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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接过来一起住

作者:萧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小瘦子从地上爬起来,身上还粘着大不了同归于尽的架势。好在周全和褚铭从店里及时出来,不然这狗皮膏药能不能撕掉还真难说。


    虽然一直知道老家这里治安一般,但郑策没想到一个扒手也能豁出去到这份上。


    有些难以置信。


    “好巧啊。”郑策抿唇笑了笑,俯身捡起还算顽强的扫帚,“多谢了。”


    几声电流声响起,隔壁商铺忽然开躁:“开业大酬宾,满一百减五十,满两百减一百。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骆远方不耐烦拧起眉毛,“我以前叫郑策,你真不认识我?”


    “啊?”郑策没想到对方忽然单刀直入,楞了瞬,忽然一拍大腿,“哎哟,长变了,没认出来,老同学!”


    骆远方回以呵呵假笑,转身便把脸丧了起来。


    “原来不记得了。走了。”


    果然没认出来。


    心情有些不爽啊。


    不远处又一个音箱开机,声嘶力竭地呐喊:“老板跑啦!跳楼甩价!两天之后搬家啦!”


    大有浙江温州,浙江温州,江南皮革厂倒闭啦的欢快节奏和风韵。


    但骆远方还是在嘈杂的叫卖声中,清楚地听见了身后人低声呢喃:


    “我记得。”


    他双手揣兜,垂着头又退了回去。


    “记得什么?”


    郑策没想到这么小声都被听见了,吓了一跳。


    磕磕巴巴一阵,决定坦白从宽,“记得你小时候爱打架,又没钱买药,我把你捡回去一次,就赖上我了。”


    “还记得当时班里有个男生欺负女孩,我把他揍出鼻血了,不敢回家,你带着我去冶金厂坐了一夜……所以,我在警察局才敢靠着你睡一觉。”


    郑策这时候脸皮薄,越说越小声,“因为你,不是随便哪个人。”


    “哦。”骆远方点点头。


    郑策又说:“我以为你忘了,或者不想提,才没提我们认识……”


    那他为什么没提呢?


    当然是骆老大该死的自尊心在作祟啦。


    骆远方摸摸鼻尖,“没事,你,回去吧……我也就,随便说说。”


    “随便?”


    郑策音调又恢复底气,“那你继续随便吧,走了。”


    “诶,不是随便,就是尴尬,不知道怎么开口行了吧。”骆远方连忙拉住她。


    郑策笑着转身,一脸心知肚明又问:“他们做扒手,为了一个手机,怎么敢做到这种程度?”


    “你的手机,也许是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


    骆远方环顾了下四周,懒懒道。


    “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们一样能走出去,有人没勇气,有人没资本。换各种方法,正道歪路,挣扎着还在原地的人多了去了。”


    他松开郑策的手,好整以暇看着她,“所以,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这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修整好心情就走吧。”


    走?


    她又能走哪儿去?


    回到姨妈家,又是灰头土脸的模样,吓得宋熙手里的抹布迫不及待寻找大地的怀抱。


    “这是怎么了?买个东西被打了?”


    韩忠夏闻声从他专属沙发椅上扭过头来,像个暮年偏瘫的智障。


    “还真不是个省事的啊,我这脸上还火辣辣的疼,又去外面收拾谁了?”


    郑策无视他把扫帚递给姨妈,“遇上个不要命的玩意儿偷我手机,送派出所去了,没大事。”


    沙发那边冷笑一声,“动静闹挺大啊,我们家庙小,可容不得你这么折腾的。”


    有些人就是傻到不会给自己留后路,韩忠夏以后貌似都不会正常说话了。


    但郑策偏就赖在这儿,气死他。


    修好空调,郑策挑韩忠夏上厕所的时候,去卧室找擦灰的宋熙打探。


    “姨妈,外公外婆的那套房子还能住吗?”


    “啊?”


