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如潮水,纪老指挥纪珩:“来小纪,别发愣了给我来块苹果”成功吃到后抬抬头:“小迟哦,小纪经常考第一,你俩认识认识加个联系方式,小迟你不是经常和家里人吵架呀?以后有什么就直接找小纪解决”
纪珩抬眸看纪老,纪老装没看见:“我说的”
迟渐见他那副臭脸样,忽然笑了,掏出手机在纪珩面前晃了晃,一字一句故意放慢语速:“行啊,就是不知道他行不行,你说呢?纪同学?”
长久沉默过后是一道压低的声线:“行”
临告别时纪老还恋恋不舍叮嘱着:“小纪哦你记得送送人家,小迟要常来看我哦”
迟渐应下。
出了医院纪珩就不演了,看都没看迟渐一眼就要走,迟渐倒是不急,双手插兜语气幽幽:“你说我现在跑上去跟老爷子说你刚出医院扔下我就跑他会怎么样?”
纪珩这才回头,盯他两秒点点头,像是没招了般:“行,走”
迟渐注意到他咬肌动了,别开眼无意识搓了下胳膊。
“去哪”上车后纪珩问他,听了地点后狐疑地眯眼:“几点的比赛?”
“做好司机份内的事儿就行了”迟渐懒得跟他废话,侧过头阖上眼,回答了就会扯出一系列问题,他懒得解释。
实际上开车的是个私家车司机,说纪珩是“司机”只是闲的没事想犯个贱而已。
果不其然,纪珩不说话了。
“说话啊”姜野的声音将他思绪扯了回来,迟渐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不是我说”姜野表情很无语“你能不能活的像个男人啊?比半挂都懒,现在不止懒,还走神,我说晚上八点去酒吧不去的是狗”
半挂是他家那条德牧,由于小时候体质不好一直生病,迟渐一怒之下给他改名半挂。
“凭什……”迟渐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凭你不敢”
“?”迟渐气笑了:“瞧不起谁?来就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晓嘴角抽了抽,忽然开口:“我就不用……”
“嘬嘬嘬”姜野叫狗一样叫他。
“……”
陆晓指着他,眼神平静:“不去的是狗”
傍晚的街道被昏黄色路灯笼罩着,树叶窸窸窣窣,一片很大的白色店牌在无人街上无比肆意嚣张的闪耀着。
上面发光黄色英文字母赫然醒目:Homosexual
迟渐陆晓俩人看到这几个字母的时候人都傻了,两人僵硬在店门口面面相觑。
“?他有病吗”
“距离八点整还差两分钟,不准点到的就是狗了”
“……”
两人一咬牙,埋着头迈出了坚定的仿佛要入党的步子。
等他们找到姜野的时候姜野正被一个男的问话:“哥哥你胸肌好大啊,你多大了?”
姜野苦笑着后退,一转头发现他俩来了跟遇见救世主一样跑了过来:“卧槽卧槽咱走吧我求你俩了咱走吧太恐怖了这群人”
迟渐看到他解了两颗的纽扣,竖着大拇指感叹一句:“好骚。”
陆晓迟渐两人一人一只手把姜野推回去了:“走什么走,你说要来这儿的,今天不整的你跪下叫爸爸别想走了”
被迫喝了几杯以后姜野快崩溃了,家世的原因平时遇到的gay也不少,但也都是世家子弟中的人,都有教养也表达含蓄,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上来就敢动手动脚的,他只得面向吧台玩手机。
闲着没事陆晓提议要玩游戏,转酒瓶,转到谁就真心话大冒险选一个执行,很不凑巧,头彩就是迟渐,迟渐倒没说什么直接爽快认下:“大冒险大冒险”
姜野瞬间转身:“和下一个进门的人发骚式表白”
迟渐:“?”
陆晓似乎很认同,眼睛都亮了。
迟渐张嘴刚准备找点什么理由拒绝,姜野抢先一步:“不敢就算了,人怂也是情有可原的”
哟?迟渐瞬间来劲儿了,想也不想就朝门口看。
等了不到一分钟门口的风铃就响了,在迟渐刚要看清那个人,就冷不丁被人摸了下腰,他皱眉抬头,是个金黄色头发的黄黑皮男人,像油炸香蕉。
“小帅哥,长这么帅光在这儿站着亏了啊,不如来陪陪我呗?约吗?”油炸香蕉笑着说。
“滚你妈”迟渐看都没看他转身就想向门口走。
油炸香蕉明显不理会这句关于谁的妈的骂声,伸手就要过去搂迟渐脖子,猝不及防被人捏住了手腕,迟渐其实也反应过来了,只不过这人的反应比他还要快,他抬头,一愣。
“操!”油炸香蕉疼的狂甩手,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谁啊你!轮得到你管吗!”
