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当祝月再次拖着疲惫的身体,趁着夜色掩护回到家中时,意外之客来访了。
“哟,小月回来啦!可让叔好等。”李叔笑眯眯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粘腻的亲昵,“瞧你累的,这大晚上的还在外面奔波,一个姑娘家多不容易啊。叔心疼!”
祝月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浑身冰凉。她下意识地侧身,想挡住角落里小黑的小窝,声音干涩紧绷:“是李叔啊,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瞧你这话说的,”李叔站起身,慢悠悠地踱步,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逼仄的窝棚,最后精准地落在了被祝月努力遮挡的角落,“没事叔就不能来看看你?”
“谢谢李叔关心,我挺好的。这么晚了,您赶紧回去吧,晚上还是挺危险的。”
“哎,我倒是不急。”李叔眯缝的眼睛里射出冰冷的光,他猛地向前一步,“但你后头那鸟,可是不怎么吉利啊。”
祝月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他果然是为小黑来的!她下意识地又往后挪了半步,后背几乎贴上了冰冷的土墙,试图用身体完全挡住小黑的窝。
“什…什么鸟?李叔你说什么?”她声音干涩,做着徒劳的否认。
“呵,”李叔嗤笑一声,那声音在狭小的窝棚里显得格外刺耳,“小月,跟叔装傻就没意思了。”
他不再兜圈子,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判口吻,手指几乎戳到祝月脸上,“那黑黢黢、晦气冲天的玩意儿,是乌鸦!招灾引祸的丧门星!”
“什......”祝月的瞳孔紧缩,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叔,随机否认道:“不…它不是!它只是受伤了…”
祝月摇着头,声音微弱地辩解,但在李叔笃定的气势下显得苍白无力。
“不是?”李叔的冷笑像冰渣子,“通体乌黑,喙尖爪利不是乌鸦是什么?!”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满意地看着祝月瞬间煞白的脸和惊恐放大的瞳孔。
“小月啊小月,你年纪小不懂事,叔得告诉你!这乌鸦在咱们这儿是什么?是报丧鸟!是晦气的象征!这晦气东西沾上谁家谁倒霉!你倒好,把它捡回来当宝贝养着?你是嫌自己命长,还是想把这晦气带给咱们整个月棠村?!”
恶毒的言语如同毒蛇的信子,喷吐着恐惧和污蔑。祝月只觉得头晕目眩,李叔的话像重锤砸在她心上。
“不…不是的!它不是报丧鸟!”
祝月摇着头,试图反驳,但声音虚弱无力。在根深蒂固的迷信面前,她的辩解显得如此苍白。
“小月,叔知道你心善,可你被这邪性的东西迷了心窍了!听叔的,趁早把这祸害处理了,一把火烧干净,省得害人害己!”
他向前逼近,眼神变得危险而贪婪,压低声音,带着**裸的威胁和诱惑,“只要你乖乖听叔的话,叔就帮你把这麻烦解决了。以后,叔罩着你,保管你在村里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这么辛苦…怎么样?”他伸出手,似乎想拍祝月的肩膀,或者做更过分的动作。
“不要!”
祝月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后退,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看着李叔那张写满算计和**的脸,听着他污蔑小黑、甚至想以此胁迫自己,一股从未有过的、混杂着愤怒、恐惧和绝望的火焰在她胸腔里轰然燃烧起来!
李叔脸上的假笑彻底消失了,只剩下阴鸷和冰冷。“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冷哼一声,不再废话,目光越过祝月,直接锁定了角落里的小黑。他大步上前,目标明确——他要亲手解决掉这只碍眼的“乌鸦”!
在李叔的手即将伸向小黑的瞬间,求生的本能和被逼到绝境的愤怒,驱使她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没想到的动作!
她猛地扑向灶台,顺手拿起水果刀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挡在了小黑的小窝前!
冰冷的刀锋闪烁着寒光,直指李叔!
祝月的双手死死握着刀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但她的眼神却死死地盯着李叔,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豁出一切的决绝光芒!
“滚开!”
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狭窄的窝棚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叔阴鸷的目光在祝月决绝的脸和那闪着寒光的刀上来回扫视,权衡着利弊。他固然能制服这个瘦弱的女孩,但代价可能是自己受伤,甚至闹出人命——这绝不是他想要的“得到”的方式。
“呵呵…好,好得很。”他缓缓后退一步,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无害的姿态,眼神却像毒蛇一样冰冷,“小月啊,翅膀硬了,敢跟叔动刀子了?行,叔今天给你这个面子。”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被祝月死死护在身后的小黑,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
“不过,你记住,这晦气玩意儿留在身边,迟早给你招来大祸!叔…等着看!”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拉开破门,身影迅速融入了外面的黑暗中。
直到李叔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河滩的风声里,祝月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才猛地一松。
刀子因双手脱力而掉在地上,她靠着土墙滑坐到冰冷的地上,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剧烈地颤抖着,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过了许久,她才颤抖着爬到小黑的小窝边。小黑依旧安静地蜷缩着,似乎对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毫无所觉。祝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确认它是否安好。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小黑那冰凉羽毛的瞬间,她的动作猛地顿住,她清晰地看到——小黑那截一直以怪异角度耷拉着、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断翅根部,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非常轻微,如同蝴蝶翅膀的一次微弱振颤,稍纵即逝。
祝月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里,心提到了嗓子眼。是错觉吗?还是…刚才的惊吓刺激到了它?
她等了很久,那截断翅再也没有动过。小黑依旧安静,仿佛刚才那一丝微动只是光影的玩笑。
祝月疲惫地闭上眼,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土墙上。是错觉吧…一定是太累了,太紧张了…她这样告诉自己。
她重新睁开眼,看着安静的小黑,声音沙哑而疲惫,却带着一种经历风暴后的平静:“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屋外,夜色深沉如墨。屋内,柔色的灯光映照着少女疲惫的侧脸和角落里那只沉默的、似乎藏着秘密的小鸟。
刀光虽已敛去,但李叔留下的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短暂的“安全”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
翅膀会好的,小黑不是普通乌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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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