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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作者:青丘山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清岚细眉一紧,已经握成拳的手又因用力而轻颤起来。


    她不喜欢这样。


    每次都这样,殷赋好像就是故意的。


    在她准备好的时候消失不见,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步步紧逼。


    心间的不悦似破土而出的藤蔓,一点点向上盘桓至嗓间,变成一句话刺向殷赋。


    “你真让我烦闷。”


    下颌瞬时被他一把捏住,掰正,逼她对视。


    她眼底散着仇恨,浮在其上的是按捺与蠢蠢欲动的敌意。


    若是平常,他自然不在意,可现在他们有了相交之事,那他可没这时间功夫去等她做好准备。


    捏住她的五指渐收,细软的皮肉自他微凉的指缝间溢出,他沉凉开口:“做不到,没人逼你活着。我说过,我没有义务教你,你学不会,不仅给我惹事,还会搅乱所有局面。”


    腕间一用力,迫她仰起头,另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再度开口:“情绪外显到这幅样子,一眼就看破,教你两次没记性是吗?还是你真的想把自己变成一颗弃子?你以为,你靠着谢澈我就不会对你动手吗?”


    清岚看着他,因他的话而顿升怒意。


    她讨厌他碰她。


    清岚怒急去推,同时放出狠话,“为什么一定要适应你?满朝皆知,你迫害我许府满门,为何非要我适应!你逼我去看满地的死人,又让韩娘子对我灌药,几乎不曾要了我的命。我恨不得亲手将你千刀万剐,你要我做出与你郎情妾意的样子来,做梦!”


    清岚气急的一段话,竟是让他松了手。


    白皙的面颊上还留着他的指痕,发髻松乱,摇摇欲坠。


    忍着的泪挤在眼眶里,不坠不收,帮她维持着破败的尊严。


    “你看,非要我逼你。”


    殷赋说完转了身往茶桌而去,坐下闲然煮上水,拿了拇指大的茶饼温在掌间,满不在意地开口:“说出来了,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他视线往她身上一晃,瞧她还靠在桌案上,胸口的起伏微平,可侧脸仍是一副伤后的倔样,“若你能做出郎情妾意的样子,固然最好。做不出,就把你对我的本心正大光明的放出来。与我针锋相对,也是个唬人的手段。”


    水冒了鱼眼,殷赋点了水,从容的打着茶。


    墨黑的建盏里浮出乳花时,他的身边靠过来她独有的香气,清冷的傲梅香。


    他将盏搁在对座处,五指一并,掌心向上,示意清岚去坐。


    “我不可能原谅你,我要你死。”


    清岚话说的很平静,看着殷赋的目光漆黑似深渊,“你受我父亲提携过,我十二三岁时,你常来。父亲说你天资好,为人正直,思想良善,必定会是辅佐能臣。先帝器重你,百官看好你,你的均田法又得了民心。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一把火烧了许府。为什么变的毫无人道。后来我知道了,我不需要明白,圣旨是你拿来的,火是你放的,父亲的诸多门生是你杀的。你所谓的救我一命是因尹黎,你虚伪吗?你为的,是你自己的仕途。”


    他不紧不慢揉着盏,声线平稳道:“人心如此,不过都是利用所学披上伪善的皮囊装作高洁而已,这话不是你说的吗?忘了?”


    殷赋推给她一盏茶,“你自诩清洁,却伺机而动,为利用我辅助醇王上位,从而要我一条命。你善吗?我不过撕开我的皮囊,露出本心来,坦诚与这世道相待,我恶吗?”


    他双腿分开,掌撑膝上,微倾了身子,一双眼带着玩味看着她,“你有多恨我,我不在乎。我最后告诉你一遍,接受不了,适应不了,别怪我将矛头对向你,用你一条命为我自己铺路,毕竟我教过你,也算对得起廷深。你自己不争气,赖不了任何人。”


    他从容的收回清岚面前那茶沫半裂的盏,倒后又打起来,乳花再现时,复推给清岚。


    一盏茶换出她的一句话,“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接受你?”


    “众人皆知你恨我,你恨我却对我笑脸相迎,你觉得旁人会怎么看?”


    “忍辱负重,等待致命一击。”


    “对,我只需要做出对你爱不释手的样子来便可,若你坚持与我针锋相对,那我对你的宠爱,便显得极为刻意。”


    “那你为何要宠我?”


    “你以为你我周围多少双眼睛?你我要共事,少不了频繁接触,你是我的妾,有这一层身份在,为何化简为繁去另寻理由?”


    “可你方才还说,针锋相对,也是个法子。”


    “我不那么说,你能冷静?你能过来?”


    清岚无语凝噎,端盏吃着茶。


    她心里想着殷赋的话,思绪又飘,勾出那些关于他的传言来。


    传言一分两派,一派认为宦官在先帝病后权重过大,压制了才坐上宰相位的殷赋,而他为留后路与宦官是暗里刀光剑影,后因几事暴露而索性不做遮掩,明面对抗。先帝一死,太子不知下落,宦官立刻按着旨意,扶植一八岁小童。如此又开始一番权利争夺,至此殷赋手段越来越无所顾忌,明里暗里拔除阉党百余人。


    另一派认为,殷赋本就是恶人,与尹家一起骗上了宰相的位子后将尹家一灭,便放开手去夺取权利。他诓骗太子太傅将太子带回许府,随后他将门一关一把火将其点燃,烧了所有人。可他没想到先帝留的旨意扶起了一位旁支,这位子竟是没给太子,没给醇王,而是给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所谓旁支。如此殷赋与宦官更加势不两立起来。


