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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家人

作者:絨絨章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随着人流缓缓前移,前面拖着编织袋的妇人明显有些吃力。犹豫片刻,玉衡伸手过去帮妇人提起了另一边。


    没想到这个简单的动作,妇人再次感动的眼圈红红。


    又是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反应。玉衡正想开口跟她说些什么,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车厢中部,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叔正狼狈地和行李架搏斗——鼓囊囊的编织袋卡在了金属杆之间拿不下来,一个人就将把过道堵得严严实实。排队下车的乘客开始不耐烦地跺脚。


    玉衡也有些着急,她放下编织袋,试图伸手帮助大叔,但是失败了,她离得远,连袋子角都碰不到。


    过道另一边,那个刚刚帮助她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身姿挺拔,提着一个小巧的黑色旅行包,另一只手轻松地拨开人群往前走去,动作利落地帮大叔取下编织袋。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玉衡这边,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充满疑云的接触从未发生过。


    这个人,看起来很乐于助人哦。玉衡赞赏的点点头。随着堵塞被解决,众人再次开始小幅移动,玉衡也抓起自家袋子,跟随人群往外走去。


    一离开车厢,热浪就已经扑面而来,玉衡站在简陋的“站台”——不过是一小片被车轮压实的泥土地上,一瞬间额头就沁出了一层细汗。她环顾四周,除了飞扬的尘土和远处的房屋,空无一人。那个男人果然早已不见踪影。


    她下意识攥了攥编织袋的带子,随即又松开。"没人帮忙又不是活不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衡衡?"妇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来了。"她最后看了眼远处,转身时已经调整好表情,准备和妇人一起抬着袋子回家。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自身侧不远处响起:


    “行李给我吧。”


    玉衡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那个本应消失的身影,竟然就站在站台旁的狭窄阴影里!他身姿挺拔,仿佛与周遭的破败和尘土格格不入,连那灼人的热浪似乎都绕开了他。他背着自己那个小巧的黑色旅行包,目光平静地落在玉衡手边那个鼓鼓囊囊、沾满灰尘的编织袋上——那是她和妇人刚刚从车上拖下来的。


    他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他根本没走?玉衡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面对这个未知的,乐于助人的男人,玉衡心中欣喜和不安交织。


    “开阳?!” 妇人的反应比玉衡更剧烈。她猛地转头,看到男人,脸上瞬间爆发出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喜,那笑容甚至冲散了她眉宇间深重的疲惫和忧虑,“哎呀!是开阳!你怎么在这儿?!你妈不是说……” 她的话语因为激动而有些语无伦次。


    裴开阳向前一步,从容地走到她们面前。他并没有看玉衡,目光落在妇人脸上,嘴角牵起一个礼貌的弧度,声音依旧平稳温和,听不出情绪:“婶婶。我妈说你们今天回来,正好我顺路过来这边办点事,就让我过来接一下,送你们到家。”


    他说完,极其自然地弯下腰,修长的手指直接握住了编织袋粗糙的提手,轻松地将那看起来分量不轻的袋子提了起来。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无数次。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指节分明,提起编织袋的动作不可避免的碰到了玉衡的手背。那样好看的手,轻轻划过手背的触感,却像是长满老茧一样,玉衡经过这次确认,发现他的手确实触感很粗糙。


    “哎哟!这…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你了!” 妇人连连道谢,看向裴开阳的眼神充满了长辈的慈爱。“你妈真是的,太客气了!还让你专门跑一趟!衡衡,快谢谢开阳哥!” 她转头催促玉衡,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开阳哥?


    玉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称呼砸得有点懵。竟然是“原主”认识的?而且关系似乎还不错?甚至能让这位心事重重的妇人瞬间展颜?那车上长久的对视就能解释的通了。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她混乱的大脑。


    她努力模仿着原主可能有的反应,对着裴开阳的方向,极其生硬地、声音低如蚊呐地挤出一句:“……谢谢哥哥。”


    裴开阳只是微微颔首,依旧没有看她,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尘土飞扬的土路:“走吧,婶婶,天热。” 他提着编织袋,迈开长腿,率先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白衬衫的背影在烈日和黄土的映衬下,干净得刺眼,也疏离得可怕。


    妇人连忙应声,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她挽住玉衡的胳膊:“走走走,衡衡,开阳来接咱们了!这下可好了!” 她的喜悦是真实的,仿佛裴开阳的到来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一个强有力的保障。


