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中出来,贺明瑶心情甚好。
皇姑奶奶当真是她的福星,她还想着要怎么才能找借口让十七皇叔再去一趟青龙寺呢,如今得来全不费功夫。
胧玉道:“幸好姑娘今日进宫,不然岂不是要错过十七皇叔去青龙寺的消息了。”
贺明瑶不在意道:“早晚都会知道的。”
她在青龙寺留了人,只要十七皇叔露面,她就能得到消息。
贺明瑶半托着腮,心道,也不知那青龙寺的小沙弥有没有好好传达她编出来的故事。
胧玉估摸着姑娘的心思,当即道:“姑娘放心吧,那小和尚深信不疑,当时姑娘说完他险些都掉眼泪了,想来十七皇叔一问,他肯定会忍不住全说的。”
只是计划顺当,十七皇叔会主动来找姑娘的。
胧玉道:“姑娘,咱们是不是要搬去西市住一阵子?”
贺明瑶摇头:“不着急。”
裴盛淮性情古板冷硬,是不会直接去西市那间屋子见她的,而且就算对方真的去了,她再赶过去也不迟。
至于裴盛淮会去哪里见她,贺明瑶能猜到,却不想现在就去。
再等两日,才显得自然。
*
两日后,西市一家当铺,匆匆走进一道人影。
对面茶楼窗前一直守着的人顿时眼前一亮,飞快转身禀报道:“将军,人来了,属下这就去请虞姑娘。”
裴盛淮略一点头,说道:“不可鲁莽。”
梁文道:“将军放心。”
他可不敢冒犯,将军一连等了两日,亲自来寻的人,与旁的姑娘定是不同的,保不齐日后便成了将军夫人。
前几日,将军抱着虞姑娘从山上下来,他就知道还有后文,他十几岁就跟在将军身边,将军素来对女子无感,别说这般抱着,便是靠得近些,也要被将军训斥。
之前凉州刺史的女儿心慕将军,放下姿态亲自为将军斟酒,还没说半句话呢,不过是凑近了半步,就被将军撵了出去。
梁文心道,这虞姑娘生得也实在漂亮。
他还记得对方的模样,矜贵娇气,一见便是金玉堆里养出来的人,也不知为何将军非要守着当铺等人,关键还等到了,难道是他看走了眼?
当铺里,贺明瑶将一块玉镯递了过去。
伙计用布隔着,凑近仔细瞧了好一会儿,不敢擅作决定:“娘子这件玉镯实在贵重,只是东家今日不在,娘子若真心想当,不若明日再来一趟?”
贺明瑶只好点了点头,这镯子已经是她首饰盒里成色最次的一个了,还是她好不容易找出来的。
不过她今日来也不是真要把这镯子当出去,只是为了让十七皇叔等到她罢了。
果然,才出当铺,就有人叫住了她:“虞姑娘,我家将军有请。”
贺明瑶抬眼,帷帽下,唇角轻轻翘了翘。
上钩了!
半刻钟后,临街茶坊的一间屋内。
梁文将人送到就走了出去,顺道将门扉带上。
贺明瑶站在门边,手中抓着刚刚取下的帷帽,垂着眼轻声问道:“将军有什么事?”
问完迟迟没有听到声音,这才朝前望了眼,恰好对上裴盛淮看来的视线,她倏得垂下眼帘,眼睫慌乱地闪动着,像是只受惊的兔子。
贺明瑶拽着帽檐的手指蜷了蜷,略显无措:“将军若无事要说,我便先走了。”
她刚说完就转过身,迫不及待地想离开。
身后声音响起:“过来坐下。”
贺明瑶顿了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走过去,不过依旧垂着头,不敢抬眼。
裴盛淮道:“怕我?”
贺明瑶飞快地摇了摇头,视线却始终压在自己身前的位置,只肯盯着面前的茶盏。
裴盛淮端起茶盏,唇角讽刺地抬了抬,因为知道了他武将的身份,所以唯恐避之不及,若不是听梁文称他为将军,她大概连来都不会来。
倒是他,自那日从青龙寺回来,就一直在此处等着。
裴盛淮道:“虞姑娘不是早就猜到我是从沙场归来的吗?”
他伸手将腰间挂着的平安符取下,放在桌前,手指在绣纹上摩挲了下,想到小沙弥将平安符转交给他时说的话——虞姑娘说您身上杀意深重,特意求来保佑您平安的。
他道:“既然这么害怕,为何还要在青龙寺留下这个?”
