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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不依不饶

作者:雨星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踏进廊庑前,宁璇想起夏封的存在,一把夺过伞,低声解释道:“不能让夏封看见。”


    没几步路了,钟晏如也不与她争。


    “让他看见也挺好的,”他刻意压低声音,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她的耳廓,简直像贴着她耳朵说话,“成帝乐得见我优待你。”


    宁璇抬手摸了下发痒的耳根,竟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夏封已换了套干净的衣裳,腆着笑脸迎上来接钟晏如提着的书箱。


    “你倒是会躲清闲,叫姑娘家替你淋雨。”钟晏如不笑时,眉目愈发显得凌厉。


    宁璇没插话,知晓他这是在为她摆谱。


    之前夏封暗地将有关她的事报告给成帝,她因其身份不得已咽下不爽。


    今日她何妨狐假虎威,趁机出出气。


    夏封往她那儿瞟了眼,见人没回头,眼珠一转,看清事态:“殿下教训的是,奴才这就向宁姑娘赔个不是。”


    语罢,他朝向宁璇,将身段放低:“多谢宁姑娘替小人跑这一趟。”


    宁璇见好就收,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小夏公公客气。”


    夏封也是个拎得清的,表面上怎么也不会与宁璇撕破脸。


    至于心里的怨怼,那便不是宁璇该关心的喽。


    三人正说着,青樾端着姜汤回来了。


    “殿下,”她先是悄悄朝着宁璇挤了挤眼,才对钟晏如道,“喝碗姜汤驱寒吧。”


    钟晏如点点头,接过姜汤,却转手给宁璇,嘱咐道:“你喝罢,然后先退下换身干燥衣裳。”


    宁璇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当着另外两个活人的面,用这般亲昵的口吻对她说话。


    刹那间,她白皙的面皮下血液沸起来。


    热意烧得脑子一片空白,以至于她想不出该如何推拒,又如何将事情圆回来。


    夏封与青樾如炬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她,恨不能将她的后背戳出个洞。


    这下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钟晏如端着姜汤的手近在眼前,宁璇哭也不成,笑也不成,只得接过汤碗,干巴巴地开口:“奴婢谢过殿下关心。”


    少年对她僵硬的神情视若无睹,不仅如此,又添了把火:“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这是可以说的吗?


    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快从太子殿下的身上下来啊!


    但她的祈祷没什么用,钟晏如噙着温和笑意,等着她的反应。


    宁璇眨了眨眼,视死如归般将热辣的姜汤一饮而尽。


    “奴婢这就去换衣裳。”话音刚落,她拔腿远离这个可怕的是非之地!


    青樾与夏封相视一眼,也作鸟兽散。


    “奴婢怕宁璇喝呛着了,去瞧瞧她。”


    “阿璇。”青樾一面叫唤,一面追上去,发现宁璇的耳根子沾染了一片可疑的绯色。


    不用想,宁璇也知道女孩要说什么。


    她于是紧紧地捂住耳朵:“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


    见她还在狡辩,青樾被逗得乐不可支:“行,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宁璇缓了一阵子,才将彻底乱跳的心平复:“我这是被姜汤辣到了,仅此而已。”


    “嗯哼,”青樾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我没说不信你啊。”


    宁璇险些就要被她那副“我都懂”的表情又勾出火辣辣的羞意。


    解释是解释不清的,何况她与钟晏如确乎有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她的清誉……毁于一旦呐!


    即便猜到钟晏如不过是在夏邑面前逢场作戏,想让对方传给成帝她已取得他信任的消息,宁璇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好歹也跟她对下口径啊,忽然蹦出这样的话,多叫人误会。


    事到如今,她只得生无可恋地拍了拍脸蛋:“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青樾“哦”了声,没忍住拉住宁璇的手,启唇交代:“阿璇,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她突然正色,弄得宁璇也紧张起来:“你说,我听着。”


    女孩满眼皆是真挚的关怀:“阿璇,虽然殿下如今瞧着待你颇为不一般,但你千万别放任自己陷进去。他这样的天皇贵胄,此后身旁定是少不了三千佳丽的。”


    “届时你背后又无根基,遭了他的冷落,枉自伤情,只会苦了自己。”


    万万想不到平日里大大咧咧、格外憧憬温柔郎君的女孩会对她说出这番清醒的话。


    “……我省得分寸,”宁璇的心淌出被挚友关怀的蜜,“放心,我不会犯傻的。”


    她会守好自己的心。


    努力活下去,然后替一家人申冤。


    假使做完这些事情,她尚能安然无恙地活着,她想要实现自己最初的心愿,游历名山大川。


    游玩累了,便启程回到营州荫县,随便有一处可以安居的小屋,只要不受风吹雨淋就好。


    让她可以就近守着爹娘弟弟的衣冠冢。


    她一定不会被深宫困住的。


    *


    窗阴一箭,天气乍然从秋爽入了冬寒。


    东宫内的鹦鹉换上厚羽毛,饮水一日一换。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它的日子比许多人还要金贵舒适。