    没人再说话,只闻轻缓的吃茶声。


    门再开时,清岚走到竹林处回身去望那半开的房门,平静的眼神与方才判若两人。


    这天夜间,殷赋踩着月色推开了倚棠苑的门,屋里熄灯时,苑外门缝处那几双眼是不约而同的瞪了瞪,随即便四散而去。


    第二日晨起,清岚站在海棠下,伸手拽残叶,口中念诗,意在缓解心焦与烦躁。


    昨儿殷赋到底是在她屋里留了一夜。


    想起昨夜,真是难捱。


    殷赋换了衾衣后便躺下了,那床再大,躺了个男人她也觉得没法睡了。


    清岚站在桌旁是不进不退,就这么和躺在床上的殷赋僵着。


    而殷赋就这么侧着身看她,最后是起身越过她而去。


    就在清岚松了一口气,以为他会离开或是睡榻时,他竟是把灯熄了,回手抓着清岚的细腕就往床上带。


    将她往里一塞,开口就是一句:“每次都要我帮你?”


    烦躁,似天降冰雨,打在她的身上。


    床沿被殷赋堵着,她只能往床缝里挤,一边要提防他,一边又要忍着不适,如此是翻来覆去,半宿没合眼,后来熬不过,算是迷迷糊糊歇了歇。


    这么一闹,今儿是头晕眼花的。


    清岚捏着手中的残叶在指尖转着圈,口中吟道:“风卷残云花开谢,雨落海棠空牵念。”


    话音随叶落,清岚闭上眼还是心烦意乱。


    转身后不经意的一瞥,就见莫及不知何时靠在了苑门边儿上淡淡看着她。


    她颦着眉扭过头,心里两股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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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打着架,她撑着时间复又看去,“何事?”


    “爷吩咐让娘子醒后去宫门口等爷。”


    清岚面露拒意,“他怕不是疯了?我不去。”


    她不能去,宫门口下朝时有百余人,纵然殷赋昨日所言让她无从辩驳,可她一旦去了,等于是将师兄的话全然没有当回事。


    昨儿夜里她翻来覆去时,才回想起师兄的话,满腹责怪对着自己,心道还是鲁莽了。


    清岚再度开口:“我在府里等他回来,一样的。”


    莫及听完面色平静,不紧不慢地开口:“爷说若娘子不去也无甚关系。”


    清岚一松,脚尖一转就要往屋里去,“如此你快去迎他罢,想来也该下朝了。”


    可步子才迈,就听莫及悠悠开口:“这府里也该添些孩童嬉闹声,许娘子深得爷心,爷说便由娘子来开这个头便是。”


    清岚听的目瞪口呆,定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莫及,心道殷赋真是疯了,昨日才说的话,今儿就要践行吗?


    真是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给她。


    清岚闭目蹙眉,心里暗骂,浮于嗓间,说出口的话到底经了润色,柔了些,“他何故这么逼我?”


    “这话娘子不该亲去问爷吗?”


    清岚真是一股火憋在嗓间,强压着去屋里扯了一件外衫就往外走去。


    路过莫及,不给眼风,暗自赌着气。


    当她坐到车上时,听着銮铃声彻街巷,是气的恨不得拿刀划了殷赋的皮囊,看看里面裹着的,是怎么一副禽兽模样。


    殷赋让她坐的不是寻常所乘那些朱轮华毂的马车,而是逍遥辇。


    帷幔随风扬落,四角挂銮铃,车身上雕着殷字。


    这般高调,真是生怕别人不知他有多宠她。


    车停在宫门外聚车处,清岚都不用看,只听四周马蹄踏地便知周围尽是等着的车辆。


    众官员前殿视朝后,陆陆续续都在往外走,清岚听声辨着,竟是无一人对这逍遥辇开口议论。


    她心里一声淡哼,心道这帮人老奸巨猾,分明瞧见,都装不知。


    这一下朝,估摸着要不了一个时辰,便各自勾兑这件事了。


    车框被敲响,帷幔掀开时,莫及对着清岚道:“宫里传话来,爷还需后殿再坐。娘子先去酒馆里用膳也是一样的。”


    清岚听完冷着一张脸,“那还等何?去什么酒馆,直接回府便是。”


    莫及也没说话,只点了点头,放了帷幔。


    銮铃响起,七转八转停下时,清岚长呼出一口气,心内抱怨一句,铃声烦心,这辇烦人。


    她几乎是车停就掀帘,一刻不愿多待。


    可当视线没了帘子的阻挡,一览无余时,她又一口气憋在嗓子里,心道当真是厉鬼现人间,落在她身边。


    清岚栗瞳里那个人紫服金带还未换下,此时正负手立在宣德酒楼门前,双眼含笑地看着她。


    见他缓步而来,立在车前向她伸出手,她是指尖掐进软掌里,硬生生压着怒意。


    好在有所长进,不过须臾,她还是松拳伸出了手。


    殷赋一笑,不等她搭上就一把抓住她的腕往前拉,重心不稳的清岚就这么直扑扑的撞进他的怀里,被他抱下了车。


    她下意识的惊呼后压着声,用极小的声音怒斥,“你疯了。是不是疯了。”


    殷赋双唇噙着浅弧,带着痞气俯身贴耳回她:“有长进,还算能教。”


    说完不顾周遭的眼睛,一揽清岚的柳腰就往楼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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