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岱收枪时,两人正好说完。
他将长枪靠在一旁的架子上,这才过来:“十七皇叔。”
裴盛淮略一颔首,并未说话,他脸上肃整严谨,看不出什么表情,脑中仍在想贺明瑶方才说过的那些话。
贺明瑶不想他细究,她随口胡诌的理由,细想之下定然站不住脚。
她看向裴思岱,笑意盈盈地问道:“你的枪法是不是军中最好的一个?”
裴思岱不敢在十七皇叔面前托大,摆手道:“军中擅使长枪的人虽算不上多,却也有比我好的,不过皇叔的长枪才是一流。”
贺明瑶适时露出了个惊讶的表情来,有些遗憾:“可惜我没见过皇叔用枪,不止是枪,旁的刀剑斧钺一概不曾见过。”
裴思岱瞧着她的表情,心头一动。
他转身,对身侧的人抱了抱拳:“皇叔,侄儿能不能请您指点一二?”
贺明瑶也跟着看了过来,眼中满是期待。
裴盛淮视线在两人间转了一圈,他并不是藏拙之人,亦没有什么顾虑,只是他习武从来不是用来满足旁人好奇的,更不会拿这些来哄旁人开心。
他本想拒绝,只是刚刚才答应过面前之人,若此刻拒绝,对方会多心。
裴盛淮顿了顿,将拒绝的话收了回去:“可。”
裴思岱很是高兴:“请皇叔赐教。”
贺明瑶撑着下巴,朝演武场中间望去,明明两个人的身影在不停交错来回,可她的视线始终落在一人身上。
十七皇叔手中拿着一杆乌金长枪,衬这那一身玄色的衣裳,格外锋利,好似劈开乌云的火光,耀眼凌厉,比起往日里她见过的模样还要更甚几分。
贺明瑶心口飞快地跳动起来,她视线一错不错,紧紧盯着那道身影。
她确实喜欢十七皇叔的模样,便是裴思岱再如何相像,可真的到了一起,她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只有那一道身影能牢牢占据她的视线。
她仗着两人皆不可能分心,此刻的目光堪称毫不遮掩,直白坦荡。
演武场中,裴盛淮并未使全力,只是比划过招,身后的视线如影随形,越发肆无忌惮,他枪势猛地一变,凶悍异然,直直劈入,在距离对方脖颈半寸之际陡然停下。
裴思岱只觉惊险万分:“皇叔,我输了。”
裴盛淮并未接话,他朝演武场的一边看去,贺明瑶如之前一般坐在那儿,连姿势都没有办过。
他方才的感觉绝不对出错,却偏偏无从指摘。
裴思岱也跟着看了过去,他还记着来山庄的路上,十七皇叔好似对阿瑶有偏见,见状赶忙问道:“皇叔,怎么了?”
裴盛淮收回了视线,语气淡淡:“还需多练。”
裴思岱忙点头应下。
他收好枪,转身回来时裴盛淮已经不在了,他左右看了眼:“十七皇叔呢?”
贺明瑶道:“方才就已经走了。”
裴思岱瞧了她的表情,没瞧出什么来,想了想,还是替十七皇叔找补了一句:“皇叔他许是有急事。”
贺明瑶笑了笑,神色温婉。
她问道:“十七皇叔在军中时,也会同将士一起习武吗?”
裴思岱被她的笑颜惊得呆了呆,等意识到自己失态后,脖颈骤然红了一片,他低着头很是不好意思,语速飞快道:“皇叔只会比将士练的更勤。”
说完,又急急问道:“阿瑶,你还想看什么?”
贺明瑶其实不想看了,方才看过裴盛淮的长枪,眼下再看别的,大概只会觉得索然无味,不过她担心裴思岱再这么下去,会自己烧起来。
她道:“四殿下,我有些饿了。”
眼下还不到用午膳的时候,不过她确实有几分饿,只是不管也无碍。
裴思岱被她的话转移了心神,当即忘了自己脸红无措的事儿,开口便道:“是我思虑不周。”
他光想着自己不会饿,忘了阿瑶晨起时胃口弱吃不下东西,这会儿定然会饿的,若是在别处还有茶点,眼下却是什么都没有,他连装果脯的荷包都没带。
贺明瑶笑笑:“那四殿下送我回云间别院好吗?”
裴思岱哪有不应的。
还是同来时一般,贺明瑶坐软轿,他在一旁陪着,虽说方才在演武场待了片刻,但还费不到他平日一半的精力,这会儿全然不觉得累。
贺明瑶倚在软轿上,一手撑着下颚,问道:“殿下待会儿要留下用膳吗?”
裴思岱点头,又道:“我先回去沐浴。”
他虽没怎么出汗,可去过演武场总觉得有些泥尘在身上,他不想弄脏了云水别馆。
贺明瑶闻言又笑了笑,她瞧着裴思岱身上的衣服道:“我昨儿去珍兽园时,带了根孔雀翎回来,甚是好看,那颜色与殿下今日的衣服十分相衬,待会儿拿来给殿下瞧瞧。”
裴思岱自然是知道她昨日与三皇兄去珍兽园的,点头道了个好。
等到了云水别馆,贺明瑶吩咐丫鬟取孔雀翎。
她和裴思岱在花厅,刚坐下便蹙起了眉:“这个锦盒怎么会在这儿?”
