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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你,腰酸吗?

作者:萧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有点尴尬。


    可能是早有心理准备吧,郑策似乎从来没在这方面晕过血。


    两人干瞪眼了半分钟,深更半夜睡不着,于是纷纷从书包里掏出了周末作业。


    没错,就是这么爱学习。


    第二天早上骆乘光和江蔚云从卧室里出来,看见的便是两人一人躺了一条沙发,睡得非常安详。


    桌上还铺着早已完成的作业,骆乘光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今天天气好,骆淇也要回来,他们决定趁着气温还没升到三十度,出去野餐。还叫上了安城北母子倆。


    骆远方非常臭屁地又换了一副眼镜,烟灰色半透明框,穿藏青色衬衫,脖子上拴着棕白相间的领巾,天蓝色牛仔裤上全是破洞和随意涂抹的颜料。


    像个沉迷在自己艺术里遗世独立的美术生。


    骆远方见郑策眼睛都直了,张开手臂笑着问:“帅么?”


    别开头,露出粉红一截脖颈,郑策评价道:“一般吧。”


    骆淇精力旺盛,刚到家就和骆远方一同马不停蹄准备野餐的食物。收拾出门后和安城北他们约在公园门口见面,个个都是大包小包,做足了准备。


    郑策因为没帮上什么忙,特意提了最多最重的包,骆远方两次想接过去,都被她严肃回绝了,也就由着她证明自己。


    阳光耀眼,草坪边有几个公园的游乐设施,每个健身器材上都长满了小孩儿。


    江蔚云太久没见骆淇,跟着她屁股后面探索自然。扯一截红薯藤拉成几段虚虚连接着可以当耳钉;鸡冠花中间粘黏的部分贴在耳骨上当耳坠,又别有一番异域风味儿。


    中途江蔚云啃馒头啃掉一颗下牙,骆淇就带着她一定要爬到最高处,尽量往上扔,让这颗下牙向上生长。


    留下几个懒骨头在露营地啥太阳。


    “郑策,我昨天听班长说物理竞赛开始报名了,你去吗?”


    安城北从坐下来后,嘴里就一直不歇气地吃。


    骆远方闻声也把头转回来看她。


    “不去。”


    “你都能修那么多东西,考这个不是分分钟的事?”安城北不解。


    “就跟考了驾照还是不敢上路一样,实操和理论还是有差别的。”


    郑策说,“哦,忘了你没成年,还没考驾照。”


    “靠!”安城北佯装生气,咬下一大口猪肘子,流一嘴酱汁。


    骆远方扯着脚下草坪,不经意道:“要是我,我就去,别人还没这个机会和能力,你已经超越了很多人了。”


    机会?郑策暗一思忖,又挑眉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够格?你是吴雨派来的奸细!”


    “他和老吴可熟了,称兄道弟的。”


    说到这儿,安城北甚至有些幽怨地看着骆远方。


    “昨天看老吴的身手,他当老师之前不会是打手吧?”


    “听说他之前和学生打过架?”


    一闻到八卦的味道,郑策也来了精神。


    “嗯。”


    骆远方看了他们俩一眼,“之前老吴带校篮,对面是省重点,而我们勉强算个正规学校,名声上有差距。结果对方玩赖赢了比赛,老吴不服,在气头上和那些人打了一架。”


    骆远方对郑策道:“所以他第一次知道你是什么外地高材生时,气巫及巫,对你没什么好脸色。”


    “那他们玩赖,奖杯是我们的吧?”安城北问。


    骆远方摇摇头,“我们学校在外面的名声也一般,比不上人省重点,最后判了个平局。老吴知道后特别生气,拿着一把水果刀就冲进管委会的办公室,说不拿回奖杯就同归于尽。但后来,那些人贪污受贿被查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他补充了句:“老吴也没死成。但他带的队因为打架斗殴受了处分。”


    所以吴雨才会不问清情况,上来直接先把韩忠夏先给制住。


    他是害怕自己的学生又被些不明不白的畜生牵连。


    而郑策此时回想也有些后怕。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被两个无赖给讹上,她没那么多钱去赔的呀。


    “我……靠。”


    安城北大概也是想到这一层,靠的语气都缓和了几分。


    对这个老师的印象颠覆了许多。


    “小姨妈!”


