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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第 44 章

作者:安南以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夜之间,东宫上下都知道太子斥责了侧妃,侧妃被罚面壁思过,回屋后哭了许久。


    太子此人一贯冷心冷情,众人丝毫不讶异,只是可怜这侧妃还未得宠几日,便失了宠。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姜时雪第二日一早便叫人送来热鸡蛋,滚过眼睛之后,仔细上妆,又候在了临渊阁门口。


    祁昀曾有过吩咐,临渊阁非他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看守的宫人不敢放姜时雪进去,姜时雪也并未勉强,走到临渊阁前的八角亭中坐下,便开始等。


    祁昀今日下朝,心情不大好,脸色比平常要阴郁上几分。


    内侍跟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出,脚步也压得极轻。


    临到东宫,忽然有人急匆匆冲出来说:“殿下,侧妃现在正在临渊阁等候您呢……”


    祁昀黢黑的眼瞳闪烁了一下,他重复道:“她在临渊阁等孤?”


    内侍颔首:“一早就来了。”


    祁昀心脏跳动的速度变快,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失控。


    临渊阁闲杂人等都被屏退,只有姜时雪一个人坐在八角亭中,背影看上去孤零零的。


    元鹤收敛步伐,站在八角亭前。


    姜时雪听到声音,扭头一看。


    她的脸上没什么笑意,眼睛依然有几分红肿,看上去平添几分委屈。


    姜时雪起身,朝元鹤行了一礼:“妾身有些话想对殿下说。”


    祁昀早已从后门进了临渊阁,此时正坐在太师椅上,闻言眼睫微动。


    元鹤颔首,示意她说。


    姜时雪深吸了一口气,神色认真对他说:“殿下或许不知,我这个人自小养得娇纵,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一贯都拎得极清。”


    祁昀有些出神。


    的确如此。


    在余州时,她便是这般。


    譬如他印象深刻的,她喜欢的吃食可以十天半个月接连享用,不喜欢的,哪怕是珍馐美馔,她也绝不碰一筷子。


    姜时雪又说:“自古姻缘,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是嫁与天家,又不尽相同。”


    “听闻妾身是殿下亲自择中的,妾身不知道殿下为何看中妾身,也不想追问缘由,但如今妾身既已嫁入东宫,那殿下……便是妾身的夫君,是妾身要共处一生的人。”


    临渊阁内,稀疏天光自窗棂间漏下,如同一层薄雪覆在祁昀身上。


    他一动不动,面无表情,似琉璃玉像,与这人世间相隔。


    姜时雪尽量克制情绪,但他还是听出了她尾调里压抑的哭腔:“妾身别无所长,只想尽自己所能照顾好殿下,替殿下分忧。”


    “或许殿下不喜这种方式,但殿下昨日说妾身巧言令色,曲意逢迎……妾身不认。”


    祁昀依然没有动作,却能想象出她微仰头,抬着下巴,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那双眼睛必定是圆睁的,纤细的眉也会高高挑起,整个人像是枝头开得张牙舞爪的海棠花。


    姜时雪:“妾身待殿下一片真心,若是某些方式殿下不喜,妾身可以改,但是妾身绝非虚与委蛇之人,望殿下明鉴。”


    “妾身昨日想了很久,与其就这么和殿下闹着别扭,倒不如和殿下说个清楚。”


    “若是殿下喜欢的是一个安静寡言的侧妃,妾身只能直言,妾身就是这样的性子,做不到改变性格,但可以尽量少打扰殿下。”


    她脸颊微鼓:“但殿下若是想妾身避在春和殿,与殿下日日不相见,那决计不可能。”


    姜时雪再度行了一礼:“妾身想说的就是这些,殿下刚刚下朝,想必正是疲乏的时候,妾身就不打扰殿下歇息了。”


    她转身大步离去,只是那背影瞧着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元鹤目送她离开,才折身,静默无言候在临渊阁外。


    光线渐亮。


    暧昧不清的晨光终于便得明亮清透,屋中也跟着敞亮起来。


    祁昀扶着太师椅,一动不动。


    他告诉自己,姜时雪此人,一贯会说谎。


    不仅会说谎,她还会以最诚恳的表情,一点点动摇蛊惑人心,叫人心甘情愿将刀柄递到她手中。


    再自取灭亡。


    任她在身边,那些夜夜困惑他的梦,何时能消?


    他不想再同她演下去了。


    元鹤在外等了许久。


    久到他分不清太子殿下还在不在。


    直到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孤独记得,后日如玉街坊会例行举办花灯会?


    元鹤不知他为何问这个,并未多问,只如实相告:“正是。”


    祁昀漫不经心说:“通知侧妃,后日随驾,一同前去。”


    末了他又补充:“先不急,待后日再说。”


    “是。”


    姜时雪一口气跑回春和殿,一把扶住朱红漆柱,气息不匀。


    银烛听姜时雪的交代,没有跟着前去,见她回来,忙出来迎接,见她气息不匀,忙替她顺着背脊:“侧妃怎么跑得这般急?”