    宋熙手上动作顿住,“应该,但是。这么久了……”


    郑策还想追问,忽然间,韩忠夏就跟个发癫的炮仗,到处炸,一冲厕所裹着屎味儿就冲了出来。


    “我爸妈待会儿要过来,你准备好点的午饭啊,不然又说我娶了个媳妇,什么都不会,丢人!”


    “老两口是不是知道股市大跌,过来问情况的?”宋熙忽然紧张起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呢你,快去买菜。”韩忠夏在宋熙背后推了把,宋熙一个踉跄没站稳,眼看头要磕上沙发脚,郑策赶紧一捞她胳膊,连忙扶住她。


    她夹在宋熙和墙之间,借力才勉强稳住一个成年人倒下的重量,心下不满又斜了眼韩忠夏。


    “哎哟,没一个省事的。”韩忠夏竟还痛心疾首扬长而去。


    真是难为他了。


    “没站稳。”


    宋熙拍拍郑策的手,“你做自己的事去吧。”


    “他凭什么这么对你?”郑策忍不了了,“他什么都没付出,只想着得到,你看不出来吗?”


    “孩子还小,我没你妈有本事,走不了啊。”宋熙没看她,叹了口气去厨房拿菜篮。


    郑策看着她背影,有一瞬愣神。


    不是每个人都走得出去,更何况,宋熙一开始就没挣扎的勇气和机会。


    比起那些扒手,宋熙,似乎更可悲一点吧。


    宋熙哂笑了下,郑策没想到她是知道自己处境的。


    像是一直清醒地在泥潭里躺着。


    “就在这儿,生老病死,井底之蛙,就是我的一生。也许在你看来没用甚至窝囊,但我的人生对我还是有很大的意义呢……”


    宋熙看着她,眼睛里全是悲伤,“你早就不适合这里了,能想到这些,就走吧。”


    郑策有些心烦,知情的不知情的都在叫她走,说她不属于这儿。


    她他妈的到底是谁,属于哪里,还要别人来评判吗。


    郑策无言半晌,回过头去看沙发和墙角缝隙里的东西。


    刚这一撞,她一偏头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本来还打算告诉他们,沙发缝里面不是你们夫妻俩看得比命重的金佛吗?


    但她最后什么都没说。


    午饭她也不想和这家人再挤。


    郑策出门回了车库,背上一个铁盒子,牵着江蔚云也出了门,“走,带你去吃铺盖面,超级好吃。”


    江蔚云似乎察觉到她状态不错,一路上话也不少,严肃地向郑策表示她以后不想当小卖部老板了。


    “为什么?”郑策问。


    江蔚云认真思考一阵,“开小卖部,只是吃辣条和泡面方便,没什么好处。”


    她一脸郑重地看着郑策,脸侧两嘟婴儿肥也认真地鼓出来。


    “我以后的梦想是当包租婆,你就住我的房子,谁也不敢给我们脸色看!”


    “小卖部也能赚钱,不用改。”


    郑策笑着捏捏她的脸。“那我等你包养我啊。”


    吃完饭她们并没着急回去,郑策带着江蔚云直接去了清北楼。


    既然宋熙不肯明说,她还不能去瞅一眼房子是什么情况嘛。


    这栋楼就在富乐九中对面,隔着一条马路。老式的挑廊结构,一楼楼道里堆着几年前的方轮自行车,一个发黑的古董油漆桶,还有些包浆的木条和棍棒。


    走进这里时,有种穿越的错觉,灰尘的气息夹杂油烟味儿,好像下一秒外婆就会在窗口探出头,朝楼下喊她回家吃饭。


    但走到二楼门口,这种错觉跟屁蹦了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因为门口A4纸贴着几个大字:房内卧室招租,起步价一千,不讲价。


    我靠。


    这是哪个年代的黑心资本家。


    她没急着敲门,先按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


    屋内座机响了,没人接。


    ……


    既然留的是座机,那请问在家不直接开门,还要隔着一扇门打电话谈生意吗?