    江蔚云此时非常欢快地跑回来,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地喊。


    “我们刚在那边发现好多房子上写着拆,奶奶说城北哥哥的家就是这样的,所以才有钱。”


    郑策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安城北,他笑着摸江蔚云的头。


    “被你猜中了,对我好点,我给你买零食啊。”


    江蔚云重重点头,“我以后不当包租婆了,我决定当拆迁户。”


    骆乘光一顿:“……也是难为你了。”


    “乘光以后是不是想走跳舞的路啊?”安城北问。


    骆乘光犹豫着看了眼骆远方,点点头。


    “唉有梦想真好。”


    安城北仰倒在草地上,“我以后可能就继承那个五元店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干嘛。郑策呢?”


    “我?”


    郑策无所谓道,“跟你差不多吧,就在这里开个咖啡馆之类的,混个日子。”


    “镇上没人喝那玩意儿。”骆远方啧了声。


    “那就顺便卖烤肠,再卖点杂货,说不定有老乡想卖菜,我也帮衬着点。”


    “哎哎哎。”


    安城北打断她,“你这理想怎么像是要挑战我们家真烟超市的地位啊?”


    “欢迎欢迎,不然这头猪好吃懒做,一点危机感没有。”


    万杨笑着加入,说她小时候的梦想可不是开什么五元店,她想去摩天高楼里当端着咖啡的白领呢。


    说话间,骆淇却有些担忧地看了眼骆远方。他没有说自己的理想,脸上始终带着笑,垂着头在地上一根一根认真地拔草。


    骆淇默默叹了口气。


    骆淇和万杨两个人闲不住,人越老越像小孩,坐了会儿又打算去另一边瞅瞅。


    留下五个年纪轻轻就罹患重度躯体僵硬的人在原地继续晒太阳。


    此时,郑策、骆远方、骆乘光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们从书包里拿出了课本和作业!


    “卧槽!”


    安城北摸了电门一样弹起来,警惕地退后两步,“你们这是干嘛呢?”


    “写作业啊。”三个人拔开笔盖,面无表情看向他。


    安城北打定主意认为他兄弟,以及兄弟弟弟是被郑策给祸害了。


    这么悠闲的下午,脑子抽风了才会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五三吧!


    抽风的还不止一人!


    他气愤地盯着三人,然后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了万杨走之前塞进来的练习册。


    还好他妈妈留了一手,不然被这三个人算计了……


    学呗,看谁心脏不好,先气死。


    安城北一边扯着三叶草和江蔚云进行斗草大赛,一边念题本上的文言文。


    主要是不念出来,他根本看不进去。


    好像他也被郑策的阅读障碍给传染了似的。现在人家痊愈了,自己真是造了孽了。


    “崔氏二小生,曰恕己,曰奉壹……简单!崔家两个小孩说宽恕我吧,奉献一个吧……除臣洗马。明白!皇帝让他去洗马。”


    他念得自信又大方,丝毫没感受到对面三人从作业里缓缓抬起头,投过来难以置信又包含同情的目光。


    安城北继续旁若无人地念:“公与之乘,战于长勺……嗯,这个有点难。那就,公送他一辆车,和于长勺大战……你们看我干嘛?”


    郑策对他竖起大拇指,除此之外别无话说。


    阳光倾泻在书本上,浸染了一书花香。


    日子只要平静如水般安稳,就过得很慢。恍惚间会挑逗人的劣根性,非要作上一作,打破这难得的安宁。


    于是骆远方主动挑战自我,架上画架,打算给旁边的小边牧画上一副油画。


    绿色颜料在笔刷下轻轻重重深深浅浅地勾勒,不一会儿白纸上便出现了一片静谧的绿,在风下摇晃。


    郑策不再惊讶于骆远方的画功,只是安静地看他。


    但狗头还没来记得闭合上,小边牧就往他这边进发了。


    想起往日里骆远方吓得高抬腿,踢屁股,各种玛丽莲梦露造型,如今他的脚上还带着硬护踝,可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郑策快走两步蹲在边牧面前拦住,小狗把脑袋一个劲儿往郑策手里蹭,吐着舌头撒娇的模样竟有些可爱。


    惊慌失措下,骆远方速记下这个场景。


    如果不是郑策拦着,这狗一定是冲着骆远方去的。


    难道小狗现在也都成颜控了么。


    郑策仰头笑着问:“香妃招蝴蝶,你怎么这么招狗?”


