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贺明瑶换着人陪同。
待见完裴思谦,她总算是将皇子们挨个相处了一遍,长舒了一口气。
胧玉道:“姑娘日日出去,瞧着人都瘦了一圈。”
贺明瑶也觉得自己憔悴了些许,平日进宫时不觉得,因为皇子们还有其他事要忙,如今到了避暑山庄,连课业都暂且停了,可不就是成日无所事事嘛。
她蔫蔫道:“赶明儿说我病了,谁也不见。”
胧玉急忙呸呸了几声,然后笑了起来:“姑娘要真这么说,怕是各个都要赶着来探视一番。”
贺明瑶深以为然,打消了这个念头。
胧玉宽慰她道:“姑娘也别烦心,瞧今日不是没人在廊下等着么,想来皇子们也是商议好的,不会日日来打搅您。”
贺明瑶有些不太信,追问道:“果真无人么?”
胧玉点头:“奴婢又不会骗姑娘,除非是哪个皇子睡昏了头,这个点还未醒。”
贺明瑶得了这话,胃口都好了些。
她用完早膳,又吩咐丫鬟重新为她换了身衣裳,说道:“我去给皇上请安。”
来避暑山庄这几日,她时常去凌霄苑陪皇姑奶奶,倒是皇上那儿统共只去了一回,今日得空去一趟,还能避开其他人。
她想法甚好,只是事与愿违。
等到了正元帝的景鸿苑,才发现几个皇子皆在,就连十七皇叔也在。
贺明瑶心里无比懊恼,甚至想立刻转身回去,不过她理智尚存,所以只规规矩矩福了福身道:“臣女给皇上请安。”
正元帝抬了抬手,吩咐人赐座。
见人坐定后,正元帝揶揄道:“阿瑶怎么今日不曾去陪太后,倒是来朕这儿了?”
贺明瑶眨了眨眼,依言道:“是阿瑶不好,阿瑶以后日日都来请安,再不去凌霄苑了。”
正元帝哈哈大笑了几声,道:“那母后恐怕要过来问朕的罪了。”
正元帝笑完,问她:“去过后山的林子没有?”
贺明瑶摇了摇头:“还不曾去过。”
原先不是没人提议要去后山,不过皆被她拒绝了,山脚下她尚且嫌累,真要去山上,她担心自己走到一半便走不动了。
正元帝道:“后山的林子重新规整了几条小径,和往年倒是不一样了,朕前两日上去瞧过一回,山顶的百子莲开得正盛,倒是好看,阿瑶可以去瞧瞧。”
贺明瑶应了。
正想要如何说,就听裴思远道:“山路崎岖,林子里又多是枯枝杂草,不如儿臣陪阿瑶同去。”
她还未反应过来,紧跟着五皇子也站了出来:“儿臣也愿意。”
贺明瑶愣了一愣,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正元帝点头:“是需有人陪着,虽说后山林子里没有凶兽,可长虫倒是有的,不过有一人陪着就够了,人多反倒失了野趣。”
他说完朝身侧看去。
贺明瑶头疼不已,她哪个都不想远,今日明明是为了避开皇子们才来请安的,怎么反倒弄巧成拙了,她犹豫半晌:“我……”
正要随便挑一个,裴思岱忽然站了起来,她头更疼了。
正元帝挑眉:“你也想陪着?”
裴思岱拱手道:“父皇,儿臣觉得让十七皇叔陪阿瑶去更妥。”
他话音一落,贺明瑶和裴盛淮同时抬头朝他望去,两人视线在空中撞在了一起,贺明瑶陡然瞥开视线。
她想到自己之前在裴思岱面前说的话,登时懊恼不已。
四殿下大约记着她和十七皇叔不睦,所以想将她和十七皇叔凑到一起,把误会解开。
若是知道裴思岱会一直记着这事,还在正元帝跟前提议让十七皇叔陪她上山,那她之前一定早早解释清楚。
只是现在已经迟了,再后悔也无用。
贺明瑶道:“皇上,阿瑶一个人也行。”
况且她也不会真的一个人进山,有侍卫宫人跟着,哪里会出事。
正元帝只当她还选不出来人,倒也,毕竟来避暑山庄才几日,眼下就飞快定好,说不准之后主意也会跟着变。
他道:“一个人多无趣,放心,朕给你指一个。”
说不完不等贺明瑶再说,直接道:“长青,你陪阿瑶走一趟。”
贺明瑶顾不上这几日避着对方的事儿,急忙朝裴盛淮的方向望去,用力抿了下唇,想要暗示对方拒绝。
结果十七皇叔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拱手应道:“臣遵旨。”
她心啪一下落了下去。
从景鸿苑出来时,她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裴思岱跟在后面看了会儿,回过身来对裴盛淮道:“十七皇叔,阿瑶就拜托您照顾了。”
裴盛淮不轻不重地点了下头,视线落在不远处那道倩影上,对方正垂头站着,似乎格外丧气。
他几步走近,唤道:“贺明瑶。”
对方抬头,神色明显有几分恍惚,过了会儿才唤道:“十七皇叔。”
说完,眼帘落下,又一声不吭了。
裴盛淮长眉半折,盯着面前的人看了片刻,吩咐身边的宫人:“去叫太医。”
话刚出口,便听到一声:“不用!”
