫没有等她的意思。除了裴开阳不知何时停在了不远处,修长的手指微微抬起,似乎随时准备出手相救。玉衡脸一热,硬是凭着一股倔劲儿加快了脚步,还不忘冲他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结果刚走两步,意外就来了。玉衡的右脚突然陷进一个隐蔽的土坑,整个人向前栽去——
"完了完了,这下要破相了..."玉衡连忙闭起眼睛,伸出手试图支撑。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只微凉的手稳稳托住了她的手肘,力道恰到好处地把她拽了回来。裴开阳不知何时已经和她并肩而行,月光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不要用手撑地。拿着。"他往她手心塞了块东西,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玉衡低头一看,是颗蓝莓的软糖。居然是她最爱吃的水果味,那不得不吃了,玉衡撕开塑料包装塞进了嘴里。
"谢了。"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把脸别向另一边。月光照在她微微发红的耳尖上。
香甜的果味在舌尖打转,一股暖流突然涌向四肢百骸。她惊讶地眨了眨眼,又小声补充道:"...还挺管用。"
裴开阳嘴角似乎弯了弯,但夜色太深,看不太清。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向前走去,但脚步明显放慢了些。
与此同时,脑海里响起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获得道具:裴开阳的糖果]
[体力值 5]
[备注:爬山人群平均体力值为二十,用户为九,请用户加强体质锻炼]
"......"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对她这个死宅的恶意简直无处不在。
手脚并用加上裴开阳的连拖带拽,二人总算在规定时间前到达了,随着脚下道路逐渐的平缓,一座石塔也渐渐出现在眼前。
玉衡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是个歪斜的六角塔,塔身上爬满暗绿色的苔藓。暮色四合,石塔在月光下泛着青惨惨的光。
她有点后怕,不是说去坟前磕头吗?这给我整哪来了?
大部队已经到了多时,静静的等待落后的二人,姥爷见她们走来,立刻对姥姥打了个手势。
姥姥和妈妈接过竹篮,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后。
姥爷从村民手里接过一柄锈迹斑斑的柴刀,那只羊羔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
“开始!”姥爷大喝一声,抬手便狠狠划过小羊脖颈,玉衡猛地捂住嘴——这是她第一次见杀生。
"一命抵一踪。"血从小羊脖颈出汩汩流出,洒在石塔基座上,转眼就被石缝吞噬。看着生气从小羊瞳孔中慢慢流逝,最终变成一个彻底的死物,她有些想吐。
接着又是一刀,那只花母鸡的头应声落地,血被接到一个小碗里,姥爷让人递给身后的妈妈,玉衡扭过头去,这是什么情况?!她第一反应是想向这个对她百依百顺的女人寻求帮助。
"跪好。"
后脑勺突然被姥姥枯瘦的手按住,玉衡踉跄着扑倒在石塔前。额头撞上冰冷石面的瞬间,她听见姥爷念咒般的声音:"认亲结,系魂结,散了的亲缘归本位..."有根冰凉的红绳绕上她的手腕,她艰难的看向绳子另一端,她的视线随着在月光下蜿蜒盘旋的红绳,最终停留在裴开阳的手腕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妈妈已经蘸着鸡血在她额头拍了一把。黏腻的液体顺着鼻梁滑下时,玉衡的大脑立刻当机了,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僵尸片——那里面被下咒的行尸也是这样额上贴黄符。
"三年不离乡,离乡魂飞散。"妈妈的呼吸声喷在耳边,声音温柔得可怕,"衡衡..."
玉衡浑身发抖。这根本不是她预计中的乡村副本!怎么变成恐怖片现场了?系统安静如鸡,连个危险提示都没有。
山间的夜风钻进衣领,冷得她牙齿都在打颤。她想抬起头,但姥姥的手犹如铁爪一般牢牢扣住她,整个侧脸都被压在地上。鸡血流进了眼睛,玉衡努力睁开眼,眼前一片血红,她看到原主母亲流着泪,跪在旁边擦拭着手上的血。
玉衡害怕极了,开始不管不顾的用一切能动的身体部位反抗,同时不停的呼叫原主母亲,“妈妈,妈妈救我!妈妈!”
“衡衡…我们这是为你好…”母亲闻言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但是仍未向前半步。
其余老汉走了过来,摁住在地上挣扎的玉衡。
[注意:NPC"母亲"情绪波动较大,建议保持友善互动]
[注意:NPC"姥姥"情绪波动较大,建议保持友善互动]
[注意:NPC…
[注意:NPC"姥爷"情绪…
[注意…
[注意:NPC"帮手"情绪波动较大,建议保持友善互动]
偏偏这时候这个笨AI还一直在她眼前耳边双重奏,过多的信息让系统的语音播报都卡住了。
烦死了!玉衡发现他们唯独放过了系了红绳的那只手,于是立马在地上摸索了起来,还好这里为了修塔,石块很多。她随手抓起一个,反手狠狠往背后砸去,感觉到石块击打在□□上的阻塞感,同时传来一阵闷哼。玉衡心中狂喜,立马放下手准备二次敲击。
一只温暖的手突然覆了上来。是裴开阳,她的掌心粗粝却温暖,轻轻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
"别怕。"
他的声音比山风还轻,手掌包住她整个手背,安抚性地摩挲了两下。那股暖意顺着相触的皮肤蔓延开来。
“没事的,只是固定的祭祀词,别怕。”
玉衡怔了怔,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不再发抖了。她轻轻松开了石块,任由它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