    姜时雪心脏怦怦直跳,脸也烧得厉害,她摇摇头,脑子里晕乎乎的。


    今日之举,并非冲动,而是她昨夜思索了许久。


    从秦家人引她入局那一刻,她便不能再如同昔日般任性了。


    爹娘如今尚不知她身在何方,前些日子她千方百计打听,秦家倒是暂无异动,也不知是不是幕后之人给过秦家警告。


    但姜时雪心底到底是不踏实。


    她如今只身在宫中,根本不知自己为何会顶替江雪成为侧妃,也不知道秦家会不会背弃承诺动姜家……


    身陷囹圄,便不可意气用事。


    太子斥责她,她暂且受着就是。


    要想弄清楚事情始末,最好是将姜家也纳入太子的羽翼中,无论哪一步,都需要倚仗他。


    他既然说不喜巧言令色曲意逢迎之人,那她索性跑到他面前说个清楚。


    只是与太子相处时间尚短,她实在是琢磨不透他的性格,也不知今日此举是对是错。


    姜时雪转念一想,事情都已经做了,如今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她担忧又有何用?


    不如放宽心,静候结果,若是此番不成,她再另想办法便是。


    姜时雪长长舒了一口气:“银烛,我口渴,想喝雪梨汤。”


    银烛一听,立刻说:“侧妃稍等,奴婢这就去吩咐小厨房。”


    一天过去,姜时雪美美用了两顿膳,又早早泡了个花瓣浴,这一夜睡得倒是不错。


    可是第二日,临渊阁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姜时雪便有些坐不住了。


    她在庭院里转来转去,间或打听太子今日去了什么地方?用膳了没有?


    听罢之后,姜时雪越发心焦。


    她昨日说得已经这般清楚了,太子是什么意思,也不表示一下?


    难道他是彻底不想理会她?


    姜时雪晚膳都用不下几口,盘算着要不要再去临渊阁堵他一回。


    但一想这也怪烦人的,一次或许太子还新鲜,再三这般的话……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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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免不会惹他生厌。


    况且那一日她表现得这般决绝,若是没隔两日又眼巴巴地跑回去,岂不是正好应了他口中那句“巧言令色,曲意逢迎”。


    不成,她得沉住气。


    或许太子正在琢磨怎么应付她……


    虽然这般安慰自己,但入夜之后,姜时雪还是失眠了。


    她看着泼落一地的月色,辗转反侧。


    姜时雪一会儿抓着被衾搓揉,心想皇宫的东西又如何,还不如从前她在家里盖的丝滑。


    一会儿又踢床板一脚,嫌这褥子不如家中的柔软。


    直到最后,姜时雪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抓着被衾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


    银烛守在外间,她不想吵醒她,用被衾蒙着头,哭得很小声。


    她哭得头昏脑涨,眼前发花,哭累了,睁着一双干涩的眼盯着绣纹精美的软帐。


    她好想爹爹,好想娘,也想季琅。


    第二日一早,银烛被姜时雪吓了一跳。


    她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眼底更是泛着黑青,整个人看上去惨不忍睹。


    银烛忙煮了热鸡蛋,打算拿给姜时雪滚眼睛,折回房的时候,便听说库房来人了。


    那宫人将手中托盘一放,笑道:“今晚如玉街坊会举办花灯会,殿下吩咐奴婢将此物送给侧妃,酉时会有人来接侧妃一同出宫。”


    姜时雪见到她,又惊又喜,但又避讳着自己这番模样不便见人,只说:“好,劳你回去复命,就说我知道了。”


    宫人退下,姜时雪一跃而起,拿起托盘上放着的鎏金面具,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她赌对了!


    银烛也十分欣喜,笑道:“侧妃,难得可以出去尽兴玩一番,奴婢定要帮侧妃好好打扮。”


    姜时雪先是一惊,旋即又意识到自己手中拿着一枚面具,心下一松。


    她昨夜没休息好,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憔悴。


    好在有这枚面具,届时将面具一戴,也瞧不出憔悴不憔悴。


    姜时雪用手指轻敲了下面具:“正合我意。”


    宫人回到临渊阁复命:“殿下,奴婢已经将东西送过去了。”


    见她迟迟不退下,祁昀微抬眼眸。


    宫人将头埋得极低:“奴婢注意到侧妃双眼红肿,眼下黑青,想来是精神不济,不知殿下要不要替侧妃请位太医看一看。”


    祁昀深深看她一眼,道:“孤知道了。”


    宫人退下。


    祁昀将冷渊叫进来,声音发冷:“此人是个生面孔,可清楚她的来历?”


    这不凑了巧,冷渊还真知道,他点头:“宫女含翠,原本是厨房的粗使宫女,是侧妃提到库房去办事的。”


    祁昀并不管这些小事,闻言只说:“她为何要提用此人?”


    冷渊:“听说含翠在厨房的时候常常被掌厨……欺负,有一次侧妃正好撞见掌厨将她堵在墙角……便做主将人调到了库房。”


    冷渊观察着他的脸色,试探道:“殿下若是觉得不妥……”


    祁昀:“这样的掌厨,还留在东宫玷污耳目?”


    冷渊埋头:“掌厨的表姐乃是恭妃娘娘。”


    祁昀眉目越发冷:“打发了。”


    冷渊松了一口气,道:“是。”


    殿下性情冷,也不大管宫中庶务,这些人明面上不敢异动,私下里却生出不少龌龊事,如今殿下注意到,也算好事。


    祁昀把玩着手中的玉质狼毫,却在想,她待旁人,倒是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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