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里面请。”
老板娘热络地在前带路，看样子菲利斯常来，两人比较熟，所以她对菲利斯笑着拱手，“多谢关照啊，生意都带来了。”
周辞柯像颗旋转的猕猴桃，左看右看，他很难想象，饭馆外面是不起眼的灰色低矮平房，地下竟然别有洞天。
朝露看了眼腕机定位，没错啊…确实是十区西边，可这不是贫民窟么…
脚下是自动引导线路亮起淡金色光带，通过乳白色雾状帘幕，柔软的轻烟绕过白榆腰间，啪嗒一声，折叠刀飞了出来，粘在了“非法武器”墙上。
老板娘递过来一张简表，“麻烦填一下。”
白榆给折叠刀做托管登记，顺口问菲利斯，“这儿是道格先生的产业？”
菲利斯点头，“改造的话，往上扩建需要加税，往下不用。”
白榆哦了声，这样悄无声息的安检环，她还是第一次见。Dog先生虽然只是二级异能者，但这片区域有他的钞能力，高科技、高阶异能者加持。
也难怪阿比带着人来也没讨到好处，只能从垃圾桶里捡走她故意丢的存储器外壳，灰溜溜拆了床垫。
通过雾状安检，老板娘把人领进包厢。
白榆放慢脚步，跟走在最后的束烨并肩，抬眼看过去。
束烨表情淡淡的，面上像薄雾笼罩，卷曲的碎发垂落，蹭过微红的鼻尖，遮住了雾灰色的眼睛，他抬手，往耳后轻轻一别，耳垂有颗浅褐色小痣。
白榆眼里划过一丝了然，把束烨这种情况归结为饿，没头没尾但实在诚恳，“我懂这种感觉，等下放开吃。”
其实覆盖整场的精神力导致的损耗，比纯饿影响更大。
束烨的目光轻轻向上扫去，她额角斜着贴了两张创口贴，中间颜色深，看来血刚止住不久。
D脑海里的印记已经埋好，接下来就是静候。运气好的话，种子会破土发芽，根系会向下扩张，占据那一小方天地。
这样下次再面对他的时候，即使实力不够，也有一换一的资格。
束烨移开目光，脑子里想的是如何让伤人者脑袋爆炸，脸上十分乖巧，“好。”
走进包厢，朝露和菲利斯中间空了个位置，朝她招手，白榆理所当然往下一坐，热聊起来，眉飞色舞，高兴程度不亚于几千年前新帝登基。
周辞柯和束烨坐在长方形桌的对面，留了个位置，空出上菜口。
吊顶水晶灯，暖黄色灯光撒下来，无窗也不显昏暗。每个人面前，纤薄的半透明界面浮现于桌面，指尖轻触即可，水凝膜会随着指尖滑动。
朝露问菲利斯，“有推荐的菜吗？我相信你的品位。”
菲利斯向上推开墨镜，黑色瞳孔闪烁着五彩的光，几道招牌菜迅速收入囊中，“不辱使命。”
朝露看呆了，“什么设备都可以吗？”
菲利斯取下墨镜，“只有电子设备。”
“你们也点呀。”白榆对着对面说，不过头也没抬，她兴奋地注视着屏幕，点开一道“魔鬼椒鱼片”，演示影像浮现在空中。
鱼片雪白，表面裹上浆，水润光滑的质感，随着上抛的动作，轻盈跃入油锅。热油咕嘟咕嘟冒泡，几秒后捞出，表面金黄酥脆。各色辣椒煸炒出香味，下入鱼片，小心搅动，汁液翻腾、香气交叠。
白榆直接点加购。
后厨实时影像传来，鱼片是提前炸好的，香气从半透明界面的小孔里传来，周辞柯惊讶地往后仰了仰，“这是…新上市的通感点菜机？三万耀币一台。”
菲利斯点头，“专利是我的哦，这家店用的，是我提供的试用版，没收费。”
白榆举杯，里面是橙汁，“庆祝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个大方富婆。”
五只杯子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吃饱喝足，服务机器人撤走各种盘子，白榆把背包拎到桌上，从里面掏出了厚厚的一本“虫族之书”。
朝露凑上前看，“我还以为烧毁了，还好你抢救出来了。”
寸头也凑近，“是同一本，没错。”
白榆点头，看向菲利斯，开门见山，“还记得我委托你查的那串无序字母数字么，是这本书预告的虫族降临位置。”
朝露是第四区虫化者暴动亲历者，当时降临了三级虫兽颚蛭，最后被炸得四分五裂。
其中最懵的是束烨，但他坐得端正，认真听着，默默记下关键词。比白榆开学典礼听夏彦发言认真多了。
他时不时看下腕机。
饿昏头：【听得懂吗？】
树叶：【可以的。】
饿昏头：【一会儿给你讲。】
束烨：【好。】
白榆摊开虫族之书，抬手摁在书页上，幽蓝色的传送门悬浮于半空。
嘶哑地声音传来。
【血主。】
白榆在心中默念，“谁有空出来一下？”
