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小鱼儿又打算躲进我的家。
我与她相识渐久,彼此的心扉也渐渐敞开。
彼时的我,尚不懂“喜欢”为何物,只觉小鱼儿是个极好的人。
她的家庭故事,我亦有所耳闻。
她曾有个姐姐,名叫俞蠢——单从这个名字便可窥见那是一个缺乏温情的家庭。
父母日复一日地争吵,父亲沉溺于酒精,母亲则以打骂发泄情绪。
年幼的小鱼儿便被送了出去,而如今的养家对她也并无多少关爱,只视她为无用之辈,甚至盘算着等她学业结束便将她嫁出去,以此换钱。
然而,小鱼儿不甘于此。
她偷偷跑来上学,本应在初中后便被迫成婚,却硬是争取到了继续求学的机会。
老师怜惜她的执着,不仅默许了她的入学,还给予了资助。
她没有天赋异禀,却有着超乎寻常的毅力,每日埋头刷题至深夜。
尽管成绩始终停滞不前,但她从未放弃。
父亲得知小鱼儿来上学后,便不再多言。
他心知肚明,小鱼儿花的都是她自己努力得来的奖学金,并未动用家里的一分一毫。
待到小鱼儿长大成人,不论是嫁人还是工作,那些钱终究都是属于他的。
如此一来,又有什么不妥之处呢?
——
最近这几道数学题,一道比一道刁钻,仿佛每一道都藏着无数陷阱。
今天在教室里学习时,又遇到了一个“硬茬”。
我咬着笔头,眉头紧锁,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一旁的小鱼儿也是一副苦恼模样,她皱着眉,眼睛紧紧盯着题目,像是要把它看穿一般。“微生,你觉得这辅助线是不是得这么画?”
俞钰突然指着图形问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我一听,眼睛顿时一亮,赶紧凑过去仔细端详。
看着那复杂的图形,我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念头,随即开口说道:“我觉得行!不过这些条件怎么用,还是有点绕... ...”
话匣子一旦打开便收不住了,我们你一言我一语,热烈地讨论起来。
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因我们的思维碰撞而变得炽热,周围的一切渐渐模糊,只剩下眼前的题目和彼此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们都快要放弃的时候,思路突然豁然开朗,答案也逐渐清晰起来。
“小鱼儿!”我兴奋地一拍桌子,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算出来了!就是这么回事!”她听到我的喊声,转过头来,满脸通红,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我们默契地抬起手,“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击掌回荡在教室中。
“耶!终于解出来了,小鱼儿,你好聪明!”我由衷地赞叹道。
她笑着摇头:“是我们都很厉害啦!”放学铃声响起,我们收拾好书包,肩并肩走出校门。
夕阳的余晖洒在身上,暖烘烘的,将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一路上,我们分享着学校里的趣事,笑声此起彼伏。
路过那家常去的甜品店时,我心血来潮,猛地拉住俞钰的胳膊,朝店里走去:“走,今天请你吃甜品!多亏有你,不然那道题还不知道要卡多久呢。”
俞钰听闻,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惊喜地回应:“哇,好呀!”推开甜品店的门,一阵甜香扑面而来,让人瞬间放松下来。
我们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是渐渐暗下来的天空,而店内则充满了温馨的气息。
甜品入口即化,甜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也为这一天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
我此刻内心充满矛盾,不知该如何面对小鱼儿。
那天小鱼儿到我家,被母亲撞见,母亲顿时怒不可遏,对小鱼儿展开了猛烈的指责。
她一脸严肃,声音冷峻而坚决:“你可要清楚,你可是朝着明星之路迈进的人,丝毫的负面新闻都不能有。”
“怎么保证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不会将我们家地址公之于众呢?你已经遭受私生饭的困扰了,这不是让情况更糟糕吗?从今往后,尽量避开他们为好!”
我心中既气愤又焦急,几乎是带着一丝颤抖大声争辩道:“我绝对相信俞钰,她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话音未落,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母亲皱着眉,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与失望,而我的目光坚定地望着她,没有一丝退缩。
最终,这场争吵如决堤的洪水般爆发开来,我和母亲之间的平静被彻底打破。
可今日母亲忽然提及要带我转校,理由简单而沉重——除了小鱼儿,无人知晓我家地址,而如今这秘密竟已被那些私生挖掘出来。
刹那间,此言如惊雷贯耳,我只觉脑海“嗡”的一声,天旋地转,一片空白。
这真的是她所为吗?
