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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第 53 章

作者:安南以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片刻后,祁昀伸手揭开了油纸包。


    油纸包里裹着一条条色泽鲜亮,令人口齿生香的牛肉条。


    扑鼻的呛辣味在清幽的书房弥漫开。


    冷渊惊愕抬眼,心中直道侧妃怎么会送来这样吃食!


    祁昀的目光落在那些肉干上,又拿起字条。


    果不其然,背后写着四个字:“自己做的”。


    他眸中划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祁昀用绢帕净了手,拿起一条,送入口中。


    辛辣之感霎时占据唇舌,叫人心生酣畅之意。


    冷渊吃惊地看着祁昀吃完一条肉干,又拿起一条。


    殿下口味清淡,不是已经许多年不吃辣了么?


    只有祁昀自己知道,他在宫中不吃口味重的东西,乃是因为幼时的一次遭遇。


    那时母后刚刚去世,他不愿被其他妃嫔抚养,一人独居东宫。


    昔日母后在时,对他饮食起居都十分严格,母后认为食辛辣之物有损肠胃,饮食宜清淡,于是他的膳食也如此。


    独居东宫之后,无人看管他,他那时难免有几分孩童心性,膳食上也由着自己的心意来,口味偏重,常常食辣。


    直至一次他用完辣炙羊肉后,上吐下泻,险些丢了半条命。


    到底是嫡出太子,嘉明帝命人严查,才发现那那道炙羊肉的酱料中被人加了碾碎的银杏果。


    银杏果有微毒,才会致使他身子不适。


    若论下毒,这世间不知有多少无色无味的毒,真要对他动手,怎会用这等拙劣的手段?


    查探之后,才知那些银杏果乃是二皇子调皮掺进去的。


    为的不过是“捉弄”他。


    二皇子被罚跪了一夜,此事就此轻飘飘揭过。


    祁昀从此之后却再不肯碰重味的食物。


    味道重了,被人添了料也难以分辨。


    后来他落难余州,初时满身是伤,饮食也不得不清淡。


    直至一次他陪姜时雪吃饭,多看了那道胡椒鲜虾几眼。


    姜时雪问过大夫后,知道他可以不用忌口了,于是将菜推到他面前:“这是爹爹从南边找人送来的海货,你尝尝吧。”


    祁昀一直用得少,那一餐却没忍住多夹了几筷子。


    从那之后,他的膳食中便常常出现口味重的菜,都是姜时雪特别交代的。


    那些日子,他只是祁昀,不是大齐的太子,没有人会存心暗害他。


    他可以随意按照自己的喜好饮食,如今想来,倒也算是为数不多的一段放肆时光。


    辛辣之味仍停留在唇齿之间。


    祁昀将油纸包掩起来,道:“收起来吧。”


    冷渊问:“殿下既然喜欢吃,为何不多用些。”


    祁昀淡淡道:“知道谁最喜欢吃这些东西吗?”


    冷渊思索了片刻,又不敢开口,只是摇头。


    “贪嘴的孩子。”


    冷渊没忍住,唇角弯了下。


    祁昀又说:“就放在书房吧。”


    冷渊本想说这东西味道重,但话到嘴边,又尽数咽下:“是。”


    祁昀没想到,立雪园的东西会源源不断送到东宫来。


    今日是辣螃蟹,明日是辣卤蹄膀,直到冷渊打开食盒,看见里面几个红艳艳的拱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饶是祁昀也表情莫测道:“安排出宫。”


    冷渊收起笑意,正了脸色:“是。”


    立雪园名字取得雅致,但近几日厨房被笼罩在一片辛辣的气味中。


    姜夫人这种吃不了辣的都要绕着走。


    姜时雪带着块面巾,给鸡架抹着茱萸粉,眼睛都被呛得有些发红。


    银烛在一旁帮忙:“姑娘,这些东西街上都买得到,您何苦自己亲力亲为呢?”


    姜时雪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道:“既然是报酬,自是要用心。”


    银烛也没辙了。


    这些天姑娘天天念叨着报酬报酬,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


    她看着姜时雪被辛辣刺激的有些发红的手,道:“一会儿可得好好净了手,再抹一层厚厚的手脂。”


    “没有问过报酬是什么,便自己拿主意,天底下有这样做买卖的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两人循声望去,祁昀负手立在门口,表情极淡,与这烟熏火燎的厨房格格不入。


    也不知是被呛的,还是旁的什么原因,姜时雪忽地生出几分委屈。


    祁昀注意到她的眼睛一点点变红,身子已经先一步迈了出去。


    祁昀抓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将人往外带。


    姜时雪便这么沾着满手的茱萸粉,被他牵出了厨房。


    祁昀命人打来一盆水,挽起袖子,亲手帮她洗去那些调料。


    周围的下人们俱都背过身去回避。


    唯余水声哗啦。


    许久之后,忽然响起一道细细的抽泣。


    祁昀动作一顿。


    姜时雪还带着面纱,此时一哭,面纱俱都粘在脸上,好不狼狈。


    见祁昀看过来,她猛然起身:“别看我。”


    两人都手掌泛红,淅淅沥沥的水顺着指尖往下滴,沾湿了衣摆。


    祁昀一言不发望着她,冷黑的眸窥不清眼底情绪。


    姜时雪哭了一会,总觉得就这么干哭不起作用,扭过头来控诉他:“我都送了多少东西给你了,你还在生我气。”


    她哭得眼圈通红,脸颊也泛着一圈粉,比枝头初绽的海棠还要灼眼几分。


    见他不说话,姜时雪更加委屈,把手往他面前一递:“手都被烧疼了!”


