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学了哈哈哈哈……”乔欣鱼捂着嘴，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被温折春发出的怪异声音逗得脸颊发红。
“老师好……老师好……”
——“三二三四，四二三四……温折春！”
“到！”
温折春瞬间站直身子，收敛起鬼怪一般扭曲的表情，吓得大声喊到，两只耳朵竖起来。
体育老师叉着腰，气势汹汹看过去：“让你做操呢，你在那干什么呢！”
“我在做操呢。”
“你在做个锤子你做——出列！”
“是……”
她弱弱回答，从前面三排人与人之间的缝隙中钻出去，走到体育老师跟前，与他朝向一样的方向。
好神奇，突然就没有那么晒了诶。
她本低着头，奈何正对面的人故意冲她吹了声口哨。
许恒然一脸看热闹地笑，不好发出声音嘲笑她，用口型说话：活该。
温折春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握了握发痒的拳头。
许恒然身旁，宋屿低垂的眉眼一如寻常那样冷淡，睨着她。
温折春故意不去看他，绝不让他得逞，在心里悄悄地骂。
“你们老师没告诉过你在学校就把头发扎起来吗？披头散发成什么样子！有没有发圈？”
“有……”她恰好手腕上带着一个。
“扎起来。”
一想到扎起来头发就要把那么大片皮肤晒在外面，温折春很不愿意，可是也没理由说什么，扯下来手腕上的皮筋三两下扎成了一个马尾。
“面向全班同学，说一说，刚才别人都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温折春耷拉着眼皮子，即使在体育老师的视角里是抬着头的，但实际上她的眼睛还是往地下看的。
“在做操，我在讲闲话……”
“你觉得自己做的对吗？”
“不对。”
老师脸色缓和了些：“你站在这里把刚才做的几步再做一遍，我就让你回去。”
“哦。”温折春抬起乏力的手臂，胳膊腿通通跟伸不直一样，整个人软趴趴地开始做操。
反正这套体操从小学做到高中，早已形成了肌肉记忆，脑子都不用动，跟着习惯摆摆动作就行了。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哈哈哈哈……好滑稽，温折春你是橡皮泥吗？”许恒然放声笑出来，手肘搭在宋屿肩膀上，眼前的画面精彩得他一秒都不舍得挪开眼。
温折春原本圆圆的眼睛气成了倒三角，一边继续摆动着四肢，一边立誓下课不把许恒然教训到求饶不配为人。
体育老师指着他：“你笑什么你！再笑你也上来！”
“不不不……不笑了不笑了。”许恒然拉起来扣子没系的衣领挡在嘴前，直到体育老师不再往他这边看的时候才敢偷笑，对着宋屿说：“你瞧她，笑飞我了。”
宋屿侧了下身子，避开许恒然的接触，他前面两颗扣子完整系着，目光望向某处时，向来不让人觉得经意，好像对待一切人和事都视为过眼云烟。
许恒然在那站着笑了良久，终于听见他发出了点动静，他没有任何情绪地轻笑了一声，意义不明。
温折春无意间将这声笑入耳，只觉得头顶太阳晒得更加歹毒了，心里火燎燎的。
傻缺宋屿，又在那得意什么！
“行了，回去吧。”
“哦。”温折春故作听话地点点头，从队伍侧面绕回去了。
体育老师有一堆破事，在操场上停留了很长时间才解散了队伍。
许恒然抓紧抱着球去抢场子，因为大半节课没来，提前占好的位置早就被别的班抢走了，用来占地的衣服被人随手丢到了地上。
他捡起来，见怪不怪。五中真的小气，统共才这么几个场子，成天抢得头破血流。
宋屿和班上其他的两个男生很快跟了过来。
几个人最后在密密麻麻的一堆人里找了个人最少的班，商量了几句很和谐地加入进去了。
打了才十几分钟，这节课就已经结束了。
许恒然和宋屿并肩走出去，右手手指上转着篮球，嘴里说着刚才在球场上发生的事情，正眉飞色舞回忆到精彩处，余光突然瞥到篮球场大门口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们，像是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许恒然想起来刚才在操场上干的掉脑袋事，脚步顿住，后背冒出的汗似乎都冰凉了。
他把球推到宋屿怀里，迫不及待转身迈步：“我我……我有事去趟小卖部，先往后门走了，宋屿，麻烦你替我把球拿回去。”
他说完还来不及听宋屿的回复，就趁着门口的人还没注意到这边的时候撒开腿跑了。
宋屿把球抱在怀里，他认出了门口那个背影，却没理她，径直走了出去。
温折春早就在这里等候多时，也知道这时向这边走过来的离自己最近的就是那最该千刀万剐的许恒然，因此在身后脚步声靠得最近的时候，她攥着拳头就使劲抡过去了。