    “……我怎么知道。”


    因为边牧的突然靠近,骆远方脸上有一丝僵硬。


    “还不是你身上老是有糖,整个人又香又甜。”


    安城北说着就从他包里掏出一颗棒棒糖。


    “葡萄味儿,我喜欢。”


    骆远方被他这么一说,才忽然点醒了一般。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那他就不冤枉了。


    小的时候爸妈基本不回家,家里平日里是没有零食吃的。郑案回来一次就会补偿性地买很多巧克力和糖果,他全部都藏在自己身上。


    难过的时候拿出来吃一颗,心情会好不少。


    不知不觉,这个习惯就改不掉了。


    而造成他这个习惯的人,早就不再买糖回来了。


    “我们买了奶茶回来,先到先选!”


    骆淇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他转过头去,骆淇和万杨一人提了一袋奶茶,手里还抱着一杯,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来。


    骆远方忽然想,但现在有人时不时就会买奶茶回来。


    “我要这个葡萄霸霸biubiu茶!”江蔚云先照着单子上的名字念。


    听到这儿,骆远方的脚步一顿,意识到什么。


    骆乘光一眼看破他,笑着大声念:“那我要这个芝芝莓莓忙忙桃桃茶!”


    脊背有些僵硬,骆远方忽然不想要了。


    如果必须要念出这么羞耻的名字,他宁愿渴死。


    安城北也明白过来,笑着拿着单子就往骆远方这儿凑,轻声对他说:


    “我要,我想你,藏不住的,茶。你呢,骆哥?”


    “我不要。”


    “你要嘛!”


    这种时候,越尴尬,越会成为这群没良心的下饭菜。


    骆远方心一横,囫囵道:“那我拿这杯,嘟嘟嘟嘟嘟嘟。”


    “什么?”郑策抱着手里的茶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孤孤独独嘟嘟。”


    骆远方像被摄魂了一样,用面无表情的冷峻念出无比可爱的一句话。


    众人调戏他终于得到回应,又是爆发一场大笑。


    晚饭是安城北作为资深吃货选的店。


    到店后他先让服务员推荐一下菜品,别人一溜串背出来后,又皱着眉责怪她推荐的太多,根本吃不完。


    跟着安城北吃饭,随时都有在餐厅社死的可能性,比如他会在吃饱后跟着背景音乐忽然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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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


    郑策吃完实在受不了,肚子又忽然疼得难受,离开去了卫生间。


    不知道在里面蹲了多久,她隐隐约约听见门外传来安城北的声音。


    “哟,新来的保安啊?厕所里有什么宝贝?”


    紧接着是骆远方的声音,应该是对江蔚云在说话,“进去看看你小姨妈,让她有什么需要的,就给我发消息。”


    郑策知道是躲不下去了,勉强出门,在洗手台前还是被自己一脸惨白给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生病了?”万杨恰好也从隔壁间出来。


    “没事,来例假了,有点难受。”郑策勉强朝她笑笑。


    回到餐桌,果然自己前一秒还活蹦乱跳,后一秒就萎靡不振的模样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真生病了?”安城北犹豫着问。


    “差不多吧。”郑策回避道。


    看着万杨递给她一包暖宝宝,安城北又惊道:“发烧了冷敷吧,怎么还给暖宝宝!”


    真是幸福的男高中生,在他眼里,生病就是感冒发烧,仅此而已了。


    “你可闭嘴吧你。”骆远方给他夹了一筷子肉。


    他刚才无聊的时候搜了下女生例假的时长。


    竟然他妈的有一周左右!


    骆远方有些同情郑策。


    同时也很自责。


    今天应该无论如何都该抢过那两袋重物的。


    今儿吃的高兴,除了郑策,几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喝了点酒。


    出门的时候万杨忽然嘟着嘴抱怨了什么。


    紧接着安城北大着嗓门喊:“是啊,烈士家属就凭什么必须高素质地活,这多累,我偏不!”