“没有,想问你约吗”纪珩盯着他。
油炸香蕉要炸了:“去你妈的约个屁,撞号了!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说罢晃晃悠悠跑路了。
“噗嗤”陆晓没忍住,姜野已经开始搓脸了。
“他什么意思?刚看见纪珩就说撞号了是什么意思?我长得很……”迟渐皱眉琢磨着用什么词形容恰当一些。
没人敢回答。
听到身后人说的话,纪珩回头,只见迟渐手肘撑着吧台皱眉好像在思考什么,上身穿的短袖格子衬衫扣子被解开两颗,锁骨袒露。
他观赏着那片美好风光,许久才低头叹气,他抬头问:“我记得你满十八才没几个月吧?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情况了?”
迟渐一愣,这才想到他,抬头翻了个白眼:“怎么哪都有你,这种地方你都来?来就来你还闲着没事干当众手撕我桃花?”
“桃花?”纪珩听他这么说面色扭曲了几分,看他一脸不爽,凑近嘲讽:“说是个冬瓜都不为过吧”
“……”关你屁事。
“小迟迟”陆晓看了一眼纪珩,犹豫着开口:“刚刚第一个进门的……就是纪珩”
“?”迟渐僵住了。
纪珩看着他诡异的扭头看向自己:“?”
紧接着更诡异的来了,迟渐抬腿想走,姜野手疾眼快给他按住了,迟渐摆出一张赴死脸,嘴动了动像是说了句什么,纪珩没听清,蹙眉:“什么?”
“小了了了了”
“你嘴糊鸡屎了吗?”
“……”迟渐闭眼,忽然又想起姜野说的发骚式表白,咬着后槽牙强忍着屈辱直接拽住纪珩衣领:“老子说小哥哥我喜欢你约吗?”
纪珩:“?”
姜野不动声色后退了两步。
陆晓抓着姜野肩膀来回摇,简直要笑疯了,姜野根本不敢笑,捂着眼睛试图阻止陆晓的癫狂:“陆晓你他妈别笑了,我珩哥好像要动手了”
“我笑的嗓子疼我要说不了话了,你别逗我了行吗”陆晓边笑边觉得绝望,又怕被打又觉得好笑。
“不是老子啥时候逗你了,小鹿我求你了咱别笑了行吗?”
陆晓笑的跪下了,发现跪下还能笑。
姜野:“……”
纪珩甩开他,垂眸:“喝多了”
“没喝多”陆晓不怕死。
“?”
迟渐后知后觉有些尴尬:“大冒险”
纪珩想起正事,转身打电话,临走前淡淡甩下一句“你也约不起我”扬长而去。
迟渐一舔唇,转头问他俩:“他什么意思?”
俩人摇头如拨浪鼓。
酒店里迟渐越想越尴尬:“靠,姜野就怪你个孙子出的馊主意,我下周回去怎么有脸坐在那儿?”
“别说了,放过我的笑点吧”
迟渐看过去,只见陆晓紧紧绷着嘴,忍着不想让自己笑出来,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笑点。
姜野洗漱完从卫生间气势汹汹走出来,一手握成拳独自沉醉演奏:“我把刚那撒!”
迟渐没眼看了,正欲转身睡觉,突然听陆晓提了一嘴:“哎最近好像传出个消息,说学校旁那片湖最近很诡异,校警都管着不让人靠近,但也没具体说是有啥,迟渐你说这是不是骗人呢?”
迟渐耸肩撇嘴:“不清楚,明天晚自习下了过去一趟不就知道了”
他们三人都是爱冒险的性格,再加上那条湖是他们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想着能有什么吓人的东西。没成想第二天分分钟打脸了。
最后一节晚自习老张早早收拾东西回家了,他们仨也早早收拾东西走了。临走纪珩拉了他一把,“去哪?”