痛快地砸拳头的感觉并没有如她意料到的那般出现，她抡过去的满含力量的一拳反而叫人一把扼住了，带来的一阵小风也随之静滞。
宋屿垂眼看她，波澜无惊：“学校里不允许打架。”
温折春懵圈一秒，扭头往宋屿身后看，却是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竟然让这小子给逃了。
她手腕动了动，见抽不出来，冲着他喊：“同学，别摸我的手了，学校里不允许早恋！”
很合时宜地，下一秒从篮球场走出来两个人并且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温折春喊出的这句话，不禁向宋屿投过去好奇的目光。
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敢在抓早恋最严格的五中上演感情纠葛的戏码，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
“……有病。”
宋屿一向持重的神情仿佛裂开了，他脸色黑了一瞬，迅速甩开了她，转身就走了。
“嘁……装货。”
温折春对着宋屿离开的背影从上到下扫了一眼，然后跑着到洗手池子边仔仔细细把被他碰过的手洗了一遍。
回到教室之后，温折春故意当着宋屿的面从书包里掏出来酒精喷雾，把整条胳膊都喷了个遍，噗呲噗呲地一直喷，响个不停。
“你在干嘛呢，喷来喷去的？”乔欣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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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身后说。
“碰到了脏东西，我消消毒。”温折春尾音上扬，懒洋洋的。
宋屿嘲讽：“酒精喷多了小心中毒。”
“不会中毒！”温折春瞪着眼，“沾了脏东西还不消毒才会中毒。”
“随你怎么想吧，别上着课晕倒就行，会很麻烦。”
“你才上课晕倒……神经。”
狗嘴吐不出象牙具象化了。
温折春不以为然，晃了几下酒精，拇指摁着喷头接着喷。
预备铃响起来，温折春回头往后看，还没见到许恒然回来。
又过了几秒钟，后门突然探进来一个人头，她正好往后看，很快便发现了，并且站了起来正要冲上去一洗前耻。
许恒然自然知道温折春接下来想做什么，于是赶在她前头，三两步冲至她跟前，豪气地把一大包零食送到她桌子上，还摆出一副诚恳的态度：“开玩笑的，大小姐原谅我呗，我买的都是你爱吃的。”
虽然现在想想那个画面还是觉得很好笑。
温折春愣了愣，刚准备说点什么的嘴闭上，最后看了一眼许恒然，安静地坐回去，将那袋子零食塞进了抽屉里。
哦。
-
程珩刚下课就被秦娇叫到了办公室，他站也不好好站，一手插着兜，整个身子靠在她办公桌边上的护栏，随心所欲。
秦娇手里拿着的是在最近几次自习课上闻姝音记录下的违纪情况，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她把那本子一把甩到桌子上，怒声喝到：“一共才几张，张张都有你？你自己看看！”
她扔的力度很大，笔记本哗啦啦翻了好几页才停下来，停留在了日期写着昨天的一页。
上面用碳素笔写的黑色的字体清秀漂亮，惹得程珩的目光在那些字上停留了好几秒钟，他没见过有谁能把小楷写得这么好看，比书上的字还好看。
“知道你自己来学校是干什么的吗？成天一点正事不干，大前天打扑克牌，前天睡觉，昨天看闲书，今天又借着上厕所的理由跑出去大半堂课！成何体统！”
程珩懒散地吐出口气，故意晃悠着来了一句：“老师我便秘，在厕所蹲了半节课。”
秦娇竟然有一时的语塞，她缓了缓，说:“你知道你爸妈对你有多大期望吗？三天两头地问我你在学校的情况，你叫我怎么跟他们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对得起他们的辛苦付出吗？”
程珩摇摇头表示对不起，但秦娇责切的话语完整地从左耳进又从右耳出了，程珩低垂着脑袋，对于秦娇说的话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只给出动作上的回应，心里想的全是别的事情。
没有疑问，这样对他来讲无聊且又浪费时间的谈话之后还会进行好多次。
秦娇对他输出了一阵语重心长的说教，最后叹了口气，指着办公室公用桌子上的几摞书:“早就和你说了自己来搬书，过去几天了一本都没少，你是怎么上的课？”
他这学期缺席了大半个月，桌子抽屉里唯二的两本书还都是上学期的。
至于怎么上的课，当然是没有上课，所以才什么都不耽误。
“赶紧搬去！回教室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