我心底本能地抗拒,不愿相信那个熟悉而温暖的身影会与此事有任何牵连。
这两天,我和她之间仿佛隔了一堵无形的墙,没有交换过一句话。
我也因此放弃了上学,把自己囚禁在房间这片小小的天地里。
在整理行李的时候,我的目光落在了一个特别的物品上——那是一部我特意为俞钰挑选的手机。
它承载着我的用心与期待,我曾幻想过,有了这部手机后,我们能够随时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无论是喜悦还是忧伤,都能通过这小小的屏幕传递给对方。
可如今,这份期望却如同泡影般,显得那么脆弱和遥不可及。
我仰起头,视线落在客厅中来回忙碌的母亲身上,心中百感交集。
学校距离这里并不遥远,一个大胆的想法骤然间在我的脑海里成形。
我迅速将手机塞进裤兜,弯下腰换上那双略显旧痕的运动鞋,随后毫不犹豫地冲出了家门,任由身后的世界被狠狠抛在身后。
当我抵达学校门口时,保安试图将我拦下。
可当时我的心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哪还顾得了这些规矩?
一咬牙,我干脆利落地翻越了校门,全然不顾身后投来的惊愕目光。
那一刻,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根本无暇去思考后果。
我气喘未平地冲到教室门口,语文老师正沉浸在她的讲解之中。
她一贯严厉,让人望而生畏。可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硬着头皮喊了声“报告”,便低着头快步溜回座位。
我悄悄瞥了一眼小鱼儿,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像是疑惑,又像是犹豫。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然后将那带着纸条的手机轻轻推到她面前。
纸条上,墨迹似乎还带着几分焦急:
俞钰,小鱼儿。
我多希望能毫无保留地信任你。
可这两天,我的脑袋就像打翻了的调色盘,乱得找不到一丝头绪。
妈妈突然说要转校,而我心里却有一百个不愿意——我不甘心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离开这里,更不甘心在事情还没水落石出时就和你分开。
这个手机,原本就是为你准备的礼物。
即便现在情况如此复杂,我也依然想把它交到你手里。
请你告诉我实话,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真的不想。
但与此同时,我也不能让自己的梦想因这场误会而毁于一旦。
如果你是清白的,我希望我们可以共同面对。
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
我大概是字写得有些歪扭了,小鱼儿皱起眉头,眯着眼细细端详了好一阵子。
随后,她转身面向我,眼中涌动着一股坚定而明亮的光,轻轻摇了摇头。
仅仅这一个动作,便足以让我心满意足。
在这一刻,我毫无保留地选择了相信她。
清风吹散了我心头的阴霾,可还有一些疑团萦绕在心间,未及细问,语文老师那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你们两个,上课走神,在下面嘀嘀咕咕干什么?都给我站起来!”