    玉衡被妇人带着,跟在裴开阳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她看着前方那个挺拔的背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不是因为悸动,而是因为更深的迷茫。他就像一个行走的谜团,一个突然介入她未知命运的、不可控的变量。他看似伸出了援手,却让她感觉自己正被引向一个更深的、无法预知的漩涡。


    有了裴开阳帮忙拿行李,回家的这一段路不算很漫长。但玉衡走得有些恍惚。


    路边的麦田在风里轻轻摇晃,稻穗沉甸甸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坠下来。村民用防鸟网罩着即将成熟的麦地,但还是有一些贪吃的鸟闯入,吃饱后又扑棱着翅膀撞击网子试图挣脱牢笼,她看的有些入迷,记忆中的老家,似乎也有过这样的风景,自从考上外省的大学,玉衡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无论如何,活下去,然后回家。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而强烈。她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目光死死锁住前方那个白色的身影。


    裴开阳。这个名字,连同他的身影,也深深烙印在她此刻唯一清晰的念头里。


    玉衡被妇人挽着,跟在后面几步远的地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前方那个身影。他没有走向村中那些灰扑扑的土坯房,而是在一个岔路口,径直拐向了一条更窄、看起来也更规整些的土路。


    只见裴开阳走到村尾靠近山脚的一处地方,停了下来。那里赫然矗立着一栋与整个村格格不入的建筑——一栋崭新的二层自建小楼。外墙贴着干净的白色瓷砖,铝合金门窗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目的光,一个小巧的院子围着铁艺栏杆,里面甚至还种着几棵半死不活但明显是特意移栽的观赏植物。与旁边低矮破旧、墙皮剥落的土坯房相比,它像一个傲慢的异类。


    裴开阳掏出钥匙,熟练地打开院门,将玉衡的编织袋放在了门外,动作一气呵成,仿佛丢垃圾一样自然。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站在不远处土路上的玉衡和妇人,只是微微侧身,对二人的方向点了下头,声音隔着一段距离传来,依旧平稳无波:“婶婶,东西放这儿了。我先回去,有事叫我。” 说完,他径直走进小楼,关上了门。那扇厚重的防盗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彻底隔绝了内外。


    整个过程快得让玉衡来不及反应。他像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任务一样,迅速消失在了那栋小楼里。那短暂的、在车上让她心神不宁的接触和审视,仿佛从未发生过。


    帮忙时礼貌周到,转眼间却像躲避瘟疫般匆匆离去,这男人行事当真令人捉摸不透。


    “开阳这孩子,真是…越来越稳重了。”妇人望着那紧闭的院门,低声感慨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羡慕,或许还有一丝玉衡无法理解的敬畏。她收回目光,重新挽住玉衡的胳膊,脸上又堆起那种小心翼翼的、带着讨好的笑容:“走吧衡衡,咱也到家了,就在前头。”


    玉衡最后瞥了一眼那栋安静得过分的小楼,压下心中的疑惑,跟着妇人走向了与那小楼相隔不远、却仿佛隔着天堑的另一处院落。


    这才是属于“玉衡”的“家”。


    低矮的土坯院墙,有些地方已经坍塌,只用铁丝和石块勉强堵着。院门是两扇晒的发白的铁门,推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院子里同样是夯实的泥土地面,坑洼不平,走入院内,看门狗立马从窝里钻出来狂吠,被妇人一声叱骂赶了回去。院子中心放着一个像是信号接收器一样的“大锅”,上面架着一个壶,看起来是烧水用的。角落里堆着一些杂物和一辆三轮车。正对着院门的是三间正屋,窗户很小,糊着发黄的旧报纸。


    “回来了!回来了!” 一个略显尖利的女声从正屋门口传来。一个穿着花布衫、身材干瘦、约莫五六十多岁的大娘快步迎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种刻意放大的热情笑容。她身后跟着一个皮肤黝黑、沉默寡言的老汉,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裤腿上还沾着泥点,眼神有些浑浊,只看着地面,闷闷地“嗯”了一声。


    “妈!爸!”妇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快,连忙应着,推着玉衡上前,“衡衡也回来了,路上有点晕车,精神头不太好。”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花布衫妇人和老汉的脸色。