    它与东宫内的众人都处熟了,尤其与经常逗弄它的太子殿下。


    有时钟晏如在书房内写字,它便飞至他的肩头,跳来跳去。


    青樾在狭路遇见沈曦沈鹊姐妹时,照旧是鼻孔出气,目中无人。


    宁璇这月去成帝那儿汇报了三次,尚未露出任何马脚。


    她答应钟晏如要缝制的香囊已经绣出一只,是海棠花样式的。


    一如将风铃挂在檐下,钟晏如立即佩戴上刚拿到手的香囊,爱不释手。


    他回到上书房已有月余,状态一天不如一天,太傅常惀起初还肯耳提面命,到后来无可奈何地放任他自流。


    太子荒废学业一事自然逃不过成帝的耳目。


    某日早朝,太傅出列呈报此事,引得众臣议论纷纷。


    成帝自称失职,言明会好好教导太子回归正途。


    然而雷声大雨点小,他仅仅在与钟晏如共同用膳时提了一嘴。


    钟晏如心中门儿清,对方巴不得他溃烂在淤泥中。


    那副慈父模样简直令他作呕。


    送走男人后,他猛地嗅了两口宁璇给他做的香囊,才觉着舒坦些。


    ……


    翌日是冬月廿一,钟晏如照常来到上书房。


    若说以往课上他是佯装不听讲,今日他则确实有一腔心事。


    也不知道阿璇是否会喜欢他为她准备的生辰礼。


    想到一会儿要发生的事,他愈发觉得这一个时辰漫长如三秋。


    神思飘散,一时不察,手肘竟将边上搁着的彤管撞飞


    ——最终滚落到容清的脚边。


    趁太傅背过身去,容清捡拾起毛笔,递给钟晏如。


    钟晏如动唇道“多谢”。


    半个时辰后,又到了歇息的时刻。


    容清攥着衣袖,犹疑再三,终是走到钟晏如身前,敛衽行礼:“殿下。”


    一个月来,钟晏如游离在课堂外,与他说过的话寥寥可数。


    他原以为自己这个丝毫无用的伴读会被替换,但没有。


    容清自认为从中揣度出些许帝王的态度。


    既然储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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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未必会是储君,那么他们之间碰面的机会便是见一次少一次。


    又过去一个月了,他依旧没能得到关于宁璇一星半点的消息。


    时间拖得越久,意味着阿璇要流落在外越久,受到的苦可能就越多。


    容清一想到这些,再也不敢耽搁心中的疑问。


    哪怕机会微渺,他也要抓紧试一试。


    少年闻声看过来,颔首回礼:“容公子。”


    “叨扰殿下的清静了,某先向殿下赔罪。”


    钟晏如看出他欲言又止:“不碍事,容公子可是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容清于是开门见山:“某想向殿下打听一人。”


    他其实已经问过另外几位皇子,他们的回答如出一辙:不曾听说过后宫中有这位宫女。


    皇宫中的宫女多如牛毛,各宫之间都未必能说出彼此的人手。


    他的询问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群皇子们平素眼睛长在头顶,容清与他们都算不得深交,如何能够支使得动他们帮忙寻找。


    再者说,宁璇的身份特殊,他也不能将事情闹到人尽皆知,反而为她招致祸患。


    “请说。”


    “不知殿下在宫内可有见过一位叫做宁璇的姑娘?”


    语罢,容清喉头紧了紧,眼睫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对方的反应。


    虽说问过无数次,失望了无数次,他还是为将得到的答案感到紧张。


    钟晏如不动声色:“敢问具体是哪两个字?”


    “安宁的宁,璇玑的璇。”容清认真回答。


    这两个字就像惊雷,砸得心湖掀起狂澜。


    倘如他没记错的话,彼时宁璇对他介绍自己时也是这么一句话。


    纵然如此,钟晏如面上不显:“她对容公子来说,很重要吗?”


    少年调转话锋,使得容清紧绷的心弦一振。


    他何出此言?


    难道说他果真认识阿璇吗?


    容清按捺住就要溢出胸腔的激动,答说:“她是我失散的……表妹。”


    “假使殿下清楚她的下落,还请知会某,某就此欠您一个人情。”


    只是表妹吗?


    还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喜爱相近的有情人?


    钟晏如的目光不自觉往下,瞧见他身上那只绣着木槿花的香囊。


    一个不可思议又正中巧合的念头占据脑际。


    面对容清期待的神情,他佯作抱歉一笑:“我未听闻过这号人。”


    “若容公子不介意的话,可以将她的家世告知于我,或者容公子有她的画像吗,我回去后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听见这句回答,容清的眸光一点一点暗下来。


    “多谢殿下的好意,”他的声音亦难掩失落,“某怎么好意思麻烦殿下。”


    对方分明是想要帮助的,但又讳莫如深,不知是出于什么隐情。


    只是容清不知晓,钟晏如同样殷切地想要了解这位“宁璇”的信息。


    “没什么麻烦的,我与容公子也算是有缘。如果能够帮到你,我也算是结了份善缘。”


    “不知这位宁璇姑娘原本是何地人士?”


    钟晏如成了不依不饶的那个,但他的神态太正常,让容清没理由多想。


    自然,也因为再度大失所望的容清有些心神不定。


    容清则坚持己见:“某谢过殿下关心……”


    他尚未想好该如何敷衍钟晏如,太傅常惀的出声打破了眼前的僵局:“诸位,都坐回来罢,我继续讲刚刚的那段……”


    散学后,容清有意避着他,匆匆离开。


    纵然钟晏如心有不甘,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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