迟渐懒得跟他扯,随便找了个理由:“网吧”
平常湖这边是有灯的,但今天漆黑一片,多亏他们仨都带了手机,湖边有护栏,只留了三米左右的空缺,姜野和陆晓两人在那出空缺找“诡异”。
迟渐本来手肘撑着护栏发呆,突然被地上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第一下他没在意,以为是什么酒瓶或者易拉罐,直到第二次发呆又被闪了一下,他微微皱眉走过去用灯光照。
地上是湿润的泥土,有个金属光泽的圆圈半截卡在土里半截裸露在外,灯光照在上面又闪了迟渐一下。
他被闪的有点不耐烦了,把那小玩意弄出来,太脏了,不仅是泥土,糊在上面的还有层黑色物质,看的迟渐瞬间想直接扔八百米远。
但莫名感觉这小玩意不是废品,还是跑小卖部买了包纸擦干净,简易处理之后这玩意的模样也就显现出来了,是个戒指,结构简单没什么特殊的,边角为方形,中间凹陷,有条红色的蛇缠绕在戒指上,尾巴翘着,蛇头正对着自己。
他离近了一看,蛇眼像是被某种钻石制成的,在小店灯光照耀下不断闪烁红光,好吧,造型不算简单,挺独特,连蛇鳞都造的清清楚楚,再一细看发现蛇头下方刻着什么。
迟渐眯眼,看清了,H?
受之前种种巧合所影响,他现在格外注意有关纪珩的所有东西,包括看到这个H第一反应都是纪珩的珩。
“渐哥你干啥去了”姜野扶着膝盖喘着粗气:“我操吓我一跳,我俩给你打仨电话你都没接,我还以为你被鬼吓回家去了”
陆晓也姗姗来迟,扶着门框的手都在抖:“我靠吓死我了”
迟渐乐了:“找不到我吓成这样?”
“不是”陆晓进来买了水,边灌水边吐槽:“我俩刚看水里一直有东西在闪,本来以为找到宝了,就打算找东西唠一下,捞出来是个小徽章也就算了还遇到蛇了”
迟渐一愣,下意识将那枚戒指放兜里才缓缓开口:“什么蛇?”
“一条红蛇,我去给老子当孙子整呢”姜野也怕了,他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蛇了,陆晓就不一样了,什么都怕:“到我脚边了我才注意到,朝我吐信子,还想爬上来,我都吓飞了我靠”
迟渐倒挺喜欢蛇的,初中时林芩刚来他家的时候对于迟渐养蛇的事表示很畏惧,所以他时不时的带着那条黑蛇去一楼逛一圈,看到林芩怕的想逃的表情就很愉快。
他倒不是有这种恶趣味,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明明是他妈陪着他爸一路走到现在的,凭什么林芩一脚横插进来就能享受一切?凭什么?什么都是顺其自然的话那他妈呢?
迟卫争总和他说“我知道你这样是为了你妈打抱不平,但人死不能复生,你做的这些谁在乎呢?除了让你林阿姨心里难受让我骂你然后你又难受,谁在乎?你这些所谓的争执谁还会在乎?”
迟渐垂眸,“我妈在乎”
一切的荣华富贵一切的夸奖明明都该是他妈享受的,凭什么?有时因为他成绩或者各种方面的突出总有人问林芩“你是怎么教出来这么优秀的儿子的?”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只记树不记人。
凭什么?那她呢?
迟渐莞尔一笑:“诡异说的是红蛇吧,哪有什么吓人的地方”
姜野拍着心脏心有余悸:“估计吧,反正对我来说这就是最恐怖的东西了,我宁愿碰到鬼”
天黑如墨,今夜的月亮仿佛被一只巨大的黑手遮住了,只留下些许轮廓的黑云,宛如一块沉重的黑布,沉甸甸地压在迟渐的头顶。
他抬头看了几眼,目光恰好与一只飞过的乌鸦相遇,乌鸦吱哇乱叫着,如同一支刺耳的箭,直直地撞进了迟渐的视野中。
他莫名想去找纪珩,说干就干。
【迟渐:定位】
【纪珩:发错了?】
虽是质疑的语气,但看到纪珩仍旧甩了条定位过来他还是心放下一大半。
【迟渐:我来找你】
纪珩收到这条消息时感觉突然出现在水杯里的诡异戒指已经不算什么了,什么叫真正的诡异?这条消息才是。
迟渐到地儿时发现纪珩家离他家并不远,就两三分钟的事,他想按门铃,突然想起纪珩父母会不会也在,只好先给纪珩发消息说自己到了。
【纪珩:手断了?】
迟渐:“……”
纪珩开门第一句话就是:“哪只手断了”
他似乎是下来的匆忙,头发还是湿的,说话间刘海有滴水顺着发丝滴到鼻梁,纪珩用擦头发的毛巾随便抹了下,身上只随便套了件白色T恤,裤子是条居家黑色条纹睡裤。
迟渐打量他过后懒懒散散的举起右手,正裹着绷带,很快他又放下,感觉这样像他向纪珩卖惨一样,啧了一声:“开玩笑的,怕你爸妈在家没敢按”
纪珩垂眸扫他一眼:“来偷情的?”