小丫鬟如实道:“青玉苑的人一早送回来的。”
裴思岱不明所以,打开锦盒瞧了眼,就见里面放着一块上好的镇纸,他道:“皇叔送你的?”
贺明瑶垂着眼帘,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才道:“是我昨日让人给皇叔送的谢礼,皇叔许是不喜欢,所以才不收的。”
裴思岱张了张口:“我不知……”
他开了个头又卡住了,不知道前因后果,只能干巴巴地安慰道:“皇叔应当是觉得你不必同他道谢,所以才不曾收下。”
贺明瑶嗯了声,不过神色依旧有些落寞。
她闷声坐了会儿,一直等丫鬟将孔雀翎取来,才开口问道:“四殿下,你知道皇叔喜欢什么吗?”
裴思岱下意识便想说没有,印象里十七皇叔似乎没什么偏爱之物。
他歪头仔细想了一番,实在找不出什么东西来,若当真要说喜欢,许是兵器?
贺明瑶问道:“皇叔在南疆时,也没有喜欢的东西吗?或是什么喜欢的人?”
裴思岱还是摇头。
他起身离开前,放心不下又宽慰道:“阿瑶,十七皇叔定然不是有意为难你,或许还有旁的原因,你别难过。”
贺明瑶点头:“我知道。”
她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方才是她故意模糊了说辞,谁让只有裴思岱一人能打听十七皇叔在南疆时的情况呢。
她实在想知道对方为何要执意回南疆,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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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局势已然平稳,已无需镇南王亲自坐镇了。
贺明瑶离开花厅前,换了胧玉过来,吩咐道:“你再送一趟。”
胧玉问道:“若是王爷还不收呢?”
贺明瑶:“不会的。”
十七皇叔又不是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答应了便不会轻易反悔。
午膳之后,贺明瑶哪儿也未去。
裴思岱也就陪她一直待在云间别院,两人玩了会儿雀牌,余下的时间几乎都是裴思岱在说话,主要将南疆的事儿。
贺明瑶偶尔应上一声,不动声色地将话头往十七皇叔身上引。
裴思岱一口气说了好一会儿,口干舌燥,他端起茶盏喝了口,问道:“阿瑶是不是还未出过京城?”
贺明瑶同他道:“倒是还去过江南,不过也只是在外祖家住上一段时日。”
她好奇问道:“四殿下觉得我能去南疆吗?”
裴思岱一愣,随即飞快摇了摇头:“阿瑶待在京城便好。”
他生怕阿瑶是因为他的话才起了这样的念头,又忙将南疆那些不适的地方都说了一遍,因为要打消念头,还特意往重了说。
贺明瑶听着听着,脸色便难看了起来,到最后都白了。
裴思岱表情认真,语气格外诚恳:“阿瑶千万不要去。”
他怕到时阿瑶没怎么样,他先被父皇和皇奶奶连起来训上一顿,说不定皇兄也会怪他。
贺明瑶脸还白着,低声应了。
因为裴思岱说的太过夸张,她一直到晚上都还有些不适,连晚膳都只用了一口便吃不下了,甚至夜里还做了噩梦。
胧玉被唬了一跳,她想去叫太医又被叫住了。
贺明瑶轻言细语道:“我无碍,点一支安神香就行,不要惊动其他人。”
她胆小体弱受不得惊吓,自是无妨,却不能让旁人知道是因为惧怕南疆,南疆亦是大梁的国土,十七皇叔镇守十年之久才稳定了局势,她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做噩梦。
贺明瑶垂着眼,慢吞吞地捧着茶盏,小口小口的抿着。
她仅仅是因为裴思岱的几句话便害怕了,那当时才是少年的十七皇叔呢,他刚刚到时,不害怕吗?
她心里突然腾起一股愧疚,她不该如此行事。
十七皇叔待她并不过分,甚至没有因为她之前隐瞒身份的事对她有所指责。
从那日皇宫见面后,十七皇叔唯一质问她的时候就是今日,还是因为她主动提起的,若她不提,十七皇叔应当永远不会说。
她有点后悔,不该送那方镇纸的。
为什么偏偏要去试探人心?
贺明瑶慢慢将水喝完,闭眼重新躺下,慢慢睡着了。
再之后几天,她有意躲着十七皇叔,演武场更是连凑近都不会凑近一下。
今日在太后那儿撞见,她除了一开始福了福身子,之后连话都不曾说上一句,只低着头,视线落在面前的茶盏上,绝不往前移半分。
请安结束,她没等其他人,找了个借口便匆匆走了。
裴思谦急道:“阿瑶,你等等我。”
他三两步追上,小声抱怨道:“说好待会儿一起去竹楼的呢,怎么都不等我。”
两人身后,裴盛淮淡淡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