    他说着就往地上丢了一张揉皱的餐巾纸。


    万杨是真的醉了,和骆淇互相搀扶着也喊了声“偏不”,跟着安城北就开始随地乱丢垃圾。


    在旁人惊惧的眼光中,安城北似乎有扳回一城的骄傲。


    但在路人走过之后,他又灰溜溜背着万杨把纸巾捡了回来,扔进垃圾桶。


    骆远方看见他这一通操作,觉得他有病。


    骆远方脑子也喝得有些迷糊,然而没人管他了。


    骆乘光走在最前面,牵着江蔚云目不斜视地往家赶,跟金屋藏娇了一样着急。


    所以只有郑策命苦,自己肚子疼,还要负责搀扶着骆远方落在队伍最后面。


    “你,腰酸吗?我能走,不用扶。”


    骆远方垂头就看见郑策龇牙咧嘴地扛着她肩膀。


    刚吃晚饭的时候又下过一场小雨,水洼里浅浅地积聚了些污水,倒影霓虹灯光。


    “没事,慢点走,你这腿再伤了我可不赔。”


    郑策一手扶着他一手去够双肩包的背带,挣扎了半天也够不上,像个追着自己尾巴打转的小狗。


    忽然骆远方贴近,伸手环过她,把包带勾了起来。


    声音在很近处响起。


    “抬手。”


    距离骤然缩短,郑策呼吸忽然有些加快,愣愣地抬手去够。


    “行了,走吧。”


    她钻进骆远方胳膊下面,伸过手一把揽住他的背。看着长路漫漫,几个没心没肺的已经没了踪影,长长叹了口气。


    “我就不开电筒了,你跟着我走就行。”


    “好。”骆远方乖巧地说。


    还没走两步,后方突然响起刺耳的鸣笛,郑策叹了口气,又来个马路杀手。


    她带着骆远方往路边靠。


    却忽然感受到手臂被用力扯过,郑策心里一紧,以为骆远方摔了,扑过去抓他。


    几乎是一瞬间,她顺着手上的力道被拉进了一个怀里,紧接着两人调转方向,她被稳稳固定在骆远方胸前。


    同时,车辆鸣笛而过,轮胎与地面摩擦飞溅出水滴碎裂的声响。郑策手上明显溅到两滴冰凉水珠。


    “妈的,开车不长眼。”


    骆远方骂了句,将头埋在她脖颈间。郑策似乎能听见他的脉搏心跳,很快。


    鬼使神差地,郑策伸手抱住他,在他背后摸了摸。


    她将下巴抵在骆远方锁骨上,仰头看他。


    鼻息扑打在脖颈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她轻声道:“你背上湿了。”


    “嗯。”


    骆远方的声音被酒精浸泡过,有些闷哑。


    “我没事,你疼得那么厉害,现在受凉就不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郑策的错觉,或是被黑夜阻塞了视线,周围又被骆远方身上的温度包裹。


    她听出来这话里似乎有一丝心疼的哽咽,浸泡在酒精的掩护里。


    “我也,还好吧。”


    可能是刚才的脸色吓着骆远方了,她解释道。


    “习惯了,一会儿就好了。我们先回去,把湿衣服换下来。”


    “嗯。”


    郑策一直站在靠马路的位置护着他,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反应过来调转位置,她现在准会淋成落汤鸡。


    骆远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还好她没被污泥溅到,仍旧是香甜的奶味儿。


    他乱七八糟地想,以后不能让她喝酒。


    风一吹,背上的湿衣发凉,让骆远方紧了紧怀抱。


    他好像舍不得放开这个怀抱。


    车辆从身旁驶过,溅起阵阵水雾。天光不知何时暗淡,涟漪波澜的水洼里,华灯初上,光影不安分地闪耀。


    像沙漠里的人遇见海市蜃楼,不论真假,都会去试试。


    而她是流沙下暗流涌动的地下河,骷髅的白骨吞噬一切欲望,吸引过路游人。


    他自愿深陷其中,与白骨交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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