我和她面面相觑,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身,但我是笑着的。
下课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教室里的宁静。
同学们仿佛得到信号般蜂拥而上,七嘴八舌地追问个没完。
她被围在中央,明显有些不知所措,脸蛋涨得通红。我见状心里一阵恼怒,冷冷地扫视一圈,那些同学才极不情愿地散开。
随后,我轻轻将小鱼儿揽入怀中,给予她一丝慰藉。
——
我只剩下三天就要转学了,这短暂的时光里,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感涌上心头。
这种认真甚至超越了我对学习、舞蹈和唱歌的投入。我必须查出那个泄露我家地址的人,这是当务之急。
我低着头,在纸上胡乱涂画着一些毫无意义的图案。
就在这时,顾知意又来收作业了。
作为我们的课代表,她总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她的长发被简单地束成马尾,这一举动却让她看起来格外干净利落。
细边眼镜稳稳地架在鼻梁上,为她清秀的面容平添了几分知性与书卷气。
她的眼睛平静而深邃,眉宇间透着超越同龄人的沉稳。
蓝白相间的运动套装穿在她身上,并未削减她的文雅气质,反而增添了一丝安静的活力,仿佛无论身处何种环境,她都能保持内心的从容不迫。
然而,我对她并无好感。从前,顾知意曾被沈曜、孟潇然、桑野等人欺负过。
那时,小鱼儿站了出来帮助了她。
可事情的结果却令人寒心——那些人将欺负的目标转向了小鱼儿。
直到我转学过来,因为我和小鱼儿关系好,他们才停止了对她的欺凌。
我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瞥了顾知意一眼。此刻,我已懒得再演戏,多年积累的舞台经验也派不上用场。
我直接翻了个白眼,随手将自己的作业扔到一旁。
这一动作显然引起了顾知意的注意。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似乎有些心虚。
如果桑野没有退学,我第一反应肯定是去找她帮忙,让她帮我查清楚到底是谁泄露了那个位置。
桑野在上学的时候,就顶着一头醒目的紫色头发,她和张柳成是情侣关系。
两人学习成绩都不怎么样,但张柳成是个富家公子哥儿,他们俩都染了一头紫色的头发。
不过前段时间,桑野因为打架被学校劝退了。
现在,张柳成和桑野整天抽烟喝酒,一副不良少年少女的模样。
他们早恋的事在学校也是人尽皆知,虽然行为张扬,但也说不上十恶不赦。
其实,我并不太讨厌桑野。
她是孟潇然的小跟班,而孟潇然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学习又好,扎着双马尾,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但实际上心思深沉,并不如表面那般单纯。
相较之下,桑野反而显得直率许多。
至于张柳成,纯粹就是个混日子的,家长眼中的坏学生,虽然看着不像什么好人,但其实人还不错。
毕竟人家除了学习什么都会,何况以后是出国留学的料子。
之前桑野打算跟着孟潇然一起欺负小鱼儿的时候,张柳成还劝阻过她,告诉她不要这么做。
后来,他们甚至也帮过小鱼儿几次,所以我也实在讨厌不起来。
我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出该从哪儿入手找出那个人。
就在我满心焦虑、无计可施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光:桑野虽然辍学了,但我为什么不能找她问问呢?
那段日子,为了让桑野能安心生活,我咬咬牙,给她打了好大一笔钱。
张柳成知道这事儿,他家里条件优渥,根本不缺钱,可他却毫不犹豫地自愿来帮我。
有了他的助力,调查的进展一下子快了起来。
我们四处打听,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经过一番艰苦的排查,终于锁定了顾知意。
当我们找到顾知意时,她整个人缩在角落,眼神惊恐又无助。
看到我们,她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我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知意的嘴唇哆嗦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好半天才带着哭腔开口:“我... ...我是被逼的,我真的没办法啊。”
那时候,林屿白和沈曜他们想尽各种办法折磨顾知意,在学校里孤立她,甚至还在没人的地方对她动手。
顾知意被他们的恶行吓得够呛,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后来,林屿白和沈曜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我的事情,便又打起了坏主意。
他们找到顾知意,威胁她去做那些伤害我的事。
“他们说要是我不照做,就会继续让我没好日子过,还会让我在学校待不下去。”顾知意哽咽着,“我害怕极了,我不想再被欺负,不想每天都过得那么提心吊胆。”
听着顾知意的哭诉,我心里的怒火渐渐变成了复杂的情绪。
一方面,我对林屿白和沈曜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愤慨;另一方面,又对顾知意的遭遇有些同情。
我和张柳成、桑野决定继续追查下去,一定要让林屿白和沈曜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们开始收集证据,从顾知意那里了解他们的作案手法,又四处寻找其他可能的证人。
经过那段时间的努力,我们掌握了不少林屿白和沈曜指使顾知意的证据。
那些聊天记录、通话录音,都清楚地显示出他们的险恶用心。
我们拿着这些证据,找到了学校的老师,又联系了相关部门。
在铁证面前,林屿白和沈曜再也无法抵赖。
他们脸上的嚣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懊悔。
看着他们被带走的背影,我找到了小鱼儿,趴在小鱼儿的怀里哭了好久。
“我不走了,我不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