“?”
“那怕什么?”
“……”
这人他妈的绝对脑子有毛病。
迟渐瞬间毫不客气的一个肘击肘开他大摇大摆就要往进走,“你大爷……”纪珩拉住他手腕,手疾眼快捂住他的嘴,用气音缓慢开口:“他们在家,不想死就闭嘴”
两人的距离也因为纪珩捂他嘴被迫拉近,远看像是纪珩在从背后抱着他一样,迟渐感觉有些别扭,挣扎了一下,被重新用力按住,他感觉纪珩低头伏在了他耳侧:“别出声,明白了就看我”
迟渐立马转头去看纪珩,因为距离贴的太近,转头的瞬间他眼睫毛轻轻扫过纪珩脸颊,意识到什么,又快速转回来,好在纪珩也很快松开了他,不然他不敢保证不在别人家揍人。
纪珩关好门再次转身面对的就是动作夸张的像小偷一样轻手轻脚往楼梯走的迟渐,甚至没穿拖鞋,他叹了口气,拿了个一次性拖鞋跟在他身后。
迟渐感觉到有人牵起自己手腕,再一看是纪珩,纪珩家院子中有感应灯,似乎有鸟飞过去了,感应灯亮了起来,纪珩脸的轮廓也被感应灯清晰映照。
这是迟渐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这么细致的在这个角度观察纪珩,发觉对方颈部靠近下颌骨的地方有颗痣,被皮肤映的很醒目。
纪珩一直到打开卧室门把他拉进去才松开手,锁了房门后把一次性拖鞋拆开放下,示意他去穿鞋,看他穿好才问:“有事?”
迟渐不知道怎么说,难道实话实说自己单纯是突然是想来找他了吗。他踌躇片刻,想到那个戒指,一下找到理由:“我今天捡到个戒指”
纪珩愣了愣:“戒指?”
迟渐拿出来给他看,由于只做过简易处理上面还有没擦干净的杂质,他刚准备拿去洗一洗再进行展示,纪珩突然僵住了,把他拉回来:“等会儿”
迟渐以为纪珩对这玩意儿感兴趣,正庆幸自己聪明绝顶的编过去了就见纪珩找出了与这枚戒指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不同的是那个戒指的蛇是蓝色的,蛇身是与红蛇完全相反的,红蛇脑袋仰着看人,蓝蛇垂着脑袋看红蛇,蓝蛇脑袋底下有个字母“C”。
迟渐瞬间人都炸了:“不是,你哪来的?”
“突然出现在水杯里的”纪珩冷静与他对视,“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真的”
“我不信”迟渐也冷静回应:“我这是学校旁边的湖边捡的”
纪珩眯眼:“你不是说去网吧吗?”
“……”
迟渐不理他,把戒指戴在自己食指上,戒指也出奇的合适像是为自己量身定制一般。戴上的一瞬间蛇眼又亮了一下。
纪珩也戴上了,那条蓝蛇的眼睛也亮了一下,迟渐注意到以后点了下两只小蛇的脑袋:“我操,你的蛇眼睛也会……”
还没等他说完就忽然感觉自己晕了一下整个人都飘了起来,眼前瞬间煞白,不到两秒眼前从煞白变成彩色旋转旋涡,迟渐感觉自己在往下掉,不由抓紧了手上的东西,看似平淡,其实是被吓傻了。
不要啊,他恐高。
闭上眼想隔绝,却发现这旋涡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张牙舞爪,无论怎样闭眼都无法将其驱逐,简直他妈诡异得像场噩梦。
另一边的纪珩与他不同,先入眼的是一片黑,体验了一把盲人局,随后他看到迟渐在往彩色旋涡里掉,他吓到满脑子都是过去过去过去快过去,结果真跟瞬移一般顺利拉住了迟渐。
迟渐整个人都在抖,察觉到有人拉住了自己下意识就抱过去了,他闭着眼,嗅觉视觉听觉均无,只剩下坠落感和无法隔绝的彩色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