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申时初刻,宋迎提早下了值。
但她却开心不起来,狗皇帝对她戒备心这么强,心眼子多得跟个蜂窝煤似的。
要她陪同上朝,肯定又是一桩要命的差事。
这种持续高度警惕、时时揣摩圣意,还要应对皇帝的阴晴不定。
——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巨大的精神消耗。
还真是伴君如伴虎。
宋迎一阵后怕,脚下险些趔趄。
不成,她必须苟住!
养精蓄锐,早睡早起,然后赶紧找个机会逃回家!
可是,她一背景板炮灰,该怎么逃?
宋迎想到了这本喷香的限制文。
——原书百分之九十都是炒菜剧情,剩下百分之十,是为了加佐料,炒得更香、更刺激。
而她目前所经历,是反派永昭帝的旁支剧情。
就好像,女主某年某月某日去烧饼摊买了个烧饼。
那么,烧饼摊主在那天一定会出摊,并且一定会把烧饼卖给女主。
——这就是所谓的“剧情锚点”。
但作者不会把烧饼摊主的一生写得一清二楚。
所以,除了剧情锚点之外,她这种背景板角色的行动轨迹,便拥有了极大的“剧情空白期”。
她就可以利用这个剧情空白期,为自己谋一条生路了!
按照原书时间线,目前剧情应该进展到:
凭着双修大法,黎婧容吸纳了男主的部分功力,不仅没怎么受伤,功力还大涨一截。
之后便是纯炒菜的循环:情意绵绵剑→双修吸纳→情意绵绵剑→双修吸纳,周而复始,黎婧容内力也一日千里。
而她就要撑到,下次黎婧容来找永昭帝复仇!
借着女主光环,趁剧情还没完全铺开,再逃出去!
只是,眼下永昭帝对她的态度戒备偏多。
但是又离不开她身上的气息安抚,偶尔的心软也不过是基于自身的需求之上。
虚伪的很。
狗皇帝多年不上朝,不就是怕朝臣窥探到他的秘密嘛?
如今要带着她同去,宋迎估摸着——
已经到了他不得不出面的地步。
所以,带她上朝,既能借她安抚心神,助他重揽大权,又能顺势试探她和黎婧容之间的关系。
真是一箭三雕的好算计!
宋迎咬牙切齿地想着。
旁的她做不到,开个节能模式,让他多抓抓头发,她宋迎还是可以做到的!
*
永昭帝龙袍曳地,斜睨了一眼垂首而立的宋迎。
今日的她,确实比往日安分了不少。
他鼻腔发出一声轻哼。
学乖了?知道他在试探,便索性摆出全然顺服的姿态,让他抓不到丝毫错处?
永昭帝微微眯起双眼。
他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尤其是在他本以为能轻易拿捏的女人身上。
宋迎只觉头顶那道目光如有实质。
让她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她交握着藏在袖中的双手,将头垂得更低,恨不得自己在这朝堂消失。
“启禀陛下,虽说燕国覆灭已有数十载,但其旧部贼心不死,复燕势力亦有死灰复燃之象,于各地频频作乱。”
队列首位,身着绛紫一品朝服的老臣,手持玉笏,继续说道:
“老臣听闻陛下雷霆手段,清剿了一股燕党余孽,特此为陛下贺,为大景贺!”
龙椅之上,永昭帝闻言,面上浮起淡淡笑意。
而笑意却衬得他眸中阴鸷更浓。
他暗中调动隐卫行事,高伯深是怎么知道的?
目光掠过阶下众臣,这朝堂之上,究竟还有多少双眼睛是高伯深的耳目?
永昭帝笑道:“爱卿的消息可真快啊。”
高伯深:“十二州秀女入京,地方州府为保一方平安,对辖下士族多加留意,防微杜渐,亦是分内之事。”
“却不想兖州朱氏,竟与燕党暗中勾结,实乃国之蛀虫,理应严惩,以儆效尤!”
“哦?”永昭帝似笑非笑地扫了高伯深一眼,“兖州朱氏满门落斩,依高爱卿之见,这般以儆效尤,似乎还不够?”
此言一出,不少官员暗暗吸了口凉气,这位高首辅,莫不是要……
高伯深抬首,声音拔高:
“对于燕党余孽及其同党,绝不可姑息养奸,心慈手软!当——诛、其、九、族!”
最后四个字,直愣愣劈在宋迎的头顶。
宋迎瞬间愣怔,交握的双手一松,指尖冰凉,浑身止不住地剧烈抖动起来。
这不就是原本辽州宋氏的结局吗?!
因为她的介入,现在,这个命运被安插在了旁人头上!
“好!哈哈哈!好一个诛其九族!”
永昭帝抚掌朗笑,“高首辅此言,深得朕心!朝堂诸公,皆当以高首辅为表率,学其忠贞,效其刚正!”
帝王金口玉言,一锤定音。
这跟听自己家人的宣判令有什么区别!