    什么诡异的情.趣.爱.好?


    这房子不隔音,紧接着,郑策又听见里面的脚步声,来来去去,非常嚣张。


    偏就不接门口站着的人打的电话。


    郑策耐心告罄,直接上手:“我知道里面有人,出来聊一下!”


    她这嗓子气贯长虹,直接吼亮了五层楼的声控灯。


    好在脚步声终于拖拖拉拉略带迟疑往门边移了过来。


    开门的一瞬间,里外两人都本能地给予了对方最真切的问候。


    骆乘光一手端着水杯,一手将头戴式耳机摘下挂在脖子上:“……我靠。”


    郑策:“我……操?”


    酒窝小男生。


    她往骆乘光身后看了眼,“家里有人吗?”


    “没人,我不是人。”


    “……有,大人吗?”


    郑策指了指招租信息,“这套房子我不知道卖给你们还是租给你们,但我应该是有权过问的。”


    真的是来抢房子的!


    骆乘光第一反应是把她打出去。


    但余光里还有个小女孩一直用无辜又水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迟迟下不了决心。


    就这犹豫了一下。


    郑策在江蔚云背后拍了拍,江蔚云得令,小鱼儿一样溜着缝儿钻了进去。


    在骆乘光怕挤着小孩微微侧身时,郑策脸上带着笑又礼貌地向里逼近。


    阴险!


    “借过,谢谢……诶,我背着骨灰盒呢,别动手,洒你一屋不好收拾。”


    什么?


    骨灰盒?!


    骆乘光连忙举起双手投降状。


    “你是来干嘛的?”骆乘光皱着眉问。


    “嗯,我带我爸妈回来看两眼。”郑策满脸无辜地看着他。


    骆乘光道:“家里没其他人。”


    骆远方下午在褚铭的金店打发时间,骆淇根本在家里闲不住。


    他好不容易休息,趁着家里没人打扰,打算练练舞,就遇上这么一尊佛。


    目测对方道行颇深,骆乘光深谙自己一个初中生应付不住。脑子里急忙找对策。


    房间结构和家具摆设基本没变,郑策甚至熟练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江蔚云像个小士兵,昂首挺胸一脸正气始终站在她前面两步,随时准备碰瓷骆乘光。


    “认识我吧?我都认识你哥和你外婆。”郑策在厨房里视察。


    “知道,但……房子的事我不清楚。买卖合同什么都合法合规,你少胡来。”


    骆乘光拜读过她这两天的丰功伟绩,捏着手机想找机会打电话。


    “嗯,那我等他们来了解情况,你打个电话吧。按理来说我们没同意,这房子卖不出去。”


    郑策始终慢条斯理的,但一看就不像好人,她忽然哎呀一声,“冰箱漏水了。”


    “嗯。”骆乘光看过去,“早坏了,今天我插电用了下,没事……你干什么?!”


    他瞪大眼睛跑过去,就看见郑策拔了插头,蹲在那儿端详,她转头望他。


    “反正没事,帮你们修。”


    她想了想,又道:“不要钱。工具箱有吗?”


    “……有。”


    骆乘光忽然更加不知所措了,递给郑策工具箱,“你……会?”


    “理科生啊,基本素养。”


    郑策瘦,几乎钻了半个身子进去,一只手摊开伸向背后。


    “排水管那儿结冰,堵了,拿个梅花改刀,一字改刀。”


    骆乘光忙递过去。


    贴近了,郑策听见他耳机里的音乐,“bangbangbang?会跳街舞吗?”