    祁昀忽然伸手,动作极轻,托住了她的手背。


    鸦羽般的长睫倾覆下来,阴影落在姜时雪手背上。


    又轻又软的呼吸拂过手背,祁昀微顿,又吹了一口,旋即抬眸:“还疼么?”


    姜时雪愣住。


    火辣辣的感觉从手背烧到她的脸颊上,后背起了一层细密的颤栗,她整个人像被投到油锅中,浑身燥热。


    姜时雪抽出手,脸色涨红,偏偏语气生硬:“疼的。”


    祁昀的手仍然僵在空中,片刻后,他若无其事收回手:“那你想我怎么赔礼道歉。”


    姜时雪觉得自己像在无理取闹。


    分明求人的是她,最后却把自己搞得那么委屈。


    她轻呼一口气,调整情绪道:“是我闹小脾气了。”


    祁昀淡淡看着她,说完这句话,她眼睛里分明又泛起一圈朦胧水光。


    心底里还不服气。


    祁昀也明白,她自小被捧在心尖上,别人迁就她惯了,这般低声下气讨好一个人,恐怕还是第一次。


    虽说她这样做……都是为了那个人。


    祁昀莫名又起了几分郁气。


    他瞳孔黢黑,汹涌情绪被牢牢压制在眼底。


    “我说的酬劳,不过是玩笑话,你不必当真,日后也无需再做那些东西送给我。”


    姜时雪原本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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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开心,但听他这么说,莫名又有几分不乐意了。


    她挖空心思给他做这些东西,人家还不情愿!说不定还都被他扔了……


    她脸绷得死死的,阴阳怪气:“既然看不上这些粗鄙吃食,那日后我不做就是。”


    “天色已晚,薛公子自便。”她转身,步伐迈得极重。


    衣袖忽然被人勾住。


    姜时雪扯了扯胳膊,没能扯开。


    她绷着脸回过头,正想开口刺他几句,便听他声音轻柔:“没有看不上,我很喜欢。”


    “喜欢到甚至不舍得多吃。”


    姜时雪愣了下,仿佛有一把小钩子轻轻钩了心脏一把。


    她忽然不敢看他那双眼睛。


    分明清冷如雪,却又藏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仿佛拨开层层白雪,下面掩盖的是沉寂的岩浆。


    姜时雪觉得自己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她呼吸不畅,肺腑似乎都要爆炸。


    姜时雪小声说:“喜欢也不会给你做了,手疼。”


    她用力扯出自己的袖子:“我真的要休息了。”


    她今日穿的是绢纱,袖角冰凉,如同流水一般从手掌中滑落。


    祁昀心中猛地一空,在她跨步离开前开口:“上京的夜市热闹非凡,你还没去逛过吧。”


    姜时雪身形微僵,旋即压抑不住的雀跃慢慢攀爬而上。


    这些日子她一直躲在立雪园,可不是已经憋坏了。


    但她还是有些顾虑,扭头看他:“可是如今我的踪迹不便暴露……”


    祁昀神色淡淡:“无妨,你现在不是带着面纱么。”


    姜时雪眼眸一亮,对呀,她现在带着面纱,谁看得到她的脸?


    姜时雪转过身来,委屈也不见了,恼怒也不见了,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祁昀喉头微痒,语调平淡:“去换双好走的鞋。”


    姜时雪换好鞋子回来的时候,祁昀已经坐在马车上等她了。


    她心中雀跃,打起车帘,冷不丁撞见一张面具,愣在原地。


    祁昀戴着一张黑沉发亮的铁质面具,猛一看,竟跟太子有几分相似。


    祁昀抬起头来:“怎么了?”


    是和太子截然不同的声线。


    姜时雪埋头进了马车,忽略胸口怦怦直跳的异样,坐了下来。


    鬼使神差,她忽然开口问:“薛尽,你和皇室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话音落,她也觉得不妥,于是又说:“我开玩笑呢。”


    祁昀脸上的面具做工繁杂,华美纹路如同栩栩如生的藤蔓。


    他的眼睛便掩映在这从藤蔓中,幽深难见底。


    “为什么这么问?”


    关于姜时雪来上京之后的种种,两人从未当面捅破,她不可能直接说是因为觉得他和太子长得像。


    于是她语焉不详:“就是这么觉得。”


    祁昀没有立刻回答。


    马车驶出去很长一段路,祁昀忽然开口:“世间相似之人,不知有多少。”


    分明他另有所指,但姜时雪还是莫名心尖一跳。


    她匆匆岔开话题:“我们去哪里玩?”


    又补充:“不去如玉街坊,那里不方便。”


    祁昀似乎看了她一眼,“去承平街。”


    姜时雪自然不知道承平街是什么地方。


    马车临近,姜时雪隐隐嗅到空气中浮动的幽香,她打起车帘来一看,顿时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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