    大娘笑呵呵地伸手去摘玉衡肩上的背包:"可算到家了,这一路累坏了吧?"粗糙的手指刚碰到背包带,玉衡就下意识地绷紧了肩膀,手指悄悄勾住带子往后一拽。


    开玩笑,这背包沉甸甸的,里面搞不好有跟着她一起穿越来的"原装货",说不定还躺着学生证、校园卡这些要命的证据。她嘴角一扬,正要婉拒,却见大娘的手仿佛感觉到自己的抗拒,生硬的打了个转,最后只轻轻拍了拍背包,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跟姥姥还见外呢?"大娘的笑声里掺了几分嗔怪,缩回去的手指在围裙上蹭了又蹭,倒像是她才是被嫌弃的那个。


    玉衡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称呼——原来自己冷待一路的人,竟是原主的母亲?看来穿越前二人的母女关系也算不上和谐,自己没让她起疑心。


    "孩子刚回来..."听到这个,原主母亲局促地走过来,挡在玉衡前面,手指绞着衣角。


    那个沉默的老汉始终没看向这一边,只是闷头走到编织袋旁,费力地拖着向屋内走去,动作粗鲁,袋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巨大的声响引得玉衡忍不住侧目,身旁的二人察觉到她的目光,忙说道:“热坏了吧,别在大太阳地里站着了,快进屋。翠,你去把饭端来。”


    玉衡跟着姥姥的脚步走进光线昏暗的堂屋,扑面而来的是焦香混着燃烧时候发出的炭香。玉衡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屋子正当中砌着个烧得正旺的铸铁炉子,上面烘着两三块馒头。


    旁边连着一个铺着塑料布的……炕?


    贴着白瓷砖的炕头摞着两床印有"福"字的缎面被,炕上的小炕桌上摆着几个褐色玻璃杯——杯底还沉着没化开的奶粉疙瘩。墙角摞着三四箱酸酸乳,不同口味的都有。


    沿墙摆放着一排柜子,还有一个小小的财神像和供台,另一边摆着一张长长的木桌,虽然桌面的漆面已经斑驳,但铺着的塑料桌布被擦得能照出人影。桌上整齐的放着一些物件,最前面摆着半包开了封的成人奶粉,袋口仔细地用木夹子夹着。


    先进来的老汉——现在应该称呼为姥爷,正蹲在地上把编织袋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分拣,晒得黝黑的后脖颈绷出几道深沟。听到二人进来的动静,他突然抬头,两道浓眉压着眼睛,怒视着正打量四周的玉衡:"差不多得了,你妈当年也不是故意的,甩脸子给谁看呢?都认祖归宗两年了,还跟个外人似的杵着干啥?"


    玉衡此时正偷瞄墙上的老式挂历,上面被红笔勾划着一些信息,她眯起眼睛努力的想看清。老汉突如其来的开口吓了她一大跳——偷看时突然被cue到,有种上课玩手机被突然点名的惊悚感。


    "我......"


    "我什么我,"姥爷把一包干辣椒砸进筐里,声响吓得一直在柜子上睡觉的黑猫扑通一下跑走,"回家连声姥爷都不会叫?城里大学就教你这个?"


    哇,小猫!玉衡很惊喜,却在听到后面的说教后喉头发紧。现实世界里,她基本算是无拘无束的状态。现在被个陌生老头劈头盖脸训话,太阳穴突突直跳。


    但下一秒她又暗自窃喜——这暴躁老头倒给她透了底:原主居然是两年前被找回来的孙女?是走丢还是……


    但是以她的性格,不回一句是不可能的,玉衡清清嗓子,低头看着男人认真地说道:“姥爷,我们大学老师说过,教养是相互的。"声音清清脆脆,却像往热油锅里滴了滴水一般。


    "反了天了!"他蹦起来,盯着玉衡,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来,像几条扭曲的蚯蚓,"老刘家祖祖辈辈——"


    妈妈端着菜进来,见状赶紧打圆场:"孩子刚下车懵着呢,你......"


    "你惯着吧!"姥爷抄起桌上的缸子灌了口茶,喉结滚动的声音格外响,接着把茶缸跺在桌上,震得桌子都晃了晃:"过两天跟我去上坟。老裴家帮了忙,你得去磕头。"


    "......哦。"她故意拖长声调,学着自己室友对付导师的模样。心里却盘算起来——老裴家?裴开阳家?


    姥爷的眉头立刻拧成疙瘩:"这什么调调?你......"