    骆乘光楞了楞,点点头。


    “我喜欢ifyou一些。”郑策笑笑,“你跳舞应该很好看。”


    “……谢谢。”


    有眼光。


    忙活完这一切,骆乘光不知所措站在旁边,甚至想给郑策削个苹果,说声“辛苦了师傅,谢谢师傅。”


    郑策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不时看他一眼。


    他个子比骆远方矮不了多少。脸上有几分稚气,瞳孔颜色是浅棕色,一身休闲服往那儿一站,有一股少年人的干净和挺拔。


    她看了两眼骆乘光都想说“小兄弟不要客气,当自己家坐吧”。


    郑策指着骆乘光对江蔚云说:“我外婆生前就爱站那哥哥的位置,跟他一样,往楼下看我们回家没有。”


    骆乘光忙把头缩回来,一副吃屎的表情看着她。


    郑策笑道:“每次外婆想逗我,骗我说爸妈回来了,就是这幅表情!”


    骆乘光立马恢复面瘫状态。


    他现在心里想的是楼下那两人要再不上来,他就跳下去得了。


    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在楼下搞什么地下接头呢!


    好在夺命连环call下,骆淇终于回了电话过来。


    骆乘光挂了电话,有些尴尬道:“那个,骆淇说不和你单独聊,下午去韩忠夏家,一起聊。”


    郑策挑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倒是会躲。


    “行吧。”郑策耸耸肩,站起身。


    “这件事虽然我们有些无理取闹,但你们也不是完全正确方,认真考虑考虑吧。”


    目的差不多达成,她牵上江蔚云往外走,“云朵儿,走了。”


    江蔚云路过骆乘光时,忽然停住,仰头看着他,端详了会儿,说:“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


    骆乘光忽然发现自己没出息地吓出一声虚汗,咳嗽两下,“……谢谢。”


    “不用谢,哥哥再见!”


    江蔚云继续说,“但是厕所的衣服要记得洗哦,还有碗池里的碗都堆了挺多了!”


    骆乘光:这是来挑衅的吧?!


    郑策干笑着,一把捂住她嘴巴,往外抱。


    下楼时,郑策大有满载而归的气势,但心里又有些打鼓。


    按理说她住了姨妈家,对这套房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得了。


    但想到卖房子的钱很可能给韩忠夏炒股,她就咽不下这口气。


    虽然她有点儿白眼狼行径。


    但农夫起码把蛇藏进自己怀里保暖,她和江蔚云住在车库,连门都还没进呢。


    凭什么又该她忍气吞声,得过且过?


    爸妈生前老是教导她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吃得了亏才合的了群。但她为了融入一个又一个群体,真的太累了。


    忽然间就想被万众唾骂一次,随心所欲不计后果一回。


    复读也没关系,无家可归也没关系,被嫌弃被欺负也没关系。


    经验值不够就回炉重造,被人讨厌就换个朋友。


    没关系的。


    但想了这么多,心里还是忐忑得住了一合唱团的龚琳娜一样。


    惴惴不安。


    郑策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没注意到前脚刚出楼,后脚就有两团黑影,身手矫健上了楼。


    “还以为你俩要和流浪狗抢窝呢?”


    骆乘光瞪着两人,“舍得上来了?我就该马上把锁给换了。”


    “怎么样?”骆淇问,“她什么态度?”


    “仗着价钱便宜,装傻充愣买房子的时候没想过别人什么态度?”


    骆远方也倒了杯水喝,刚吞下去就挨骆淇一记爆栗。


    “当时不是为你们上学方便嘛!”


    “态度应该挺好?”骆乘光指了指正常运转的冰箱。


    “把冰箱免费修好了……”


    骆远方又被水给呛了下。


    骆淇和宋熙约的是晚饭时间,不搞得太严肃,当做朋友聚餐。她们打算打亲情牌,两个孩子有什么可怵的。


    临出门,骆淇又在家门口看见一果篮,旁边还有一灯管。


    骆乘光一拍头,“她刚看见厨房灯管坏了一个,又觉得自己上门有些不礼貌,可能是赔礼用的?据说换这个很简单。”


    骆乘光和骆淇看向唯一的理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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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远方。


    ……


    骆远方就笑笑不说话。


    但出门前,骆淇让骆远方给自己画了个战损妆。


    果然宋熙一见就吓了几百跳。


    “哎哟骆奶奶,这几天没睡好吗?黑眼圈重的,还有您这额头怎么回事?”