贺明瑶小声道:“多谢将军那日相助之恩。”
她说完,菱唇轻轻抿了下,像是暗自下了下决心,说道:“我并非是害怕将军,只是民女身份低微,与将军尊卑有别,恐误了将军大事。”
她声音虽小,却一字不差地传到了裴盛淮耳中。
又道:“平安符只是民女一片心意,将军若是不喜,便将它还给民女吧。”
贺明瑶伸手,只是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平安符,她正疑惑,就听对方慢慢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
她眼神一闪,飞快压了压,遮挡住眼底零星的笑意。
裴盛淮收起平安符,终于问起了正事来:“你今日去当铺做什么?”
贺明瑶闻言,头垂得更低了,面上带上了几分窘迫,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将一枚镯子递了过去,袖口微微落下一点,露出了一截凝白的皓腕。
她道:“原是想将这枚玉镯当了,只是当铺的东家不在,没能当成。”
玉镯成色上佳,被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中,可见珍重。
裴盛淮视线落在她身上,对方依旧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裳,布料极贵绣纹精巧,只是周身不见玲琅环佩之物,就连那日在青龙寺看见的白玉簪子也不见了。
这镯子大抵是对方身上最后一件贵重之物。
裴盛淮道:“是家中传下来的?”
贺明瑶嗯了一声:“早些年祖母留下的。”
她只说了一句便不说了,眉宇间透着几分轻淡的忧伤。
裴盛淮还记得那小沙弥说过,这位虞姑娘当了不少东西只为了在青龙寺供奉一盏长明灯,为已故的兄长祈福,只是那长明灯的银钱应当已经付清了。
他问道:“你身边那个丫鬟呢?”
贺明瑶顿了下,声音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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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去:“小桃生病了,在家中。”
裴盛淮了然,难怪要将这枚仅剩的玉镯当了,倒是主仆情深,他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既有急用,玉镯可以当给我。”
贺明瑶望着推过来的银票,定定看了一会儿,蓦然红了眼眶,咬着唇瓣道:“将军不必可怜我。”
“我还有些钱财,足够给小桃治病了,将军若、若是身边缺、缺……,还请另外寻人。”
她像是难以启齿,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脸憋得通红,眼泪转了又转,还是没收住,顺着精巧的鼻尖落了下来,砸在了桌上。
裴盛淮起先没懂,待反应过来,顿觉荒唐不已。
他是有意多给不少,却是为了她的心意,谁料对方竟然起了误会。
裴盛淮蹙着眉,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虞姑娘误会了,我身上只有银票,既然姑娘不愿多收,我便让人事后将银子送去。”
说完,当真将桌上的银票收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没能走出半步,便被勾住了袖口。
贺明瑶咬牙,她都暗示这么明显了,十七皇叔直接顺水推舟便是。
拒绝做什么?
十七皇叔分明就是对她有意,否则怎么会她一出现就特意让人过来将她带走了,不过一个平安符,惦记这么多日。
贺明瑶在心里头悄悄呸了一声,假正经。
她果然没看错,当真古板又无趣!
早知如此,她就该换个法子,先把银票收了,然后哭一哭‘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戏码,可那样的话,之后她再后悔,就不好脱身了。
贺明瑶一瞬间思绪百转,待裴盛淮转过身来,就只剩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软着声音,低头认错:“是我误会将军了。”
说完,似乎怕他不信,又飞快补充道:“我与小桃从江南来京城,一路上遇见的男子皆有所图,幸得菩萨庇佑才侥幸脱身。”
她脸上还挂着泪,说出来的事亦不算光彩,好半天才勉强说完,到最后声音已经低得快听不清了,头也垂了下来。
“那日将军送我时留的披风,我还未还。”
裴盛淮想起在青龙寺遇见,对方几次反应确实似惊弓之鸟。
他视线落在自己被拉住的衣袖上,犹豫了几息,便失去了立刻抽走的机会,他道:“不急用,收着便好。”
这么一个弱女子孤身来京,应当是家中无人,虽说他之前从小沙弥那儿听过个大概,却没听周全。
裴盛淮抽回袖子,问道:“为何来京?”
贺明瑶闻言,身子微微晃了晃,半晌才慢慢将编的那一套身世说了出来。
她这几日在府上无事,又添了不少细节,删删改改了一番,说起来格外逼真,确保半点错漏也无。
说到最后,她神色落寞:“伯父半年前还有来信,说好在京城相见,可我来后却怎么也寻不到。”
贺明瑶轻轻叹了口气:“许是一时有事缠身,来不及告诉我。”
“若是一直寻不到呢?”
“回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