    "猫子饿了。"姥姥突然从碗里拣了块羊肉扔在地上。那只精瘦的黑猫立刻窜过来,却不急着吃,先蹭了蹭姥姥的裤脚。


    "馋猫。"姥姥笑骂着,伸手摸了摸它。黑猫这才叼起肉,三两口吃完,跳到玉衡脚边,歪着头看她,油亮的黑毛在灯光下泛着蓝光。


    玉衡试探着伸手,黑猫竟不怕生,用冰凉的鼻尖碰了碰她的手指。


    姥爷哼了一声,也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气氛稍稍缓和,姥姥立刻抓住时机挥动起筷子:"来来来,吃饭了!趁热吃!"


    一直安静得像背景板的妈妈突然活了过来,抄起筷子就把她碗里的肉往玉衡面前夹,堆得小山似的还不停手:"多吃点,看你瘦的……”


    黑猫不知何时挤到了她和姥姥之间,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扫她的脚踝,仰着脑袋发出细声细气的"咪呜"声,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活像个专业讨饭的小乞丐。玉衡被萌得心尖发颤,余光瞥了眼对面闷头扒饭的姥爷——老头眉头还拧着,每嚼一口饭都像在咬仇人似的。


    她悄悄用筷子尖挑起一片肉,假装不小心掉在桌上,再"不经意"地推下桌,掉到黑猫面前。小家伙机灵得很,立刻用爪子按住,叼起来三两口吞下,然后继续眼巴巴望着她,尾巴甩得更快了。


    这娴熟的讨食技巧让玉衡想起宿舍楼下那只高冷的三花,任她怎么讨好都爱答不理。眼前的小黑简直是天使!她趁着姥爷低头扒饭的功夫,飞快地把肉往地上丢。小黑立刻蹿过来,边吃边用脑袋蹭她的脚腕,柔软的毛发扫过皮肤,痒得她差点笑出声。


    一顿气氛温馨的晚饭后,玉衡稍稍放松了一些,虽然还有一点对穿越的不适应。但是她接收到的善意不是假的。妈妈怕她是城里人睡不习惯炕,安排她到西屋去住——那里放着全家唯一的床。黑猫也俨然把她当作新的仆人,大摇大摆的跟了进来,蹲在窗台上舔爪子。


    送走了过分关心自己的妈妈,玉衡关上房门,轻手轻脚地打开背包检查物品,黑猫突然"喵"了一声,吓得她差点把包扔出去。


    "小祖宗,"她压低声音,"你可别告密啊。"


    黑猫甩了甩尾巴,跳下窗台,在她腿边蜷成一团,发出轻微的呼噜声。玉衡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书包里倒是没有现实世界的东西,只有充电器、打结的耳机、换洗衣物等一些长途旅行必备的用品,看来原主认真的收拾了一番。玉衡叹了口气,每当看到原主曾经的生活痕迹,心里总会闷闷的,总感觉自己挤占了别人的人生。


    玉衡在心中默念:拜托了,请给我一个系统,让我回去,让那个女孩重新回家吧。


    无人响应,玉衡又叹了口气,重新拉上背包拉链,轻轻靠在床边的被垛上,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穿越,在陌生人之间周旋、对他们的话做阅读理解,还有那悬在头顶的、关于原主遭遇的巨大问号……每一件都足以压垮神经。


    她掏出手机,摁亮,依旧是陌生的壁纸,右上角那个代表“无服务”的图标依旧存在,时间显示2020年7月15日,下午 23:49。


    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沉重的疲惫感最终战胜了现实。玉衡甚至没有力气去深究手机里其它的信息。她伸长手,关掉了屋子里唯一的灯,躺倒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耳边传来助眠的猫咪呼吸声。


    身体和精神都达到了极限。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迅速沉入黑暗的深渊。


    就在玉衡彻底陷入深度睡眠之后,在那片意识模糊的混沌边缘,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接触不良的电子合成音,毫无征兆地在她大脑深处响起:


    【系统……加载……滋……中……10%……滋……重试……滋……】


    黑猫的耳朵抖了抖——声音微弱得如同幻觉,带着强烈的电流干扰杂音,断断续续,词不成句,很快就被猫咪更深沉的睡意彻底笼罩。


    玉衡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深陷在无梦的沉睡里,对那电子低语毫无察觉。只有窗外无边的黑暗和寂静,笼罩着这间小小的土坯房,笼罩着这个谜团重重的永光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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