    宋熙把最近吃枪药的韩忠夏支了出去,一个人在家里。


    “她吃多了,晕炭的时候不小心撞的。”


    骆远方凉凉补刀,对骆淇非要拉着自己来镇场子非常十分不愉快。


    “滚你的。”骆淇横他一眼,又笑眯眯看着宋熙,“没注意磕到的。”


    “噢噢,以后还是要小心,年纪也一把了毕竟。”


    宋熙关切道,转而朝车库里喊:“小策,来客人了!”


    郑策出来看见骆远方的时候,两人都尴尬得楞了下。


    只有江蔚云发现宝藏一样指着骆远方:


    “腹肌!”


    骆淇看见江蔚云,立马嗅出八卦的味儿,笑着问:“谁家小孩儿,这么可爱?”


    “我家的。”郑策不耐烦道。


    一想到之前见面,两人都认识自己,还一直装傻,非常不爽。


    两人瞪大眼睛惊讶地看向她。


    “我姐大女儿的孩子,出了那档子事,就郑策带着了。”


    宋熙连忙解释。


    两人又回过神来同步点了点头。


    骆乘光个不靠谱的,丢在抗战里,活不到三秒就得嗝儿屁。


    姨妈和亲妈差别还是有点大吧。


    来之前,骆远方听骆淇说了郑策家的事,大概是煤气中毒,只活了两个小孩儿。


    造孽啊,骆淇其实已经有些不忍心了。


    而郑策本意也不是讨什么说法,纯粹想恶心一下韩忠夏。


    没想到这人平日里称自己是一家之主,事情追到门口了,竟把宋熙推出来抗事。


    呸,富顺豆花都没他懦。


    几个人一同寒暄,郑策大概明白,房子是卖给骆淇的,手续上确实有瑕疵,但她没功夫再追究这些。


    她自己的人生还一团乱麻呢。


    于是基本表示妥协后,饭桌上还算吃得愉快。


    真像是老友团聚。


    宋熙说最近高铁修建又有了新投资,再动工就快了。


    骆淇又把她环球旅行的宏伟蓝图描述了一番。她不吃牛肉,又触景生情牛帮她们那一辈干过活,老了不能忘恩负义,佛曰心诚则灵等等。


    江蔚云吃吸乐棒糖的时候,骆远方正一脸不理解地看着她。然后江蔚云每种颜色分了他一根,他费半天劲也没吸出来,一气之下全扔了。


    什么狗屁零食!


    除此之外,骆远方在饭桌上一言不发,随时有种掀桌的架势。


    旁边的郑策倒是一上桌就开吃,他还没动几筷子,身边人已经打饱嗝了。


    “你不烫吗?”骆远方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终于在饭桌上发出第一句疑问。


    郑策回味了下,吧咂嘴,“还好?”


    “哎哟你俩这样算来是同学啊,加个联系方式,以后在学校也可以相互照应着。”


    骆淇忽然提点道。


    拂不了老太太的面子,骆远方认命地打开名片二维码,郑策也一眼不愿多看,扫了码就将手机揣回兜里。


    骆远方咧咧嘴。跟他有毒似的,至于吗?


    骆老太太性子泼辣,也直爽得很,相处起来非常轻松,一顿饭几乎没停过嘴。


    走的时候看见郑策和江蔚云去车库,忙道:“大晚上的不用送了,我们走回去消消食。”


    “……她们。”


    宋熙看了眼车库亮起的灯,有些艰难道,“住那儿,家里房间不够了。”


    三个人,一人一间,当然不够了。


    “啊这样。”骆淇声音小了下来。


    路过车库时,看了眼,没再说话。


    “这个郑策被饿过一样,吃饭像是有人在跟她抢似的。”


    回去的路上,骆淇评价道,“竟然住车库,这宋熙两口子还真是脸大。”


    说到这里,她忽然扇了骆远方胳膊两巴掌,“都说了对女孩子温柔点,风度,风度呢!你饭桌上丧着批脸给谁看呢?”