贺明瑶抬头,冲着裴盛淮笑了下,虽说笑意有些勉强,但好歹有了反应,她急急摇头:“皇叔,我没事。”
她抿了抿唇珠:“我们去后山吧。”
避暑山庄建在半山腰上,将整一片山林都圈在了里头。
贺明瑶并不怎么喜欢进山,她惧怕蚊虫,往年最多也只来一回,且每回都是走到一半便不肯再走了。
进山前,她特意问了问:“皇叔认得上山的路吗?”
裴盛淮略一点头,言简意赅:“放心。”
贺明瑶闭嘴不说话了,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这回护驾随行的人是十七皇叔,对方怎么可能不认得路,早该探查过了,说不定前两日陪着皇上进山的人就是十七皇叔。
一路上,她闷头往前走,根本无心欣赏小径两侧的景致。
前面的人停下时,她还没有反应,待脑门撞上了对方的后背,才迷迷瞪瞪地抬头。
裴盛淮转过身来,垂头看向她。
贺明瑶眼神飞快闪了闪,落在了小径旁的杂草上,等了会儿不见对方说话,才小声问道:“皇叔怎么停下来了?”
裴盛淮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险些要被她气笑了,原来自己在她眼里连一丛野蛮乱生的杂草都不如。
他轻轻一带,将视线收了回来,叫了声她的名字:“贺明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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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面前的人抬头看过来时,他才开口问道:“这几日是本王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贺明瑶慌忙摇头:“怎么会。”
裴盛淮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徐缓,继续问道:“那便是在生本王的气?”
对方仍是摇头。
他认真端详了片刻,对方没有说谎,既然不是这个原因,那就是因为别的,他问道:“那为何要躲着本王?”
他不是没有感情的空心之人,怎么会注意不到。
而且贺明瑶躲着他的举动算不上高明,或者说对方根本不在意他是不是能察觉到,只是在躲着他。
对方眼睫抖了抖,一声不吭,拒绝回答。
裴盛淮眼眸慢慢眯了下,周身气息骤冷,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不许她躲开视线:“贺明瑶,你是不是觉得本王没有脾气?”
他垂着眼,沉声逼问道:“还是说本王对你太好了,以至于你敢这样肆意妄为?”
贺明瑶想要摇头,可她下巴被捏住,动弹不得,她鼻尖一酸,眼中有些许水雾弥漫,分辩道:“我没有。”
裴盛淮不许她含糊其辞:“没有什么?”
贺明瑶红着眼眶,委屈不已:“我躲着,皇叔不应该高兴吗?”
她道:“皇叔本来便不愿意见我,如常待我更是勉强,我只是顺着皇叔的意思远远躲开。”
她抽噎了一声,没有等裴盛淮回话便低头认了错:“是我做错了事,我一开始便不该瞒着自己的身份去接近皇叔,我知道错了。”
她眸光恳切:“皇叔不同我计较,已经是莫大的宽宏,我不能再惹皇叔不快。”
这一回,她是真心实意。
裴盛淮嗤笑了一声:“迟了。”
他道:“当日在宫中遇上,你就该躲得远远的,而不是几次三番招惹挑衅。”
“贺明瑶,本王不是你想靠近便靠近,想远离便远离的,既然事情已经做了,就该一如既往,而不是任性地要本王如常待你,自己却避而不见。”
他轻轻擦去她眼角溢出的一点泪花,低声慢语:“不许再躲。”
明明毫无威胁的四个字,可偏偏叫人生出一股胆怯,他动作愈是轻柔,愈让人害怕。
贺明瑶眼窝子本就浅,被这么一吓,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慌乱中应道:“我不躲了。”
到了这一刻,她才真切的意识到十七皇叔是在南疆摸爬滚打了十年,从生死堆里爬回来的人,清正肃整不过是对方在人前的伪装。
那满身的肃杀狠绝根本不曾消散半点,只是被藏在了骨缝之中,像是披上人皮的凶兽,怪异骇人。
她早该想到的,能在南疆站稳脚跟,主掌大局之人,又怎么会是良善之辈?
从一开始她就错了,不该招惹这样一个人。
贺明瑶心惊胆寒,后怕不已。
她身体细细地颤着,却不敢躲开一点,眼中惊惧害怕,全然没了平日里的骄矜傲气,像是一只被擒住后颈的狸奴,一动不动。
裴盛淮满意地嗯了一声:“乖一些,本王便不会对你如何。”
他目光落在她眉间,因为哭过,所以格外鲜亮,一双瞳孔似清泉洗过,实在动人。
他指腹沿着她的唇瓣一点点描摹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