宋迎狠狠掐住自己虎口。
震惊、恐惧、后怕、庆幸。
她甚至分辨不清哪种情绪占了上风,只知道胸口闷得厉害,快喘不上气了!
穿越十六年,她本该习惯的!她已经习惯了啊!
可等到亲耳听闻“诛九族”的时候,她还是低估了封建王朝的残酷性,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尽管内心翻江倒海,宋迎还是极力克制着几乎要崩塌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朝会终于结束。
群臣鱼贯而出,宋迎强撑着双腿,跟在永昭帝身后,预备返回万春殿。
脚尖跨过门槛的刹那,宋迎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栽了下去——
前方明黄龙袍倏然一顿,永昭帝转身看向倒地的宋迎。
凤眸微眯,掠过探究。
她在耍什么花招?又是博取同情的小伎俩?
今日朝堂之上,那高伯深提出“诛九族”之时,他分明瞥见这女人瑟缩了一下。
她在害怕。
只是她掩饰的滴水不漏,低垂眉眼间,一派恭顺,挑不出端倪。
永昭帝目光落在她身上。
发髻微乱,几缕青丝贴在脸颊旁,双眸紧闭,羽睫轻轻颤动。
整个人看上去,竟有几分……可怜。
是的,可怜。
这个词毫无预兆地从心底浮现,荒谬得连永昭帝自己都哂笑了一声。
这个三番两次在他面前扮柔弱博同情的女人,他居然……还会觉得她可怜?
真是荒唐。
另一侧,润德公公躬身道:
“陛下,奴才这就叫人将宋姑娘抬回万春殿,再请太医……”
“不必。”永昭帝冷声打断。
难保不是一出里应外合的苦肉计!
润德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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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道,陛下这是要拂袖而去了。
他正要躬身,却瞥见——
龙袍微动,永昭帝弯下了腰身。
他伸出双臂,将地上那具纤细身体,打横抱了起来。
宋迎的身子很软,也很轻,几乎没什么分量,下意识收紧了手臂。
颌下便是幽香发丝,丝丝缕缕,带着清甜香气,搅得心湖微乱。
“……宣太医。”
永昭帝的声音,竟比方才哑了几分。
润德公公连忙垂首,眼底惊愕掩去,识趣退下。
永昭帝一路抱着宋迎,直至万春殿,将她安置在锦被之上。
他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宋迎,颈项纤细白皙,青色血管若隐若现,泛着诱人的光泽。
他做不到像那晚一般,被欲望支配,沦为兽类。
理智尚存,可心底里,却有一股更强大、更原始的冲动——
在诱惑着他沉沦、怂恿着他沉沦,蛊惑着他沉沦。
挣扎。
犹豫。
下一瞬,仿佛被蛊惑了一般。
他的脸,还是慢慢地、不受控制地贴了上去,带来一阵奇怪的战栗感。
心旌动摇至此。
*
朝会散去,百官次第退出金銮殿。
高伯深不急不徐地踱着步,身侧,吏部侍郎亦步亦趋地跟着。
行至一处僻静,吏部侍郎低声道:“首辅大人,今日陛下身侧那位……宫婢,大人可曾留意?”
高伯深脚步未停:“傅大人也瞧见了?陛下正值鼎盛之年,倒也寻常。只是不知,傅大人特意提及,是何用意?”
话毕,高伯深倏然站定,侧过身,眼神直直望向他。
吏部侍郎被盯得心头一跳,连忙躬身道:
“下官不敢有何用意。只是……咱们这位陛下,自登基以来,鲜少临朝,后宫亦是空置许久,更遑论亲近女色。”
高伯深上下打量了他片刻,才幽幽“嗯”了声,又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那宫女,原是今年甄选的十二州秀女之一。或许是圣心偶有所动,瞧着眉眼,倒是清秀。”
吏部侍郎叹道:“宫女而已,终究……”
高伯深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今年十二州秀女,皆因牵涉燕党余孽,入宫未满十日,便已悉数殒命。”
“唯她,独活。”
高伯深话锋一转,似是闲聊般问道:“说起来,傅大人府上千金,闺名……老夫有些忘了,年岁几何了?”
吏部侍郎恭敬答道:“回首辅大人,小女贱名兰月,年已及笄,平日里也算……也算娴静知礼。”
“及笄好啊,”高伯深点了点头,“正是如花似玉的好时候。”
“陛下身边仅一宫女侍奉,恐有不周之处。这宫里,是该添些伶俐通透的丫头进来分忧了。”
“首辅大人的意思是……让小女也、也入宫为婢?”
吏部侍郎这话问出口,已是带了几分屈就和不甘。
“傅大人,‘婢’之一字,用得不妥。能入宫侍奉,是为君分忧,光耀门楣之事。”
高伯深拍了拍傅侍郎的肩,笑道:“傅大人是个聪明人。有些机会,错过了,可就再难寻了。”
吏部侍郎不敢再有丝毫犹豫,深深一揖到底,“首辅大人提携之恩,下官……下官与小女没齿难忘!一切……全凭首辅大人安排!”
高伯深这才微微颔首,甩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