    “不是你让我别给好脸色,显得我们家容易欺负么?”


    骆远方护痛着一边躲一边瞪她,“她也不是那么容易欺负的,人用法律武器逮罪犯的时候,你还在公园里讨论白菜降价呢。”


    骆远方心里起码还怀揣着少年人对公平正义的渴求,知道自家这件事不占理,有些过意不去。


    他本意是吓唬吓唬骆淇,让骆淇不如赔点钱,没想到骆淇忽然感叹:


    “可怜的孩子。我看屋里的行李箱都没打开,在车库肯定住不下去了……要不把那间卧室给她们?顺带着照顾下,以后也理直气壮些。”


    骆远方觉得他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骆淇又叹:“那孩子吃饭吃得太急,让我想起我妈,她们那一辈,总是吃不饱饭。现在生活好了,怎么还有这样的孩子呢……”


    “打住!”骆远方抬起尔康手,“这倒也不必……”


    “人在我们家的时候,不让我上楼,怕人下不来台。又明示暗示要我来他们家看看情况,你不是这个意思吗?惺惺作态。”


    骆淇斜她一眼,一脸看破的表情,拍拍骆远方。


    “没事,我孙子重情义是好事,这个女孩儿我罩定了,花坛那群奶奶都是她的后备军。接过来,一起住!”


    “给她们住?”骆乘光听见这个大胆的决定时,感觉肝儿颤。


    “你们知道她下午抱了个什么进屋吗?一罐子骨灰!”


    骆淇闻言沉默了下,更心疼这姑娘了。


    她轻拍骆远方,“就这么定了,不是加了微信吗?去问问。韩忠夏肯定不会给她们好脸色的。”


    “真的假的?”


    骆乘光还蹲在地上洗自己的衣裳,扭过头去时,听见咔嚓一声响。


    “你管真的假的,我先问问你我跟你有仇吗?”骆淇一指禅顶着骆乘光脑袋。


    “……没吧?”骆乘光想了想。


    骆淇吼他:“那你现在洗衣服,一晚上冻出个冰坨子挂在外面,你要吃啊?”


    此时,骆远方在厨房又发来电报。


    “妈呀,骆淇,你孙子把碗洗了!”


    骆远方一言难尽看着碗柜里还滴着水的盘子,嫌弃道:“就他两根手指洗完所有的碗的造型,你敢洗,我还不敢吃呢。”


    “……够了,你们俩。”


    骆乘光蹲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尽力一字一顿。


    “我的冰坨子我自己穿。我洗的碗,就算敷了屎,我也自己舔,请你们,别管我。好吗?”


    好不容易主动做家务一回。这些人!怎么能这么刻薄呢!


    “你说的。”骆淇目的达成,迅速转身朝骆远方喊,“快给人发消息问!”


    电视里正巧放着彩虹糖广告:快到碗里来!


    骆淇笑眯眯地看着,觉得很应景。


    “知道了!”


    骆远方在卧室里喊,“屁大一个地方,说话跟喊山一样,人以为我们家有什么毛病呢。”


    他点开手机,聊天框显示:


    您已添加了放屁如同风铃般优雅的女子,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而他的头像顶着一片稻田自动发过去一句话:


    【我是那个农民。】


    ……


    第一次加好友,开场寒暄总是尴尬的。而这两个微信名,骆远方一时分不清谁更尴尬。


    好在那个农民脸皮厚。


    那个农民先发制人:【握手jpg.】


    一分钟,无人回应。


    三分钟,无人回应。


    等骆远方察觉过来时,已经对着郑策头像,落日下的架子鼓发了十分钟的呆。


    操。


    他把手机丢到床上,去和骆乘光抢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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