0个人，准确来说是0只虫。
白榆点名，“来一只长翅喙蚤兽。”
长长的喙先从传送门伸出来，耳边传来嗡嗡声，一只长翅喙蚤兽幼年体，凭空出现在众人视线。
菲利斯吓了一跳，差点躲在桌子下面。
周辞柯：“黑车？mini版？”
朝露：“你养的新宠物？”
束烨：“好厉害。”
“我可以召唤长翅喙蚤兽。Q18区虫化者就是它们帮忙清除的。”
寸头摸了摸下巴，“我就知道，能温顺到精神链接当黑车，能是什么坏虫。”
白榆抬起手，幼年长翅喙蚤兽将尖喙藏在翅膀下，怯生生地蹭了蹭她的手心，业务不太熟练，头顶逆着毛蹭，乱糟糟的。
“召唤虫族，会跟什么有关？”朝露提出关键问题，伸出手，帮它头顶的羽毛理顺，平时都是坐在后座，没想到长翅喙蚤兽的羽毛，其实有五彩斑斓的偏光。
“血液，根据我的推测，或许是极光美业那次，我的血滴在了这本书上。或许你们的血液也可以。”
“要不要试试？”白榆合上虫族之书。
周辞柯从对面绕过来，“这么有意思。我先试试，万一召唤出坏虫，就靠你们控制局面了。”他食指一掐，指尖留下一道细小伤口，血珠滚落，滴入书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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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吞噬了那滴血，自动翻开书页，但幽蓝色的传送门始终没有出现。
寸头笑着坐了回去，“至少能解锁，不影响阅读。”
对着重新合上的书，菲利斯疯狂摇头，“我怕的，我不试了。”
朝露轻轻一咬，血滴接触书封，泛起一圈微弱波纹，下一秒，书页剧烈震动，幽蓝色传送门如约出现，一只细长的、剪影酷似蜘蛛的虫族缓缓垂落。
蜘蛛八个单眼和白榆对视，迅速缩到墙角，有一条腿短一些，还没长好。
朝露有些欣喜，“哈哈，瘸腿蜘蛛？”
白榆心虚地挠了挠头，有点眼熟啊，那条腿就是回去取书的时候，打瘸的。
再度合上虫族之书，轮到束烨了，他只是摇头，“我有点贫血。”
“好吧。”白榆目光扫过他擦破皮所以发粉的人中，轻声问，“又流血了？”
寸头顺着白榆的目光看过去，“你怎么知道？”
白榆不答，清了清嗓子，“来punchbear路上，打了辆黑车，有只长翅喙蚤兽向我求救，它的族群被困在铁笼里，每天进行惨无人道的实验。”
“你可以视觉共享吗？给大家看看，不要怕。”白榆蹲下来问缩在她脚边的幼年长翅喙蚤兽，它抖了抖羽毛，朝她发出细小的呜咽声。
白榆右耳戴上同步器，将虫兽这里同步看到的东西投在光幕上。
黑暗的地下空间，潮湿，密闭，无风。
这次共享视觉的虫兽，呼吸断断续续。
只见实验员走过来，防护面罩后看不清面孔，“编号1263，进行神经响应测试。”
他抬手，按下装置一角。
笼子上方的探针“咔”地一声探出，直接刺入长翅喙蚤兽后颈，电流快速注入。
它猛地扑腾了一下，翅膀拍在铁笼上，发出刺耳撞击。
但它无法哀鸣。它的声带早在第一次实验中被摘除，只剩下振翅的气流声。
“再上调。”另一个实验员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电流增强，它全身抽搐，翅膀无意识地拍动，残存的羽毛脱落，轻飘飘地掉在脓水里。
控制台上方浮现一串数据：
【节点未响应】
【记忆采集中】
【不稳定，建议执行抹除】
“这只不行了。”实验员说。
另一个实验员，“先撑一轮再换吧。”
笼子角落，长翅喙蚤兽忽然动了动。
它缓缓抬起头，复眼浑浊，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像在辨认防护服外的特征。
实验员低头记录时，它后颈有红光一闪而过。
下一秒，它拼尽全力，重重撞向笼壁。
“砰！”
一声钝响。血与黏液甩在铁网内壁，顺着斑驳的锈迹缓缓滑下。
记录台上传来提示音：
【神经载体已脱落，实验终止。】
“编号1263，失败。”
长翅喙蚤兽趴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实验员转身离开，灯光熄灭，毫不留念，反正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